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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 文 / 格子裡的秋天

    「所謂心電通,便是二人單憑心念便可互相交談,不管相隔多遠,只要心念相通,心念對話便不會中斷。這門工夫原本只有天大斗師一流方能練成,似我這未飛昇的修煉之士便練成此術,據我所知只有我一人而已。」

    秦天聽他說到這門工夫,心道:「這大概便是上所說的心電感應了。」

    卻聽敖龍又道:「我那時此術甫成,便運用此門工夫,嘗試著與玉清心念相通,初時她毫無反應,我試了多次,她的反應也越來越是強烈,到了後來,我終於做到可以和她運用心念交談的地步。我將我困在地底的前因後果源源本本與她詳細說了,她初時尚不信我,我將本門許多修煉法門都傳於她之後,她方才相信我確是她已失蹤近萬年的先祖。」

    「自此玉清便在我的指導之下潛心修煉,功力自此大進,照她的進境,不用三百年,便可飛昇了。」

    秦天聽他詳細說了許多,心中漸漸有些頭緒,道:「原來如此。那所謂的預言,浩劫等等,都是前輩與敖宮主商量出來的一場騙局了?」

    敖龍嘿嘿一笑,道:「我說了這半天,你終於有些明白了?昔年軒轅希夷精通天衍術,也不過只能推算十年之後之事,我此道遠遠不如他,怎有本事推算到萬年之後之事?你那日從海上飛過時所用法器是姬伯華所用的著名法寶流雲大斗師鎖,我豈會不知?你一飛到海上,我便知道啦。」

    秦天尚有些不明白,道:「那前輩又怎知我有那通天犀導?」

    敖龍道:「自從我與玉清以心電通取得聯繫之後,我便令她隨時注意六闕宗的動向,這數千年來,卻從未見過一件姬伯華昔年所用法器出世,想是當年他飛昇之時並未傳給他的弟子。我見你身懷那流雲大斗師鎖,便懷疑姬伯華其它幾件法器都已被你得到,當下我立命玉清放出那夔牛神獸阻你去路,果見你又使出那陽阿劍,到這時我已全無懷疑,當下與玉清丫頭定下計策,引你入局,你這小子果然上當了。這通天犀導隔了萬年,終於又回到我手中。」

    秦天心中只覺窩囊之極,當初他與蘇妙想二人雖曾料到敖玉清所說或許並非實情,卻依然墮入彀中,實是教人氣悶無比,當下沉聲道:「敖宮主要禁制司空諶前輩的元神,也是前輩你的主意了?」

    敖龍哼了一聲,道:「當年那司空戰那般害我,我怎能輕易放了他的後人,只是這小子運氣著實不錯,有你代為求情,我見你以不入地底相要挾,沒奈何,只得令玉清放了那卑鄙小兒了。」

    秦天此時對眼前這位前輩實已有些鄙夷之意,心道:「你說修煉之士追求清淨無為,無慾無求的境界,如你與那幾位前輩的行徑,非但是有欲有求,且行事卑鄙之極,哪裡還有半點修煉之士的本色?」他心中隱隱有種感覺,只怕他口中所謂的那些魔道妖人,也不見得比這幾位前輩更加不堪。

    雖說如此,眼前這位乾瘦枯槁的老人畢竟修為已至出神入化之境,自己實是萬萬不敵,只得忍氣吞聲道:「敖,你稍後出了這地底,便可如願飛昇靈空大斗師界,又何苦於我這後生晚輩為難呢?」

    敖龍輕笑道:「傻小子,我說過要為難你了嗎?姬伯華昔年既曾將我禁制在這地底之中,我今日便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也將你困在這地底之中,讓你也嘗嘗那終生不見天日的滋味。」

    秦天只覺渾身一陣寒意,敖龍這一招確是極為歹毒,自己若困於此處終生不見天日,當真比死還要難受,只得苦笑道:「敖,你口口聲聲說修煉之士只有做到清淨無為,無慾無求方能有所精進,你如此行事豈不是大違修煉之士所遵循的本旨了麼?」

