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踏歌行

舊版第三卷 瘋癲美人 第五章 文 / 卜印縝

    潘閬捶了捶酸軟的腰,中午了,酒樓的人一直沒斷過,從早上忙到現在,他的身體可吃不消。

    「小二,來壺茶!」坐在靠窗最裡面的一個桌子的客人叫道。

    「來了!」端著托盤就走上去,誰知剛走幾步,袖子就被人拉住了!回頭一看,是經常來喝酒的趙老頭,他此時臉紅撲撲的,明顯是像往常一樣喝醉了,他歎口氣:「趙大爺!你不要拉著我啊!我要幹活!」

    「小潘啊!你想知道昨天京兆柳府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嗎?我告訴你,當時我在場!」趙老頭睜著那不大的眼睛,哈出口酒氣。

    「不想知道!我現在很忙!」潘閬翻白眼道,同時抽回了手。這一上午了,人們談論的都是這個!

    「小二,他說的什麼柳府的事情?」正在他斟茶的時候,那客人說話了~!

    潘閬抬起頭,見一個長得特別英俊白皙的公子正手搖折扇微笑的看著他,而那白皙公子的對面,一個魁梧的漢子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樣子年紀也和自己差不多,不過衣著很華麗,在右手邊還放著一把有著金色的鞘,很大的刀,一看就不是凡品。剛才還真忙糊塗了,沒注意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兩位出色的人物。

    「還不是一些沒用的事情!」潘閬笑了笑,他對這種事情並不熱衷,這也是他做這份工作唯一不稱職的地方。

    「公子,你想知道嗎?當時我就在場啊!」趙老頭打著酒嗝走了過來,大咧咧地在那白皙公子的身邊坐下:「我告訴你!昨天下午。京兆柳府不是擺滿月酒嗎?讓人下了藥!眼看大家都活不成了,被一個光著腳的女人救了!我當時親眼看見那女人殺人跟砍草似的!」

    「哦?」那白皙公子突然皺眉道:「赤腳的女子?什麼樣子?」

    「一個字,美!」趙老頭突然壓低聲音:「這還不是最特別的,青葉公子知道嗎?他當場哭出來了,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跪在地上哭!沒人知道是為什麼!」

    潘閬看見那魁梧漢子雖然沒抬頭,但手已經放在刀把上握緊,那山一般的脊樑還在微微抖動著,不由為趙老頭擔心,這江湖中人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趙大爺,你喝多了,少說一些吧!」上前拉住他。

    「沒多!」趙老頭掙了開,接著伏在白皙公子耳邊道:「那女子我前幾天在京兆見過,在大街上就這麼光著個腳又跑又跳,又哭又笑!不是瘋子是什麼?換做誰也不能這麼傷風敗俗啊!更何況還是冬天」直說得眉飛色舞,吐沫橫濺。

    「夠了!」炸雷一般的聲音鎮住了全場,酒樓立時鴉雀無聲,那魁梧漢子終於抬起了頭,潘閬注意到,他有一雙極不相稱的,美麗的鳳眼。

    不,那雙鳳眼此時已經不能用美麗來形容了!而是佈滿血絲,冷得像冰,那眼神在眾人驚愕的臉上掃了一圈,盯得人喘不過氣來.

    那魁梧漢子用冷厲的語氣緩緩說道:「你們這些人最好少說電廢話!誰是瘋子?誰傷風敗俗了?不准這麼說,要不然」手上得刀鞘落下,那桌子立刻變成了碎末落在地上。

    「好了!」那白皙公子站起來勸解道。雖然他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你和他們說這些有什麼用,咱們還是趕快去看看吧!」說完轉頭對各位抱拳道:「對不住各位,我這位朋友喝多了!」掏出一個很大的銀錠,交給愣在那裡潘閬:「不好意思,砸壞了東西,這是賠償,不用找了!」拉著那漢子就往外走。

    「再有下次,我余文傑決不答應!」那漢子在臨出門的時候還撂下這句話!

