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在周圍的風在莫名力量的吸引下,形成了一股股的氣流,匯聚到半空中。原本陰沉的天也在一剎那間變得晴朗起來,因為積聚在人們頭頂的烏雲被吹散了。人們都定下了手中的動作,呆呆的看向半空。塵埃,積雪,雲氣等等能被吸上天空的物體,在人們的頭頂上旋轉飛舞,這種詭異而又壯觀的情景恐怕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
「七殺劍!」迴盪在天地間的只有冷幕白那顯得冷酷的聲音。突然,他手中的寶劍在龍吟中閃現出紅色的光芒來,越來越亮,漸漸的形成了一個大光團,像一個光罩,罩住了整個山坡。但那光罩維持了很短的時間便炸裂開來,強光,洶湧的真氣直逼得人們不住的退後。
山坡上,兩個紫衣人好似一動未動,連臉上的表情都沒變,而他們的面前,依舊是冷幕白執著劍,傲然而立的身影。沒人知道他們在被光團罩住的那一瞬間到底做了些什麼。
驀地一聲脆響,在人們的驚疑中,冷幕白手中寶劍一片片的碎裂開來,彷彿感本就沒存在過一樣,消失在空氣中,什麼也沒有留下,而隨著寶劍消失的,還有冷幕白周圍大片的敵人。他們也像寶劍一向,一片片的粉碎,消散在空中。
安靜,安靜!一切似乎都靜止了下來,是的!剛剛那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突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安靜。周圍,只剩下抽氣聲,呼吸聲,心跳聲。
方拓神色複雜的看著一切,胸口澎湃的心緒始終平靜不下來。冷幕白應該很厲害,這她本是知道的,卻萬萬沒有想到會強到這種地步,這驚世駭俗的一劍,恐怕會永遠的留在她的記憶裡。原來,世間除了寒風留下的馭劍決外還有這等劍法。只是……「不是六殺劍法麼。怎的變成了七殺?」心中不安的情緒自冷幕白出招的那一刻開始便產生了,直到現在仍是揮之不去,而且越發強烈。
而另一方面,那兩個紫衣人一死,哪些反應過來的黑衣人便如潮水般的退了回去,只留下滿地的屍體和一群發呆的人。
****************
「哈哈!痛快!」冷幕白仰天發出一連串的長笑,道:「你看裘老頭他們那臉色,真是痛快!咱們這次怎麼也算是幫了他們一回。看他下次用什麼理由為難咱們!」
方拓不由想起兩人離開前裘萬清說話那惆悵的語氣,之前還誓誓旦旦的要將冷幕白留下來,可萬沒料到被人這麼一鬧,反倒是冷幕白幫了大忙。這一下,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放他們離開。
「陣破了!你們可以走了!愛去哪去哪,今後我絕對不會為難你們!」冷幕白學著裘萬清的語調,笑著將那番話重複了一遍,又補充道:「想來,現在裘老頭的心裡一定鬱悶的緊吧?哈哈哈哈!不過,他若是真狠下心來要留住我,我也只能認命了!」還沒說完,身子便虛軟的向方拓倒去。
「你怎麼了?」方拓一把扶住他,關心道:「是不是受傷了?」
「功力耗盡!恐怕這些天不能動武了!」冷幕白歎了口氣:「不過,總算替我那師父報了仇!」
「他們真是偷襲你師父的人?」
「不是他們是誰?」冷幕白忿忿道:「那兩個混蛋親口承認的!否則我也不會輕易使用七殺劍,這招風險太大了,可不是隨時使出來的!要不然我師父也不會被刀君壓了20多年。」
「原來是這樣啊!」方拓感歎道,她不由想起寒風留下的馭劍決,這兩種劍法真的很相似,但七殺劍明顯更加霸道,威力巨大的同時耗費功力也是最多。確實不可能經常使用。
「算了!別想太多了!」冷幕白抿嘴道:「尹天父女倆可一直在客棧等消息呢!咱們再不回去,他們可要等著急了!」接著哈哈大笑起來:「你那匹馬一直放在客棧吧?你就不怕給人牽去賣了?」
「我可給足了銀子阿!」方拓想起自己的愛馬,哈哈笑道:「誰敢賣?」那老闆可是見過自己殺人的!踏雪留在客棧,小心伺候還來不及呢,賣錢?借他個膽子也不敢阿。
「難得脫困!咱大仇得報,心情也不錯!這樣吧,回到客棧你去換身衣服,咱們去喝花酒如何?好久沒去了吧?」冷幕白回手擺了擺方拓的肩膀,曖mei的笑道。
方拓有些意外的看著他,過了半晌才訕訕地說:「怎麼突然說這個?你可是要成親的人啊!去喝花酒?綰兒不殺了你才怪!」
「正因為如此我才要去的啊!今後可能要遠離那種生活了!」冷幕白輕輕的歎了口氣,又怔怔的望向方拓,眼底閃過一絲黯然。想了想,突然說道:「我現在又不想成親了!」
***************
「姓冷的小子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尹天看著前面那緊閉的房門,悶聲悶氣地說:「這麼半天還不出來!」又轉頭看了眼正在喝茶的方拓,問道:「你知不知道他們商量什麼!」冷幕白一回客棧便將尹綰拉進了房間裡,半天了也沒動靜,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尹天當然著急了。
「可能是婚期的事情吧!」方拓心不在焉的抿著茶水,想起之前冷幕白說的那些話,越發的不安起來,這兩人不是吵起來了吧?
