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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宗 010 於八天 文 / 田艾文

    石屋一共有三間,其中一間最大的被當做了廳用,而最小的一間給了晟軒,東方先生在他對面的房間住下,此時東方正在矛盾之中,想了許久還是將那一袋東西放在了床下,「看來現在還不是教授他這些的時候啊。」

    離家的第一夜就這樣安靜的在睡眠中度過,當晟軒正睡的香甜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喊他「軒兒起床了。」聽見晟軒嗯了一聲,東方先生便繼續忙自己的事,也許是昨天玩的太過興奮,所以晟軒並沒馬上起來,過了一會先生過來見他還在床上蒙頭大睡,東方見此情景不由一皺眉,隨即又釋然,畢竟是個小孩子嘛,於是又走到跟前輕輕推他「快起來了。」這一次晟軒一下從床上蹦起來,揉著惺忪的眼睛看看四周,這才反應過來現在不是在家裡。

    東方一邊看著晟軒穿衣服洗漱,一邊在旁說道「一天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自幼不勤,老有何為?」可以說話說的很重,晟軒聽著頓時臉紅,趕忙向先生道歉「軒兒知道錯了,請老師責罰。」「呵呵,責罰倒不必了,只是以後不要在賴床了。」

    自這一次以後晟軒再沒有睡過懶覺,每天先生一起床他馬上也起來,有時候甚至比先生起的還要早。

    東方先生開始從基礎的讀書識字教起,這一教下來才發現,晟軒要遠比他想像的還要聰明,不但教的字一遍就能記得,就算一些很玄妙的句子也是一點就通,這不由更讓他高興,心中暗暗慶幸,看來自己一身所學都可以讓這孩子繼承。

    自從跟隨先生學習以來,晟軒每天都有不小的收穫,而且他還發現好多道理好像他原本就懂得的,只不過藏在了自己記憶的深處,經過老師的啟發才一下子跳出來,有時候一些想法會嚇自己一跳,為什麼會這樣呢?他不知道,其實這是他前世記憶體偶爾露出的一點痕跡所致,而這些記憶體已經跟他自己的靈魂緊緊的融合在一起。

    按照約定,每個月有三天時間,晟軒要下山去探望家人,但他現在已經不願意回去,並不是他不想家人,而是覺得離開先生片刻都是種損失,他想時刻跟著先生學習,可先生卻堅持每月最後三天讓他回家,即使他自己不願意,先生也會親自送他回去,並且叮囑一定要在家中呆夠三天,不得擅自早回,雖然不解,但晟軒還是照辦,因為他不想先生生氣。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冬去春來。

    這一天,一場春雨洗去了冬日的荒蕪,山坡上的小草已經偷偷地吐出了鵝黃,心急的桃杏更是將早春的嬌艷擠上了枝頭,小溪恢復了歌唱,清風也變得溫柔,一切都讓人那般舒心。

    東方經過這一段時間接觸,也越來越喜歡晟軒這個孩子,但他一直還沒有決定,到底只教他讀書識字世間哲理,還是應該教他一些武技魔法?

    見已經是春耕時節,東方便想在這山坡上開一片荒地,一來可以種些菜蔬豐富飲食,二來也可以種些糧食,以後便不用讓洛家來送,他還是不希望接觸這裡人,知道他在這山中的人越少越好,心裡也暗暗在盤算,假如今天晟軒看到這一幕是不是自己就決心教他魔法呢?

    往日先生都要講晚課,可這一天吃過晚飯,先生卻破例的讓他早早睡覺,多日養成的習慣怎麼能說改就改呢?但先生讓他早點休息,他也只好回房,而先生則在廳裡自顧忙碌。

    自從跟著先生上山,晟軒就很少睡得這麼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突然遠處傳來吭哧的聲音,加上還憋了一泡尿,他實在再忍不住,於是起身下床,輕手輕腳的來到門口,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只見在山坡上一個巨大的黑影正在來回的跑動,仔細看又彷彿是一個放大數倍的耕牛在耕地,他不由啊的一聲叫出聲來,馬上又摀住了嘴,生怕驚動了那怪獸超這邊衝過來。

    正在慌亂間,聽見先生輕聲說道「知道你睡不著,既然看見了那就過來吧。」聽見先生的聲音他這才緩過神,輕快地朝先生跑去。

    跑到跟前他這才發現,先生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而下面不遠處的山坡上一頭石牛正在賣力的耕地,後面還跟著兩個小石人,不停的從身後的小口袋裡拿出種子,石牛石人也會耕種嗎?他還是頭一次看見,不由震驚的張大嘴巴,驚奇的問道「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好玩嗎?」「太好玩了,先生怎麼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你想學這個嗎?」晟軒趕忙轉過臉,滿眼真誠的看著先生「先生肯教我嗎?」東方一邊手上不停的指揮著石牛石人,一邊說道「想學這個可不是容易的事,要吃很多苦,而且要經過漫長的鍛煉才行。」「軒兒不怕,只要先生肯教我,我一定努力地學。」

