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婧第二日便告辭離去,此後秦天等三人便在此處勤習功法,不僅秦天功力大進,姬長卿也恢復了昔日四五分功力,便是楊穆河也非昔日可比,山中不覺時間長久,倏忽已是過了數月。
這一日秦天將自己的情形告知姬長卿,打算出外找尋自己的幾個屬下,他們是否還活著,且是否流落到楚界上自己始終不知,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秦天心中越來越是牽掛。
姬長卿笑道:「小簡,以你現在功力,雖還欠火候,不過只要小心,盡可去得,找到後便回來告訴老哥我。六闕宗我是不願再回去了,我和我老徒弟便在此處修煉,順便等你。」
秦天告別了姬長情與楊穆河二人,帶著溪邊,一人一獸,朝連雲山外飛去,此時天清氣爽,雲淡風清,他不會料到,自此而後,這看似平靜的異世界大陸中,即將掀一陣滔天巨浪。
黎明將至之時,秦天終於看到了遠處的一個小城鎮。自從修煉有成以來,秦天還是第一次走這麼長的路,即便是數日不眠不休也不至於勞累,秦天還是覺得有些疲倦了,這完全是精神上而言,與**無關。
沒有方便快捷的現代通訊工具,在這廣闊的異世界中,秦天不知道怎樣才能和昨日失去的那些夥伴們取得聯繫。秦天還記得若干年之間,自己曾對那些過於依賴現代科技的人那樣不屑一顧,而此時他心中唯一想要的卻只是一部手機。
秦天收拾情緒,邁步走進這座小城鎮。此時紅日方升,街面上行人稀少,只有三兩家鋪子剛剛開張,緊跟在秦天身後的小白加快速度,朝一家店舖奔去,秦天不禁啞然失笑,小白的鼻子果然靈敏,這正是一家剛剛打開舖面的酒樓。
秦天要了一桌酒菜,一邊細酌慢飲,一邊考慮接下來的打算。以自己今日的功力,全力飛行無需一個月便可抵達這楚界的任一處,只是自己既是尋人,當隱入人跡中慢慢尋訪為佳。何況自己只去過一兩處地方,對於楚界上的一切尚還陌生,借此遊歷一番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此時酒樓中光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眾人見那小白外貌奇特,盤踞在酒桌上大快朵頤,無不暗暗稱奇。即便是在楚界上,像溪邊這種洪荒異獸平常人也難得一見,酒樓中顧客雖多,不識此獸的倒佔了絕大多數。
秦天正走神間,身側一個聲音道:「這位兄台請了。」抬起頭來,卻見一個身形奇胖的中年不知何時已笑嘻嘻坐在自己身旁,此人渾身如同鼓足氣的氣球一般,胖頭大耳,油光粉面,一雙眼笑起來瞇成了兩道細線,一副奸商模樣。
秦天道:「閣下何事?」
這胖子偷瞥了小白一眼,道:「兄台這頭小獸可愛的緊呢,不知能否割愛於我?你要多少錢,儘管開口便是。」
秦天正欲回絕,旁邊已有人插口道:「這胖子一副騙死人不償命的鬼樣子,大哥你可別上了他的當。」
秦天循聲看去,說話之人是一個年紀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黑臉少年,這少年身形羸弱矮小,倒是和這胖子形成了強烈對比。
這胖子聽少年插口,呵呵笑道:「這位小哥說笑了,在下做事一向童叟無欺,公平買賣,小哥怎可以貌取人咧。」
少年道:「大哥,哪個奸商會說自己是壞人,你可千萬別信他。」
胖子不禁叫起屈來,道:「小哥真是錯怪我了,我要是那樣的人,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這樣總可以了吧?」
秦天咳了一聲,道:「兄台言中了,不是不信你,這小白乃是在下的良伴,我並無出售的想法。」
少年雙手插腰,大聲道:「你這胖子聽見沒有,我大哥不想賣,你還不快走!」
