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諶見敖玉清容華秀麗,風姿出塵,與兩千年相比似是更加動人,不禁心醉神迷,歎道:「玉清,你與從前相比更加美麗了,我可老了。」
敖玉清嫣然一笑,道:「諶哥,你還是這般嘴甜。我那時便曾被你哄的失去方寸,竟會傻到相信你會拋開門戶之見,與我終老此生。我等了許多年方才明白,以你個性,怎會輕易放棄蒼梧派的掌教之位?」
司空諶咳嗽一聲,道:「你如今修為如此深湛,又身為斗師公主者,還有什麼事能放在心上?何況你我二人也均是幾千歲的人啦,還提那些陳年舊事做甚?」
敖玉清輕笑道:「還不是拜你所賜?若不是諶哥你不要我了,又送我這崇明枕助我修行,我怎會有今日之成就?只是這兩千餘年來,我並無一日真正感到歡喜過哩。」
蘇妙想在一旁窺探,見這二人如此情形,不禁暗自詫異,心道:「原來此人便是蒼梧派的當今掌教。這二人都這大年紀了,修為又如此高深,竟還是如此黏黏糊糊,可見情之一物,連神大斗師也不能避免哩。卻不知這崇明枕又是什麼寶貝?」
卻聽司空諶歎道:「我原就對不起你在先,區區崇明枕又算的了什麼,只要你不再怪我負你,我便心滿意足了。燕兒,你還不將崇明枕還與宮主?」
司空燕見司空諶語氣頗為嚴厲,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取出那崇明枕,道:「我還給她便是了。爹爹,你對這女人……」卻聽司空諶冷哼一聲,道:「燕兒,在長輩面前,豈可如此無禮?你還不過去給宮主賠罪?」
敖玉清笑道:「那我可不敢當啦。這丫頭脾氣這麼大,你叫她向我賠罪,她心裡一定恨死我啦。」
司空諶見司空艷瞪著那敖玉清,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樣,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也就罷了。燕兒,你將崇明枕交還宮主,我們這就走啦。」
敖玉清道:「崇明枕現下對我已無大用,還不還無關緊要,諶哥且請慢走,我還有話要說。」
司空諶苦笑道:「玉清,我此刻派內有一要事必須趕回處理,實不能在此耽擱過久。日後我會親身至此,那時你想說多久便說多久,如何?」
敖玉清哼了一聲,嗔道:「這個理由你那時便已用過啦。本宮所說之事,卻是正事哩。」
司空諶不禁一呆,道:「何事?」
敖玉清收起笑容,道:「我們敘完舊情,也要說說公事了。司空,你我兩派素來不睦,乃是四海三洲眾所周知之事,只是這些年來已無糾葛,你蒼梧派既不來惹我,我自不會主動與你為敵。不過此次元神出遊,私闖我斗師公闕,行跡詭譎,難道竟視我斗師公於無物嗎?」
司空諶苦笑道:「玉清,我此次前來只不過為了這個丫頭,我派內確有要事需要處理,你容我處理完再向你賠罪如何?」
敖玉清冷笑道:「司空,這算是給本宮的交代嗎?若是我宮中弟子私自闖入蒼梧派重地,事後也如此敷衍一番,試問貴派會輕易放他回來嗎?」
司空諶點頭道:「宮主所說也有道理,依你之見,要怎樣才肯罷休呢?」
敖玉清笑道:「司空燕此次前來是為盜取崇明枕而來,本宮念在崇明枕本是貴派故物,司空燕又年少無知,便是放她回去,也無不可,這崇明枕本宮現下已用不著,你可叫她順便帶回。」
司空諶道:「如此多謝了。」
司空燕卻哼了一聲,道:「你會如此好心?」
敖玉清道:「至於司空,你以一派掌教之尊,地大斗師中有數人物,竟然幻化元神,偷偷潛入斗師公,若說是別無他圖,卻實是教人難以置信。我意便請元神屈就於此,待本宮查明此次的真實意圖,再放你元神回去,你看如何?」
司空燕不禁大怒,道:「你這妖婦,好惡毒的心腸,我爹爹與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待他?」
司空諶也是變了神色,道:「你要禁制我的元神?」
卻見敖玉情緩緩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道:「正是如此。」
蘇妙想也不禁大出意料,心道:「這敖玉清說翻臉就翻臉,手段卻又如此狠辣,看她先前深情款款的模樣,心機卻如此深沉,我大哥不知會不會中了她的圈套?」心中思忖,疑竇暗生。
卻聽司空諶澀聲道:「玉清,你也知我此時元神離體,又在你這斗師公內,已萬萬不是你的敵手,你若是想動手,可說是輕而易舉。」司空燕聽他如此說,頓時面色蒼白。
