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軒心中煩悶,便走下床,拿起桌上糕點隨便吃了兩口,便偷偷跳牆出了院子,先生的離去對他的打擊還沒有完全消散,竟然又發現自己的父親並非自己想像的那麼好,大白天幹出調戲女子的歹事,讓他大失所望,他真想拿起行李從新上山,可在山上無時無刻不會想起先生,這感覺讓他透不過氣來,所以他來到村外想放鬆下心情。
此時已經是夏夜,雖然白天悶熱,但在這小山村的傍晚,還是異常涼爽,晟軒任由晚風吹拂著自己的身體,這感覺彷彿在正午吃下一塊西瓜一般清爽。
正走著,突然聽見嚶嚶的哭聲,還有一個老人低聲的勸慰「小姐,不要哭了,如此絕情的人家,我們這樣離開未必不好,真要是小姐嫁過來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一個女子聲音嗚咽著說道「陳伯我知道,我現在只是為自己傷心,怎麼我的命會這麼苦,家父無辜攤上官司喪命,家產也被收了去,本想來投奔洛家是條出路,可誰知道、、、、、、、」話沒說完,女子有嚶嚶的哭起來。
這女子正是白日被晟軒救下的女子,她們原本是去投洛千侯家中,可到了洛家,女子一說自己家中遭遇,洛千侯頓時便沉下臉來,等女子說到自己路遇歹人遭人調戲,想要洛千侯報官拿人,洛千侯臉色更加難看,「哦,雅萱,我也很為你父遭遇心痛,可你也知道這個,我這兒子年紀尚小,我想你們的婚事還是再等幾年吧,如今你一個未過門的媳婦住在夫家恐怕、、、、、這村裡人粗俗,難免會有一些閒話,到時候怕影響了你的清譽,我看乾脆這樣吧,我給你一些盤纏你先投到親戚家暫住,等我選定日子便正式迎娶你,你看如何?」
此話一出,女子便聽出這是一道逐客令,所以當即領了老僕奮然離開,洛千侯掂著手中的十兩銀子,看著女子背影,不由一陣輕笑「你父在世時你家可算是世家,那時候我洛家算是高攀與你,如今你家敗人亡還被人調戲,這樣的身子還想進我洛家,門都沒有,哼。」
等二人離開家門,洛千侯開始合計起來,敢在這附近白日調戲女人的會是誰?他倒不是想為女子報仇,而是覺得敢調戲他的兒媳便是給他臉上抹黑,幾經考慮之後,覺得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洛雙喜,不由恨得牙根半尺,「這個該死的東西,竟然欺負到我的頭上,看我抓到機會定然讓你、、、、、、、、、、哼。」
晟軒聽出女子聲音,趕忙走過去,「這可是白天遇到的姐姐?」女子趕忙抬起頭,見來人是白天相救的小公子,頓時臉上一陣羞愧,暫時停住哭聲「小女見過公子。」「不必多禮,我敢問大姐因何晚上在村外哭泣?難道是洛家不能容你?」女子一聽點一點頭頓時又哭起來,老僕在旁奮然罵道「呸,這洛家該死的白眼狼,我家主人在世的時候,他是那般嘴臉,現在見我家主人不在了,竟然像打發叫花子一樣趕我們出門,老奴就是真的討飯也不會再到他門口。」可看了一眼小姐,這老僕也蔫了下來,如果他自己當然不怕去討飯,可現在還有一位如花年紀的小姐,老僕長歎一聲。
晟軒此時心念飛動,這主僕二人當真可憐,洛千侯真是薄情寡義,突然又想起也許就是自己父親帶人在白日裡欺凌這二人,也不由心如亂麻。
突然他有了一個主意,如果自己將這二人帶回去,安頓在家中,那父親還有那一干惡奴會是怎麼的嘴臉?
