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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版第三卷 瘋癲美人 第十章 文 / 卜印縝

    潤州的客棧裡,窗前放著一盆炭火,熱乎乎的!方拓站在窗前,點燃蠟燭,將一本小冊子放在火焰上面,看著它一點一點被點燃,在火光映照下,她的眼睛掠過一絲憂鬱的陰影,口中喃喃自語道:「真丈夫,為情所困的人還差一截?」突然又笑了起來:「無情未必真豪傑!寒風阿寒風!你到底放沒放開呢?」大笑著將只剩一角的小冊子扔出窗外,取了琴,坐下放在腿上,信手彈奏起來,曲調緩慢,低沉,如山風呼嘯,似海濤澎湃,窗外,雪花漫舞,群峰如玉,屹立在遠山之巔的高塔巍巍雄姿,隱隱在望。

    正當她融入其中的時候,身後的房門被推開了,寒風灌入,房間裡的氣溫霎時低了很多,來人卻只是站著,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方拓沒有做聲,彷彿將全部身心都沉浸在樂曲中,直到一曲彈罷,才悠悠說道:「乞兒,不要鬧了,站在風裡會得病的!」這個時候能來這裡,而且不敲門的,就只有乞兒了!

    過了半響,那人還是沒動靜,方拓長歎口氣,轉過頭,帶看清來人時,愣住了:「秋水?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揚州麼?」

    「你以為咱們為什麼不直接北上?當然是在這裡等秋水嘍!」余文傑出現在江秋水的身後,抱著手臂笑道。

    「阿拓!」江秋水兩片嘴唇微微顫動著,淚水奪眶而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說這就撲到方拓身上大哭起來。

    「別哭,別哭!」方拓大笑著。用她的手撫摸著秋水的秀髮:「應該笑才是!閻王不收我啊!」

    「對!明明是高興的事情!哭什麼?~~」余文傑苦笑著搖頭,將房門關了起來。

    「你這幾年去哪了?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江秋水勉強的咧開嘴,擦著眼淚問道,

    「我?」方拓悠然的說:「做了一場夢而已!」看到她疑惑的眼神,曬然笑道:「人世百年,都屬夢幻,痛苦勞累也好,歡喜清閒也罷,都只是一場夢而已!」她雙著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你還是那麼漂亮,一點沒變!」

    「哪有?到是你,還是那麼」江秋水攏了攏散亂的頭髮,莞爾一笑,突然又看到她的打扮,想起之前余文傑的話,她停住了下面的話,抿著嘴唇低下了頭.

    方拓看見了她那瞬間黯淡的神色,瞭然的笑了笑,蹲下來親切的拍著她的肩:「我沒瘋!真的!不用擔心!」

    「你,你這樣讓我怎麼不擔心?」江秋水看她這樣更以為她瘋得厲害,禁不住又哭了起來。

    「哎!」方拓歎口氣,看向余文傑,見他也是一副悲傷的樣子,更感無奈:「我真的沒瘋啊!」看他們反而更加傷心,不由氣餒道:「是了,是了!我瘋了還不行嗎?你們不要露出那種表情了好不好?」她斷然的擺擺手:「我可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啊!笑一笑行不?」

    她對秋水眨眨眼:「笑一笑!」

    誰知江秋水哭得更大聲了!

    方拓猛翻白眼,接著坐了下來,柔聲勸慰道:「原本是很高興的事情!何必弄得這麼傷感?就算我真瘋了!那也是我自己的路,怨不得誰!」她扳正江秋水的肩膀:「多年之後,應該高興才是啊!」

