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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二章 魔獸森林(六) 文 / 格子裡的秋天

    隨著紅鳩鐵背一波接一波的發動衝擊,藍澤之壁的裂痕越來越大。

    卡魯臉色漲得通紅,但他仍舊在調撥著全身的法力,長袍鼓脹,光芒忽閃忽暗,咬著牙奮力維持。

    一聲憤怒的鷹鳴,天空之中,一道長達三米的巨大風刃呼嘯而來,目標正是氣壁上最為薄弱的中心點,卡魯臉色微微一變,深吸一口氣,手印翻結,一束通紅的亮光再次從他手中激射而出,沒入藍澤之壁中。

    藍澤之壁的光芒陡然亮上一分。

    「噗!」

    風刃撞上壁壘,一道劇烈的波紋蕩漾開來,藍澤之壁搖搖欲墜。

    「大人,天雷炮準備完畢!」

    後軍中傳來一聲大喊。

    「放!」阿道夫毫不猶豫的下達命令。

    與此同時,卡魯屏氣一收,藍澤之壁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吼!」

    阿道夫胯下黃金聖獅仰天長嘯,十五級高階魔獸的威嚴席捲而出,另那些突破壁壘,俯衝而來的紅鳩鐵背群剎那間滯了一滯。

    「砰砰砰砰!」

    十門威力十足的天雷炮轟然發射,一顆顆五彩光球如天際劃過的流星,在紅鳩鐵背群中爆炸開來。

    震天動地的巨響,似乎整個山林都顫抖起來。

    煙霧中參雜著紛飛的血肉,這一波炮擊過後,數百衝擊過來的紅鳩鐵背在巨響中永遠消散,只餘下亂舞的殘渣。

    「卡嚓!」

    周圍幾株參天古樹受到炮火餘波,竟是折腰而斷,倒塌下來。

    鐵背鷲王眥目欲裂,眼見自己的族人被殺戮一空,它已經陷入狂怒與癲狂。

    「啾!」

    悲鳴聲中,鐵背鷲王巨大的身子陡然拔高,帶領著僅餘的十數族群,憤然衝向中軍所在的滅手魂耶努斯。

    阿道夫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從黃金聖獅身上摘下一把古拙的長弓,無需搭箭,弓滿即放,一道道蘊含著淡淡金色光芒的鬥氣波箭矢激射而出,直指飛在最前頭的鐵背鷲王!

    這是由純粹的鬥氣波之氣凝練而成的箭矢,以阿道夫六階五段的實力,完全足以一箭貫穿鐵背鷲王!

    天空之中,術者咒語已成,無數顆火焰結成的圓球追尋著箭矢散發出的光芒,鋪天蓋地般飛向最後的十數頭紅鳩鐵背。

    「噗噗噗噗!」

    淒厲的鳴叫聲中,紅鳩鐵背被火光覆蓋,一瞬間淹沒在無盡的烈焰之中。

    奄奄一息的鐵背鷲王胸口被洞貫出一個焦糊的傷口,落入大軍之中,刀光閃耀,頃刻間被砍成肉泥。

    阿道夫傲然而立,眼中冷冰得好似呼嘯著的寒風,不折一人,滅盡紅鳩鐵背全族,這是何等冷酷的手段!

    數百叢林斥候不用侯爵大人的命令,已經飛身爬上古樹,在各處老巢內尋找那十餘個已然犧牲的叢林斥候的遺骸。

    不一會兒,數十具屍骨被搬運下來,一具具拜訪在阿道夫面前。

    屍骨上已經沒有一絲殘餘的血肉,只是一具具紅中泛白的骨骸,有些甚至已經開始風化,阿道夫擰眉揮手,一名術者從空中落下,咒語念動,使出一個奇怪的法術。

    容貌虛幻術!

