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晟軒下了雀兒峰,只見漫山遍野都是燈籠火把,好多人在不住高喊「晟軒少爺。」他沒有回答,藉著燈光他早已經發現洛雙喜,此刻他已經是面色慘白,雙手不住的擦著額頭的喊,嘴上不住的吩咐手下快走,這已經是他心中最後一個希望了,如果這裡還找不到晟軒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當第一個人看見晟軒,趕緊慌忙跑過去,「晟軒少爺,可找到你了、、、」晟軒好像沒聽見一樣,慢慢的從那人身邊走過,那人原本就是洛家村的村民,平日雖然認識晟軒,但因為懼怕洛雙喜所以不敢接觸過多,見到也都是客氣的招呼一句而已,見晟軒沒有理他便不敢再說什麼,更不敢拉住他,於是回身拉住旁邊還在樹叢尋找的同伴,「我看見晟軒少爺了。」那人不耐煩的一甩手「趕緊找吧,找不到誰也沒有好果子吃。」又繼續低頭找,倒彷彿晟軒是一根針一般,恨不得將這裡用篩子過一遍,突然反應過來趕忙跑回來「你看見什麼了?」「我看見晟軒少爺了。」「啊!在那在那?」等看見晟軒他猛的撲上去一把將晟軒抱住,不住高喊「快來人啊,我找到晟軒少爺了。」
這一聲頓時像一個炸雷一般,洛雙喜一聽頓時掙開僕人攙扶,飛一般向喊聲跑去,一見晟軒一下便撲上去,這一下恐怕有一丈的距離,竟然真的被他撲了過去,隨即抱著晟軒嚎啕大哭「你跑到那去了,都要把我嚇死了,啊啊啊、、、」
晟軒反倒非常鎮定,伸手撫摸著洛雙喜的頭「不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趕緊回家吧,我餓了。」
洛雙喜聽到這句話,騰地一下蹦起來,隨即蹲下「爹背你回家吃飯。」看樣子竟然還想讓晟軒跨在脖子上,晟軒一笑「我都這麼大了不用爹背了,我們一起走走吧。」「哎。」說著洛雙喜伸出手緊緊抓住他的手,兩人一道向山下走去。
晟軒感覺那顫抖的手異常冰冷,全被汗水浸滿了,漸漸的那隻大手停止了顫抖,也漸漸的恢復了溫度。所有人見已經找到晟軒便都跟著慢慢往回走。
十幾里的山路就這樣慢慢的走下去,終於看見了村口,晟軒轉身對眾位村民說道「謝謝各位幫忙,晟軒給你們添麻煩了。」村民趕忙還禮,嘴上慌亂的說著不必客氣,洛雙喜突然提高嗓音喊道「眾位辛苦了,明天到我家,每人一鬥上等稻穀,都回去吧。」
此後,晟軒每天早早起床便跑到雀兒峰練功,直到傍晚時分才下山,晚上還要看書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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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來,宇文宏聯絡了諸多勢力,又經過幾次戰爭終於奪回幾州土地,但傷亡也很慘重,但這些代價都是值得的,現在南明的局勢已經漸漸的平衡下來,永寧王朱懷也已經知道想要滅掉宇文宏已經不可能,但宇文宏也沒有能力來攻打他,於是他開始更加暴戾的聚斂錢財,每日在宮殿內飲酒作樂,好好感受一下這皇帝的快樂。