    原本東方先生是不打算教他這些的,因為從他打定主意教晟軒時候起,就準備只讓他習文,但他發現這孩子實在是太過聰明,甚至有時候一些想法遠遠超過他這個年紀,照這樣的速度學下去,恐怕再有兩三年便沒有什麼可教了,別忘了他現在還是個不滿四歲的孩子,正是一生中學習的好時候,如果就這樣只習文恐怕對誰都是一種浪費。

    經過幾天的考慮,東方先生終於決定,無論是文法禮學武功魔法,從今都盡數傾囊相授,至於今天讓晟軒早些睡覺,卻是一個小小的測驗,如果他真的乖乖去睡覺,那說明這個孩子懂得守規矩,便教他一些簡單的武技防身,那樣也就沒有機會學習這種魔法了,要知道學習魔法不但要足夠聰明,而且還要有足夠的好奇心,不然就算學會了一些簡單的魔法,以後發展也會極其有限。

    晟軒當然不知道這是一種魔法,因為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還是第一次接觸,不過聽到先生願意教自己指揮石牛耕地,他頓時樂的一下蹦了起來,那知道這一下無意間運用了童子功的功法,竟然讓自己蹦起將近一丈的距離,這一蹦不但讓東方先生大吃一驚,同樣也嚇了他自己一跳。

    眼看晟軒要摔下來,東方先生頓時停下手中魔法,一把將他接住,同時臉色一沉,心中暗道「剛剛那一跳分明是一種高超的武技,雖然不能算是上乘,但以他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身手恐怕也不是朝夕練就的。」想到這裡當即冷哼一聲「軒兒,你老實說,剛剛那一跳是誰教你的?」晟軒被問的一愣,其實剛剛那一下自己也嚇了一跳,但看臉色知道東方生氣了,頓時跪倒在地「先生,軒兒只有您一個先生,真的沒有誰教我,只是剛剛先生要教我這個,我一時高興就蹦起來了,至於為什麼蹦那麼高我也不知道,我也被自己嚇了一跳。」東方先生聽出晟軒並沒有說謊,不由長歎一聲,心中暗道「難道真的是天意嗎,這孩子當真是武學奇才,天賦異稟?」

    為什麼東方先生不願意教授晟軒武技?因為晟軒轉世的這個世界,此刻正是諸侯紛爭的時代,因為他降生的小村子已經是這塊大陸的邊緣,地處偏僻的緣故,所以這裡還算寧靜,但東方先生知道,不知那一天戰火會燒到這裡,因為他們現在的國家正處於內憂外患之中,各種不安的因素隨時有爆發的可能,一旦戰爭爆發,他便再沒有這樣的閒暇,因為他的身份,他將被推到風口浪尖上,也許他會死,而遇到晟軒也許真的是種緣分,他想將自己所學盡數教給他,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傳授多少,假如教授晟軒武功,那麼以後這孩子一定會被拉入戰爭當中,萬一有些危險那麼自己一番苦心也就全部白費了,如果晟軒只是一個文弱的書生,也許會被安排抄抄寫寫,這樣他生存的機會便大上很多。

    其實有時候東方先生自己覺得自己的想法很矛盾,但殺人者必為人所殺,一旦人學過武技,那麼就比普通人容易衝動,更容易招來禍患,這勉強算是他說服自己的一點道理吧。

    今天見到晟軒的身手,他不由一聲歎息,看來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想到這裡伸手召喚晟軒「軒兒過來。」晟軒老實的走到他跟前,東方先生輕輕把他抱在懷裡,手掌卻偷偷地撫摸他的全身,這一試探頓時讓他吃了一驚,只感覺晟軒體內有一股能量正不斷地在他體內流轉,但究竟是什麼功法他卻全然不知,「這世上還有我不知道的武技嗎?難道是古老的精靈族武技?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個山村裡的孩子怎麼可能接觸到那般玄奧的武技?」

    東方先生此刻的震驚不亞於聽到戰爭爆發的消息,這一夜的震驚實在太多了,跟晟軒半年多時間,他以為自己足夠瞭解這個孩子,可今天一看這小小的身體隱藏著這麼大的秘密,自己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他也曾多次抱過晟軒,為什麼從來沒有感覺到呢?更讓他震驚的是這武技竟然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武技,他又有什麼機會學習到呢?即使有機會他小小年紀體內能量怎麼會如此深厚?要知道習武可不是朝夕的事情,照著情況看來,就算這孩子從出生開始習練也不過就是這般成就吧。

    越是探查就越覺深奧,原本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武技,可現在他已經不敢這麼想了,為了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由加大手上鬥氣的輸入,晟軒頓時感覺彷彿一根尖刺透體傳入,頓時疼得臉上見了汗珠,這尖刺還在不住的深入,直到丹田位置,突然丹田內一股渾厚的內力傳出,頓時將那尖刺推出少許。

    東方先生手上受到反震,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收起鬥氣,不由暗暗後悔,「怎麼能對一個孩子下這樣的重手,恐怕就算是一個成人也經受不起這樣的痛楚吧。」再看晟軒此刻咬著牙,嘴唇已經滲出血來,整個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他竟然一聲都沒有吭,這孩子的韌性當真再次超出東方先生的想像。