    暗紅的光芒閃過,一道道真切的面容在每一具骨骸上悄然浮現,面容雖然虛幻,卻能夠看的十分清晰,臉上表情各異,或驚恐、或悲哀、或憤慨,卻無不是充斥著死亡到來時的恐懼。

    西斯隊長上前將自身小隊的十二具遺骸一一尋出來,擺放在阿道夫面前。

    「大人,全部在這兒了!」西斯對阿道夫道。

    阿道夫從黃金聖獅上下來,深吸一口氣,緩緩將金色嬰盔摘下,身子彎曲下來,對著這十二具遺骸深深鞠躬。

    近萬將士不約而同的,亦摘下頭盔,彎下身子。

    一時間,場面濃重而肅穆。

    半響後,阿道夫抬起頭來,他剛才仔細觀察過數十具骨骸生前的模樣,其中並沒有發現那個在逃的苦修者秦天,這種情況只能說明,那傢伙往山脈的更深處逃匿了。

    至於是生是死,暫時還無法知曉。

    阿道夫也明白,他的部隊雖然多達萬人,卻不能再繼續深入了,大山深處多有群居的高階魔獸,那些恐怖的傢伙可不比紅鳩鐵背,它們個個都能施放法術。

    也就是說,如果這一萬人碰到高階魔獸群落,能夠發揮出戰鬥力的,也就幾個高於四階的高手和那一百個術者。

    阿道夫是絕不會讓這些英勇無畏的戰士去白白送死的,哪怕是為了營救自己的女兒。

    沉吟一陣,阿道夫輕歎一聲,對身邊的那位術者道:「卡魯,拜託你了,使用那個法術吧。」

    卡魯臉色凝重起來,點點頭:「是,侯爵大人。」

    他走到那數百具紅鳩鐵背的屍體前,雙手快速凝結出數個法印,臉上閃先一層暗芒,整個人慢慢飄在空中,一顆烏黑的珠子從他體內透出,浮在胸前,低沉而富有穿透性的咒語聲逐漸響起:

    「散落於天地之中的靈魂啊,回歸安寧而溫暖的懷抱吧,進入你們心中最嚮往的棲息之地……這兒將撫平你們的一切傷痛,赦免你們所有的原罪。」

    卡魯的聲音具備著莫名的魔力,森林中那些還未消散的靈魂彷彿受到極大的誘惑一般,爭先恐後的匯聚過來,那黑球中明明不時有痛苦的人臉浮現,發出淒厲的號哭聲,它們卻還是義無反顧。

    一股黑暗、陰冷、邪惡的氣息在森林中擴散開來。

    「是什麼人?」一道巨大、蒼老、充滿威嚴的聲突然響起,他質問著:「敢在此地使用如此邪惡的法術,這是森林中不該存在的毀滅氣息。」

    話音未落,卡魯急忙中斷法術,黑色的珠子回收體內,瞬間退回大軍之中。

    一個手持枯木法杖的老者憑空出現,立於萬軍之前。

    他的身材十分高大,不下於三米,似人非人,皮膚是詭異的碧綠色,雙耳尖尖,頭髮像是樹葉狀的鬃毛,一雙如碧海般清澈的眸子嚴肅的望著卡魯:「人類,你打破了森林的平和,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阿爾卡斯大人,請慢!」阿道夫急忙出聲制止,他知道面前的這個老人擁有極為恐怖的力量,那是自然之力的傳承,卡魯雖然是一名五階三段的術者,但面對它,面對強大的叢林守護者阿爾卡斯,也許連一招都擋不住。

    阿爾卡斯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他停止了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發聲的人,卻忽的愣住了:「是你?」

    阿道夫微微一笑,對著老者行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阿爾卡斯大人,十年不見,您竟然還記得我,這實在是我的榮幸……」

    面對阿道夫和煦的笑容,阿爾卡斯卻沒有什麼好臉色,他的目光掃過那些紅鳩鐵背的屍體,又看了看那十門天雷炮,這才冷淡的問道:「阿道夫?加蘭德,請你告訴我,你在森林之中使用那些邪惡的力量,是因為什麼?」

    他無法阻止人類殺害魔獸,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生物之間的生死爭鬥那是在所難免的,但是,來自黑暗深淵中的邪惡力量卻讓他不得不出現,這是叢林守護者的天職——阻礙任何邪惡的力量侵入森林之中。

    阿道夫依舊笑得很從容,他緩緩答道:「阿爾卡斯大人,我想,如果我不使用這種力量,您是不會出來見我的……」

    阿爾卡斯臉色古井不波,心中卻是瞭然,自己的確不想見到他,這個笑起來像春風一樣溫暖,內心卻比最高深的法術咒語還要複雜的人類。

    「阿道夫?加蘭德,雖然你觸犯了森林的禁忌,但這一次,我還是原諒你。」阿爾卡斯拿著枯木法杖,一步步緩緩走來,停在阿道夫身前:「說吧,你找我出來肯定是有事情的……」

    「阿爾卡斯大人,人人都說您的智慧如天茲拉魯山脈一般寬廣!我想的確是這樣的,與智者交談總是那麼輕鬆,並不用多說些什麼,您就能明白我的來意……」阿道夫不動聲色的拍著馬屁,他的下屬卻是一個個面色古怪,他們何曾見過殺伐決斷的侯爵大人這般說過話,面前這個老頭,究竟是什麼人?竟值得侯爵大人如此謙恭……

    阿爾卡斯雖然表面不見任何喜色,態度卻是好上了一些:「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十年前的那件事情,足以讓我幫你一次。」

