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血性與鴕鳥
往美國發了消息,互通了有無,劉文輝再一次見到了杜月笙。
杜月笙有個什麼毛病呢?狂嫖爛賭。這個劉文輝早就知道,卻也警告過他。他是個知道分寸的人,得了劉文輝的資助,從來不敢將錢用在女人與賭博之上。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劉文輝找到了他,並且面色不虞!
看著劉文輝坐在那裡一言不發,杜月笙左想右想,都覺得自己並沒有幹過出格的事。這一次清廷大官聯合彈核劉文輝的事,他也知道了。可令他大跌眼鏡的情況出現了,劉文輝意想不到的,並沒有被慈禧給砍頭,反而升為二等男爵。他雖然年紀不大,可卻悟性奇好,居然被他看出了一點苗頭,心下不由得為自己抱到了一顆大樹,歡喜不己。
由此,他見了劉文輝就越覺得深不可測,劉文輝越是不說話,他的壓力就越大。一間小屋,兩張桌子,兩張椅子,然後一人坐著,一人站著。杜月笙額頭見汗,正想開口說話,劉文輝卻先他一步開口:「聽說,你暗中與黃金榮販賣鴉片?」聽著劉文輝陰鬱的話語,看著劉文輝面目的陰影,杜月笙終於明白,劉文輝為什麼不高興。
杜月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這亂轟轟的年月,什麼生意最賺錢,不是鋼鐵,也不是企業,也不是小明星,而是軍火、鴉片、紡織品。現在沒有打仗,軍火那是不用想了。就算是有仗打,大單子也輪不到自己。紡織品嘛,劉老闆你己經將英國人和小日本都打得沒了脾氣,我就更不可能來分一杯羹了,就乘下這鴉片煙,難道你還有什麼話說麼?
果然,劉文輝又說話了:「月生,你知道嗎?你知道我最恨什麼嗎?鴉片,一個鴉片戰爭,毀了我們這個民族,讓我們從此有了『東亞病夫』的稱號?你居然敢與黃金榮勾結,來毒害中國人,你知道麼,這是我的底線……」
杜月笙良久一歎,想了想,便決定直言以對,因為,他知道劉文輝是個明事理的人。「劉老闆,還請容許月生說幾句話。」劉文輝點了點頭,想聽這杜月笙有什麼好說的。
杜月笙清了清嗓,苦笑道:「我知道鴉片不好,我也知道劉老闆的旗下,沒有一個人敢抽鴉片,所以,我也不敢抽。但是,如果說我們不抽,我們就可以讓別人也不抽,我覺得劉老闆過於理想化了。這個生意的利潤有多大,我相信不用我說,劉老闆也明白。我們不做,便會有別人去做,特別是英國人的東印度公司……
是,鴉片是毒害國民,可老闆放眼看一看,我中華大地之上,有那一個明文規定將之列為禁物。雖然六十多年前林大人虎門硝煙,可是,又有那一個人將之當回事兒了。老佛爺都還稱之為福壽膏,更何況平民百姓。現在,凡是有錢的人都想來這麼幾口,我們如果放過了這個財源,得到好處的就只有英國人與黃金榮等輩。除非,有一天有一個人以強有力的手捥,統治了中華,那麼這一切才能有個結局。
我不敢打著劉老闆的旗號,我也不會打著劉老闆的旗號,可無論劉老闆承不承認,願不願意承認,這都是客觀的事實。即然我們不能阻止這一切的終結,那我們何不將它控制在自己手上。不僅可以賺得利潤,更重要的是,可以打擊競爭對手的氣焰。就算我們將這錢全拿去打水漂,我們也不能讓他們得利。
他們得了這些錢,保不準會幹出什麼事兒?可,若我們得了這些錢呢?」
劉文輝眼見杜月笙慷慨陳詞,心下說不動容那是假的,杜月笙說的不錯,自己又感情用事了。在這全世界都不將鴉片當成禁物的年月,說什麼禁煙,說什麼不讓偷運鴉片,那都是自欺欺人。劉文輝轉了念,想得清楚就指著杜月笙道:「你今天說的很好,說服了我。不過,你要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
杜月笙大喜道:「劉老闆在上,杜月笙不敢有一句虛言。」劉文輝搖頭道:「不行,你不能與黃金榮合作!」杜月笙不解,劉文輝又接著道:「與他合作,最多五五分成。可若是你將整個上海,或是整個中國的市場都拿下來呢?那你想一想,這是多少的利潤。」杜月笙想了想,搖頭道:「不可能,黃金榮有法國人撐腰……」
