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陽光剛剛穿入森林,茂密的枝葉上,仍舊掛著清冽的露珠。
秦天緩緩從山洞中走出,伸了個懶腰,深深吸上一口清新的空氣,雷蒂亞跟在他的身後,俏麗的容顏上已經不見前幾日的憔悴,明媚的雙眸中泛出一絲亮光。
這幾天,秦天除了沒日沒夜的修煉鬥氣波之氣,空餘的時間就聽雷蒂亞「講課」,現在的他,汲取知識的態度甚至要比最虔誠的信徒朝聖時還要認真。
在比賽場呆的十六年讓他太貧乏了,許許多多的東西都要極力瞭解,藉以彌補十六年封閉生涯所造成的無知。
這是他生存下去的保障。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雷蒂亞的態度也稍稍好上了一些,雖然女孩很清楚倆人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不過,卻再沒有像以前那樣,好似有著無法解開的血海深仇一般。
「雷蒂亞。」秦天朝身後不鹹不淡的叫了一聲。
「我聽猴帝說山下的紅鳩鐵背被滅族了,是人類的軍隊干的,我想……這件事肯定跟你有關係。」
「嗯?」雷蒂亞怔了一怔,問道:「你是說,我父親帶著軍隊打上山來了?」
「應該是的,不過他們屠盡紅鳩鐵背後,就退出了森林。」秦天的臉色並不好看,輕歎一聲:「其實我並不怕你的父親,有猴帝和這些靈猴在,你父親的軍隊就算打上山來,大不了我就把你放回去,他們並不能把我怎麼樣。」
「那你在擔心什麼?」雷蒂亞有些奇怪。
「有三個很厲害的傢伙在追殺我,按照你這些天跟我講的,他們應該就是那天晚上,你在比賽場所看到的那幾個七階斗師。」秦天臉上的憂愁濃得化不開來,繼續道:「你也知道,七階斗師是可以媲美王者級妖獸的存在,所以,如果那三個傢伙找到了我們,除了猴帝外,這千餘靈猴加上你我,都沒人能跟他們抗衡。」
雷蒂亞吃了一驚,她確實沒想到,那天在比賽場內大戰的幾個七階斗師,竟是為了秦天而來。七階斗師,該是多麼令人生畏的存在呀!
就算她的父親滅手魂耶努斯,也不過是六階五段,雖然與七階僅僅是一步之遙,但這其中的差距卻是判若雲泥,這就好比十六級魔獸與王者級妖獸之間的距離一樣。
「所以,雷蒂亞!」秦天看著面前的女孩,語氣異常真摯,緩緩道:「如果我秦天的運氣真有那麼差,被他們找到了,我會讓猴帝送你離開這裡,回到倫斯城,回到你父親身邊去。」
「那你……?」雷蒂亞有些不敢相信。
秦天輕輕一笑,似是有些自嘲,又似是有些無奈:「他們是衝我來的,不該將其他人牽扯進去,不論是猴帝,還是這些可愛的靈猴,抑或是你。」
「何況……我曾答應過你,會讓你安全的離開,我一生之中只對倆個人做出過承諾,一個是我的老師,我答應他會照顧好猴帝……而另一個,是你。」秦天回頭看著雷蒂亞,突然鞠躬一禮,鄭重的囑托道:「雷蒂亞,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還請你幫我照顧好猴帝!」
「秦天,你……」面對秦天有如臨終遺囑似的請求,雷蒂亞一時不知所措,只是,在那麼一個瞬間,面前這個男人,這個卑微苦修者出身的男人,竟是忽然變得高大起來。
「拜託了!」見雷蒂亞沒有反應,秦天將身子彎得更低了。
雷蒂亞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輕咬著嘴唇答道:「嗯,好吧,我答應你!」
秦天抬起頭,擠出一絲笑容,其中似乎蘊含著濃濃的感激:「多謝!」
雷蒂亞莫名的覺得心中一暖,腦中不由產生一種怪異的感覺——面前這個重情守信的男人,似乎並不是那麼討厭。
至少這個決定便能說明,他是無畏的!