    「馭風公子?」在他們走遠了,現場才有人驚呼出來:「那另一個肯定是惜花公子嘍!」

    「馭風公子余文傑?」潘閬握緊了那銀子,喃喃自語道:「好氣勢,這才是大人物啊!」回頭看看趙老頭,他正坐在地上,兩腿打著冷戰,下面已經濕了一片。

    門外,冷幕白先上了馬:「沒想到,晚到一天竟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余文傑歎口氣:「長風的條子只說找到了阿拓,要不是在這裡聽到這些,還不知道」他的話音突然低了下去:「瘋了?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

    「走吧!再一個時辰就能趕到了!」冷幕白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駕!」余文傑大喝一聲,同時鞭子狠狠的落在馬背上,他現在恨不得飛到京兆去!

    「瘋了?」冷幕白看了看天,也跟了上去!

    ***********************************

    這是一個茅草小屋,四周的牆壁已經黑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而且破敗不堪低矮難看,由幾根木頭支撐著不讓它倒下,不時還有風吹進來。許多塊破布糊在窗戶上,所以根本照不進什麼陽光,這屋裡面的光亮都由房頂和木門的大小窟窿來提供。接近門口的地方,一堆滅了的火上架著一口似乎隨時會漏掉的破鍋,那就算是廚房了!在最裡面的地方撲著一堆稻草,沒有床,更沒有被褥。

    方拓蜷著腿靠牆坐在稻草上:「你真的不害怕了?」

    「真的!」乞兒用那種哭笑不得的神情說道:「我以前見過那樣的場面!」真不知道怎麼辦,這個問題,瘋子姐姐問她好多遍,她回答得都煩了!

    「噢!」方拓舒了口氣,勉強放下心來,她昨天一時控制不住,竟然又殺了人,而且是在這麼小的孩子面前,她真的害怕小孩子會受不了。

    「瘋子姐姐!你昨天好厲害啊!」乞兒笑了起來,她那眼神裡滿是崇拜:「我娘曾經也那麼做過哦!那些長得很嚇人的東西一下子就被娘殺掉了!」

    「厲害?」方拓苦澀的搖頭:「那是在殺人,是不對的!只有壞人才那麼做!」

    「壞人?」乞兒歪著腦袋:「才不是,姐姐和我娘才不是壞人呢!」接著神秘地說:「我娘告訴我,她殺的都是壞蛋,姐姐你是好人,那些人當然也是壞蛋拉!」

    「壞蛋?」方拓笑了起來,他們算壞蛋嗎?也許貪財,手段不光彩,但沒有傷害人命阿!而自己,沒有問什麼,十多條人命就她抬起手放在面前,上面的血腥味更濃了,讓她作嘔.

    「是啊!我娘說,好人殺的一定是壞蛋!」

    方拓不由睜大眼睛,有這麼教小孩的麼?她對乞兒口中那個娘感興趣了!不知道是什麼人,剛要開口,卻停了下來,因為有人來了!

    ************************

    「沒想到是你!」方拓有些驚訝,原以為最先來找自己的會是柳長風,也正在盤算是不是應該趁早離開,沒想到,柳長風沒到,他的妻子卻來了:「嫂子!」她牽動嘴角,柳長風比自己大,叫聲嫂子也是應該的。

    蘇婉淡淡一笑:「我是該叫你妹妹,還是冰兒!還是要叫你踏歌公子方拓,阿拓?」

    方拓愣了一下:「什麼都無所謂,只是個稱呼而已!」是了,柳長風一定將自己的事情告訴妻子了!「嫂子坐吧!」她指了指稻草:「長風兄怎麼沒來?」

    「他啊!」蘇婉也不嫌棄,在丫環的攙扶下坐了下來,並把一個很大的包袱和食盒撂到旁邊。揮了揮手,對丫環說道:「婉茹,你先出去吧!別叫其他人進來!」接著轉過頭來:「我夫君因為要等兩位朋友,所以沒有來!他也不敢來!」說完看了看一旁的乞兒。

    「乞兒,你先出去和那個姐姐玩吧!」方拓會意的將乞兒打發了出去。然後問道:「不敢來?」

    「是啊!」蘇婉神色有些黯淡:「你知道麼?昨天你走了之後,他哭了,當著武林豪傑,幾百個朋友的面前,他跪在地上,哭得很傷心!」

    「哭了?」方拓提高的音量,柳長風會哭?

