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英國人知道浪卡子關前的可能是清廷正規軍,而且也知道有機槍,便就改變策略,用炮兵為輔,散兵為主的衝鋒模式,再一次向山上衝來。衝過浪卡子,離拉薩也就不遠了,那時便可逼當局簽下城下之盟,將西藏變成自己的勢力範圍。
劉文輝不知道英國人的指揮官是誰,想來不是麥克唐納,就是榮赫鵬。見到英國人衝到百米左右,劉文輝才道:「打。」一陣排槍聲響起,幾個印度阿三倒在了坡前。劉文輝轉頭正想說什麼之時,就見一個兄弟被印度阿三一槍暴頭,血流一地,當場陣亡。
儘管知道會死人,但劉文輝還是覺得心裡面難受,戰爭對敵我雙方的機會是均等的,印度阿三與英國佬仰攻是吃了不少虧,可他們手中的槍也不是吃素的。新兵終究是新兵,見到身邊的兄弟倒下,血如泉湧,大家情勢一亂。死的是英國佬、印度阿三他們當然不難過,可是自己的兄弟呢?
槍聲一亂一頓,英國人抓住了這個時機,頓時發起衝鋒,將百米的距離拉到了五十米左右。劉文輝心下大急,便對劉山柱叫道:「山柱子,快將狗蛋兄弟抬回去治傷,用我給你的療傷聖藥。」劉山柱將狗蛋抱下去了,劉文輝這才轉頭道:「相信我,狗蛋不會有事的。我師傅可是武林怪傑,一定會治好他。現在敵人就要衝上來了,大家都將手榴彈拿出來……」
麥克唐納用望遠鏡往浪卡關上一看,便對身邊的參謀道:「這麼容易就衝到了五十米,看來這些都是新兵蛋子啊!機槍也沒有響了,看來是被我們的炮兵給滅了。哼,此等水平,怎麼會派來西藏?剛才要是他們不暴露那二挺機槍,到這樣的關鍵時候我們可是會吃大虧的。我們這一個衝鋒,說不定不可以衝上他們的陣地,越過他們的防線……」
參謀大喜道:「過了浪卡子,便是西藏了。將軍,我讓另外兩個營的士兵準備衝鋒吧!」正說完這話,眼見印度阿三就要衝入了陣地,進入白刃戰。就只見無數密密麻麻的小石頭飛了出來,落在了關前。麥克唐納臉色一變:「手榴彈,又是手榴彈……」眼見無數士兵一時間被暴起的塵灰炸得漫天飛舞,他不由心中一痛。
說實話,他知道有手榴彈這個武器,可從來都沒有重視過,認為其還不如一支槍,有誰會呆呆傻傻的站在那裡讓你去炸,不知道跑路。可眼前所見,讓他知道了,原來手榴彈也可以這樣用……一個營的印度阿三們頂不住了,任憑身後的英國人營長拿著指揮刀大叫大鬧,沒有一個人願意衝上去送死。可他們不來送死,不讓英國人自己來,被逼得沒有辦法,只能各自回頭,又向關上衝鋒。
看到那些阿三又不要命的回頭衝來,劉文輝不由連連點頭道:「這英國人的練兵之法還真是不錯,如果我們沒有準備的話,說不定這一次還真能讓他們衝到壕溝中來。」可讓那英國人營長沒有想到的事,劉文輝一聲令下,小明按著馬克沁機槍開了槍。噗噗噗噗……小明用的是點射,扎堆衝鋒的人頓時被剛鐵洪流打成了篩子,印度阿三再也頂不住,沒命的往回跑。
二牛也連連開槍,直到馬克泌機槍快要冒煙之時這才停下來。停下之後,抱著槍就找另一個地點放下,轉移陣地。在全隊之中,也就只有他和小明能抱著這馬克沁機槍跑路,可那機身太熱,等他讓馬克泌機槍轉移,低頭一看,處面的衣服差點沒有被點燃。二牛感概道:「唉,還是大哥利害,早知道會機身過熱,讓我準備好一件墊布。」
說完話,英國人的山炮又響了起來,幾個沒來等及爬下的士兵當場被炸飛了天。
劉文輝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新兵就是新兵,有時候明明可以不死人的,少死人的,可他們還是為自己的魯莽賣了單。英國人不敢再進攻了,他們發現眼前這支軍隊超過了他們的想像,這還是中國的軍隊麼?機槍不是被打掉了麼,怎麼還有,難道他們不止兩挺。眼見天色將晚,英國人自去收歸隊形,劉文輝也清點人數,埋鍋造飯。
這才半天的功夫,就己經傷亡了十來個兄弟,劉文輝的心情沉重無比。雖然有盤尼西林救命寶貝,可是有些傷縱然是神仙來了也沒用。眼看著幾個兄弟流血大哭而死,卻救不得,這對劉文輝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沒有一個人想死,大家都想活下去,劉文輝滿手鮮血,替兄弟們合了眼。雖然說當兵拿響,亮梢吃筒,可這是不是太殘酷了些。狗蛋是趙伍國的兄弟,大家一起進兵營,一走訓練,一起走上了戰場,可如今他活了下來,狗蛋卻走了。他遠沒有表面上看得那麼開,無聲無息的,也自抹起了眼淚。