    「對!」江秋水總算停止了哭聲,使勁捶了方拓一把:「你個沒良心的,當初不聲不響的留書出走,一去就是五年!我得照你算帳!」

    「哈哈!」方拓爽聲笑道:「算賬可以,你得輕一點,要不然我的骨頭可碎了!而且」湊上前去,輕聲說:「你的話是不是曖mei了點?讓我想入非非啊!」

    江秋水不好意思的紅著臉低下了頭。

    「來!」方拓站起身,拉起她:「跟我說說你這幾年都做了些什麼!」說完對表情古怪的余文傑揮揮手:「站在那裡的傢伙,你可以出去了!」

    「對!」江秋水站起來,快步將愣在那裡的余文傑推了出去,猛地關上了門。

    余文傑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站在雪中了!想說什麼,房間的門卻被緊緊關上了:「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對我?這房子可是我花錢租的!」叫了半天也不見動靜,挫敗的揉揉鼻子,轉身走下階梯,呼吸了一下新鮮的空氣,不覺心口說道:「好天氣,而且」看向房門:「能重新在一起,真好!」看了看籠在飛雪中的天地,他突然開心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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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拓站在一個奇特的空間,就像當初在光柱中的感覺一樣,白茫茫的。

    「阿拓!來這裡!」這時候一道人影出現在她的眼前。

    「嫣玉?」方拓看清楚那人的樣貌時整個眼睛都亮了起來,她上前捉住那人的手:「真的是你?」

    「是我!」穿著一身牛仔裝的嫣玉微微一笑:「意外嗎?」

    「你怎麼來了?這是哪裡?」方拓點點頭,疑惑的問道。

    「我是耗費了很大的能量才來見你一面!」嫣玉咧開嘴角,隨即臉色又黯淡下去:「恐怕也只有這一次了!」

    「到底什麼事情?」方拓擰緊眉頭,她有預感,這件事情絕對不尋常,而且和自己有關係!

    「你知道嗎?我回到家裡之後,才從我母親那裡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嫣玉神色複雜的看了看方拓:「我是人間界崑崙秘境第31代正統傳人!我們這個家族字宋朝以來就擔負著維持人界秩序的責任!」她歎了口氣:「要不是我神秘的失蹤,恐怕要滿了25歲才會知道這一切!」

    「崑崙秘境?」方拓笑了笑:「聽起來挺下人的!那你是不是有什麼超能力?」她重新大量了嫣玉:「怪不得,你能穿梭時空到這裡!」

    「你也有關係啊!」嫣玉惆悵的搖搖頭:「我翻看了家族的族譜和相關的紀錄,才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

    「和我有什麼關係?」方拓的眉頭更緊了。

    「我宋朝的祖先是崑崙山的修道人,而她的師父」嫣玉猛地轉過頭看向方拓:「族譜記載,賜予我家族特殊能力的人,也就是我祖先的師父是顧蘭氏,閨名蘭,若,冰!」她最後的幾個字是一頓一頓說出來的。

    「蘭」方拓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口中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過了半響,才勉強笑著說:「這麼算來,我是你的長長輩吶!你是不是該給我磕個頭啊?」

    「這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嫣玉白了她一眼:「如果單單這樣,我才不會費這麼大力氣來見你呢!」

    「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方拓感覺自己臉上的汗冒出來了!

    「不錯!」嫣玉又歎了口氣:「族譜上只有蘭若冰這個名字,沒有其他的記錄!但是,我們家族世代流傳著一個歌謠和傳說,卻與你有莫大的關係!」她停頓了一下,用著緩慢的語氣說道:「太古時期,仙魔人三界分立,對於人界這塊寶地,仙和魔都想參上一腳,但是因為軒轅黃帝得到上古大神盤古的幫助掃平四宇,才始人界平安至今!」

    「哈!怎麼又出來個仙?天上的神仙和上古大神沒有關係嗎?我還以為是一夥的呢!」方拓著時候插嘴道。

    嫣玉沒好氣的給她一個無可救藥的眼神:「那不一樣,現在時間緊迫,以後你自己慢慢理解吧!」接著說道:「仙人倒是沒什麼,但是妖魔因為戰爭的失敗只能留在和人界隔離,而且條件惡劣的妖魔界,當然不甘心,終於有一位上面沒有說明白,反正是一個天魔,算出在人界21世紀的時候會有一個幾千年不遇的怪胎產生,能不被排斥的承受軒轅寶典」

    「我,不會就是那個怪胎吧?」方拓哭笑不得的指著自己的鼻子:「這可比中彩票的幾率小多了!這樣也行?」她算幸運還是倒霉呢?

