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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九八章 英雄會(八) 文 / 格子裡的秋天

    「因為,我喜歡……劍!」

    少女銀鈴般的聲音依稀在耳,少年臉上的緋紅仍未散盡。

    「因為,我喜歡劍!」

    一日來困擾著少年的難題,竟然在少女惡作劇般的捉弄中得到了解答。

    「我為何會走上學劍之路,我為何為自己在劍技上的點滴進步而歡欣,為自己的停滯不前而煩惱?不是為了丁大叔,不是為了趙冰翼,不是為了什麼前程,不是為了西恩會長,甚至不是為了緋雨,而是因為,我,喜歡劍!」

    這是一種深深的、不可救藥的喜歡,他喜歡那種握劍在手的感覺,喜歡劍光在自己揮舞下紛飛的感覺,喜歡那一式又一式連綿不絕的劍工在自己劍下展開的感覺,喜歡與人談劍時那偶有心得的感覺,喜歡那種在對手劍下找到對手弱點並將之擊敗的感覺。

    心靜了,氣平了,結解了,古月明也離開了。秦天抱劍仰望蒼天,少年的心中輕鬆舒暢,自從秦天離開以來,他從不曾如此輕鬆過。

    「秦天,那個……那個你的下一個對手也知道了!」

    朱順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過來,臉上浮現出驚慌的神態,似乎還有一些恐懼。

    「明白了,是柳孤寒?」

    秦天揚眉問道,那個柳孤寒對劍的理解絕非一般對手可以比擬,他的劍,是毒蛇之劍,是死亡之劍。

    「是那個柳孤寒,好狠!」朱順神情仍有些緊張,方纔那一幕讓他非常害怕,這兩日鬥劍場上也死了十餘個人,但卻沒有今天死得這般慘的,想起那具被開膛破肚腸子都拖出來的屍體,想起柳孤寒冷冷地在屍體上擦盡劍上的血跡,想起下一場對上柳孤寒的便是秦天,朱順便不寒而粟。

    秦天拍了拍朱順的肩,明白他是在為自己擔憂。他心中對柳孤寒的劍技也極為忌憚,剛剛放鬆的心情立刻又繃緊了,昨天看到那個柳孤寒的劍技,與尋常劍理大不相同啊。

    「輕易不會出劍,而是冷靜地站在那裡,尋找敵人致命的破綻,以殺意逼迫對方拚命,而對方越是拚命,露出的破綻便越致命,當對手即將崩潰之時,他便給予最後一擊!」

    秦天默默回想柳孤寒的劍技,單論劍式而言,秦天並不曾看到柳孤寒施展什麼精妙的劍式,柳孤寒出劍簡單明瞭,便是一劍要了對手性命。但他在出那一劍之前向對手施加的壓力,出那一劍之時對時機的把握,都達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這個對手,與其說是個劍士,不如說是森林中的獵人,在險惡的環境之中與猛獸對峙,如不能一擊殺死猛獸,便只有死路一條。

    「弱者沒有活下去的權力……」回想起他那殘酷無情的一句話,秦天雖然擠在人叢之中,依舊覺得冷風吹過,心頭一便蕭瑟。弱肉強食,乃叢林之中的法則,但在人類之中,難道也要遵循這一法則麼?

    人之異於禽獸者幾稀……

    秦天微微歎了口氣,想了許久,依舊不曾想到對付那柳孤寒的方法出來,若是上去便一輪快劍疾攻,以那傢伙的個性來看,他定然會拼著挨自己一劍也要一劍將自己殺死,而自己卻不可能招招都是殺手,畢竟,像柳孤寒那樣冷漠而平靜的殺人,不是自己能做得出來的。

    「不成,這樣也不成。」秦天輕輕嘟噥了聲,天下沒有無破綻的劍式,無論自己劍有多快,也總會有破綻,那柳孤寒出劍乾淨利落,根本沒有什麼花式,只要自己的破綻落入他眼中,他便會用強大的殺意逼迫自己。

    「沒有破綻……一上手便用那神奇一式麼?」想來想去,唯有那神奇一式的破綻會被劍上激盪出的劍氣所彌補,但這神奇一式是反擊之式,用於主動搶攻,其突然性便失去了,對手完全可能閃過這一式,利用自己全力進攻後的衰勢,一舉擊敗自己。

    秦天撫摸著劍柄,陷入深思之中,但這時,朱順又來道:「秦天,仲裁叫你了,馬上就要開始啦!」

    「哦。」

    秦天抬起頭來,昨日上午是三場,今日上午也是三場,便只剩餘明日一戰了。

    「秦天,你可準備好了?」

    仲裁見他若有所思,走過來問道。

    「是。」

    「你要小心些,你對手出劍極狠毒。」仲裁是位大斗師,柳孤寒的狠毒這兩日在他們之中出了名,他見秦天的遲疑,以為秦天是怕了。「我會注意那柳孤寒的,他一出殺手我便會制止他,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秦天抬起臉來看著這位身材高大的劍師,展顏一笑:「謝謝仲裁,不過,我不認為我會敗給他!」