徐矮師作為醫護衛生員隊長,上前對劉文輝道:「文輝,十五個兄弟,救活了七個,二個還沒有脫離危險期,而餘下的……」
劉文輝點了點頭,轉身看向各營的隊長小隊長們道:「你們後悔了嗎?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其中沒有僥倖。今天是這幾個兄弟走了,明天說不定就是你我。這一次,我們不能退了,這不是會操,這也不是練兵,這時現實。如果誰後悔了,明天一早就放下槍,回拉薩去,我不會怪你們的。要留下來,那就一定要有死的心理準備。可不要在關鍵時刻,才說不幹了,掉了鏈子,壞了兄弟們性命……」
趙伍國當場起身道:「管帶,我不走,是孬種的才走。狗蛋兄弟去了,我要為他報仇……」劉文輝回頭道:「報仇,你找誰報仇。這是戰爭,並不是私怨……」趙伍國說不出話,第一大隊第一小隊長劉項道:「我也不走,我和大哥你一起出來,就要一起回去。英國佬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山炮比我們多麼?」
「我不走,我不走……」說到後來,大家異口同聲,誓與英國佬絕一死戰。劉文輝點了點頭道:「好,大家都是好兄弟,你們英雄,我也不是膿胞,如今便一起同生共死。我們先火化了眾兄弟,以後帶他們回家。」徐矮師找來了一些柴火,然後澆了些油一個一個點燃。看著那火光沖天而起,劉文輝心情莫名:「就算自己以後成功,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如今這些,連以後的零頭都算不上。」
他發覺他自己不是一個能幹大事的人,沒有梟雄本色,不能將人命當成數字。往往多愁善感,物傷其類。事到如今,他只能以一首歌,送別去往另一個天地中的兄弟們。當《themass》的歌聲響起,傳雲破石,驚濤拍岸。眾兄弟從來沒有聽過這種歌,連二牛也沒有,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而是法文。
幽況蒼涼,莊嚴肅穆,眾兄弟聽著劉文輝的歌聲,彷彿看到了逝去兄弟們靈魂升天,得到永生。儘管聽不懂,可世界名曲的世界名曲,那就是只用音樂便可打動眾人的曲子。只用曲子己經足夠,多了歌詞反而多餘。眾兄弟齊聲而歌,良久千人合曲,傳得老遠老遠。
麥克唐納聽到浪卡子山口上傳來的歌聲,一時間也癡迷了,他知道這是法文,也能聽懂大部分意思,可卻是奇怪,此等歌聲為何會從大清軍隊中傳出。
出乎雙方意料,大家都沒有選擇在晚上來個夜襲啊什麼的,只等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吃過早飯,兩軍又對峙在浪卡子關前。浪卡子關兩邊是大雪山,關口就是兩山之間的交界,英國人要入拉薩,要麼繞很遠的路,要麼就從這裡衝過去,別無選擇。
英國人行動了,兵分三路,以三營人馬為主,炮兵開路為輔。英國人組成的二營,分別從兩邊繞上雪山,然後向浪卡子圍來。而中路,還是以印度人組成的一營人馬衝鋒。山炮沒命的打著,劉文輝一眾抬不起頭。等山炮不再響,劉文輝抬頭看時,浪卡子左邊是人,右邊是人,中間也是人……
劉文輝雖然早有準備,卻也被英國人這一套陣法給弄花了眼睛,三路人馬,那路是實,那路是虛呢?三個大隊長都在此地,茫然不解道:「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分散兵力,從三個方向一同上來?」劉文輝道:「這叫聲東擊西!你們看,他們三千多人分三個營,一左一右一中,一齊攻來。你說我們是守中路呢,還是左邊、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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