「婚期?我的意思是過幾年,畢竟,綰兒還小!可這丫頭等不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冷小子給教唆的!」尹天自嘲的歎了口氣,又霸氣十足的說道:「但願他別欺負我女兒,要不然……」
方拓奇怪的看著尹天,聽這意思,他並不排斥冷幕白和尹綰的婚姻,但這可能嗎?冷幕白可是他家的仇人阿!難道眼前這人真的是聖人不成?完全將仇恨拋開,就這麼容易嗎?還是,這裡面有其他的秘密?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冷幕白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看到尹方二人,微微一愣,話也沒說,就面無表情的抬腿往外面走。
「你們到底怎麼回事?」方拓看氣氛不對,連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問道。
「她說不成親就死給我看!」冷幕白笑了起來:「老子縱橫花叢十幾年,第一次如此頭疼過!現在的女人啊!一個比一個難搞!」又轉過身看了處於呆滯狀態的方拓一眼:「你準備一下,咱們出去喝酒!」說完,便搖頭晃腦的走開了。
方拓站了半天,愣是沒反應過來,等回神,對方早已走遠了。而在她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尹綰。
「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兒?吵架了嗎?」方拓緊皺眉頭。
尹綰搖了搖頭,只是靠在她的身上,卻一句話也不說。而這時方拓才發現,尹綰那略顯紅腫的眼睛,分明是剛剛哭過的。
方拓心下大奇,剛要開口再問,卻見冷幕白又匆匆跑了回來。
「阿拓!你看誰來了!」他微笑著讓開了身子。
「師父!」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飛奔入她的懷裡,撒嬌道:「我好想你啊!」正是白仙衣。而在小姑娘身後,顧文宇正搔著頭站立在那裡。
*****************
方拓神色凝重的將方俊的信件看完,轉手交給冷幕白,疑惑道:「你怎麼看?」
冷幕白也是一臉的困惑不解:「沒道理啊!他為什麼要讓你到戰場上去?還是以方拓的身份?」
方拓點點頭,看向顧文宇,問道:「你離開的時候伯父沒有說什麼嗎?」
顧文宇連忙搖了搖頭:「伯父只說你到了那裡便知道了,其它的什麼也沒有說!」不知怎的,神態間竟有些拘謹。
「這樣啊!」方拓沉吟片晌,那緊皺的眉頭才稍微舒展一些:「算了!反正伯父又不會害我!」說著,右手撫上了身旁白仙衣的肩膀,柔聲道:「時間還來得及,咱們過了年之後再出發也不遲!」不知怎的,經過一系列的變故,她越發的留戀過去那種平靜的生活了,只想先找各個地方安靜的呆上一段日子。這一年來,她已經覺得累了!