    「三年前,我和他在蕪湖見面,當時他也哭了,在一家小酒館裡,捧著一個玉珮,哭得很傷心,但和昨天不一樣,那次他是純粹的傷心,而昨天,他傷心,內疚,什麼感覺都有!」她緊緊盯著方拓的眼睛:「我家在蕪湖開布莊,當時,就是那傷感多情的他吸引了我,所以,我厚顏無恥的以身相許了!」說完自嘲的笑了笑。她愁眉輕鎖,嫻靜憂傷,顯得悲慼無助。

    方拓打量著眼前的麗人,端莊秀麗,身材苗條,談吐脫俗,溫婉大方,完全不是昨天那悲蒼的模樣:「你其實和長風兄很配!」這句話她是真心的!

    「是嗎?我愛他,他在我心裡勝過一切,即便他只是將我當作一件替代品!」蘇婉淡淡地說了聲,然後聲音突然尖利了起來:「但是,你知道他在我懷裡喊著別人名字時,我的感受嗎?我這個正室,為他生了孩子,可是地位卻趕不上一塊玉珮,甚至我那孩子的性命,在他的眼裡都沒有那玉珮重要,你知道我的心情嗎?」話音已經帶上了哭調。

    「玉珮?」方拓眨眨眼:「什麼玉珮?是昨天那個雙龍玉珮嗎?」

    「那不是你的?」蘇婉也愣了!

    「不是我的!」方拓搖搖頭,自己的玉可都在身上呢!那雙龍玉珮從來沒見過!

    「不是你的?」蘇婉喃喃自語,突然又像想起來什麼似的:「他以為是你的,他在喝醉的時候衝著那玉珮叫你的名字!沒想到,竟然會這樣!」

    「叫著我的名字?」方拓苦笑道,他沒想到,這麼多年,柳長風竟然一點都沒變。

    「當時他們都以為你死了!每年還到蕪湖去祭拜你!昨天之前,我一點都不在意你在他心裡的地位,因為你死了,我活著,我有很多時間能讓他忘掉你!但是」蘇婉激動地站了起來:「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你失蹤了四年,為什麼還要給他們希望?」

    「我!」方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往牆上一靠,放大了瞳孔,茫然的望向棚頂,自己真的不該回來麼?如今竟然成了破壞別人家庭的人。

    「對不起!」蘇婉輕歎口氣:「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而且對長風也沒有愛意!因為你們的事情他都告訴了我,所以我知道!」

    「可是他不明白!不是麼?」

    「是!為了不傷害他的心,我什麼也沒說!」蘇婉眼圈紅了:「你知道他為什麼在昨天他哭得那麼傷心麼?因為他以為你瘋了!」

    「我是瘋了啊!」方拓笑了起來。

    「你沒瘋!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你沒瘋!而且,今天依你的表現看,你根本是再清醒不過了!」蘇婉說道這裡,突然快走了兩步,來到方拓面前跪了下來:「蘭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情,雖然這對你不公平,但是看在我那剛出生的孩子份上,求你成全了我吧!」

    「嫂子!你這是做什麼?」方拓手足無措道:「如果我打擾了你們夫妻的感情,我走就是了!」她上前要拉住蘇婉。

    「不!」蘇婉哭了出來:「你要是走了,他會更牽掛你!」

    「那你要我做什麼?」方拓扶起她。

    「我希望!」蘇婉站了起來,擦擦眼淚,走到了窗戶邊:「我希望你接著瘋下去!」說完猛地推開窗戶,冷風吹了進來,讓她的頭髮在面瑕前輕輕飛揚。

    「瘋下去?」方拓抱住了腿,她有些冷了!

    「是的!」蘇婉蹲了下來,打開包袱,裡面是幾件衣服。她把衣服拿起來,用手撕成了條狀,然後胡亂的扔到地上:「不用多長時間,只是委屈了你!」

    「我,」方拓遲疑道:「我該怎麼做?」柳長風只是哥們!她心裡明白,再說,瘋下去?自己不也是這麼希望的嗎?