秦天有些哭笑不得,這少年與自己素不相識,卻叫的如此親熱,幸虧自己記性還好,否則還真以為這一位乃是自己什麼時候認識的朋友。
那胖子依依不捨地看了小白一眼,苦著臉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勉強了,不過若是兄台改變主意,可隨時來找我,在下林博,在劬陽城做些小生意,你到那裡一問便知。」
少年皺眉道:「林博,林伯伯?你這胖子還真會佔便宜,我大哥說不賣便不賣,你囉嗦個啥?」
小白聽這二人爭吵不休,終於不耐煩起來,從眼前美食中抬起頭來,朝二人怒目而視,那少年道:「小白真乖。這胖子不是好人,你可別信他。」
林博苦著臉,拱手道:「兩位兄台,後會有期了。」朝門外走去,邊走邊唉聲歎氣。
少年朝林博的背影叫道:「胖子,咱們後會無期。」
秦天聽這少年聲音稚嫩,尚帶童音,不禁莞爾失笑,這少年看上去雖已不小,卻似依舊童真未泯。
少年笑嘻嘻坐到秦天對面,道:「大哥,那討厭的胖子終於走了,你可要謝謝我替你打發了他。」
秦天笑道:「多謝小兄弟了。如若不嫌棄,便坐下來同飲一杯如何?」
少年拍手笑道:「大哥果然是好人咧,我就知道沒看錯人。」
秦天見這少年皮膚雖是黝黑,面目卻極為清秀,言談舉止又極天真,不由心生喜愛,道:「不知道小兄弟高姓大名,在下秦天。」
少年道:「我叫蘇妙想,你叫我阿妙就行了。」他一手摸著小白的頭,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小白抬起頭來,正欲反抗,鼻子猛吸了吸氣,竟低下頭來,任他撫摸。
秦天見小白如此溫順,不禁暗暗稱奇,道:「阿妙,你年紀輕輕,孤身在外,不怕家人擔心麼?」
蘇妙想笑道:「大哥是把我當小孩兒呢。我在外轉了七八年了,要說江湖經驗,我未必比大哥你差咧。我看大哥你似是趕路的模樣,不知要到哪裡去?」
秦天一呆,苦笑道:「連我自己也是茫無頭緒呢。你既說你出來有七八年了,想必比我熟悉,可有什麼好介紹?」
蘇妙想道:「聽說最近劬陽城即將舉辦天下煉器大會,到時一定好玩的緊了,大哥,我們去那裡看看怎樣?」
秦天道:「劬陽,那是什麼地方?」
蘇妙想張大嘴巴,奇道:「那是少陽派的地頭啊,我看大哥你一定是鄉下出來的,連劬陽城都不知道。」
秦天笑道:「我正是從鄉下出來的。」忽然心中一動,那裡既是快要舉辦什麼煉器大會,到時必定人多,自己到那裡去打聽打聽說不定能有些線索,便道:「好,我們就去劬陽。」
兩人酒足飯飽,便出了城鎮,一直往南面趕去。蘇妙想牽了秦天的手,問東問西,親熱異常,秦天見他似是仍未脫小孩習性,也只得微笑由他。小白卻窩在蘇妙想懷中,竟比和秦天在一起時還要親熱。
越往南方,地勢漸漸平緩,六闕宗位處連雲山畔,地勢原本就極高,少陽派卻位於南方平原地帶,眼見無需多久,便可進入少陽派的範圍了。
兩人連日趕路,這一日遠遠望見一座高峰矗立雲端之上,蘇妙想笑道:「大哥,這紫宸峰是六闕宗與少陽派的分界處,翻過了這道山峰,前面一路可就是平原啦。」
秦天見蘇妙想雖是趕了幾天的路還是精神極佳,仍怕他累著,道:「我們便在這山腳下歇息一晚,明日再走,趕了好幾天的路,我可真有些累了。」
蘇妙想早猜出秦天的心意,笑道:「大哥,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精神正好,渾身好像使不完的氣力。這紫宸峰我爬過好幾次,來回也不過半日的光景,何況三天後便要舉行煉器大會,我們拖拖拉拉的豈不是錯過了熱鬧?」
秦天見他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便道:「既是如此,我們上山。」
蘇妙想笑道:「大哥,我跟你比一比,看誰先翻過這座山。」不待秦天答應,已搶先一步,朝紫宸上奔去,小白也不甘示弱,歡叫一聲,撒開腿朝蘇妙想追去。