    敖龍冷笑道:「你又不曾像我這般困在這地底萬年之久,怎知我心中感受。這萬年歲月如此悠長,我在這地底之中,又沒有半點脫困希望,當真是度日如年,即便說是生不如死也不為過,還談什麼清淨無為,無慾無求,當年大斗師魔大戰之時,若那些前輩能達到如此境界,魔道也不致於煙消雲散。我當日與這魔道長老對敵之時,親眼目睹他的手段,憑心而論,這些魔道中人所修法門比我輩修煉之士所修還要高明百倍,只怕當初大斗師魔大戰時,那些前輩中人如不是曾使上了一些卑鄙手段,最終取得大勝的只怕是這些魔道妖人。什麼狗屁的正邪之分,歷來成王敗寇,勝利的一方便是正,輸的一方便是邪,這個道理我直到今日方才明白。」

    秦天心道此話倒也不錯,聽這些前輩的行徑,只怕比那些魔道之人尚大有不如,心知這敖龍已不會改變心意,雖知他功力深不可測,總不能就此束手待斃,體內真元凝聚,全神戒備。

    敖龍哼了一聲,道:「我今日將此事來龍去脈說於你知道,讓你明白為何中我圈套,已是做到仁至義盡。憑你這點功力,居然還想與我相抗嗎,真是可笑的緊了。」手掐靈訣,手指輕輕一彈,一道青色氣芒已朝秦天激射而來。

    秦天大喝一聲,凝聚全身真元,體內陽阿劍已化做一道粗壯無比的光華,朝那青色氣芒迎去,轟然一聲,只覺胸口巨震,在巨大衝擊之下,身體再不受控制,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之上,一口鮮血已自口中狂噴而出,只此一擊,自己便已受重傷。

    敖龍咦地一聲,嘖嘖歎道:「看不出你這小子這點年紀,修為居然到了這個境地,竟然能擋住我這一擊,真是可惜的很了。」身如鬼魅一般飛到秦天身前,輕輕一指,點在秦天胸口,已將他制住。

    秦天只覺沮喪無比,他原知自己遠非敖龍之敵,卻仍舊料想不到彼此之間竟會有如此大的差距,只一招便敗下陣來,看來這敖龍已至大成之境,便是與天大斗師相比,或許也差不了許多了。

    敖龍笑道:「你這小子資質甚好,比我那些弟子強多了,我當年若是見到,說不定立時便會收你為弟子,我雖將你困住,你在此地潛心修煉,有一天也許能憑自身本領脫困也未可知呢。」他見秦天面上露出決然的神色,知他心意,道:「你若是想等我走後,自行兵解,便大大錯了,這地底不知是什麼東西鑄就,連元神也飛不出去哩。姬伯華留給你的那幾件法器,我現已用不著,說不定你將來能用上。」

    敖龍在石室中來回走了幾步,心中興奮無比,轉頭看去,卻見秦天神色憤然,不禁笑道:「小子,你可別怪我,要怪便怪你那位已飛昇的姬伯華吧。我異日與他相見,這舊日的恩怨可不能輕易放過。」他此時心情歡暢無比,朝那躺在角落的屍骨笑道:「老朋友,我不陪你啦,你我相處萬年,也算有緣,今日我便要飛昇,想起來卻有些依依不捨咧。」

    秦天見他到這時尚惺惺作態,身體雖不受控制,神智尚還清醒,不禁對此人厭惡到了極點,回顧這七十多年歲月,只怕此人是自己一生之中所見過的最無恥的人。

    敖龍輕笑道:「小子,我今日心情甚好,看在你辛辛苦苦將犀導送到此處的份上,也罷,便再做件好事,解了你這禁制,日後能否脫困,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手掐靈訣,秦天只覺週身一輕,試著動了動腿腳,已恢復了行動之能。

    敖龍揚手放出那通天犀導,哈哈笑道:「小子,咱們有緣再見啦。」石室之中登時金光大放,秦天只覺眼前光華刺眼無比,光華過後,那敖龍已不見蹤跡,這石室之中,此時只剩下了自己孤單單一人。