    仲裁看到的是一張自信的臉。

    秦天深深吸了口氣,在心中道:「看到了麼,即使面對柳孤寒那樣的對手,我也不認為我會輸給他,因為我喜歡劍技!」

    二人進了鬥場,柳孤寒的毒辣是出了名的,因此那些希望看到血腥的人都聚集到這兒來了。秦天向周圍圍觀者掃了一眼,發覺許多人看自己時似乎看的是一個死人。

    秦天無聲的笑了笑,然後收回眼神,迎接柳孤寒那毒蛇一般的目光。

    「你們二人能到這一步都不容易,我希望你們二人下手要有分寸。」仲裁例外地在宣佈開始之前加了一句,「開始!」

    「請!」秦天垂首行禮,但他的對手卻紋絲不動。

    當秦天直起身體拔出劍後,柳孤寒全身殺意暴漲,隨著他的目光射向秦天身上。秦天卻在這同時向後退了三步,退出了柳孤寒的攻擊範圍。

    「懦夫!」意識到秦天是有意迴避自己,柳孤寒冷冷吐出兩個字,但他腳步沒有移動,依舊是站在那兒,抱著他那柄三尺長一寸五分寬的無鞘狹鋒劍。

    秦天微微一笑,他明白,若是自己不先退一步以避開鋒芒,這之後便會陷入柳孤寒殺意之中。他這時做了個出乎柳孤寒意料的動作,右手挺劍平舉,雙膝緩緩彎曲,慢慢坐倒在地上。

    因為他右手劍始終半伸半縮指向柳孤寒,柳孤寒如果此刻利用他坐下之機衝過來,極有可能會撞在秦天搶先伸出的劍上,因此柳孤寒只是冷冷盯著秦天露出破綻的眉心。

    當秦天盤膝坐下後,他緩緩收回劍,將劍放在膝上,右手輕輕握著劍柄,向柳孤寒笑了笑。

    柳孤寒瞳孔猛然收縮,腳步緩緩前行,與秦天保持有六步的距離,這正是他攻擊的最佳範圍。

    旁觀者都茫然看著這二人,柳孤寒進到距秦天六步左右時便止住不動,開始緩緩向左移動。而秦天竟然雙目一閉,似乎打起瞌睡來,絲毫不將這已經殺死了三人的對手放在心上。

    「這個柳孤寒目光敏銳,只要給他發現一處致命破綻,他便會全力攻擊,世上不存在沒有破綻的劍式,既然如此,我就給他十處二十處三十處的破綻,處處都是破綻,他反而難以選擇。」

    秦天想來想去,自覺無法破掉柳孤寒的劍式,也無法防備柳孤寒那穿心奪命一擊,既是防不住,那乾脆就不防,讓他去為選擇何處做為攻擊方向去傷腦子。

    柳孤寒繞著秦天轉了兩圈,明明秦天全身上下都是破綻,明明只需一擊便可以將他刺死,但柳孤寒這一劍就是無法刺出去。

    「這小子敢大膽地坐在我面前,一定有他過人之處,他一點都不害怕,定然有極厲害的後手。我刺他心口?不,他眉間也毫無防備,那就刺他眉心?可他背後更是空空如也,繞到背後去刺他一劍?」

    這世上任何一個劍士,在攻擊之前都會考慮到盡量護住自己的要害,越高明的劍士,其保護自己的能力就越強。柳孤寒目光獨到,最善於發現對方劍式護不住的破綻然後進行致命一擊,可當他面對處處皆破綻的秦天時,卻不知該選擇哪裡作為攻擊目標。

    仲裁屏住呼吸,這樣奇怪的戰鬥,是這兩日來他第一次見到的。秦天微閉雙目端坐如鐘,而柳孤寒則一圈一圈繞著他轉,毒蛇一般的目光來回舔著他週身要害,但那致命一劍卻就是不遞出去。

    轉了足有十圈,柳孤寒額角漸漸滲出汗水來,他那以目光視對手要害,看起來不費力氣,事實上只有精氣神力四合為一才能對對方造成壓迫感,迫使對方慌亂並亂中出錯。因此,這種方式也極耗氣力精神,當他面對心志極為堅定的對手,不能壓迫住對方時,所消耗的氣力精神就更多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秦天心中默默誦著自己幼年曾讀過的古書,柳孤寒不輕易出劍,是因為他一出劍則必然一鼓作氣擊敗對手,若是自己讓他遲疑不決,他凝聚的氣力精神終有耗盡之時,那一刻,便是自己可乘之機了。劍技與兵法,原本是一理麼。

    「這小子露出這麼多破綻,我究竟要不要攻他,攻他哪一處破綻好呢?」柳孤寒目光閃爍不止,他除去腳步以固定的節奏移動外,抱著狹鋒劍的上半身紋絲不動,隨時可以出劍。

    他自己也覺得額頭的汗水滴落下來,有些還沾著睫毛之上,讓他眼前有些模糊。但他不敢眨眼,自己向前逼進,讓對手處在自己攻擊範圍之內,也即意味著自己也在對手攻擊範圍之內。賽波動說了,八臂劍門劍技別的不值一提,但一個快字卻是實實在在的,而這個叫秦天的更有一手極為神奇的劍式。

    「記著,若是遇上西恩會長的弟子秦天,不要給他施展那一式的機會,若是讓他施展那一式,你便只有戰敗這一後果了。」

    賽波動不曾傳他那神奇劍式,柳孤寒也不屑學,他以為自己的劍式便足夠了,此次若不是為了參加英雄會,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當賽波動的弟子。但現在,柳孤寒心中卻有些後悔,那神奇一式究竟是如何施展的,自己即便是不學,先在賽波動那兒知曉些底細,也總勝過在這裡猜想。

    圍觀者早就哄聲一片,敢來看柳孤寒鬥劍者,都是衝著可能死人來的,知道他鬥劍並不好看。但這二人一轉一坐過了半晌,卻一劍都沒遞出過,怎不讓圍觀者大失所望,因此喝倒采聲亂糟糟響成一團。便是一直在旁注意,以防柳孤寒一劍殺死秦天的仲裁,也已經汗流浹背了。

    「他果然不敢攻來,破綻太多,反而讓他無從取捨了。」秦天心中暗想,自己這取險一著,雖然讓柳孤寒暫時不敢進攻,但自己也無法攻擊對方,只要自己一動,柳孤寒立刻便會做出反應,如今二人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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