秦天心道看不出他體形雖瘦小,身法倒是頗為迅速,他展開身形,不急不慢地追在蘇妙想與小白身後,兩人一獸銜尾而行,漸漸沒於山林之中。
紫宸峰甚是陡峭,且樹木蓊翳,林中只有一條寬僅兩三米的一條窄路,想是行人來往的必經之路。蘇妙想見秦天漸漸追趕上來,心念一轉,瞥開正路,朝密林中奔去,小白本就是生長於蠻荒的異獸,自是不懼,緊緊跟隨蘇妙想身後,秦天見他如此大膽,竟然捨易求難,偏離原路朝林深處奔去,忙大聲叫道:「阿妙,別亂跑!此處地勢如此險惡,你務需小心。」卻見蘇妙想回頭一笑,轉過身去,越發奔的快了。當下不敢猶豫,提氣向蘇妙想追去。
蘇妙想左轉又轉,靈活之極,似是對此處地形極為熟悉。漸漸地勢越來越是險峻,沿途不是荊棘密佈,便是怪石林立,連處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換做常人早已無法前進半分。追了半盞茶的工夫,一塊巨大的石壁攔在秦天身前,秦天見這塊石壁上豐下銳,高有數丈,提氣一縱,已跳了上去,眼前豁然開朗,卻見蘇妙想與小白早已立與上頭,原來是一個數丈方圓的平台。
蘇妙想見他追來,微笑道:「大哥,你瞧這裡風景多美。」
秦天立於平台上,朝眼前俯視下去,卻見那石台之下卻有一個極深極長的深壑,一條銀白細長的水澗蜿蜒其下,深壑兩旁生滿許多不知名的奇花異果,景色竟是極為秀麗,不禁奇道:「阿妙,你怎知有這一處好地方?」
蘇妙想笑道:「這紫宸峰我來過好多次了,沒什麼好玩的地方我不知道的。這地方是我上次無意中尋到的,呆會還更好看呢。」
這時日光恰穿過林蔭,正落在壑底,只見一股五色輕煙自壑底裊裊深起,在半空飄而不散,如同一朵五彩祥雲,看上去艷麗十分,蘇妙想拍手笑道:「每次日頭正照到壑底時,便會有這等景象出現。我們這次運氣還不錯,竟然沒有等太久。」
秦天心中納罕,暗覺此景雖是好看,卻透著幾分怪異。身邊小白卻連聲狂叫,跳來跳去,看上去似是焦躁萬分,秦天奇道:「小白,你怎麼了?」
小白卻不理他,奔到崖邊,朝壑下狂叫不止,蘇妙想「咦」地一聲,道:「大哥,你快來看!」
秦天朝蘇妙想指著的地方瞧去,卻見那壑底深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長約數十丈的五色綵帶,如活物般在壑底游動,秦天心中一動,朝那五色綵帶定神看去,不禁吃了一驚,道:「那是什麼?好像是一條大蛇。」
忽覺身旁白影一閃,已見小白一聲長嘯,閃電一般朝那條綵帶撲了過去,秦天大驚,叫道:「小白,你幹什麼?」那五色綵帶匹練一般飛起身來,朝小白迎頭而去,便在此時,半空中五彩煙雲已化作一束輕煙,朝那五色綵帶倒捲回去,秦天仔細看去,那五色綵帶正是一條頭做三角錐形,綠眼紅信的怪蛇,此刻正張大嘴,將那彩煙吸回肚去。這條五彩怪蛇不僅身軀龐大,且外貌看去也凶殘之極,最怪的是蛇尾翹起來有丈許高,活似一根直立的旗桿。
此蛇雖看去凶橫,小白卻夷然不懼,張口噴出一團青色白氣,朝那五彩怪蛇射去,那蛇身形靈動至極,腦袋一閃,微微躲開,一邊張開大口,將適才吸到腹中的五色輕煙吐了出來,朝那青氣迎去,一邊動若閃電,那旗桿似的尾巴竟似一條長鞭,朝小白劈臉抽去。
小白跳起身來,閃過那五彩怪蛇的一擊,那蛇卻並不善罷甘休,尾巴接二連三抽了過來,小白雖一一躲過,看去卻有些狼狽。秦天大急,轉頭囑咐蘇妙想道:「你呆在上面別下來,我去對付這怪蛇。」說罷,縱身躍下深壑,手中陽阿已化作一道青色光華,朝那五彩怪蛇撩去。
那怪蛇卻似是知曉秦天的劍光厲害,厲聲嘶吼一聲,一丸五色大珠已自空中飛出,剎那間光華萬丈,正迎住飛來的陽阿。蘇妙想神色頓時焦急起來,大聲叫道:「大哥,這是它的內丹,厲害不說,還有巨毒,你千萬小心!」
秦天卻從無對付此類怪物的經驗,見那五色珠子自那怪蛇口中吐出之後,壑底漸漸瀰漫著淡淡的輕煙,卻不甚在意,提足真元,立意要將那怪蛇斬於劍下,不意吸了一股輕煙進入口中,忽然間只覺腦中一陣暈眩,再站立不住,緩緩坐倒在地,蘇妙想也沒料到以秦天功力竟會大意中毒,急切間不顧一切,飛身朝下飛來。
