這一戰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巨額金幣的消耗,意味著萬擔糧草的供應,更意味著無數戰士的鮮血,如果打贏了那麼一切還都勉強可以找到意義,可一旦輸掉了戰爭,面對的將是國人的責難,倖存者屈辱的眼神,和罹難家人悲憫的慟哭。
「真的要打仗嗎?」弗雷德不由問道,阿普頓聽到這話不由斜眼看了看他,「怎麼,你怕了?你可是我手下第一猛將,如果你都怕了的話,那麼我們這一戰還有什麼希望?」
「我,我並不是怕,只是、、、只是我不願意再看到流血,記得跟我同年入伍的有幾十人,其中大半都是我的同窗或是好友,可到現在卻只剩下我一個,我、、、、、。」
沒等弗雷德說完,阿普頓便搖頭歎息,「哎,上一次戰爭是什麼時候?好像就發生在昨天,戰士們的傷痕還沒有癒合,陛下竟然要再次掀起戰端,有的時候我真想站出來反駁陛下的主張,上次戰爭不過是因為一點礦產被搶劫,這種事在傭兵城每天都會發生,可陛下卻一怒之下舉全國兵馬發動了戰爭,這一戰就打了三年之久,不過好在我們取得了用傭兵團方式採礦的權利,而這次是因為他的小兒子被殺,試問天下父母誰無子女?為了他一人的兒子就要千萬父母失去骨肉,更何況我們的國力還沒有在上次大戰後恢復過來,這、、、、哎!」
兩人慢慢的朝著加萊皇帝的行宮方向走去,但誰也不願意開口再說什麼,眼看已經到了行宮門外,阿普頓突然停住腳步,「假如這次我向陛下爭取,只將這戰鬥控制在我們與胡裡奧公國之間的規模你看如何?」
「大人您說什麼?以我們郡與胡裡奧公國對戰的方式解決?您想過這樣我們會受到多大的損失?也許我們這一郡在這一戰之後將不復存在。」「這些我都想過,其實胡裡奧公國已經遠沒有當年那麼強大,這幾年來他們受到多方的排擠,實力也是每況愈下,不然我也不敢想這種辦法啊。」
「就算如此,恐怕他們的實力也與我們不相上下,如此一來我們不是要拚個兩敗俱傷?奧瑪帝國向來沒有信譽,假如他們在這時候出兵攻打我們,那時候我們豈不是連自保之力都沒有了?」
「這些我也想過,可是這也是無奈之舉,最近幾年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所以我讓扎克秘密調查了一下,結果讓我十分震驚,沉匿了這麼多年的血族最近活動越來越頻繁,而一直藏匿在月舞深處的魔獸也有些反常的舉動,竟然有一頭七階巔峰的魔獸被殺死在血族隱居的谷口,雖然頭顱被人帶走,但還是可以看出那是一頭強大的獅鷲獸,陛下花了大力氣掩蓋了這件事,所以這件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這種種不安的因素讓我想起古籍裡可怕的一幕,也許你也知道在萬年前曾經有一次魔族入侵,給人類帶來了幾乎毀滅的打擊,最後眾神發動了神魔大戰,這才將魔族驅散並把魔王封印起來,已經過去萬年了,很多人都認為這只是個傳說,但我卻堅信這是真實的,而且我總感覺魔族還會回來。」
弗雷德靜靜的站在哪裡好像在想著什麼心事,阿普頓看了看他之後繼續說道「血族很可怕,因為他們幾乎與我們人類沒有什麼區別,但他們卻是靠吸食熱血為食,所以人們對他們心生恐懼,而魔獸天性殘忍好殺,一旦爆發獸潮雖然主要針對傭兵城,但我們這裡也經常受到波及,同樣給人們帶來了極大的恐懼,不過這兩種存在還不是最可怕的,畢竟我們對他們還有著抵禦的能力,可一旦魔族歸來那將是我們人類最大的災難,就算人類完全被魔族消滅都不是沒有可能,所以我才會做這麼痛苦的決定,我是想用我們一個郡的力量來換取加萊實力的保留,我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能夠理解我,假如我們真的與胡裡奧公國一戰的話,我們同樣是輸不起的,這可真是個兩難的決定啊。」
弗雷德聽到這裡不由露出一絲動容,對於他這個身經百戰見慣生死的人,卻被阿普頓的一番話觸動了心弦,不由崇敬的口吻說道「將軍,您竟然想到這麼多,我為當初對您的懷疑感到羞愧,請您責罰我吧。」