    東方先生抱著晟軒,將他扭過臉來,「軒兒對不起,剛剛是先生疏忽了,弄疼你了吧。」晟軒小臉脹的通紅,低著頭好半天才哽咽說道「先生是不是生軒兒的氣了,是不是以後不肯再教我了?」東方心疼的用手撫摸著晟軒「怎麼會呢,軒兒是我的好學生,我怎麼會不教呢?」這句話頓時讓晟軒轉悲為喜,「那先生還願意教我石牛耕地嗎?軒兒想學這個。」

    「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願意學這個嗎?」「嗯、、、、因為好玩。」東方聽到這個回答,不由微微一笑,孩子到底是孩子,他根本不知道這個的真正用處。

    「好,既然軒兒想學,那我就教你,不過還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天分,我要先跟你做個測試,軒兒願意嗎?」「那會不會還像剛才那麼疼?」晟軒有些害怕的問道,「這次不會了,不過也許會有些頭暈。」「軒兒不怕。」嘴上雖然那麼說,可身體還是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只感覺他的身體已經繃得緊緊的,同時已經緊張的閉上了眼睛。

    東方不由感歎,假如身邊有塊真實水晶的話該多好,那樣的話便可以輕易看出這孩子的魔法天賦究竟如何,但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意義,索性定了定神,然後將右手慢慢張開,頓時一點土黃的魔法元素迅速的開始凝聚,直到有鵝卵大小,然後對著晟軒的額頭慢慢的靠近,這是一種最簡單的方法,用來檢測他的精神力對魔法元素波動的感應,一般正常的孩子當魔法元素接近額頭的時候,便會產生一絲輕微的震動,如果是資質很好的孩子會讓魔法元素出現跳躍,到底晟軒會是怎樣呢?

    東方小心的將手慢慢的接近他的額頭,可卻什麼反應都沒有,難道是他沒有學習魔法的天分?東方又將手慢慢的推進一點,依舊沒有反應,就在東方想要放棄的時候手上盡力一鬆,沒想到那一股魔法元素飄巧貼上了晟軒額頭,魔法元素突然開始劇烈的顫抖,隨即一道青光迸發,頓時將它摧得粉碎。

    這比剛剛見到晟軒的武技還要鎮靜,東方趕忙收起所有魔法,快速的探查一下晟軒的身體,見沒有地方受傷這才放心,但心裡也更加緊張「沒想到這孩子的精神力竟然如此強大,恐怕真的是億萬人中才會出現一個的奇才,不過卻好像有一種神秘的詛咒禁錮了他的精神力外散,所以才會出現剛剛的結果,不然的話魔法元素離很遠就應該有感應了。」

    這孩子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秘密?突然東方感覺他的心沉甸甸的,到底自己對這孩子瞭解多少?恐怕現在他已經完全不能回答了。

    東方仔細的思索,到底會是誰對一個孩子下這樣的毒手呢?應該不會,因為晟軒根本沒有機會接觸那樣的魔法師,要做到這樣的禁制而有不傷到身體,恐怕聖靈魔導師也不容易辦到,難道是神?他笑一笑搖搖頭推翻了自己的假設,索性這孩子的精神力只不過是不能外放而已,倒不限制他學習魔法,以他再長大一些,強大的精神力足以克服精神力外放的問題。

    「今天很晚了,我們回房睡覺吧。」「那先生什麼時候教軒兒?」「這個,軒兒想學會這個要好久好久,不是馬上就能學會的,我會一點點的教你,現在要緊的是趕緊睡覺,等養足精神才好學習呀?」東方此時心裡還有些猶豫,這是他第一次對著晟軒說謊了。

    回到屋裡,安排晟軒睡下,東方的心卻怎麼也不能平靜,一天之內發現這麼多秘密,而這孩子竟然跟自己朝夕相處度過半年都沒有發現,估計這結果讓誰都一時無法接受。

    他靜靜的坐在床上,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些奇跡會同時出現在一個孩子的身上,怎麼解釋呢?他再也坐不住,決定悄悄地到晟軒的房間查看一下。

    等來到晟軒的房間,只見這孩子已經進入了夢鄉,東方仔細的看了又看,可怎麼也沒看出半點不妥,突然他聽見晟軒那細微的呼吸,竟然暗含著一種節奏,再仔細看他睡覺的姿勢,分明就是一種武技修煉的方法,東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上竟然真的有這般神奇的武技,能讓人在睡眠中修煉,他已經肯定晟軒這武技不會是跟任何人學習,難道真的是天意?是老天讓這孩子在不經意間的悟出一套高明的武技?

    或許這世上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隱士吧,暫時也只能有這樣的解釋了,東方從新回到自己的床上坐定,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假如真的有這樣的隱士,那將是一位比自己高明百倍的人,也許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神的眷顧,自己相比那點淺薄的武技還敝帚自珍,當真是有些羞怯了。

    想到這東方一把拉出床下那個還沒打開的口袋,「就讓我這點武技魔法做這孩子的墊腳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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