    「你聽我說完!」嫣玉瞪了她一眼:「妖魔們耗費了極大的力量,開啟時空的通道並且同時打開一條妖魔界和人界的空洞,讓那怪胎脫離自己的身體,將靈魂召到另一個時空,給她一個能完全與其靈魂契合的身體,然後,趁仙人們沒有準備,控制那個人,用最短的時間取得軒轅寶典,得到那裡面盤古剩餘的力量,將妖魔界和人界完全合在一起!」

    方拓倒吸口涼氣,覺得渾身血液都逆流了起來:「這麼狠?」她的手不自覺的撫上下巴:「如果我是那個怪胎的話,他們怎麼不來控制我?」隨即想起了憐香,心中又一陣後怕,過了好一陣,才舒了口氣,感歎道:「還好,還好!」

    「好什麼?」嫣玉搖搖頭:「現在可是關係三界的緊張時刻,一個處理不當,全完了!」

    「21世紀不是很正常嘛?別忘了!現在是宋朝,提早一千多年吶!一千年以後沒有事情,更沒有相關記載,相信這次危機會過去的!」

    「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情!」嫣玉苦笑道:「我第一次看那族譜,上面只有你的名字,但是昨天我再看,上面的內容增加了不少!」然後轉過頭盯住方拓的眼睛:「上面說你瘋了,而且在京城坐了一件大事情?對不對?」

    「我!」方拓驚駭得說不出話來:「我是瘋了,但是我還沒有到京城阿?」

    「這就是癥結所在!」嫣玉的聲調高了很多:「未來是隨時會改變的阿!」

    「不通不通!」方拓兀自搖頭叫道:「要是改變了,那未來的方拓不是也不存在了?妖魔們做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嫣玉的頭低了下去,隨即又抬起:「但這是事實啊!這個謎團只能靠你來解決了!」頓了頓,微微念道:「時處太古,神魔分立,人主青天大地,妖魔不量力,敢於天比奇,召救星一起,人魔無分離,藍天淨染血,白骨滿沙堤!這是族譜上記載的歌謠,後面還有一句,勝負未定,全要靠自己!」她猛地捉住方拓的手臂,大力的搖晃著說:「那是簡體字,是你的筆跡啊!」

    「阿拓!你在想什麼?」江秋水給方拓梳理著頭髮的手停了下來,將臉湊到方拓的耳邊輕聲問道:「怎麼一大早起來就魂不守舍的?」

    「我在想一個夢!」方拓的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輕輕歎息。今早驚醒過來,全身都被汗浸透了,那真的是一個夢嗎?

    「什麼夢?噩夢?」江秋水將梳子放到桌上:「好了!這樣才好看!」

    「是美夢!也是噩夢!」方拓站起身,看著鏡子裡男裝的自己,笑了起來:「我很長時間沒穿這種衣服了!咋一看還有些不習慣呢!」臉頭髮也梳理的整整齊齊,自己光想著昨晚做的夢了,都補知道什麼時候換上的衣服!

    「這樣才適合你!余文傑也是,有那麼多錢也不知道請個丫環!」江秋水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突然又想起痛方拓初次見面的時候,不覺有些傷感!

    「好了!」方拓看她那漸紅的眼圈,連忙打岔道:「我想起一首詩!」說完拉著江秋水來到書桌旁鋪開宣紙。

    「好啊!我給你磨墨!」秋水擦擦臉,笑道。

    方拓挽了挽衣袖,將豐滿的筆鋒在磨好的濃墨中輾浸數下,凝神屏氣,沉吟片刻,懸胸舒臂,一揮而就:「怎麼樣?」他將筆放下。

    「愁苦有多有少,撫琴唱詩強笑!非是呻吟塵調,蒼顏沒了稜角!杳杳群山環繞,風吹把淚來飄。白髮生得太早,無奈心已變老。瘋癲雖遭人笑,卻得半世逍遙。快意恩仇固然好,得善終者太少,歲月讓人逃不掉,今生必定會老,福禍豈能先預料?看開生死才高!追想從前失笑,往事如煙渺!看世間老少,知我者了了!」秋水歪頭輕念兩遍:「好字!不過」她轉頭看了看旁邊的人:「好怪的詩啊!」