聽完這話阿普頓卻笑了「呵呵,弗雷德,你是個優秀的將軍,不但武藝高強作戰勇敢,更是一個熟知兵法的將才,你身上有著我們加萊人優良的傳統,誠實、勇敢、勇於擔當,不過不用動不動就主動承認錯誤要求懲罰吧,況且這錯本不在你,是我當初沒有跟你講這些事,其實不光是你,我知道手下好多人都對我有著誤解,以為我是想要表現自己好博得陛下的賞識,從而撈到什麼好處,其實我能來這剛薩斯城就已經代表了陛下對我絕對的信任,我還要費力的去表現什麼呢?」
「大人,您是我們加萊的驕傲,是我所見到最優秀的統帥,不過您卻不一定能夠左右陛下的想法,陛下雖然代人寬厚,但有的時候卻、、、、、」沒等弗雷德說完,阿普頓趕忙擺手,畢竟這裡是行宮之外,不知道什麼地方就有著皇室的耳目,雖然剛才也說了一些設計皇室的話,但卻沒有直接的評價國王,「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趕快過去通稟一聲等待晉見吧。」
霍尼躺在驛館客房的大床上,此時他已經洗了澡換上了一身新衣服,並享受了一頓豐盛的美食,雖然對於血族來說這些人類的美食無法與鮮血相比,但那一道道的美食品嚐下來,還是讓他感到很享受。
受到了這樣的禮遇,讓他不由有些浮想聯翩,當年他不過是血族的一個小混混,因為一些事實在沒有辦法在留在血族的聚居地,所以才被迫出谷,獨自遊蕩了數年之後才在傭兵城中加入了毒牙傭兵團,這對於當時的他來說無疑找到了生存的機會,特別是小戈莫斯知道他是血族之後非但沒有感到厭惡反而對他更加親近,可惜最後毒牙傭兵團卻徹底被那個叫晟軒的小子毀掉,這種仇恨無論如何也沒法嚥下。
正在暗暗發狠,突然聽見有人輕輕敲門,一個聲音恭敬的喊道「霍尼先生在嗎?」他趕忙起身跑過去將門打開,只見門口站著一隊人,為首一人顯然身份不低,看了看他「你就是霍尼嗎?」
霍尼不由點點頭,還沒等他說話,便衝進來一隊僕人,幾乎是將他架進了房間,然後二話不說的便開始扒他的衣服,這一幕可嚇了他一跳,難道自己說錯什麼做錯什麼?現在是要將自己扒個精光斬首示眾?
「你、、、你們、、、要幹什麼?」那為首之人笑道「時間倉促請霍尼先生不要見怪,陛下要見你,快換了衣服跟我走吧。」
聽到這話,霍尼的心裡頓時樂開了花,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機會加到加萊的國王?這是何等的榮耀啊?當然這榮耀對他來說就是個屁,不過見到國王便有極大的可能獲得豐厚的獎賞,說不定還可以給自己一官半職的,那才是他最想得到的。
一群僕人飛快的動作著,轉眼便將他扒個精光,然後早有人準備好了洗澡水,此時也已經抬了進來,那些僕人抬起他便丟進了澡盆中,然後用硬硬的刷子狠命的刷洗著他的身體,甚至有僕人連他的牙齒都摳了一遍,這讓他渾身都感到陣陣的刺痛,這哪裡是給人洗澡,簡直就是拿他當做畜生一樣對待,他不由恨恨的眼神看著這些人,心中暗暗發誓,假如有一天自己發達了一定要讓這些賤人好看。
還沒等他想完該怎麼處置這些人,他已經被人從浴盆中拉出來,迅速的擦乾了身體,然後套上一身嶄新的衣服,為首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點點頭,「霍尼先生我們這樣做雖然有點粗魯,但這也都是為了陛下的安全,不過這麼一收拾你也體面了,讓陛下看到你沒準心情一好還能多給點賞賜呢?」說著對他暗暗一招手。
霍尼雖然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但在人族lang跡多年他還是知道一點人情世故,自己被這些人向對待畜生一樣對待,其實就等於變相的搜身,他現在裡裡外外都被搜查了一遍,已經確定他沒有危險,這便表示接下來就要去面見國王,而那為首的人對著他招手顯然是想要得到一些賞錢。
雖然心裡十分不滿,但霍尼知道此人得罪不起,萬一他對外說自己一點什麼壞話,那自己一切努力豈不是全都泡湯了?他趕忙取過自己的錢袋,從中拿出幾枚金幣,卻見那人一臉不屑,不由一咬牙乾脆連錢袋都塞入了那人手中。
那人略一掂量便將錢袋收入懷中,隨即對著他一笑「霍尼先生您真是個好人,知道體恤我們這些下人,那我就代他們謝謝您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趕緊走吧。」一小袋金幣竟然讓那人連稱呼都從你變成了您,讓霍尼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看來這金幣無論在那都是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這也更激起了他對金錢的渴望。