    「你答應了?」蘇婉臉上露出喜色。

    「我本來就瘋了不是嗎?」方拓苦笑!她無神的偏過頭:「你放心,我會讓他對我失去希望的!」

    「外面的那個是我的婢女婉茹。從小跟著我,非常忠心,這段時間我會讓她來照顧你,她會將一切都安排好的!」

    「原來!嫂子早就計劃好啦!」方拓開玩笑道。

    蘇婉臉色紅了一下,尷尬地打開食盒:「這是長風要我給你的食物,他們不久就會趕來!」

    「他們?」

    「是啊!今天冷幕白和余文傑會到京兆來!原本是昨天,不過有事情耽擱了!好了,我先回去看看!」蘇婉站了起來:「我馬上要婉茹進來!」說完就走了出去!

    「他們也會來」方拓的目光投向窗外,那裡白雪皚皚,銀色的,好晃眼睛啊!她大笑了起來,直笑的眼淚流了出來,將頭靠在膝蓋上,心軟?憐香,你說得還真沒錯!

    *******************

    此時,在柳府。

    「現在有幾件事情需要搞清楚!」冷幕白在柳長風和余文傑面前兩臂抱胸踱著步子:「第一,那些人是誰?他們怎麼知道你有一塊玉珮?又是誰在酒裡下的藥!第二,為什麼挑在人那麼多的昨天?」頓了一頓,口吻悵惘:「第三,阿拓是不是真的瘋了?要是沒瘋,為什麼那個樣子,又怎麼會不認你!為什麼當場殺了那些人,一個活口不留!」

    柳長風顯得心事重重,鬱鬱寡歡:「他不認我也就罷了!將自己搞成那個樣子!看了心酸啊!」

    「你們還磨蹭什麼?」余文傑惱火地站了起來:「咱們應該馬上去看看情況!」

    「不用急!等嫂子回來吧!」冷幕白搖搖頭,接著壓低聲音:「還好文宇早就給打發出去了,要是她在這裡,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接著轉頭看向柳長風:「聽說你昨天哭了!」他想像不到一向沉穩的柳長風失態的樣子!

    「她在這裡不知道呆了多少天,我竟然不知道,而且」仰天輕歎,語氣唏噓,眼角閃淚:「境遇不好!到了討飯的地步?聽著別人稱她瘋子,我他媽竟然什麼也做不了!」手握成拳,狠狠地咂在椅子扶手上:「富貴吉祥,兒孫滿堂!聽說你們施捨膳食,小女子特意來討要幾個饅頭回去充飢!不多,八個就好!八個就好!我這做大哥的吃著美食,她在挨餓受凍?」他的話越來越淒哀。

    「啊!」余文傑大喊一聲,站了起來:「你不要說了!」

    「你!」冷幕白要說什麼,這時候,蘇婉走了進來。

    「怎麼樣?」柳長風急忙走上前去,問道。

    「哎!」蘇婉歎口氣,對冷幕白和余文傑輕輕施禮,然後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你們過去看看吧!她的處境不太好!」

    「到底怎麼了?」柳長風急得捉住了她的手。

    「長風,冷靜一點!」冷幕白拉開他:「你讓嫂子說完!」

    蘇婉從丈夫手裡掙脫出來,沒好氣道:「她瘋的利害!連我送去的衣服都給撕了!所以我派婉茹去服侍她!她那個屋子根本不能住人!你們去把她接來吧!我去找個大夫回來」她還沒說完,那三個人就奔了出去.

    「我算什麼?」她委屈的淚流滿面,揉著被丈夫握得青紫的手臂,眼中突然閃動出異樣的神色

    ********************************************

    冷幕白和余文傑走進了乞兒的家,而柳長風壓根就沒敢進去,只是躇在外面,看著天發呆。

    「小姐!冷公子和余公子來看你了!」婉茹蹲在方拓的旁邊,暗舒一口氣,還好,趕在人來之前佈置好了一切。

    「阿拓!」入目的是滿屋子的狼籍,布匹的碎片灑在地上,冷幕白看見蜷縮在一角的身影,立時感覺鼻子發酸,張了張嘴,卻只能吐出兩個字來,接著就別過臉看向窗外。

    余文傑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眉頭深鎖,對於享盡富貴的他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住人的地方。

    方拓轉過頭,微微一笑:「你們來了?多年不見!你們可老了很多啊!」她的表情自然,和平常一樣。可惜,剛剛那個叫婉茹的丫環把她的頭髮弄亂了,還弄了些碎布上去。現在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跟我們走吧!」余文傑搶在冷幕白前面發話了!他的手握得很緊,誰都能看出他的心裡不如外表那樣平靜。

    「去哪?」方拓愣了一下!