劉文輝笑道:「法國人!在列強之中,就數法國人最沒用。他有法國人撐腰是麼?我會讓你有德國人撐腰,美國人稱腰,只要你將生意都給我搶過來,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是殺人放火,還是打架綁票。我會讓霍元甲大哥在精武體操會,為你找一些江湖中的人才,也會從華夏會中調一些人給你。當然,你也可以自己在江湖中網絡英才,只要你能將事辦好!」
杜月笙面色潮紅,若有所思,劉文輝又道:「不過,我們要的是人才,不是煙鬼,也不是賭徒。若是連這些小節都把握不好,那我們還怎麼辦大事。事成之後,我會將其中一成的干股給你,而那時,你也算是入盟我們華夏集團公司。」
杜月笙聽了這話,只激動得霞飛雙頰,他不用去想一成的干股有多少,但也知道那是天文數字。不說多,只要有半成的干股,那幾乎都可能富甲上海,成為威名赫赫的大人物。畢竟,自己不能與華夏集團公司相比,因為那是一個巨無霸,沒有可比性。若是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為華夏集團的一個分公司,從此以後,誰還不高看他幾眼。黃金榮只不過是法國人養一條狗,在大上海都可以呼風喚雨,那……
劉文輝見他點頭,也自一笑道:「不過,這個干股不是平白給你的。這錢我們分了,可這名聲的黑鍋,卻只能由你來背,你明白嗎?在這個世界上,若是我想讓某一個人死,那不需要理由,只是我想不想。只要不是久在深宮的慈禧,或者李蓮英,無論他是美國總統,還是法國總理,我都有辦法讓他不會太長命。」
杜月笙驚而點頭道:「劉老闆放心,這根本不算什麼?若是不遇劉老闆,哪可能有我杜月生出頭的機會。多謝劉老闆栽培,月生定然幸不辱命。」劉文輝點頭一笑道:「杜月生,這名字少了書卷氣息,不若就叫『杜月笙』吧!姓杜名鏞,號月笙,典出《周禮太司樂疏》:西方之樂為鏞,東方之樂為笙。」
這本是章太炎為杜月笙改的名字,如今劉文輝也就現學現賣。杜月笙大喜而去,從此就叫杜月笙,再不是杜月生。杜月生其意,『月亮出來時,所生的孩兒』,典型的鄉土氣息。
見了海外歸來的眾多華夏集團高層,劉文輝心事大定。這時,有狗娃找到劉文輝道:「大哥,越南王阮福晃己經被我們救出,現在正在南洋的華夏會中安頓。」劉文輝大喜道:「好,辦得好。華夏會終於有起色了。」狗娃也自大喜道:「出手的好幾個,都是精武體操會的兄弟,身手十分了得。」
劉文輝點頭道:「看來,遇到霍大哥真是我的福氣。有精武體操會的地方,怎麼會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下。有了這越南王阮福晃,嘿嘿,等一戰法國人拼得兩敗俱傷之時,就給他來一個越南獨立,讓法國人等著吃鱉,然後,我們,也給他來一個偽滿洲國,哈哈哈……」
狗娃哪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戰,又哪知道就是因為一戰,德國人將法國人打得元氣大傷,至到二戰都沒有恢復!便就又經為劉文輝在說胡話了。法國人一戰之後,一心不想與德國人再戰,只想如一隻怕事的鴕鳥一般,將頭埋在沙裡,祈求戰爭不要降臨在他們頭上。可是,這只不過是自己騙自己,沒有用的。
就因為你鴕鳥,所以德國人才要打你,就有如『九一八事變』發生時,不抵抭的東北軍一般。你不抵抗小日本就不打過來了,心軟了,省一省吧!事情,恰恰相反。即然我奸了你老婆你都不敢吭一聲,那我為什麼不將你的姐兒妹子也來奸上一奸呢?完事之後,順便再嘗嘗你老娘的滋味……
一個男人,一支軍隊,一個國家,若是失去了應有的血性,那還不如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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