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狗娃回去了,向劉文輝請教了一些事情,也讓劉文輝決定了一些事情。但是,有很多問題劉文輝都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處理之後再發電報給來看。無論是華夏會的事兒,還是華夏銀行的事兒,總不能老是像個沒有長大的小孩子,凡事都要問大人的意見吧!劉狗娃,二牛,山柱子他們,從小與劉文輝一起長大,幾乎都是劉文輝的親傳弟子,不會連這一點能力都沒有學到,於是劉文輝放手,只是在後台監管即可。
幾天過後,漸漸的,林徽音的笑容多了起來。她人雖體弱,但面目清麗,笑起來時,粉紅的面頰上還有兩個小酒窩。她這時還不是才女,也不是名滿天下的女詩人,頂多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小女孩。雖然林長民對她母親何雪媛的態度還是不怎麼好,但是一周之內,至少會陪她一天兩天,而她母親也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去改變,這一切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裡。[.]
當劉文輝說要走之時,她不捨了,在她眼裡,她覺得劉文輝是個好人,雖然她母親因此而挨打,但是,母親卻沒了抱怨,也沒了咒罵,多了希望。有時,挨打並不可怕,最怕的就是心靈的麻木,像一灘絕望的死水。是的,偉大的鬥士聞一多先生說的不錯。
她拉著劉文輝的手道:「劉叔叔,你還能再呆幾天麼?」說完話,林徽音又看了看站在劉文輝肩頭的雪娘,他十分羨慕雪娘有一個自然門的祖師為師傅,從小文武雙全。她不僅不捨得劉文輝走,更不捨得雪娘走。雪娘是劉文輝教出來的,曾經對她說過,太陽是由氣體組成,而且還是一顆正在爆發的炸彈……她不能理解,但是她覺得很有趣。她覺得自己比不上雪娘,只想跟她一直做朋友,然後一起玩耍,一起長大。
但劉文輝有太多事,如今快到1913年,西南方面的軍機政事,都有人負責,這是不錯,也沒問題,可是對於1914年將來的一戰佈局,那就非他安排不可了。他總不能對別人說,第一世界大戰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得抓緊機會混水摸魚,大肆加緊第二次工業革命,讓歐美列強1920年回頭之時,我們在這幾年之間己經將貿易扭轉,趕上世界的步伐,進入發展中的世界列強……
於是,面對林徽音的問題他不能回答,也不好回答。而旁邊的周樹人卻說話了,只道:「徽音,你這讓我想起了我小時候的玩伴閏土。但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們在林家打擾多日,是時候離開了。我們還有我們要走的路,也還有我們將要辦的事,它們都在等著我們,我們不能不去面對。」周樹人的話,很有道理,劉文輝連連點頭。
當夜,林家人便為劉文輝和周樹人送別,林徽音對劉文輝歡喜道:「劉叔叔,你知道嗎?爹爹也送給娘了一架自鳴鐘,雖然是在二娘之後,但是,我己經很高興了,娘她也很高興。你知道嗎?自鳴鐘上有一扇小門,到了鐘點,小門就會自動打開,從裡面跳出一隻小鳥來,它有著碧綠色的羽毛,嫩黃的嘴,整點到時,便討喜出來的點頭,是幾點就叫幾聲……」
林長民也聽到了這話,他沒想到,不過就是順便給何雪媛賣了一架自鳴鐘,就會讓林徽音這般歡喜。心頭莫名一酸,有著諸多抱歉,良多感概,當時拉過林徽音抱在懷裡,一言不發。早些年,都因為自己與她母親的關係,也不知道她心裡受了多少傷痕,多少苦累。雪娘坐正在劉文輝懷裡看著,見了,笑了。
劉文輝當時有感而發道:「你是人間四月天,黃昏吹著風的軟……」莫名其妙早了幾十年,將林徽音那《人間四月天》給念了出來。等劉文輝念了幾句之後,林長民與周樹人都呆了,回頭驚喜道:「大都督,原來大都督還是詩人,天吶,這幾句意境真美……」劉文輝連忙閉口不再念,可林長民與周樹人那裡肯放過,劉文輝能將記憶中的那首現代詩念了出來,只將一屋子文化人聽得,那啥……
林徽音歡喜道:「劉叔叔,這是你寫的麼?可真好聽!」劉文輝無語道:「這是你寫的好不好?哦……呃,這是我為你們寫的……」對著林長民與周樹人的連連讚歎,劉文輝臉紅心跳,卻只能謙虛道:「我隨便念一念,你們可千萬不要當真啊!不要當真,不能當真。」可面上卻受用不盡,就連自己也學得很無恥。
第二天就要分別,林徽音上台去念了一首自己寫的詩,作為送別。她的幾個小表姐,也連連上去,跳舞的跳舞,講故事的講故事。輪到雪娘了,雪娘就請出劉文輝與她一同上台,跳了一支拉丁舞,只將林長民與周樹人看得目瞪口呆,劉文輝尷尬道:「呃,這是我以前教雪娘跳的,圖一樂耳,大家不要見笑。」
拉丁舞要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才會發揚光大,這時跳出來,難免會讓中國人吃驚,就算他們是留洋見過世面的留學生,可也沒有見過!劉文輝教雪娘的目的,是為了校正她的身姿,鍛煉她身體的協調性,並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會學那些華而不實的動作,將衣服越穿越少。在劉文輝看來,跳什麼舞沒關係,但如果連衣服都越穿越少,那才真是喪德敗性。
最後,又逼著劉文輝唱一段戲曲,劉文輝只能唱了。唱完又逼,劉文輝就怒道:「你們莫非要我給你們來一個《愛的供養》。」林徽音他們那知道什麼叫《愛的供養》,只讓劉文輝唱,可真當劉文輝將前世那些不算露骨的歌曲唱將出來,周樹人臉紅,林長民臉紅,程桂林臉紅,林徽音臉紅,就連雪娘也用手捂著臉道:「爹爹,你這曲調卻還不錯,怎麼歌詞這般惡俗。平常讓你多念點書,含蓄委婉一點,你就是不聽,現在丟人現眼了吧!」劉文輝很受傷,我不就是唱了一首通俗歌麼,你們至於麼?