這一來,引起上下一片不滿,當初追隨他的人也紛紛起了異心,他便以殘暴的手段進行壓制,多如牛毛的苛捐雜稅,讓百姓無法生活下去,他還要在民間大批挑選美女進宮陪他作樂,終於幾州百姓再也無法忍受,開始拿起武器反抗暴政。
看著內外交困的永寧王,宇文宏知道決戰的時刻終於到了,於是將手中全部人馬召集起來向都城進發。
一路上沒有遇到太大抵抗,還有眾多百姓加入,大軍象滾雪球一般越聚越多,沒出半月便來到都城永昌城下。
朱懷早已經將全部人馬都調集到都城,加上永昌城高水深,所以這一戰並不輕鬆,宇文宏指揮人馬圍困半月,多次進攻都沒有拿下永昌,不由心裡開始著急起來,這樣下去不但糧草吃緊,而且軍心恐怕也要受到影響,畢竟這裡面好多都是新兵,還有許多百姓,並不像正規軍隊那樣。
當晚,宇文宏正愁苦的坐在大帳中,突然侍衛稟報,幾位將軍有要事求見,他趕忙讓眾人進賬,岳子峰等人進到帳中給皇上見禮,然後開始說道「陛下,我們圍城已經半月,卻依然久攻不下,臣等幾人想出一個良策請陛下定奪。」「噢什麼良策,快說來聽聽。」幾人交換一個顏色,最後還是推出岳子峰讓他來說,「陛下,永昌城高水深,我軍又沒有足夠攻城器械,所以造成傷亡極大,、、、、」「這些我都知道,你說說你的辦法。」「我軍不如網開一面,兩面佯攻,只集中一面強攻,這樣一來朱懷在重壓下必然慌亂,我們再偷偷聯絡城中軍民,這樣起碼可以動搖他的軍心,如此一來朱懷勢必選擇棄城出逃,到時候我們再隨後掩殺,定然可以拿下都城清除亂黨。」
宇文宏微微點頭「此計或可取回都城,可朱懷手下騎兵眾多,一旦出逃我們恐怕很難追趕。」「我們可以設下伏兵沿途驚擾,並在緊要處挖好深壕,這樣便可以將朱懷趕入山中,只是、、、、」「只是什麼?」「只是這最合適的地點只有宗廟一帶。」宇文宏沉吟片刻「無妨,只要能除此國賊便好,宗廟損毀還可重修,機會失去就再難遇到,你們去準備吧。」
宗廟在城東百里,而岳子峰選擇了留下南門,只因為南門外道路狹窄,而且崎嶇不平便於設下伏兵。
一面設置埋伏,一面不斷騷擾永昌,戰鼓敲的震天響,可進攻的隊伍剛剛進入弓箭範圍便又退了回去,一天幾次的折騰,早已經讓守城兵馬疲憊不堪,深夜還要往城中射進書信,告知城中軍民只要肯棄暗投明皇帝一概不予追究,而一到城下軍營開飯的時候只見炊煙連片彷彿煙霧一般。
朱懷站在城頭,向下望去,不由大吃一驚,這比他上次來看時軍營壯大了進一倍有餘,而現在正是晚飯時分,只見大片炊煙遮天蔽日,忙喊來身邊校尉「這城下人馬何時開始增加?」那名校尉趕忙說道「已經有幾日了,每天深夜敵營中都會有人馬走動的聲音,第二天一看這營寨便增加一些。」朱懷一聽不由勃然大怒,抽出寶劍便將那名校尉劈死,然後憤然丟下手中長劍「如此重大軍情竟然隱瞞不報,留你何用。」
回到宮殿後,他再也坐不住,趕忙喚來心腹戰將,讓他將全部三萬騎兵備好,準備突圍。
打發手下各自準備之後,朱懷開始收拾財寶裝了滿滿的十車,放在皇宮後門,並派出貼身侍衛看守,直忙到深夜,剛要休息,突然有人慌忙稟報「報王爺,敵軍開始大舉攻城,北門恐怕要頂不住了。」
「啊,城下有多少兵馬?」「看不清楚,不過火把連天恐怕有幾十萬人。」朱懷當即倒吸一口冷氣,慌忙披上衣服帶人衝上城頭。