    「哈哈!」方拓紅著臉搔搔頭,這是自己第一次寫這種東西,而且絕對是原創,只可惜,水平真的「真的慘不忍睹?」

    「還好!不過,你什麼時候考慮這麼多了?這不合你過去的性格啊?」秋水神色複雜地長歎口氣:「也許正如你所說的,這世間,知你者了了吧!」

    「我」方拓剛想說什麼,卻被敲門聲打斷了下面的話。解脫似的去開門,卻見余文傑和乞兒站在外面,他遞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余文傑有些吃驚的看著方拓的裝扮,然後笑了起來:「你總算穿的正常些了!看來還是秋水有辦法!」

    「什麼事情?」方拓苦笑一下,手撫上乞兒的頭,卻摸了個空。驚訝的望去,只見乞兒站在一旁,怯怯地看著他,顯然是沒有認出來。他蹲下身:「哈哈!乞兒怎麼認不出我來了?」

    「你是瘋子姐姐?」乞兒不敢相信道。

    「你以後不能叫瘋子姐姐了!」江秋水在方拓身後說道:「你叫他方大哥吧!」她的表情很認真。

    「還是叫我師兄吧!」方拓扯了下嘴角:「和顧文宇一樣,我以後會教你功夫的!」他終於摸到了乞兒的頭。

    「師兄?」乞兒問道。

    「是,師兄!」方拓拍了拍她的腦袋,然後站了起來,用揶揄的口氣說:「余老闆!這麼早就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啊!」余文傑拍了下額頭:「差點忘了!原本打算中午坐我家的船出發,不過你這樣」他指了指方拓,要是乘坐余家的船,他的身份豈不是曝露了:「那得再等幾天才能有合適的船!」

    「就等幾天吧!」秋水搶先答道:「我要好好和他聚一聚!」就這樣,眾人又重新在客棧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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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年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江秋水又一次問道,她手中的針線沒有一絲的停頓。

    「你這已經問了第三遍了!我真的不知道阿!」方拓無奈的說。

    「真是奇怪!怎麼好好的丟了四年時間?」

    「是啊!我清醒過來就過了四年!真是嚇我一跳!」方拓惆悵的搖搖頭,是直接來到四年之後,還是沉睡了四年?他自己也不知道,若是後者,那他這四年真的是在睡覺?眨了眨黯然的眼睛,長歎一聲,接著強自提起精神,鋪開宣紙,準備作畫。

    「你還要寫什麼?」江秋水笑了!

    「畫畫!」方拓拿起筆架上的筆:「最近以來,我特別喜歡做這個!可以讓我平靜下來,而且,這裡的景致很不錯,不是嗎?」平靜下來?心若是不起波瀾,何來平靜?突然他又感覺一陣暈眩,腦袋昏沉,身子止不住的搖晃。

    「你怎麼了?」秋水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擔心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什麼!」方拓撫住頭,將筆鋒放在宣紙上,畫了一大筆:「看,沒事情的!剛才只是暈了一下!」轉過頭,卻正好看到秋水那惶恐的神情,怎麼了?順著秋水的視線望去,自己剛才一筆哪裡是畫在紙上阿,那毛筆正停在書桌的一角,那墨汁的痕跡滑過桌角,像是一道裂縫,正如他此時的心情,整個成了兩半!

    「怎麼會這樣?」方拓的笑容僵住了,咬住下嘴唇,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以為不會再被這種事情困擾了,沒想到

    「阿拓!」秋水憂心忡忡的輕呼道。

    方拓扭過頭歎口氣,突然將毛筆狠狠的甩在窗上,窗紙破裂成了碎片,外面,天空陰沉沉,大地風蕭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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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拓站在院子裡,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不知過了多久,他長吁一聲,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管他呢!只要不耽誤正經的事情,就折騰去吧!反正他也沒辦法!想到這裡,他覺得輕鬆很多,索性跳上的屋頂,準備好好看一看這冬天的夜景。