    秦天此時只覺渾身撕心裂肺疼痛無比,知自己傷勢極重,只得靜下心來,運用真元,真氣在體內流動。他自肉身重塑之後,體質已大異常人,真氣在體內運轉一個周天之後,全身傷勢已豁然而愈。

    直到此時,他方才有閒暇打量這石室中景物,卻見這石室雖是密閉,氣流卻極為通暢,且室內光線柔和,只幾個角落較為陰暗,竟不知光源從何處而來。石室之內除角落那具屍骨以外,空蕩蕩竟無一物。

    秦天揚手放出陽阿,向那石壁之上激射而去,卻見劍光與石壁相碰立時火星亂竄,叮叮噹噹響聲不絕於耳。光華閃過之後,那石壁竟連一道痕跡也未留下,忙收了劍光,仔細查看手中陽阿,卻見原本光滑無比的劍刃之上,竟然多了幾個米粒般大的缺口,心中不禁一陣發涼,想不到這石壁的堅硬程度,遠遠在自己想像之上。

    他此時已是萬念俱灰,轉頭朝那屍骨望去,不禁心中泛起同病相憐之感,這位不知姓名的魔道長老身具一身驚天動地的本領,卻依舊沒能逃過形神俱滅的淒慘下場,聽那敖龍所說,這位魔道妖人行徑似乎遠比不上那些所謂的前輩卑鄙,只怕當年的大斗師魔大戰,也如敖龍所說,那些所謂正道之士勝的並不光彩。

    他心中思緒起伏,忽然心中微微一動,似乎有一個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再細想卻又抓不到一點頭緒,只得搖搖頭,心道:「我也別再胡思亂想了,以那敖龍本領,困在這裡萬年之久尚找不到出去之法,我功力如此淺薄,只怕今生今世便要在這地底度過了。」想到這裡,不禁一陣毛骨悚然,自己修煉之後,如不出例外,壽命已可說是無窮無盡,在這地底呆上一輩子,那是多麼漫長的一段歲月?秦天想到此處,不禁面如死灰,全身發冷,到此時他方才深刻感受到敖龍心中那絕望的感受。

    秦天越想越是害怕,忍不住放聲大叫起來,只是這地底石室之中,只有自己一人,他叫的再大聲,卻又有誰能夠聽見?不知隔了多久,秦天只聽自己聲音已是嘶啞非常,不知不覺間也已淚流滿面,他走到那屍骨身邊,嘶聲道:「前輩,你雖是形神俱滅,比起我此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卻不知幸運多少。」他口中喃喃道:「生不如死,我現下當真是生不如死。」他此時想起敖龍所說,隱隱中想到,若是自己在這裡困上萬年,只怕也會做出與敖龍同樣的事來,狠不得找一個人,也將他困在此處,讓他嘗嘗這生不如死的感受。

    他望著那屍骨怔怔發呆,不知過了多久,心中忽然一動,心道:「既是再高本領也出不去,這位前輩當初又是如何進到這石室之中?」想到這一點,他心中不禁砰砰亂動,便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秦天低頭思忖其中關鍵,卻始終有些不明白,這位魔道長老功力當年雖遠遠高過敖龍,那敖龍卻在地底修煉萬年之久,一身功力與天大斗師相比都未逞多讓,只怕已不在這位前輩死前的功力之下,卻依然逃不出此地,那又是什麼緣故?難道是魔道中人所修法門與修煉之士大為不同,因此可以輕易穿行這地底的緣故?只怕這是唯一可以解釋的答案,秦天想到此處,不禁一陣興奮,略一轉念,卻又沮喪無比,即便情形真如自己所料,這位魔道長老已死了萬年之舊,自己又如何去尋那魔道修煉法門?

    他此時思潮如湧,卻始終找不到解決辦法,正苦惱間,忽聽一個聲音笑道:「你想修煉那魔道法門還不簡單,為何不來問我?」

    秦天歎息一聲,道:「問你又有何用,這位前輩已死……」忽然醒悟過來,顫聲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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