此時再看,宇文宏的兵馬已經用沙袋填平北門護城河,正在架著雲梯耬車攻城,城中守軍被多日襲擾早就疲憊不堪,心中又暗暗懷著對朱懷等人的不滿,漸漸露出了敗勢眼看城池便要攻破,「媽的養你們這些廢物什麼用?還不快調兵增援?」一名將軍慌忙跑過來「回王爺,其他三門都發現敵軍,只是沒有這邊攻的這麼厲害,所以抽調不出人手增援。」朱懷上去一腳將那名將軍踹倒在地「那也給我調兵過來,這邊眼看就要失守,你沒看見嗎?城破了大家都得死!」那名將軍趕忙爬起來,剛要去傳令調兵,突然有一名軍卒慌張跑過來「報,王爺西門發現大量敵軍,已經填平護城河,現在正用沖車撞擊城門,請王爺趕緊派兵增援。」還沒等朱懷說話,又有軍卒稟報,東門也受到強攻,這一下朱懷再也堅持不住,要不是身邊侍衛攙扶恐怕就要坐在地上。
好半天他才緩過神來,「怎麼辦?怎麼辦?你們這群廢物,你們倒是趕緊拿主意啊,到底我們該怎麼辦?」他已經咆哮著跳起來,有將軍趕忙說道「王爺,我看這城我們是守不住了,不如我們突圍吧。」「突圍?好好好,可我們往那突啊?」「現在恐怕只有南門突圍了,那邊只有一些敵軍只是高舉火把呼喊卻未見攻城,我想是他們故意布下疑兵迷惑我們,不過、、、、」朱懷的心緊張的都要蹦出來「不過什麼?」「不過南門路窄恐怕我們這麼多兵馬無法全部突圍。」朱懷一聽頓時上去,一個嘴巴將那名將軍扇出老遠,「只要本王能衝出去就好,你還管那些幹什麼,都跑了那人家不是追在屁股後殺我們嗎?你讓本王怎麼跑,你們都去給我好好守城一定要拖住他們。」要知道朱懷當年也是武將出身,這一巴掌有多大力氣?只扇的那名將軍一邊臉腫起老高,還掉了兩個槽牙,但最傷心的還不是那一巴掌,卻是剛剛他說的那句話,所有人都已經聽出朱懷為了自己逃命已經不顧這些手下的死活。
朱懷說完,也感覺自己說走了嘴,臉上愣了愣「你們放心,我會帶你們走的,這消息千萬別傳出去,好了趕快去準備吧。」
見眾人紛紛離開,他趕忙帶著親隨趕回皇宮,帶上財寶點起三萬騎兵一路向南門衝去。
三萬騎兵出動,一下就驚動了全城,頓時便聽沿路有人高喊「永定王要逃跑了,快跟上啊。」這一下軍心民心全都亂了,四外全是呼喊的人群要衝過來,朱懷一見趕忙吩咐手下但凡靠近的一律格殺,並派人高喊「永定王親率騎兵出城迎敵,大家快快閃開。」就這樣一路亂哄哄的終於來到南門,朱懷趕忙吩咐打開城門放下吊橋,門軍一看這些人手中兵刃還在滴著鮮血,哪敢怠慢,慌忙開城放他出去。
一出城門頓時有幾千人馬衝上來,朱懷一見不由心中一陣高興,只見這些人手中全是鋤頭鐵耙,身上衣服也是五花八門,分明是一群百姓,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軍卒指揮,他當即下令騎兵全速衝擊,只一接觸這些百姓就潰不成軍,紛紛向四方逃散。
一路狂奔出十餘里,隊伍已經被拉成了一條線,突然旁邊樹林當中一通鑼鼓響,頓時羽箭如飛蝗一般,身後追殺之聲一直不斷,朱懷那敢停留,當即帶人朝著旁邊小路衝了下去,可沒走多遠卻見一道深溝攔路,戰馬根本無法跨越,只好再掉頭殺回,幾次衝殺伏兵終於殺退,朱懷慌忙帶人繼續趕路。
沒走出兩里,突然又有一處伏兵殺出,藉著地勢放下滾木亂石,讓他手下死傷不少,而身後追殺聲已經漸漸接近,朱懷趕忙吩咐一部分人擋住伏兵,自己帶人一轉彎朝東落敗。
