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三人對這眼前的情況有些不知所措,各自對視一眼,緊握著自己的兵器,十分謹慎小心的一步一步走到山洞前,小猴帝就是從這裡躍進去的。
「小心點,事出反常必有妖。」夜墨沉聲提醒一句,露出身上所穿的飛煌聖甲,週身隱隱被金光所圍繞,一馬當先走了進去。
「放!」一道中氣十足的大喝聲突然從洞內炸開。
夜墨眼皮猛跳,陡然聽見無數破空聲由遠及近,抬眼看去,只見四面八方百餘道長矛呼嘯著襲來,迅捷如電。
「快退,有埋伏!」夜墨下意識的喝了一聲,他感覺得到,山洞內潛藏著不下兩百隻靈魔鐵臂猿,這些力大無窮的傢伙所投出的長矛威力無窮,何況還是上百隻齊發,就算身著飛煌聖甲的夜墨也不敢正抗其鋒芒。
恰在此時,洞外餘下的靈猴在老靈猴的率領之下回到了古樹之上,它們齊齊雙臂上舉,嘴裡咕噥著念叨一陣,而後對著洞外的開闊地面凜然一指。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一道道雷電突然從天空中直落而下,正是靈魔鐵臂猿的天賦法術——雷墜!
夜墨圓睜了雙眼,關雄與月姬亦在同時臉色大變,一道雷墜或許沒有什麼,但數百道雷墜重疊起來的威勢,卻如神威凜凜,讓人膽戰心寒。
「都進來!」夜墨一聲怒吼,全身金光暴漲,一道金色光芒所組成的圓盾擴散而出,將三人穩穩護在裡面。
「轟隆隆!」
無數雷電直劈而下,一次次轟擊在那穩固的金盾之上。
夜墨的面色濃得幾乎快欲滴出血來,竭力將飛煌聖甲的防禦圓盾施展到最大,在一**雷電中硬撐下來,他知道,靈魔鐵臂猿體內的法力並不多,最多只能施展三次雷墜,只要挺過這三次,那便再無什麼威脅!
洞內的秦天感應到了外面的情況,說實話,就連他自己也被靈魔鐵臂猿的法術嚇到了,他沒料想到這些雷墜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將一根鐵樺木製成的長矛交給小猴帝,秦天指著那金光圓盾囑咐道:「猴帝,你拿著這只長矛,用全身的力氣,對著他們圓盾的中心點擲過去!」
「嗯,好!」小猴帝興奮的點點頭,掂量掂量沉重的長矛,突然退後幾步,向前一陣助跑,小手臂輪圓,陡然揮出,長矛去勢如虹,猶如激射而出的巨大箭矢,躥出山洞,直奔金光圓盾。
夜墨突覺壓力大增,瞄見那在電光火石中穿透而來的長矛,眼中寒光一閃,鬥氣波運轉全身,長劍劃空,大喝一聲:「破劍訣!」
一道濃烈得猶如實質的劍氣從手中的長劍上延伸出去,迎上小猴帝擲出的長矛。
「卡嚓!」
在夜墨凌厲的一擊之下,堅硬似鐵的鐵樺木竟是承受不住兩面的巨大力量,攔腰折斷,去勢頓時止住。
夜墨身子微微一顫,向後倒退一小步,似乎受到了較大的衝擊,他臉上的紅暈,竟又濃上了一分。
秦天見此招有效,不由心中大喜,剩餘的鐵樺木一隻一隻交到小猴帝手中,然後化為一道道電光,從洞內發射而出。
洞外的老靈猴見這三人落於被動挨打的局面,心中牢記著秦天囑托的他果斷下令,數百靈猴聽得號令,一齊念動咒語,準備再次施展雷墜之術。
「轟隆隆!」
天空被陰雲覆蓋,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猛然之間,一道粗如古樹的巨大雷電從天空墜落,攜著無盡的能量,所過之處一切阻礙消散無蹤,這是數百道雷電交纏在一起才能產生的威勢。
夜墨臉色凝重,他必須時刻注意著小猴帝投出的長矛,分不開身,而若被這雷電劈實,哪怕依靠著飛煌聖甲的逆天防禦力,怕也難以抵擋得住。
正在此時,只聽關雄一聲大喝,提著戰刀直衝而起,迎上那神威如獄的天降之雷。
「神龍探爪!」
關雄全身氣勢高漲,戰刀揮出,身後隱隱出現一頭巨大的金色神龍,朝天一聲怒吼,直衝而上,一爪探出,直迫雷雲。
洞內的秦天直看得目瞪口呆,鬥氣波實化成形,竟能力抗天威!