    誰知他剛上屋頂,一道白色的身影卻在他眼前閃過,不但無聲無息,而且險些擦到他的鼻子。

    「這麼囂張?」他摸摸鼻子,也提氣跟了上去,前方那白影越來越快,好在他現在的修為不低,還能跟上去,可惜,也只是勉強能跟上,每當他提升速度,對方好像後面長了眼睛一樣,也跟著快不少,所以他們之間的距離始終沒有改變。

    「喂!你要到哪去?」方拓停了下來,平緩了一下散亂的氣息,這時候傻子也知道對方是故意引他出來。果然,那白影也在前方停下了。

    「你跟來就是!」是個女人的聲音,很好聽,似乎年紀不大。

    「你是誰?」方拓瞇起眼睛,努力的向看清楚對方的身材和衣著,但是,明明離得不遠,不正常,這種距離,他連蚊子腿上的毛都能數的清楚,此時卻只能看到一團白糊糊的影子,不由疑慮大生。

    那女人卻沒有說話,再次向前掠去。

    方拓歎口氣,沒辦法,只好捨命陪君子,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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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方拓緊緊盯著眼前這個一身白衣的女子。

    「你管我是誰?」那女子轉過了頭,在月下,明眸皓齒綺年玉貌,身姿勻稱,一雙嫵媚的大眼睛,顯得聰慧而伶俐。

    「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方拓轉頭看了看遠處隱在夜色中的潤州,沒想到他們跑到這麼遠的地方。

    「我是乞兒的娘!」那女人走到方拓的跟前。

    「乞兒的娘?」方拓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

    「是啊!你不相信?」那女人莞爾笑道。

    「是有點難以置信!」方拓點點頭,也笑了!他發現,眼前這個女人在笑的時候,能把內心的愉悅生動鮮明地反映在臉上,使人會心,使人消除緊張,變得輕鬆自在。

    「乞兒雖是個凡人,但挺可憐的,從小沒了爹娘!我才照顧她的!」

    「凡人?」方拓有些愕然的問,有這麼稱呼別人的嗎?「你到底是什麼人?仙人?修道人?妖怪?」想起乞兒的話,會冬眠。妖怪的可能大一些吧?

    「你不知道?」那女人的表情變得極為怪異,後退一步,上下打量著方拓:「咱們是一樣的啊?你怎麼連我體內的魔氣都分辨不出來?你在那裡修煉?」

    「修煉?」方拓有些尷尬,對方不是把他也當作那種東西了吧?他抱拳道:「在下方拓,是個人!」

    「人?」那女人的聲音幾乎能用驚叫來形容了,她貼在方拓的身前仔細地觀察了一番:「你怎麼會是人?」

    「我怎麼不會是人?」方拓猛翻白眼:「別說這些話了!魔氣?你是魔族?」

    「快說說,你怎麼變成這樣的?你是半妖吧?你爹和你娘那個是妖怪?」那女人突然來了興致,興奮地拉住他的手。如果說之前給方拓的印象是一個成熟的女性,那她現在絕對是孩子似的天真表情。

    「我是人,爹娘都是人!」方拓無力道,不知怎的,他想起某一經典台詞,人和妖精都是媽生的,不同的是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

    「都是人?」那女人更加疑惑了:「不對啊!你沒記錯?」

    「沒有!」方拓的眼睛止不住往上翻:「我的的確確是人,而且我身上的魔氣是後天形成的!」

    「噢!」那女人恍然大悟似的點頭:「你早說嘛!害我白激動一場!」她還擺了擺手。

    方拓乏力的坐到地上,突然覺得頭很疼:「大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吶!」

    「我啊!我是白蛇精!修煉了大概九百年了!好不容易能變成人形!」白蛇精興奮的原地轉了一圈:「怎麼樣?像人吧?」

    「像!」方拓點點頭,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你不是要冬眠嗎?跑這裡幹嘛?」

    「冬眠?什麼意思?」白蛇精走到他身旁坐下來:「我睡醒一覺,要給乞兒送些吃的,結果她不見了,我才追到這裡的!」

    方拓歎口氣,同某些人相比,這白蛇精恐怕更有人性吧!能如此關心一個異類孩子:「乞兒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嗎?」

    「應該不知道吧?我沒提起過!」白蛇精搖了搖頭!