敖玉清忽然嫣然一笑,柔聲道:「諶哥,你知道就好啦。你大可放心,日後我一有空便會去陪你,你那時也曾許下誓言,要與我相伴終生,今日也算是應了昔日的誓言啦。」
蘇妙想聽這女子言笑款款,似是深情無限,聽來卻寒意頓生,只覺這斗師公主真是說不出的可怕。
司空諶苦笑道:「以我蒼梧派萬年以來與你斗師公的恩怨來說,你這麼做確也不算過分,只是你可否容我回去將派中那件緊要無比的事處理之後,再來此地由你處置如何?」
敖玉清捂嘴輕笑,道:「你若是回到蒼梧派,又怎肯回來,司空,你當本宮是小孩子麼?」
司空諶哼了一聲,道:「我以一派之尊,怎會做那言而無信之事?玉清,你也太小瞧我了。」
敖玉清輕歎一聲,道:「若是別人這般說,本宮或許還會相信。諶哥,你騙了我兩千多年了,卻教我怎能再信你?」
司空燕怒道:「你這妖婦,可知我蒼梧派有數千弟子,你若是將我爹爹的元神禁制在此,我蒼梧派舉派上下豈能與你甘休?」
敖玉清冷冷道:「我斗師公弟子未見得便少了。本宮若是怕事之人,又怎會做此決定,丫頭,本宮放你回去,正是要你通風報訊,等蒼梧派傾巢而來之日,便是你數千弟子全局覆沒之時。」
司空諶歎道:「玉清,你可與原先大不一樣啦。我記得那時,你……」
敖玉清卻哼了一聲,道:「那時年少無知,又怎能與今日相提並論?司空諶,別說廢話了,動手罷!」
司空諶苦笑道:「既已至此,說不得,只好得罪了。」話音方落,身形忽然暴長,疾如閃電般朝敖玉清撲了過來。
敖玉清清叱一聲:「湄之弱水,去!」素手輕揚,大片青色光芒如流水一般,朝司空諶飛來的身形瀉去。
「玉清,你的弱水訣果然大有長進啊。」司空諶笑道,卻不敢怠慢,元神幻化,不等那青色光芒飛到,大片赤色火焰已從體內湧出,鋪天蓋地向那青色光芒迎去。
敖玉清一聲輕笑,道:「諶哥,你元陽火海雖是破我弱水訣的唯一法門,只是你只有元神在此,看這元陽火海,威力尚不及平時的五成,豈能有用?」素手捏起心訣,那青芒忽然光華暴漲,「茨茨」數聲,水火相遇之際,霧氣立時升騰而起,那大片火焰果然不及青色光芒,轉眼消失大半。
司空諶笑道:「玉清修為如此深湛,與當年確是判若雲泥,」張開大口,喝道:「天地乾坤,入我玄壺,我吸!」卻見大片青芒如飛流倒捲之勢,瞬間被司空諶一張嘴吸入了四五分。
敖玉清笑道:「諶哥,你何時練就了這一張大嘴巴,倒也有趣。」手中幻化,喝道:「也罷,幽冥訣,給我破!」轟然一聲,一道粗壯無比的青色光華自指間飛出,化為一條長約百丈的巨大蒼龍,在半空中飛舞三匝,朝司空諶怒嘯著飛去。
司空諶心知論功力此時敖玉清已不在自己之下,即便自己真身全力與其相鬥,誰勝誰負尚且是未知之數,更何況此時元神離體,功力只剩下了平日的五成,見敖玉清這幽冥訣來勢如此兇猛,不敢硬抗,心生計議,心念動處,元神已幻化為三道紅影,朝三個不同方向飛一般逃去。
敖玉清見此情形,體內真元凝聚,那蒼龍已怒吼著飛舞追去,瞬間將其中兩道紅影吞噬融化,剩餘那道紅影已以肉眼幾乎難見的速度,朝外遁去。
敖玉清卻不著急,提起真元,朝那道紅影悠然追去,司空燕見那紅影只逃出一道,心中也是砰砰亂跳,飛身跟在敖玉清身後。
蘇妙想見司空諶一派至尊,卻被敖玉清逼的如此狼狽,心道:「這女子趁人之危,手段如此狠毒,連那司空諶都不是她的對手,我大哥怕是被她賣了都絲毫不知哩。」卻見司空諶雖已逃出,敖玉清卻仍是極有把握模樣,知她必有後續手段,忙提足體內真元,朝那方向飛去。
三人一前一後,銜尾而行,蘇妙想遁跡飛行之術本就冠絕天下,只片刻便越過司空燕,與那敖玉清只數十丈距離,卻不敢太過靠近,小心翼翼跟在身後。
飛了片刻,蘇妙想便覺四周景物漸漸越來越熟悉,原來正是朝自己等幾人居處的方向而去,遠遠的朝自己住的那處偏殿望去,卻不禁一怔,原來除前面不急不緩飛行的敖玉清之外,那偏殿上空正有一女子與司空諶激鬥甚疾,形貌竟與敖玉清一般無二,心中恍然明白,原來那女子竟是敖玉清的身外化身。
敖玉清飛到那偏殿上空,朝那化身撲去,蘇妙想只覺眼中一花,兩道人影已是合二為一,忙緊追上去,卻見秦天正立在地上,全神觀戰。
蘇妙想撤去心訣,落到秦天身邊,道:「大哥,這敖玉清怎在這裡?」
秦天看了他一眼,道:「阿妙,你去了哪裡?我方才一直與宮主相談,忽見空中飛來一道人影,宮主說是宮外來的大敵,飛身與這人相鬥起來,我看此人修為極深,只是身形飄忽不定,似隱似實,倒也有些怪異。」
蘇妙想道:「大哥眼光不錯,這人乃是元神幻化而成,並非真身。」
秦天奇道:「你怎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