「這位大姐,先別哭了,現在天色已經晚了,不如到我家中暫住,你看、、、、、」女子頓時止住悲聲「公子當真願意幫助我們?只是、、、、、我怕叨擾公子家人,恐怕多有不便。」晟軒一笑,伸手拉住女子的手「這個你們儘管放心,這個家裡我說了算,定然不會有人敢欺負你們。」說完狡黠一笑,天色昏黑女子和老僕都為發現,見晟軒說的堅決,而自己又沒有主意,也只好答應了。
這一路晟軒心情大好,一想到一會父親和幾個惡奴看見他們時的臉色便覺好笑,腳下不由加快了腳步,哪知道這女子被他扯得已經一路小跑,老僕也氣喘噓噓的跑在後面,雖然村子不大,但這一路也頗有些距離,女子終於忍不住「小公子能不能慢些走?」晟軒這才反應過來,以他的身手別說一個弱女子,就算是個成人恐怕也是不及。
放慢腳步晟軒開口說道「不要公子公子的叫了,我叫洛晟軒,你可以叫我軒兒。」女子聽到晟軒介紹自己,趕忙還禮「洛公子,小女陳雅萱有禮了。」「嗨,我都說了不要叫我公子,乾脆這樣我叫你雅萱姐姐,你呢就叫我軒兒。」女子怯怯的叫一聲「軒兒。」「唉,這就對了,像剛才那樣公子公子的叫的我好不習慣,我們走吧,前面就是我家。」
來到門口,只見大門虛掩,晟軒上前抬手蹦蹦蹦的用力拍打,「開門開門。」如果往日,他早就推門進去,可今天他故意弄出好大動靜,就是為了吸引洛福幾個出來。
不一會,洛福便帶著幾個男僕走過來,「誰呀,好大的膽子,半夜了還鬼、、、、、、」打開門一瞬間,洛福看清是少爺,頓時換了一副嘴臉「哎呦我的小少爺,您什麼時候、、、、這我怎麼就沒見您出去你就回來了?瞧我這張臭嘴,該打該打。」說著伸手在自己臉上拍打兩下。
晟軒一笑,「不要說了,我剛剛帶回兩個朋友,快讓我們進去。」說著故意將雅萱拉到洛福跟前,雅萱當然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低著頭,可洛福眼光有多賊?一下就看出來是白天那個女子,頓時嚇得魂都飛了一半,就差一點便坐在地上。
晟軒一推他,噗通一聲洛福坐到在地,他顧不得屁股摔得生疼,趕忙骨碌爬起來,「我去稟報老爺。」卻被晟軒一把扯住腰帶,他沒料到小少爺小小年紀竟然有那麼大的力氣,自己竟然真的動不了,只好一臉死相的跟著進了府門。
一眾人就這樣走向洛雙喜的房間,來到門口晟軒嗯了一聲喊道「爹,我帶朋友來了,你沒睡的話出來見見。」對於晟軒的話,洛雙喜一向視作命令,趕忙說道「來了,兒子帶了什麼朋友來啊?」吱呀一聲打開房門,洛雙喜左右張望,「我兒子好本事,竟然交了朋友,在那呢?讓、、、、、」藉著屋內燈光,洛雙喜終於看清了陳雅萱,還有身後的老僕陳伯,不由「啊」的一聲,到底洛雙喜是個沒有什麼心機的人,竟然緊張的指著「那不是、、、、嗚嗚」洛福沒等他說出來,趕忙摀住了他的嘴,並且迅速的在他耳邊嘀咕幾句。
「啊,我牙疼,你安排他們吧,我回房休息了。」說著話好像火燒屁股一般奔進屋內,光的一聲關上房門。
此刻晟軒心情出奇的好,沒想到捉弄人竟然會這麼快樂,此時陳雅萱二人多少也感覺到,這幾個人跟白天行兇幾人相似,不由都緊張起來,晟軒已經從他們臉上看出,便對洛福說道「洛福?」「唉、、、唉,在呢少爺。」「你去找幾個乾淨的老媽丫鬟,照顧我雅萱姐姐,如果明天我發現她少一根頭髮,我就拿你是問。」這話當然一半是說給洛福一半則是說給屋內的洛雙喜,邊說雙眼還緊緊盯著洛福,洛福不由一吐舌頭「是,少爺說什麼就是什麼,要是雅萱小姐明天少一根頭髮,少爺就拔光我的頭髮,我也不敢吭半聲。」
聽到這話,雅萱也噗嗤一笑,剛剛還有些緊張的心情,稍稍放了下來,自己現在走投無路,也只能相信晟軒,希望這一趟不會是自投羅網吧。
主僕二人被安排住下,晟軒便偷偷來到洛雙喜的房間,他輕巧的躍上房頂,然後趴在屋瓦上仔細聽著動靜,不一會洛福緊張的來到門外,悄聲問一句「老爺,睡了嗎?」門吱呀一聲開了,洛雙喜偷偷看一眼四下沒人,一把將洛福拉進去。
只聽啪的一聲伴著洛福一聲低哼,「你個狗東西,都是你惹的禍,說是帶老爺我去找樂,現在怎麼辦,這樂子倒是跑到咱們家來了,要是讓小祖宗知道了,我可怎麼辦呦。」洛福一臉委屈「老爺,那也不能全怪我啊,那不是、、、、、哎呦」洛雙喜又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還敢跟老爺我頂嘴,看我不打死你。」