    「你最好先不要告訴她!」即便乞兒能接受,她這麼小,萬一說露了嘴,對誰都不好!

    「為什麼?」白蛇精皺眉道:「我為什麼不能告訴她?」

    「這是為了她好!」方拓又歎口氣,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這白蛇精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把自己都賣了!真不知道她和乞兒怎麼相處的,對了,他突然想起什麼:「你在乞兒面前殺過人?」

    「沒有沒有!」白蛇精連忙擺手道:「我從來沒殺過人!」

    「我娘曾經也那麼做過哦!那些長得很嚇人的東西一下子就被娘殺掉了,我娘說,好人殺的一定是壞蛋!」他學著乞兒的語氣說道:「這不是你做的?」

    「殺幾隻老鼠精嘛!有什麼大不了的?」白蛇精抬高下巴,滿不在乎的說道。

    「是這樣啊!」方拓第三次歎口氣,又低下聲音:「你有孩子嗎?」

    「你怎麼這麼問?」白蛇精臉紅了,表情非常可愛。

    「那是沒有了?」方拓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了答案,和乞兒比起來,眼前這個才是小孩子吧!「小孩是不能那麼教導的!按你這麼教法,她長大了不是成了殺人狂?」

    「我怎麼知道?」白蛇精小聲嘟囔道:「我從小就在山中修煉,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人,更別說教小孩了!」

    方拓搔搔頭:「那怪不得你!不過我希望你以後能多到人間走走,但是要小心不被人發現!」

    「為什麼?我不像人嗎?」白蛇精睜大眼睛。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肯定我是好人?」方拓的聲調一下子提到老高:「初次見面你就把自己的身份講了出來,真遇到壞人把你賣了燉湯喝你還給人家數錢呢!」

    白蛇精眨眨眼:「你不是好人嗎?你身上有魔氣,我以為你和我一樣呢!」

    「那是借口,再說!妖怪就沒有壞的?那你殺那些老鼠精做什麼?」方拓停頓一下,小心地問道:「難道是因為你要吃它們?你給乞兒的食物不會也是這個吧?」

    「不是不是!我問過乞兒,她不吃老鼠的!我怎麼會給她?而且我很長時間不吃東西了!」

    「那就好!」方拓放下心來,吃老鼠可是會得病的!

    「做人真的很難!」白蛇精突然感慨道:「我觀察了好幾年,還是學不來啊!」

    「我到寧願你永遠也不會!」方拓仰起頭,看向天上的月亮。白蛇精身子前傾,雙手攀上他的手臂:「你這人很怪啊!有魔氣,卻不是妖也不是魔!而且還幫我照顧女兒,咱們交個朋友吧!我請你吃雞,記得乞兒最愛吃這個!」

    「哈哈!」方拓大笑起來:「你不怕我是壞人?你沒殺過人,我可殺了很多吶!」

    「我的感覺告訴我,你是好人!」白蛇精又眨眨眼。

    方拓微笑不語,在心裡已經將眼前這個可愛天真的異類當作朋友了!

    「你不答應?」白蛇精放開雙手,神態有些不安!

    「我這算默認!」方拓謙和的說道:「咱們早就是朋友了!」

    「那就好!」白蛇精站了起來:「天快亮了!你該走了!我就不送了!」

    「你不去看看乞兒?」方拓也站了起來。

    「她不是過的很好嗎?有你照顧她,我就放心了!有什麼麻煩,就到京兆找我吧!」白蛇精第一次露出那種惆悵的表情,淒婉的咧了一下嘴角:「我畢竟和你們不同!」

    方拓愣了一下,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與之前的天真活潑完全不同,妖怪都是這樣性格多變的麼?「那你不讓我帶什麼信物給她?」

    「給你這個!」白蛇精遞過來一個手帕:「把這個給她吧!」

    方拓接過手帕,揣在懷裡,轉身向山下走,這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陽光照在積雪上,反射出來那些細小的,閃亮的光芒,有些刺眼,他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過頭:「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麼?」

    「我?」白蛇精愣了一下,接著笑了一下,她那笑容透著光芒,連太陽似乎都黯淡下去了:「我叫白素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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