第二天一大早,劉文輝肩頭站著雪娘,身邊跟著小明,並肩周樹人,然後辭別林長民一家。劉老大幾個,早己經開著一連串的華夏牌的汽車在那裡候著。雪娘早學到了劉文輝的大度和灑脫,也小大人似的和林家人拜別。而林徽音和幾個小表姐卻哭得跟淚人兒似的,不捨得雪娘走,但,劉文輝還是走了,雪娘也走了。
坐在汽車之上,周樹人心情急切而又歡喜:「大都督,你知道嗎?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一想到我到家就能見著閏土哥,我這心情……我怕他有什麼事情,擔擱了,沒有來,我怕他生病了,我怕他……」劉文輝搖了搖頭,哈哈一笑道:「豫才兄,你就放心吧!浙江那邊的華夏會,己經將這件事兒給辦妥了。浙江都督朱瑞,也己經在那裡守著,就等我們去呢?你不用擔心,我保證你第一眼就能看見你的閏土兄……」
周樹人聽了大驚:「都督朱瑞,呃,他不是孫先生革命一派的人麼?怎麼會聽你的!」劉文輝笑道:「我說豫才兄,搞學問你就懂,但這些勾心鬥角,怕是你就不懂了。誰說朱瑞他是革命黨,他只不過是個投機分子罷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在暗中也不知道給我寫了多少封信,投過多少次誠。說不定,他還有意投誠袁世凱呢?
其實,他也是個聰明人,知道孫文先生不會是袁世凱的對手,革命黨人成不了事,這才留個後手。他來找我,那也不過是想多搭條線罷了。因為,我只需抬一抬手,動一動眼色,就能讓他做不了這個浙江都督。不知者才能無畏,壁立千仞,無慾則剛,但是很顯然,這兩點朱瑞他都達不到。你說,他敢不聽我的麼?我讓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要不然,他就當不了這個都督。」
周樹人一聽這話,就只覺得一股霸氣由然而來,這才想起,在自己身邊這個有禮有節的年輕人,其實是現時中國的第二號實權人物,在勢力與聲望之上,幾乎能與袁世凱分庭抗禮。良久才道:「於是,大都督就順水推舟,讓我們華夏會的勢力與他們接觸,以備以後……」
劉文輝聽周樹人說這話,當時大喜道:「豫才兄,你真當你是我們華夏會的人?」周樹人點頭道:「在日本時,我就己隨何雪竹(何成俊)入華夏會,實業救國,思想救國,自會從一而終。大都督為國為民,一片丹心,周樹人怎會有二心……」
劉文輝哈哈大笑道:「好,其實你說的對,我還真有那個意思。朱瑞雖然不是個忠實的革命黨,但他卻是個聰明人,如今,浙江省的經濟己經大半被我們華夏銀行所控,與民為利,發展經濟,大修公路,改善交通……嗯,他也算是立功了。」
周樹人大喜道:「有大都督這話,我就放心了,那閏土哥以後就會好日子過了,也不用在受苦受累,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劉文輝道:「我向你保證,用不了兩年時間,我就會將他們拉入我華夏會的農業合作社,給他們一個安定的環境,家園。只要我掌握了一地財政,我不在乎是誰獨裁當權,只要我掌握了一個國家的貨幣發行,我不在乎是誰制定法律!」雪娘聽了,繼續道:「這就叫貨幣戰爭……」
周樹人與前排的傅彩雲都聽不懂,只有劉文輝笑道:「雪娘,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連這些都記得。」雪娘笑道:「爹爹天天在我耳邊念叨,從小耳濡目染,不知道也不行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