洛福被狠狠的修理了一通,洛雙喜的怒氣才算出了一半,估計也是打累了,才坐下來呼呼的喘著粗氣「狗東西,趕緊給我想個辦法,我總不能天天裝病躲在屋裡吧。」洛福小心的靠過去「老爺,其實我看那兩個人也未必能看出是我們,當時我們都蒙著臉,再說小少爺當時離得也遠應該不會知道是我們做的,只要我們不承認,明天您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就當是家裡來的客人,糊弄著他們住幾天,然後找個機會給她們些盤纏,咱們和和氣氣的把他們送走這不就行了?難道他們還能在這裡住一輩子不成?」聽到洛福這些話,洛雙喜頓時感覺輕鬆不少,不由瞇著眼微微點頭「嗯,還是你小子鬼點子多,就這麼辦,明天我要裝的沒事人一樣,只要不讓軒兒知道這事就好,唉、、、、怎麼就讓他遇見了呢。」洛福在旁小聲嘀咕道「老爺,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想對您說。」「有屁就放。」「唉,是老爺,其實我覺得您對小少爺吧,有點、、、、有點、、、、、要知道您是老爺,怎麼會那麼怕他?」
洛雙喜輕輕歎一口氣「唉,你跟我這麼多年了,你也知道,我年過半百才有這個根獨苗,你說我能不喜歡嗎?要說我做的壞事也不少,比如霸人田產,搶**女,可就算我再壞,我也不希望我的兒子知道我是這樣的人,我怕他因為這個瞧不起我。」這話可以說是洛雙喜的心裡話,以前家境不好所以他娶的髮妻樣貌平常,但現在家境發達以後,他便按耐不住自己的慾念,這種事情世間多的是,可他對兒子那份愛卻是發自內心,聽得晟軒心中也不由一熱。
偷偷地潛回房中,躺在床上,晟軒開始琢磨怎麼繼續捉弄一下洛福這個該死的奴才,突然幾聲狗叫吸引了他,頓時讓他有了主意,當初跟先生學習煉藥的時候,記得有一種藥可以讓狗發瘋,而有另外一種藥可以讓狗對這味道極為敏感,當初也不過在書上看到,只是覺得好玩,今天想起來突然讓他有一種想法,自己家中有一條惡犬異常兇猛,平日都是鎖在跨院裡,如果讓這狗吃了這藥,再在洛福身上撒上另一種藥,那結果、、、、、、他越想越是興奮,真恨不得馬上去辦。
強壓著性子睡去,天剛濛濛亮,晟軒便再也躺不住,於是起身洗漱完畢,隨便抓一塊糕點塞在嘴裡,然後便悄悄出門到山上尋找草藥。
書上雖然看過這些草藥,但實際找起來卻頗費了一番功夫,中午時分終於將幾種草藥找全,他便找一塊石板用石頭胡亂的將草藥分別碾成糊狀,有在山上打了一隻野兔,弄下一塊兔肉抹上藥糊,然後將它和另一種藥糊都用樹葉仔細包好,自己聞了聞見沒有什麼味道,這才興沖沖的回到家。
可接下來問題便出現了,平日都是那些男僕去餵那條惡犬,怎麼才能讓洛福接近它呢?萬一餵了藥將它鬆開,傷了旁人怎麼辦?他一邊想一邊走到惡犬旁邊,突然他有了一個主意,見四下沒人,當即運指成抓將自己一片衣襟抓爛,然後將兔肉取出丟給了惡犬,心中默默祈禱希望洛福趕快出現。
說來也巧,惡犬吃下兔肉還不到一刻時候,洛福便從這跨院旁邊經過,晟軒頓時大叫一聲,「啊,瘋狗咬人了,來人啊,救命啊。」這一聲頓時吸引了洛福,他趕忙一閃身繞到洛福身後,雙手死死抓著他的衣服,一邊驚恐的喊道「瘋狗咬人了,快打死他。」
見到小少爺被惡犬驚嚇,洛福本能的想要表現一把,心想反正這狗被鐵鏈鎖著,自己裝裝威風保護小少爺,相信老爺知道一定會誇讚自己,「小少爺不要怕,有洛福在看我怎麼收拾這個畜生。」說這話便一步步走過去,這時候一眾男僕也都趕了過來,洛福頓時膽子更壯,晟軒早已經將那藥糊抹在他衣服上,見他對著惡犬走過去,自己則趁著人多悄悄溜之大吉。
第一件事就是趕忙找水將手上沾到的藥糊全部洗淨,然後才沒事人一樣爬到跨院的牆頭仔細欣賞自己的鬧劇。
洛福此時已經從男僕手上拿過一根木棒,對著惡犬指點著「你這畜生,竟敢惹到我家少爺,那是我都不敢惹得主、、、、」突然感覺這話好像把自己罵了,頓時大為光火,一下掄起木棒就要朝著惡犬砸去,此時那條惡犬已經兩眼發直,看來藥已經起作用了,晟軒心中暗道「千萬要快一些起效,不然一會被洛福打死,自己便白忙了半天。」正想著,突然惡犬一個猛撲,只聽卡的一聲兒臂粗的鐵鏈竟然被掙斷,一口正咬在洛福手上,頓時鋒利的犬牙刺透了皮肉,鮮血頓時淌了下來,惡犬竟然還晃著腦袋一通撕咬,晟軒彷彿已經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加上洛福殺豬般的慘叫,不由讓他頭皮一陣發麻,實在不忍再看下去,不由瞇起了眼睛,反倒看得更真切了。
等到一眾男僕七手八腳的將那惡犬打死以後,洛福已經被咬的滿身是傷,如此大的動靜洛府上下全都被驚動了,就連陳雅萱和陳伯也都遠遠的看著熱鬧。
晟軒輕輕走近二人,低聲說道「姐姐,這樣算不算為你報仇呢?」說完一陣風一樣躲回了自己房間,只留下陳雅萱臉上陣陣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