一行人快速的來到行宮之中,剛剛還趾高氣昂的那人現在卻一下矮了一截,對著霍尼低聲說道「您跟緊了,不要四處觀望,小心惹了這些近衛不高興那可不是好玩的事。」
連一個近衛都怕,霍尼不由有些後悔,當初幹嘛要將那袋金幣給他?正想著隊伍卻停了下來,為首那人小聲說道「您先在這裡等一下,我進去幫您通稟一聲。」說完便一路小跑著走了去。
不一會,那人便小跑著出來「恭喜您,陛下現在就要召見您,快進去吧。」在他身後還跟著一人,從服飾上便能看出此人比剛剛那人又高了一級,霍尼趕忙走上前去,跟著那人走進了院落。
其實這次並非是正式的召見,所以只是在行宮的一個書房裡,加萊國王西奧多端坐在椅子上,旁邊幾位武官陪同,此時西奧多正在於那些武官激烈的爭論著,「我早就說過阿普頓你的辦法不行的,我已經對你做出了妥協,只要求你能將那四個人的人頭和我王兒的戰斧帶回來,你竟然連這個都做不到,現在竟然還敢跟我講條件,我絕不允許。」
「陛下,、、」阿普頓剛剛開口便被西奧多一聲大喊打斷「不要再說了,為了你要追查真兇,我手下的大預言法師已經犧牲了五年的修為,你卻給了我這樣一個結果,那些該死的奧瑪人,沒有信用的豬,現在在我們加萊的仇恨簿上又要多增添歐龍四人的生命這一筆,這些仇恨一定要用血來洗刷,就算賭上我們加萊的生命和榮譽,我這次也要踏平奧瑪帝國。」
這一聲斷喝有如晴天霹靂一般,霍尼只感覺整個房間都在吼聲中顫抖,他的心差點就停止了跳動,不由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去,只見一個高大的人影坐在正前方,其實那西奧多已經不能用普通的人類角度來衡量,因為他身高足有三米,魁梧的身材更是超出常人數倍,碩大的頭顱帶著滿頭的紅髮,一張淡金色的臉龐上,兩個銅鈴般的眼睛放著爍爍的光芒,乍一看起來就彷彿天神一般。
霍尼雖然聽說過加萊王族是泰坦後裔,但他從來沒有相信過,因為泰坦一族只出現在傳說當中,但今天一見西奧多他卻對這個傳說相信了大半,這種身體也只有泰坦一族才能夠擁有吧。
此時西奧多已經看到了霍尼,不由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一眼「你就是那個報信的霍尼?」霍尼趕忙上前一步普通跪倒,之所以跪的這麼直接倒不是因為他的禮貌,而是完全被西奧多的氣勢所震住。
「回陛下,小人正是霍尼。」西奧多點點頭「嗯,起來說話吧,」等到霍尼站起身,他便繼續問道「你可知道為什麼找你來?」
「小人知道、、、一點。」「嗯?知道一點?到底是那一點?」聽到西奧多的問話,霍尼身體猛的一震,一種危險的感覺瞬間傳遍了全身,他迅速的打量一下四周,看到阿普頓那種冷冷的眼神,馬上想起他曾經對自己說過,希望他始終都如當日那麼說,直到此刻他才完全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小人是從遇到歐龍大人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霍尼將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最後又強調了一下「小人本就出聲在加萊北部,只是因為生活所迫才輾轉到了傭兵城做了一名傭兵,小人的心無時無刻不想著加萊想著故鄉,所以在歐龍大人臨終托付於我之後我便日夜兼程的趕來了這裡。」
西奧多點點頭,「嗯,很好,沒想到你出去那麼多年身上還保留了一點我們加萊人的勇氣和忠誠,我現在再問你一句,殺害歐龍幾人的兇手是否是奧瑪人?」
到底該怎麼回答?是還是不是,雖然答案只有一字之差,但結果可能會大不相同,霍尼偷眼看了一眼西奧多,此時後者也正注視著他,在那眼神中彷彿透露著要他說是的渴望,霍尼不由一咬牙「回稟陛下,殺死歐龍大人的是奧瑪帝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