雷雲在神龍的翻攪之下,頓時破散開來,落成千百道細小的雷電。
神龍消逝!關雄衣衫盡碎,口中噴出一道血箭,以比去勢更快的速度,從空中跌落下來。
月姬嬌喝一聲,如穿花繞柳般迎了上去,在關雄身邊環繞數周,其落勢頓時緩解,穩穩站在地面。
「噗!」關雄再度噴出一口鮮血,雙眼通紅,氣喘吁吁,顯然受傷不輕!
「退離這個洞口。」夜墨再次劈開一隻破開襲來的長矛,招呼二人躲到一邊,兩面受壓,哪怕強如七階的他也有些抵擋不住,只能暫避鋒芒。
少了小猴帝的投槍威脅,夜墨頓時長出一口氣,集中精力對抗剩餘的天雷,靈魔鐵臂猿已經發動了兩次雷墜,再抗過一次,它們便沒有多大作為,那時候,就是他們三人大開殺戒的時候。
哪知老靈猴並沒有發動第三次雷墜,而是一聲呼嘯,所有盤踞於古樹之上的靈猴頓時朝四面八方散開,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見得此狀,夜墨愣了愣,隨即胸中怒氣翻湧,他感覺自己似乎正被這些小猴子玩弄於鼓掌之間,飛煌聖甲衍生出的金光圓盾不消,殺意滔天而起,提著長劍直朝山洞奔去。
月姬與關雄對視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剛一踏進洞內,迎面而來的又是近百隻破空襲來的長矛。
「亂劍訣!」夜墨一聲大喝,無數道劍光從其長劍上爆射而出,洞口彷彿籠罩上了一片金芒,數百根堅硬的鐵樺木在金芒中被攪得支離破碎。
夜墨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從金芒中緩步走出,他俊朗的面容上不見了飄逸灑脫,反而有一絲猙獰,年僅二十四歲的他,已經八年沒有嘗過流血的滋味了,但這一次,竟然在這些低劣的魔獸手中吃了這樣一個大虧,不得不說,這是對他自尊心的沉重一擊。
還未等夜墨看清洞內的形勢,一聲低沉、蒼涼而悠遠的號角聲突然響起,有如暮鼓晨鐘,傳達至山峰中的每一個角落。
夜墨抬眼一看,只見一個臉上塗得花花綠綠,看不清真實模樣的女子正在吹響一隻小巧的號角,臉色不覺一變,他下意識的覺得其中有些蹊蹺,剛待揮劍而上,將其斬殺。
小猴帝擰身一躍,持著鐵木棍攔在了他前面。
「這猴子交給我,你們倆殺光所有人,雞犬不留!」夜墨一聲令下,挺劍而上,迎上了小猴帝。
小猴帝雖然並未習得棍法套路,但憑借閃電般的速度和無與倫比的巨大力量,與夜墨一招硬碰,卻並沒有落得下風。
關雄月姬二人聞得命令,凜冽的殺意從身周透出,瀰散在整個山洞之內,手中兵器金光閃耀,月姬守住洞口,關雄邁開步伐,直朝洞內的數百靈猴以及秦天與雷蒂亞殺去。
七屆斗師的強大威壓近在咫尺,讓秦天與雷蒂亞幾乎動彈不得,呼吸開始急促,冷汗從額角涔涔而下。
數百靈猴見關雄殺來,悍不畏死。前赴後繼般衝了上去,關雄刀光揮過,必然帶走一片靈猴的生命,血染全身的他猶若來自地獄的修羅,手中無一合之將,無人可擋。
關雄的目光直直鎖著著秦天和雷蒂亞,一步步朝倆人踏去,每走一步,血流成河。
夜墨劍法凌厲飄忽,穩穩壓制住對手,小猴帝雖然速度極快,全身刀槍不入,但夜墨的長劍也並非凡鐵,小猴帝躲閃不及,身上已經留下數道傷痕,鮮血潺潺而出。
而另一邊,關雄凜冽的殺氣彷彿刺透了空間,直達秦天脾肺,眼看就要欺近二人身旁……
一道威嚴、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卑微的人類,你們的行為激怒了我,你們將為此付出代價。」
聲音彷彿是很遠之處而來,又彷彿是在洞內響起,一個字比一個字聲音更大,到了最後,彷彿有一股聲浪在山洞內迴響,經久不消!
夜墨三人臉色大變,關雄停止了向前的腳步,戰刀回收至胸前,警惕的注意著四周。
這是直接從內心深處響起的聲音,除非對方的精神力強大得能夠輕易控制住自己,否則不會有這的事情發生!