「這樣也好!」冷幕白爽朗的笑道:「我的婚期就定在初一了!有你們在,倒也不算冷清!」
「會不會太倉促了?」方拓吃驚道,看對方的樣子,是不打算大辦了:「文傑可趕不過啊!」
「還是讓他在家帶孩子吧!」冷幕白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過了年我也要南下,經過他地牌時打個招呼便好了!用不著那麼麻煩!」
倒是旁邊的白仙衣興奮的拍起手來:「好棒啊!冷大叔要成親阿!」
聽到「大叔」這個稱呼,冷幕白尷尬的咳嗽兩聲,連忙轉移話題道:「對了!按理說你們早該到了,怎麼拖到這時候才來?而且……」他跳高了眉毛:「你們是在岳州趕過來的!老實交待,是不是因為貪玩而耽誤時間了?」
「這個……」顧文宇和白仙衣二人的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這讓方拓感到十分好奇。正打算問個究竟,就見兩小突然指著對方的鼻子,異口同聲道:「都是他的主意!」「是她要這麼幹的!」
「是你說難得來一趟,非要到岳州遊湖的!」
「什麼?你別惡人先告狀!不知道誰因為貪吃拉了三天的肚子……」
霎時間,整個房間都迴響著兩個人的爭執聲。冷幕白與方拓相視苦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
「綰兒!我想和你談一談!」吃過晚飯,方拓找到了尹綰,將她拉到一邊,輕聲的說道。在吃飯的時候,她就注意到尹綰一直神不守色,又想起冷幕白最近的異常,所以心頭越發的不安起來,決定問個究竟。
「什,什麼事情?」尹綰始終低著頭,身子也繃得很緊,顯得相當緊張。
方拓注意到她的異樣,卻沒有點破,而是故意板著臉唬道:「你說,我對你如何?沒虧待過你吧?若是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就直接說出來好了!」對待這樣的小姑娘,她自然有一套方法。
「為什麼這麼問?」果然,尹綰驚訝得抬起頭:「無情!你一向對我很好阿!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真的嗎?」方拓微微一笑:「那我怎麼覺得你總是躲著我?你和冷幕白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她已經決定了,雖然隨便詢問兄弟的家事有些不妥,但同心中那強烈到讓人驚悸的不安比起來,這點道德包袱根本不算什麼。
「我,我……」誰知道,尹綰雙目一紅,竟然趴在她的身上哭了起來……
第二天,冷幕白剛自房間走出來,首先入眼的不是清晨的陽光和隆冬的積雪,而是一道落寞孤寂的身影。北風呼嘯間,積雪塵揚,衣袂飛舞,那光禿禿的樹杈也跟著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這一切的一切,顯得是那樣的蕭索。
「你,起得好早啊!」冷幕白不自在的笑了笑。
「當然!」方拓轉過頭,細細的看著他,像是要在他臉上找到什麼東西,過了許久,才展顏笑道:「幕白兄,我請你喝酒如何?」
*************
得意居的夥計孫二縮在一條椅子上,無聊的打了個哈欠。他是管理二樓的夥計,但現在卻清閒得發慌。
相比樓下,今天的二樓顯得相當安靜,倒不是生意不好,最近城裡來了不少人,這一個月來光顧得意居的恐怕比去年一年還要多,但現在大家都是在悶頭吃飯喝酒,便連交談也是盡可能的放低音量。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因為那靠窗喝酒的兩個人。
因為馬上過年的關係,各地走買賣的商戶都差不多回鄉了。來這間酒樓的除了附近街坊外,大多是背著武器穿著勁裝的男男女女,甚至還有道士和尚。聽說都是能高來高去的武林中人,平時孫二面對這些人的時候都是小心再小心,生怕一個不好得罪了誰吃了苦頭,但現在,那些往日裡總是顯得不可一世的人見到樓上那一男一女之後都像耗子看到貓似的,要麼臉色難看的轉頭就走,要麼小心翼翼得挑個遠離窗戶的座位悶聲吃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孫二暗爽在心裡的同時,對那一男一女伺候得也更加周到了!不說人家可是一上來便扔給他一錠金子,就是看那些武林中人的態度,他也絲毫不敢怠慢阿!
是時候了!孫二站起身,走到那對男女的桌旁,抱著空著的酒罈便走下樓去。等回來的時候,懷裡已經抱著新的酒罈,將酒罈放到桌上,他小心的看了看二人的臉色。
乖乖!先不說這酒勁有多大,三壇了,就是喝水也該把肚子撐破了,可這兩人卻像什麼事情也沒有,仍舊一口一口的喝著,臉都不紅。這還是人嗎?
