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歷史浪滔滔
秋瑾走了,但真如她所說,她的死觸動了國人的心。麻木不仁的國人終於知道,有滿清在的一天,就不會有我們中華民族。從此,排滿革命的思想深入人心,立憲派終於不再對滿清報有幻想,一革命黨合力一處,向清廷發難。滿清走下歷史舞台,己是歷史必然。
僅僅數日之內,革命黨與立憲派就在報上紛紛發表文章,強烈抗議清廷『殺我無罪之同胞』的罪行。《敬告浙撫張公》、《敬告當朝諸君》、《對於秋瑾被殺意見書》……
國人終於醒悟,劉文輝苦等的時機就要成熟,可劉文輝這時的處境不妙了。他居然與光復會秋瑾有舊,不說立憲派與革命黨,就是滿朝文武都己經知道。可知道又能怎麼樣,劉文輝可不是秋瑾,沒有絕對的證據,就是慈禧太后也動不了他。
可等劉文輝回到四川,二牛第一次當著他的面發了火。二牛是個只有一根筋的人,從來都對劉文輝言聽計從,可這一次不一樣了。
「大哥,我不管你與她有什麼關係!可你想過眾兄弟沒有,想過嫂嫂沒有,想過黑狗沒有……作為中軍主帥,你居然意氣用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兄弟們怎麼辦……」劉文輝無言以對,無論是左還是右,他都不對。對得起兄弟,就對不起良心,對得起良心,就又對不起千千萬萬的國人!
看著劉文輝無話可說,二牛長歎一氣,莫名道:「大哥啊大哥!如今帝后未死,時機未到,你居然如此出格。想想朝中的慈禧,千古一後,不差武皇。大清江山風雨飄搖六十年間,統曾國藩,鎮李鴻章,平張之洞,奴袁世凱,這是何等人物,有她在的一天,我們不會成功的。等帝后一死,國失其主,方是我輩乘機扶搖崛起之時……大哥,這話是你親口對兄弟們說的。兄弟們為了這句話,寧願跟著大哥去幹這抄家滅族的勾當……」
宋黑狗不在,劉狗娃與劉山柱就上前拉著二牛道:「夠了,二牛,大哥己經很難過,你少說兩句不行嗎!那你讓大哥怎麼辦?他也是一個人,也只是一個人,也有七情六慾,歡樂悲苦……」劉小春與董佬三也道:「是啊,二牛,有你這麼跟大哥說話的麼?」
「別吵了,你們也不要怪二牛。他說的對,這次的事是我思慮不周,是我感情用事!我答應你們,今後定然不會再如此武斷,就算不為我自己,也要為兄弟們打算。」劉文輝起身回頭,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劉家兄弟。二牛鬆了口氣,走到劉文輝面前跪倒在地:「大哥,今日二牛以下犯上,自知有罪……」
劉文輝拉起他道:「你沒罪,更沒錯,錯的是我。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大哥,更不是一個能辦大事的梟雄,辦不到遇事不拘小節。在我眼中,一個生命就是一朵血色的浪花,一個活生生的人,永遠不是一個名字,一名烈士……」二牛還是道:「大哥,我以為不會這般說話了。只是,我怕,我怕你也失了理性,起事革命,鋌而走險……」
劉文輝點了點頭道:「大家兄弟一場,我最瞭解你。今天的事就算了吧!現目前,讓競雄安息就好了。如果不出我所料,鍾穎這廝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定然乘機會向清廷參我一本。大家一定要做好準備,以應時變。」
二牛狠了狠面色,怒道:「大哥,與其如此,不若我們就應時而起,殺了鍾穎,獨立四川……」劉狗娃,劉山柱,劉小春,董佬仨都點頭道:「不錯,大哥。憑著我們現在的力量,如此起事,勝利五五之數。即如此,拼了……」
劉文輝搖頭釘截鐵道:「不行,不行。時機不到,枉然起事,只會功敗垂成!」二牛道:「可是,大哥,如今你與秋女俠有舊,朝廷必然怪罪下來。更不用說還有鍾穎這個小人,一定落進下石,如此一來……」
劉文輝點頭而笑道:「二牛,你錯了。慈禧是個聰明人,正因為她是個聰明人,我這才不怕。因為,如今的我就與朝中的袁世凱一般,尾大不掉。你當她不想除掉我麼?一來,礙於列強的威脅,二來,他忌憚我魚死網破的決心,三來,就算她收拾了我,也許這大清江山也就十去七八了。」
劉狗娃不解道:「為什麼呢?」劉文輝轉頭反問道:「曾國藩,李鴻章,張之洞,袁世凱那個不是漢人,那個不是位高權重,功高鎮主。可慈禧殺了麼?沒有。就說如今的袁世凱吧!不錯,慈禧是可以取了袁世凱的人頭,可取了之後呢?這大清江山也完了。你們想過沒有,殺了袁世凱,還有誰能鎮得住北洋新軍,還有誰能鎮得住這些驕兵悍將……」