…………
日上中天的時候,阿爾卡斯出現在了靈魔鐵臂猿的領地。
迎接他的是已經跨入十五級的老靈猴。
老靈猴並不認識這個南方山脈的守護者,對於擅闖猴族領地的強大存在,它表現得很警惕,毫不猶豫的領著族內最為厲害的幾十頭靈猴,將阿爾卡斯圍了起來。
阿爾卡斯微笑著,就像一個和藹的老者,他的笑容很溫和:「智慧的靈猴們,我並不是有意冒犯的,請不要緊張。」
老靈猴感受到了阿爾卡斯傳來的善意,這是大山中的生靈用來交流的方式,它漸漸消去了敵意,問道:「你有什麼事?」
「我想見你們的首領。」阿爾卡斯說明了來意。
「我家大王正在休息,暫不見客。」
「沒關係,我可以在這兒等著。」
這時,領地深處卻是傳來一聲呼喊:「老猴子,讓這個老傢伙進來吧。」顯然,除了不知尊老為何物的猴帝大王,再沒人會這麼說。
老靈猴無奈,只得放行:「我家大王有請,跟我來吧。「
阿爾卡斯跟著老靈猴走了進去,來到那片翠綠的山崖上,卻見小猴帝正坐在一處篝火前,小手抓著一根木刺,上頭串著幾片肉塊,在火焰上樂滋滋的烤著,自從秦天告訴它如何烤肉後,小猴帝就有些樂此不疲了,連著一些其他靈猴也學會了這招。
靈魔鐵臂猿是一種很雜食的動物,它們不止吃水果,像肉類與鮮美的樹葉也是它們的食物,所以,只見偌大的翠地上,升起了十數攤篝火,圍繞著數百隻靈猴,均是在進行烤肉這項偉大的活動。
阿爾卡斯眼皮略微一跳,他算是知道了為什麼,這幾天在靈魔鐵臂猿的領地周圍出沒的魔獸會越來越少了。
輕輕搖了搖頭,阿爾卡斯走到小猴帝面前,道:「智慧的靈猴王者,請原諒我的冒昧打攪。」
「什麼靈猴王者,叫我猴帝大王。」小猴帝有些不耐煩,但它並沒有生氣,它的注意力,可始終聚集在那些烤肉之上。
「額……好吧,猴帝大王。」阿爾卡斯有些無奈,他並不太適應這樣跟人說話,叢林守護者向來是威嚴且尊崇的,但為了償還阿道夫的人情,他也只得硬著頭皮開口:「我這次的來意,想必猴帝大王已經很清楚了,那日在山下,大王該是將我和阿道夫?加蘭德之間的對話都聽去了吧!」
「嗯,本大王聽到了一點點。」小猴帝漫不經心的回答著。
見沒有了下文,阿爾卡斯臉上有些不好看,繼續問道:「那麼大王,現在能不能放人了?」
「叫我猴帝大王!」小猴帝再次強調。
「額,好吧……猴帝大王。」阿爾卡斯臉色微變,他在壓制著自己的憤怒,如果跟這小猴子實在講不通,他怕只能動用武力了,當然了,叢林守護者是愛好和平的,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希望能夠用和平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小猴帝斜瞟了阿爾卡斯一眼,忽然將木刺伸到他面前,問道:「這烤肉味道很棒的,你要不要嘗一塊?」
阿爾卡斯哭笑不得,搖搖頭道:「不用了,大……猴帝大王,還是請你先放人吧。」
小猴帝奇怪的看著他:「本大王為什麼要放人?」
阿爾卡斯頓時啞然,的確,他欠阿道夫一個人情,可這小猴子卻不欠他什麼,人家憑什麼因為你一句話就要放人。
「可是,猴帝大王,這個孩子是被你抓上山來的,並非是她自願。」阿爾卡斯仍舊在闡述他的道理。
「你說得沒錯,可她心甘情願當本大王的奴隸,這是她親口答應的。」小猴帝反駁道。
「這……」阿爾卡斯一時語塞,他覺得道理似乎沒有站在他這邊了。
「猴帝,不得無禮!」正在阿爾卡斯踟躕時,一聲清亮的呵斥從小猴帝身後響起。
秦天帶著雷蒂亞出現在阿爾卡斯面前,他先是瞪了小猴帝一眼,才對著這個高大的老人行了一禮,客氣的道:「老先生,您有什麼事,就請跟我說吧。」
阿爾卡斯對面前這個年輕人的態度很滿意,指了指雷蒂亞:「我是受這位小姑娘的父親阿道夫?加蘭德的囑托,來接她下山的。」
「噢,原來是這樣……」秦天表現得很大方,答道:「沒問題,老先生,您隨時可以帶她離開。」
阿爾卡斯愣了愣,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他還以為這年輕人多多少少也會刁難自己。半響後,才微笑著對秦天道:「年輕人,多謝你的寬容。」
「西哥,不能這麼便宜這個小奴隸。」小猴帝在一邊叫道。
「猴帝!」秦天低喝一聲,他的語氣很嚴肅,甚至於有著一絲不容置疑:「雷蒂亞小姐本就是被你強行擄上山來的,老頭的死跟她沒有什麼關係,我們不能將自己的痛苦加諸於他人身上,老頭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小猴帝癟了癟嘴,不滿的哼了一聲,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阿爾卡斯很欣慰,對著秦天點點頭,然後看向雷蒂亞:「小姑娘,跟我走吧,我會送你回到你的父親身邊。」
雷蒂亞猶豫了一會,看向秦天,晶瑩的眸子中似乎有些憂傷。
秦天對著女孩輕輕點了點頭,柔聲道:「回去吧,雷蒂亞,你放心,我和猴帝都不會有事的。」說罷,秦天又轉向阿爾卡斯:「老先生,下山路上多有魔獸,請原諒我的唐突,但我還是需要確認一下,您……能保護好她嗎?」
「放心吧!不會有任何問題。」阿爾卡斯做出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