    「既然大人發話,那我就直言了。」阿道夫頓了頓,謙恭的道:「我的女兒雷蒂亞?加蘭德,在倫斯城中被一隻巨猿抓走了,王國最偉大的祭祀——薩爾瑪先知幫我占卜一卦,得知雷蒂亞她還活著,並且就在這天茲拉魯山脈中,阿爾卡斯大人,您是南方山脈的守護者,所以,我想請您幫我跟那巨猿磋商一下,讓它將我的女兒放下山來。」

    「……這並不難,我可以答應你。」阿爾卡斯想了想,便應了下來,在他的理念中,身為尊貴的叢林守護者,與一隻巨猿進行商談並將其說服,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對了,阿爾卡斯大人,如果我估計得不錯的話,那巨猿,應該是一頭妖獸。」阿道夫補充了一點。

    「妖獸!」阿爾卡斯臉色微微一變,雖然幾不可察,卻仍舊落入了精明的阿道夫眼中。

    阿爾卡斯深思一會,最後緩緩將枯木法杖舉過頭頂,仰面向天,低聲吟道:「自由的風啊,請遵從叢林守護者阿爾卡斯的請求,將我所需要的,都帶過來吧!」

    片刻之後,數道清風帶著片片枯葉,從遠處而來,圍繞著阿爾卡斯不停旋轉,將他樸實的長衫吹得飄揚飛舞,最後四散開來。

    阿爾卡斯放下法杖,他收到了風帶來的信息,沉聲對阿道夫道:「你說得不錯,那巨猿確實是一頭妖獸,而且,它並不是這大山之中的生靈,這一次,怕是有些棘手了。」

    「阿爾卡斯大人,您身為南方山脈的守護者,智慧深如大海,我知道,您一定是有辦法的。」阿道夫對於阿爾卡斯的能力顯得很信服。

    「阿道夫?加蘭德,你不必說這些,既然答應你了,我阿爾卡斯就不會食言。」阿爾卡斯冷冷一哼,繼續說道:「現在,帶著你的軍隊退出森林吧,你的女兒,我一定會把她送還給你的。」

    「當然,我會保證她的完好無損。」阿爾卡斯見阿道夫還想說什麼,又補充了一句。

    阿道夫深深一禮:「那就多謝大人了。」

    話一說完,阿爾卡斯的身影便憑空消失了,廣闊的古樹林中只餘下一道蒼老的聲音:「阿道夫?加蘭德,這一次之後,你我各不相欠,下一次再見面,我可沒這麼好說話了。」

    阿道夫望著大山深處,從容一笑,隨即躍上黃金聖獅,大手一揮:「三軍聽令,獲取戰利品,撤回萊爾要塞。」

    近萬將士令行禁止,數百叢林斥候利落的將紅鳩鐵背的屍體分割開來,從其顱中取出一顆亮著晶瑩青光的晶石,翎毛、鐵嘴、利爪分別砍下,這些整理妥當,才浩浩蕩蕩退出森林。

    卡魯臉色仍舊有些難看,剛才阿爾卡斯一出現,就令他感受到一股高山一般巍峨的巨大壓力,他知道,這僅僅是針對他一人的,那份內心深處衍生出的頂禮膜拜,差點讓在軍中頗具聲望的卡魯大祭司從空中掉下來。

    他飛到阿道夫的身邊,終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輕聲問道:「侯爵大人,那個阿爾卡斯到底是什麼人?他的力量……」

    阿道夫淡淡的回答道:「埃爾澤斯!」

    這四個不知是何含義的字,卻讓卡魯心神俱震,再也說不出話來。

    …………

    直到阿道夫帶著軍隊退出大山,枝繁葉茂的古樹上才悄無聲息的躍下三道身影,正是夜墨三人,他們各自互望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深深的驚駭。

    「剛才那個叫阿爾卡斯的傢伙……」關雄的語氣有些顫微,對於生性沉穩的他來說,僅僅是這樣,便能表達出他內心的那份驚訝,甚至於崇敬。

    「恐怕不在師尊之下。」夜墨說得有些保守,事實上他也不清楚阿爾卡斯究竟到達了什麼境界,但這個奇怪的巨人讓他產生的感覺,就跟師尊夜輕樓一樣——深不可測。

    「少主,那這次任務……」月姬的語氣中也不見了往日的嬌媚,突然出現的強大存在,讓她不免憂心起來。

    「他肯定發現了我們,這傢伙,聽上去像是守護叢林的人,只要不使出一些有傷天和的手段,應該不會管我們的事情。」夜墨分析得很透徹,阿道夫的軍隊屠盡紅鳩鐵背時不見他出現,偏偏那股邪惡的力量一散開便聞風而至,可想而知,阿爾卡斯並不會插手種群之間的仇怨廝殺。

    「我們上山去,靜觀其變!」夜墨淡淡的說了一句,身子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關雄與月姬對望一眼,也只得無奈的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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