孫二本打算轉頭離開,卻看到桌上那沒怎麼動過的下酒菜,不由問道:「要不要將菜熱一熱?這菜都涼了!」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那女子抬頭看了看他,笑著開口道。
「哦!」孫二諾諾的應了一聲,離開了那張桌子。
「真是奇怪的人!」一邊走,一邊還暗自納悶,他可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奇怪的客人。不過,那女人長得可真好看吶!那女子絕世的容貌總是在他眼前晃動,直到走到樓梯口,他的心神還是恍恍惚惚的。
冷幕白看了眼夥計的背影,笑道:「看你把人家嚇得?」
「哪有?」方拓聳了聳肩。
「他恐怕這輩子也沒見過咱們這麼喝酒的吧!進肚子幾壇,卻一句話也不說!」冷幕白眨了眨眼睛。
「還比下去嗎?」方拓淺笑。
「不了!」冷幕白忙不迭的搖頭:「上次你同曹大哥拼酒,我可是記憶猶新啊!」說完,又作痛心疾首狀:「我怎麼那麼笨!非得要和你拼酒?」
「哈哈!」方拓大笑:「誰讓你一上來就一聲不吭的喝酒,我還以為你要學曹大哥呢!」
「這樣,咱們也別用內力了!真正醉上一回如何?」冷幕白突然提議道。
「好!」方拓點頭:「不過你肯定喝不過我!」
「哈哈哈哈!」
「干!」兩個酒碗碰到一起。「砰」的一聲,氣氛到這時才算熱絡起來……
一個時辰後。
「哈哈!幕白兄,我真同情你,你馬上就不是自由人了!哈哈!」
「什麼同情?應該叫羨慕才對!等我抱上孫子的時候,你兒子恐怕還沒出世呢!」冷幕白的舌頭有些大了。
「那你祈禱吧!你兒子要像你一樣,你這輩子別想看見孫子了!」方拓眼裡流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之色。
「我也正愁吶!你說綰兒比我小那麼多,萬一我先去了,她該怎麼辦?」冷幕白自嘲的說道。
「不是有這幫兄弟呢麼?」方拓擺擺手:「算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來!喝酒!」
「……」
「哈哈!阿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知道我師父那瘋老頭子怎麼死的嗎?告訴你!他是被嚇死的!」
「你喝多了!竟說胡話!」
「你不相信?要不是我親眼看到我也不信阿!一見到無難神尼,他就盯上了人家的臉,半天說不出話來,第二天就嚥氣了!」的話雖然滿是調侃的味道,可臉上卻現出一絲痛苦之色。
「不對阿!那無難神尼雖然長得不好看,可也沒到嚇死人的地步!哈哈!竟胡扯!」
「那就是老頭沒見過美女,一看到無難神尼就把她當作絕世美女了!結果加重了傷勢!你說人年紀大了眼光就是怪,我橫看豎看,那老尼姑的臉都跟黃瓜似的。」
「哈哈!你完了!若是讓理清知道這話,她非找你拚命不可!到時候我可不幫你啊!」……
「阿拓!你知道我為什麼脫離冷家麼?」冷幕白將身子靠向窗戶,低聲問道。
「不是因為要幫我嗎?」方拓抿嘴道:「是我連累了你啊!」
「怎麼可能?你還真以為我是為了幫你?得了!看兄弟今天高興,我就告訴你這個秘密!」冷幕白哈哈大笑,湊到她跟前,神秘的說道:「我若不脫離冷家,他們能讓我娶尹綰?」
「陰險!你不早說,害得我亂感動一把!真是!」方拓笑罵道。過了一會兒,又說:「不過你做的犧牲也真夠大的了,竟然甘願放棄錦衣玉食的生活,看來這次你是認真的了!」
「是啊!」冷幕白微抬起頭,神色複雜的輕聲說道:「為了我心中的那人,我情願放棄一切,包括生命!」說著,在嘴角勾勒出一絲淺笑,瞇縫著的眼睛裡光彩流動。有欣慰,有癡迷,有留戀,甚至還有一分苦澀。
「真是好!」冷幕白收斂心神,將目光轉向窗外的大江,笑了起來「阿拓,你看!」
方拓愣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也笑了!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上飄起了如絮的雪花。洋洋灑灑,無盡無邊,遠處的寺廟,高山在白茫茫的濃霧中若隱若現,碼頭,房屋,樹木甚至行人都被雪花掩蓋住了,或動或靜,卻都脫不開那純淨的銀白色。完全是粉妝玉砌的樣子。平靜緩流的大江,猶如一條閃亮的玉帶迂迴環繞。穿著蓑衣的漁家搖著櫓,在江面上泛起一層層的漣漪,而後又消失不見。好一副和諧絕美的圖畫。
這兩個也許分不清是聰明還是糊塗,是酣醉還是清醒的人都暫時忘卻了煩惱,看癡了!