就這樣一路走走殺殺,等到天濛濛亮,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跑到宗廟所在的山中,只見兩旁高山巍峨,自己正被夾在當中,騎兵根本翻不上這樣的山頭,朱懷坐在馬上不由大吃一驚,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慢慢的冒出來,漸漸的臉色轉成了慘白,汗水也順著後頸漸漸將後背濕透,看來自己已經跑到人家的口袋裡,恐怕今天他便要在這個給他一切的帝王們的陵墓前償還一切恩怨。
突然身後一陣喊殺聲傳來,朱懷此時聽著那喊殺便如追魂的號角,不由心一橫帶著隊伍轉回身去,蟲豸將死尚且一搏何況自己還有近兩萬多騎兵,他要在這裡決一死戰。
一夜的奔逃讓這些騎兵已經疲憊不堪,但宇文宏的追兵也好不到哪裡去,起碼朱懷還是騎兵,他們可大多全靠雙腿,但在這兩軍陣上卻一眼便能看出士氣的不同,一方是乘勝追擊,一方是倉皇逃竄,雖然實力有差距但現在這差距已經微乎其微了。
只聽陣中一人高喊「反賊朱懷,現在你已經無路可逃還不下馬授首?」陣中軍卒也齊聲高喊「降者無罪,只殺朱懷。」這一下頓時讓他的隊伍一片慌亂,有些士兵真想衝到對面去投降,朱懷趕忙派人將那些怯戰者砍死,自己一邊高喊「大家不要中計,那宇文宏卑鄙小兒一定不會繞過我們,不要中了他們奸計。」隊伍這才稍稍穩定,朱懷又趕忙讓那十輛大車拉到跟前,打開上面一個個大木箱,頓時一片金光耀眼,「大家聽好,只要今天能逃過這一難,這些財寶就全都分給你們,這些錢你們一輩子都花不完。」聽著這話手下騎兵不由又好氣又好笑,這一路幾次遭伏,朱懷竟然都沒捨得丟下這些財寶,現在拿出來恐怕也是有命拿沒命花了。
幾番鼓動之後,騎兵終於打定主意,既然自己已經被扣上叛軍的頭銜,恐怕投降也不會又什麼好處,不如在這裡決一死戰也許還有逃命的機會。
終於騎兵開始衝鋒,宇文宏這邊因為多是步兵,所以只好豎起盾牌長槍迎接這第一輪的攻擊。
等到騎兵衝到一箭地的時候,只聽陣中一聲令下,羽箭如雨點般灑下,頓時讓這第一輪傷亡慘重,但還是有部分騎兵衝進了槍陣中,頓時展開一場混戰,朱懷趕忙派出第二輪衝鋒,並派出兩隊從兩翼襲擊後隊弓箭手,突然兩邊山頭一陣喊殺聲起,只見無數巨石朝自己陣中滾落,朱懷的人馬頓時亂作一團,無奈之下只好繼續向宗廟方向撤退。
當他帶著幾千殘兵敗到宗廟,只見為首一人正端坐在眼前,正是皇帝宇文宏,見到朱懷不由站起身大喊一聲「反賊朱懷還不下馬授首,我在列位宗祖靈前會念你過往功績給你留個全屍。」朱懷一聽勃然大怒「呸,黃口小兒,今天我就要你的命,」隨後命令手下「給我衝上去殺了這小雜種。」
宇文宏不慌不忙,一聲令下,只見山上一陣滾木巨石砸下,其中還夾雜著無數羽箭,此時朱懷在山坡下本來就沖不起速度,再經這一陣頓時又傷了大半,身邊已經剩下不足兩千人,朱懷趕忙命令所有人下馬爬上就近的山坡抵抗。
見朱懷不肯罷休,宇文宏只能派兵強攻,不到一個時辰,最後的戰鬥終於結束,朱懷肥大的身軀倒在一個財寶箱上,手中還握著一把帶血的長劍,眾人一見不由感歎「臨死都不肯丟下財寶,真是財迷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