小白正與那五色彩煙糾纏不休,忽見秦天中毒倒地,急的四目中放出電射般光華,那怪蛇身體一頓,似是被小白嚇了一跳,小白卻飛起身來,一聲怒吼,便是這剎那間,秦天與蘇妙想只聽驚天動地的一聲霹靂,秦天已然中毒,感覺遠較蘇妙想遲鈍,蘇妙想卻胸口一震,兩耳轟然作想,只覺難受之極。
抬頭再看時,卻目瞪口呆,驚訝不已:卻見半空中浮著一頭數十丈高的白色巨獸,這頭巨獸四耳重瞳,看去威猛至極,隱隱中流露出壓倒一切的氣勢。蘇妙想見這巨獸如此形狀,不禁驚的呆了,喃喃道:「小白?」卻見巨獸一聲長嘯,朝那五彩怪蛇撲去,那怪蛇只嚇得簌簌發抖,飛速朝深澗之中逃去。
蘇妙想回過神來,揚手飛出一個銀色形如網袋的東西,恰將那五色珠子兜住,那怪蛇猛一吸氣,蘇妙想只覺一陣大力扯來,差點控制不住那網袋。那巨獸卻不容怪蛇再猖獗,風馳電掣般撲了上來,那怪蛇倉促間不及躲避,被那巨獸一爪摁住。那五色怪蛇連連以頭點地,向那巨獸哀求不已,那巨獸卻絲毫不理,朝那怪蛇的三角腦袋張口咬去,那怪蛇自知無幸,悲嘶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大片五色氤氳之氣朝巨獸鋪天蓋地噴去,豈料巨獸正是要它如此,張開嘴巴,將這怪蛇苦修數千年的真元之氣盡皆納入口中,那怪蛇數十丈的長大身軀猛然倒捲,將巨獸死死盤住。
蘇妙想見這怪蛇臨死反撲之力尚如此驚人,不禁目瞪口呆,卻見這怪蛇身軀越盤越緊,那巨獸驚天動地地怒吼一聲,猛然一掙,啪地一聲,那怪蛇巨大身軀已化作數截,四散飛去。
秦天此時方回過神來,勉力摸出一顆培元丹服下,蘇妙想見秦天神色灰敗,急忙奔到他面前,道:「大哥,你怎麼樣了?」
秦天搖了搖頭,蘇妙想見他正盤膝運用真元趨毒,不敢再說話,回頭看那巨獸,身形卻已漸漸縮小,又恢復了小白的模樣,不禁又驚又喜,想不到這傢伙看上去一副可愛乖小的模樣,竟有如此本領,只見小白仰天打了個呵欠,似是甚為疲倦,盤起身軀,沉沉睡去。
隔了半晌,秦天方吁了口氣,搖頭笑道:「想不到我一時不小心,竟會著了這怪蛇的道。」
蘇妙想見他已是無恙,大喜道:「大哥,你好了?」
秦天笑道:「我沒事了。那怪蛇如此厲害,幸好你上次沒有遇見。」
蘇妙想雙眼一紅,似是想說什麼,眼珠一轉,卻道:「大哥,你瞧,這怪蛇的內丹已被我弄到手啦。」揚起手,卻見那五色珠子在網中滴溜溜轉個不停,卻依舊光芒四射。
秦天一皺眉,道:「這怪蛇如此陰毒,這內丹又有什麼用?」
蘇妙想小心翼翼將那珠子收起來,笑道:「這東西的用處可多了。我這幾年收集了好些好東西,就以這內丹最好。」
秦天此時已知蘇妙想亦是修煉之人,只是功力似是尚淺,便取出一枚紫色晶石,笑道:「這晶石功效遠在紫晶元母之上,對修煉之人大有裨益,你且收下,你既愛收集寶貝,這東西想必不會不認識吧?」
蘇妙想接過晶石,喜道:「這東西果然好,比這內丹也不差哩。」拉了秦天的手,歎道:「大哥確是好人,且又無半點心機,一飲一啄,皆有前定,只望日後大哥好人亦有好報,否則這老天豈不是太不公道。」
秦天道:「但願如此。」站起身來,將小白抱在懷裡,道:「此次多虧小白,想不到它竟如此厲害。」卻見小白埋頭瞑目,依舊睡的極是香甜。
二人循回舊路,這一次沿途再無波折,日頭將盡之時,終於到達紫宸鋒頂。
蘇妙想拉了秦天的手,指著山腳下一條蜿蜒的大河,笑道:「那便是渡大斗師河了,過了渡大斗師河,便到了少陽派的地頭啦。」
秦天忽有所覺,回頭望去,卻見遠遠天際有一個銀色亮點,朝自己這邊飛來,漸漸飛近,秦天已然看清來人是一個中年美婦,這女子距離秦天二人尚有百十丈光景,忽地化作一道銀光,風馳電掣般直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