過了許久,二人不約而同的收回了目光,相視而笑,開始是抿嘴輕笑,接著就是毫無顧忌的哈哈大笑。
「來!什麼也不做起不是浪費了這等光景?咱們接著喝酒!」冷幕白舉起酒碗,示意道。
「好!今天咱們不醉不歸!」方拓將碗中之酒喝了個乾淨。
又是一陣大笑,而這一次,他們笑得是那樣的狂放豪爽,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
大年初一,冷幕白成親了!地點就是他們包下的客棧。聞名天下的惜花公子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婚禮,沒有鋪張,沒有流水宴,更沒有忙裡忙外的丫環雜役和源源不斷慶賀拍馬的人群。只是草草的拜了個堂。大家圍著桌子吃了頓飯,但氣氛卻並冷清,因為,有顧文宇和白仙衣竄上竄下,嬉笑打鬧,尹綰那個師兄格裡甚至用胡語吼叫著,又跳又唱,也算熱鬧了。
「該上船了!」大年初三,峽州的碼頭上顯得格外冷清,冷幕白牽著尹綰的手,而他身後,是來送行的方拓等人。
「一路保重!」方拓鄭重的說道,接著取出一塊披風,遞了過去:「江上風大,你要注意身體!」
「哈哈!」冷幕白爽朗的笑道:「我的身體可比綰兒好多了!你怎麼只給我準備阿?我媳婦的呢?」不過,他雖然如此說,卻還是將披風披到了身上。看了方拓一眼,目光在她臉上略一停頓便滑開了,嘴角抿著:「還行!」低頭扯著披風的一角喃喃這麼一句,就這麼一句,更沒有謝謝之類的話,可是,在一旁目睹這一切的尹綰卻眼圈發熱,流出眼淚來。
「師兄!他們的船走遠了!」顧文宇拉了拉還在沉思中的方拓,觀察著她的臉色道:「咱們也回去吧!」
方拓回過神,對他勉強笑笑:「這裡很冷,你帶白仙衣先玩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顧文宇猶豫了一下,想說什麼,卻始終開不了口,只得扯著白仙衣就往回走。
等待他們的身影消失,方拓才回轉過身,重新面向浩瀚的江面。傻呆呆的站著,如同木偶一般,僵立不動,不知不覺間,思緒已經飛得很遠,或愁或悲,或欣喜或怨憤,往日的種種,都在腦中不住的遊走。而最終,她仰望著頭頂那恆古不變的蒼天,再忍受不住內心裡的悲蒼,唏噓輕泣,繼而淚如雨下……
***********************
杭州,天目山。
「師父!」理清走進禪房,看了眼打坐的無難,神色間滿是悲傷。
「有什麼事情嗎?」無難沒有睜開眼睛,卻能感受到弟子的異樣。
「七殺劍的反噬之力真的不能醫治嗎?」理清小心的問道。
「若是能治,喬木又怎麼會死?」無難張開了眼睛,感歎道:「七殺七殺,這也就是使用絕世武力所要付出的代價吧!」
理清聞言身體劇震,猶豫片刻,才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條,遞給無難之後便轉身出去了。
無難看清楚上面的字,濃重的哀傷自眼中閃現,過了許久,轉頭看向房外,長歎道:「喬木阿喬木,我又欠你一個人情,但這一次,我又能拿什麼來償還?」
房外,銀粉玉屑,雪霧瀰漫。大宋江南的這個初春,並不溫暖!
***********
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