微風在山洞內揚起,一個高大的身影憑空出現,他凌空一指,從三人身上四射而出的鬥氣波之氣迅速消散,免去了諸多靈猴的池魚之殃。
天地之間彷彿突然靜止了,只留下阿爾卡斯低沉的咒語聲:「一草一木,均有其無窮的生命之源,凝聚千萬,便可撼動山河!」
一層層的綠色的光芒不知從何處升起,將夜墨三人團團圍住,綠芒飛速旋轉,任由三人如何揮舞兵刃,都無法將其破開。
「失去了一顆平和的心,自然的力量將變得無邊無際,收!」阿爾卡斯枯木法杖朝地面一頓,再次凌空一指。
綠色光芒瞬間緊縮,將三人包裹得嚴絲合縫,無法動彈,金色的鬥氣波光芒被死死壓制,不見絲毫溢出。
「綠是生命之源,能讓沙漠變成林海,能讓生機回溯!」阿爾卡斯雙手前伸,一片朦朧的綠色游離在空氣之中,最後浸入那些靈猴的身體內。
剎那間,只要是生機還未徹底斷絕的靈猴,便被綠芒浸入,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不一會兒,諸多靈猴從地上躍起,眨著圓鼓鼓的眼睛興奮的叫著,又是活蹦亂跳。
秦天與雷蒂亞愣愣的看著阿爾卡斯,心中的驚訝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這個老人舉手投足之間所施展出來的威能!與神何異?
秦天的心在怦怦亂跳著,他極為殷切的想:「殺了他們,老先生,快殺了他們……」
熱烈而瘋狂的復仇之魂佔據了他的全身,他在內心深處歇斯底里般吶喊著,他多麼希望阿爾卡斯就這樣將三人在這個世界的痕跡抹去,那便能永絕後患!
然而,幻想總與事實對立。
阿爾卡斯輕輕一揮手,禁錮住三人的綠芒便一點一點剝落,最後浸入土地空氣之中,消散無形。
夜墨雙膝著地,呆呆的跪著,手中長劍已然不見蹤影,他的神色十分複雜,似羞憤,似懊惱,又似灰心喪氣。
他無法接受,雖然早已料到這是橫掛著天塹般的差距,但身為天之驕子的他,怎甘心被人一招擊敗!
還是如此輕描淡寫的一招!
某種深深扎根在他心中的東西突然冒了出來,似乎像勃發的怒氣瞬間填滿了他的胸腔,某種意志在他心中佔據了上風,他不甘心就這樣失敗,這已經無關乎這次任務,而是對於他自身而言。
哪怕面對強如阿爾卡斯者,他也不願這樣輕易的認輸!這是一種天生的傲骨,是作為雲門百年一見的驚才絕艷那根深蒂固的自尊。
「你們走吧,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阿爾卡斯神色淡然,他並沒有追究三人屠戮靈猴族群的罪行,他答應過阿道夫會將他的女兒完整無缺的送還,所以他只需要將雷蒂亞保護周全就成,其他事情不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他也不會管,若不是三人威脅到了雷蒂亞的生命,今日他或許還不會現身。
關雄與月姬聽得此言,如蒙大赦,爬起身來扶著仍舊有些驚魂未定的夜墨,急切的想著離開,卻發覺夜墨的雙腿彷彿深深扎入地面的樹根,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倆人不敢太過用力,怕傷了夜墨,扯了幾下見自家少主仍是不動,不由大急,關雄忍不住輕聲勸慰道:「少主,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來日方長呀……」
月姬也在一邊附和:「少主,以你的修為與天賦,再要回來只需一些時日而已,如果這人……」說到這,月姬的聲音開始輕輕發顫,再沒有說下去,她在害怕,她害怕阿爾卡斯突然改變主意,如果是那樣,今日怕是誰也走不了了……
夜墨微微一怔,似乎悟透什麼,渙散的眼神逐漸凝聚出光芒,原本幾近枯竭的神采一點一滴從俊逸的臉龐上復甦,他站起身來,朝阿爾卡斯躬身一禮,恭聲道:「多謝前輩不殺之恩,今日之恥,晚輩當銘刻終生!有朝一日晚輩武學大成之時,定會再來拜山,屆時還望前輩不吝賜教!」
說罷,輕輕甩了甩衣袖,也不望秦天甚至雷蒂亞一眼,便與關雄月姬一齊退出了山洞。甚至可以說,是不敢望秦天與雷蒂亞一眼,那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更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小猴帝想去追,它心中也急切的想著殺死這三個壞蛋,為老頭報仇,卻被秦天喝住了,他很清楚,現在誰才是這裡主宰一切的人,他也很想將三人留下,千刀萬剮,但見一邊的阿卡爾斯沉默不語,他還是按捺住了心中強烈的殺機。
違背了這個老人的意願,後果是他無法估量的……
阿爾卡斯見三人離開,才濃眉微蹙,自言自語道:「這年輕人,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秦天心中一動,眼中亮出光彩,剛才夜墨說的是東陸的語言,阿爾卡斯聽不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夜墨說得太快,也走得太快,阿爾卡斯沒好意思留住他問個清楚……想到這,他不由計上心頭,沉聲開口道:「老先生,他說『今日之恥會銘刻終生,有朝一日武功大成,會再回來向您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