眾兄弟們連連點頭,狗娃更是大喜道:「我明白了。所以,對於大哥,她也不敢魚死網破。就算他能讓我們華夏會在中國元氣大傷。可是她沒有把握能殺得了你,也沒有把握能將我們一網打盡。因為,不僅僅是我們背後有美帝國主義,她更恐怖於我們的富可敵國。革命黨多次起義不成事是為什麼,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差了錢!」
劉小春也點頭道:「所以,她不能殺大哥,就有如她不能殺袁世凱,不是不想殺,而是不敢殺。她左右為難,因為殺了肯定江山不保,不殺以後還有機會制衡。也只能將大哥與袁世凱如曾國藩,李鴻章,張之洞這般,以她那對權勢絕對的理解,對人情事故非凡的洞悉,相互平衡,相互左右,這才能讓大清江山,繼續在這風雨飄搖的時代前行。」
劉文輝大喜道:「說的好,就是這般。可惜,鐵良並不是她想像中的那般,能夠中興清室;可惜,愛新覺羅家族的後人,幾乎全都酒囊飯袋,不是混子就是煙鬼。更加可惜的是,她命不久矣,可我劉文輝還可以話上幾十年。在與時間賽跑這條路人,她贏了,嘿嘿……所以,我們只要渡過眼前這個難關,便可以拔開雲霧見青天!」
眾兄弟神情大定,大喜而去,就等著清廷的外理辦法。
趙爾豐鎮邊有功,改土歸流更是於國有利,被升為四川總督,即日就任。可儘管他為劉文輝說了許多好話,一再表示劉文輝並不是革命黨。但是,鍾穎的一張奏折,還是送到了慈禧的手上,並一齊指出劉文輝四條必死之罪狀。
其一,曾從德國走私軍為火回川,雖然是為了建昌道練兵,可其意究意若何,不得而知;其二,在四川內地廣建工廠,處處攏絡人心,更兼農業合作社有結黨成社之嫌,若然有一天旦有異心,禍亂之源;其三,四川一省之內,威望如日中天,蜀中三歲小兒都知大邑縣劉仙童之名,其軍功更是了得,若有一日,登高一呼,必然叢者雲集;其四:眾所周知,秋瑾秋競雄乃革命亂黨,其人竟與劉文輝是朋友,關係莫逆,若今日不除之,他日必成大禍……
洋洋散散,說了半天,還不就是一個意思:劉文輝有反清復明,謀朝篡權之嫌,不殺之不足以平民憤,不除之不足以安太平。
1907年8月6日,北京紫荊城太和殿內。金鑾寶殿之上,慈禧高昇皇座,其後李連英,其下端跪著一排又一排的文武群臣。李蓮英當著文武百官,將鍾穎的折子,用他那尖細如公鴨的嗓子,從頭到尾讀了一遍。讀完之後,慈禧就道:「眾卿有何看法?」
鴉雀無聲的朝堂頓時議論紛紛,文武大臣都同時發出一個聲音,一個意思:「殺……」為什麼呢?媽的,你劉文輝發了那麼多財,也不知道孝敬孝敬老子,什麼東西。我才不管你於國有沒有功,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為中國代來了第一次工業革命的機會……反正你成了首富,卻沒有分給我們一些錢,那你就該殺。你又建學校,又辦工廠,又搞什麼科學農業,還搞什麼優良水稻!那有這樣的,你真是能吶……
醇親王載灃第一個發言,出列憤而奏曰:「老佛爺,劉文輝如此行徑,定有異心,殺之可也!」鎮國公載洵見載灃表態,也只怒目跪而出列道:「老佛爺,劉文輝富可敵國,又入軍隊,其志不少。如今證據確鑿,不殺之不足以平民憤……」眾臣七嘴八舌的講開了,無非就是將劉文輝滿門抄斬,永絕後患啊什麼的話。
慈禧聽了半天,心頭涼了半截,她真想拿起刀,將眼前這些個鼠目寸光的傢伙一個一個的當場砍死:「想我朝康熙雍正之時,大清是何等的興盛,怎麼傳到這一代,就沒有個成才的呢?殺,只知道殺。提起袁世凱,殺,這提起劉文輝,你們也只知道殺,你們就知道殺,除了殺,你們還能想到什麼……
是,劉文輝不是旗人,多多少少定然會有異心。可是人家劉文輝沒有拿國家一分錢,普及工業,調整農業,建工廠,修學樣,陪養留學生出洋,給國家創了多少稅收。你們這些王八蛋吃的,說不定就是人家的稅。人家送留學生,並不送往日本革命,而是英,德,美,法……可你們幹了什麼?天天抽著大煙,喝著小酒,逛著窯子,溜著鳥蛋……
是,袁世凱也是個不學無術的王八蛋,也是多多少少擋了你們的財路,官路,也是權傾朝野。可是做為八旗子弟的你們呢?你們知道嘛,你們這些酒囊飯袋,殺了他們,大清只會亡得更快……」她一時間想得太多太多:劉文輝縱有違規,可要是有一個人能鎮得住他,那,那就是我大清強勝之機,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