    「去我家!」余文傑想也不想,直接說道:「柳老頭那鐵公雞不會收留你的,長風那混蛋又是個孝子!你在這裡挨白眼啊?江南怎麼也比這裡暖和些,再說,我奶奶也想你!」

    「哈哈!」方拓笑了起來:「我就在這裡,挺好的!」這傢伙,一點沒變,仍然喜歡直來直去,也不管是什麼地方。

    「怎麼?不當我是兄弟了?」余文傑走到方拓面前蹲了下來:「聽說你武功很高,我還要和你比一比呢!」

    「你們永遠是我的兄弟!」方拓拍拍他的肩:「但是你不能養活我一輩子吧?」不管怎麼說,見到好朋友她非常開心!

    「誰要養你一輩子?」余文傑看了看別過臉去的冷幕白,匡道:「你不想見秋水和文宇了?他們可還在江南啊!」頓了一頓:「你剛才的話很曖mei你知不知道?你」說到這裡卻再也說不下去了,站起身,拍著冷幕白的肩膀:「你來!」聲音已經哽咽。

    「他們可想你呢!」冷幕白調整一下精神,轉過頭,換上一副笑臉。他的話很輕,也很小心,一副哄小孩子的語氣:「乖!聽話!」還溫柔地幫著她將頭上的碎布取下來。

    方拓哭笑不得,他當自己是小孩子還是瘋子?瘋子?對了!瞟了一眼正在向自己猛使眼色的婉茹,苦澀地笑了笑,扭開頭,將視線轉移到窗外,她現在這個樣子,還用裝麼?重新抬起雙手,握緊,鬆開,再握緊,又使勁地搓著,味更大了,是不是血多了的原因?

    「你怎麼了?」冷幕白扳住她的肩膀:「阿拓!阿拓?」聲音很焦急。

    余文傑也湊上來:「阿拓!你在做什麼?」他們兩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余文傑猛地抬起手,快如閃電地點向方拓的穴道。直到方拓昏了過去,他們才舒了一口氣。

    冷幕白轉頭對婉茹說道:「你去外面叫輛車來!」

    「直接抱過去不就得了?」余文傑不解的問。

    「笨蛋!」冷幕白差不多快跳起來了:「咱們沒什麼,你讓她怎麼自處?」說完又衝愣在那裡的婉茹揮著拳頭喝道:「讓你去叫車你沒聽見?」再不是那惜花模樣,而是滿臉霸氣,冷得像冰。

    柳長風這時候聽到聲音進來,看了眼婉茹慌張遠去的背影,才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哎!」冷幕白長歎口氣,仔細端詳了方拓此時嫻靜的臉,目光漸漸柔和起來:「這麼多年,她竟然還是當初那個樣子,依然年輕,漂亮!只是變了好多!那眼中的憂傷是哪來了?不應該啊!她應該快樂才是!踏歌公子,多灑脫的一個人物,是什麼讓她變成這樣?」

    「我還是喜歡過去的阿拓!」余文傑仰起頭,看向屋頂:「那時候,她瀟灑,無拘無束!是個好哥們,雖然霸道了一些!也沒個女人樣!但那時她可愛極了!」目光變得悠遠。

    「除了長風!恐怕沒人當她是個女人吧!」冷幕白突然辛酸地笑了起來。

    「我到寧願和你們一樣!」柳長風怔怔地看著稻草上那熟睡的人兒:「現在已經晚了!再怎麼樣!我也不配了!」

    冷幕白使勁地摟過他的脖子:「走吧!車來了!」

    *************************

    余文傑抱著手臂,向在那裡來回踱步的柳長風皺眉道:「你別在那裡轉圈!我頭都暈了!」

    柳長風瞪了他一眼,突然來了精神:「大夫出來了!」

    那大夫挑了門簾,看了看在那裡焦急的三人,搖搖頭:「不太好!」手卻伸到袖子裡,那裡有一大錠金子:「你們還是順著她比較好,這樣的病是治不好的,就看以後的造化啦!」還惋惜地歎口氣:「老夫告辭了!」說完就毫不留戀地走了,再也沒看眾人失落的臉。

    「真的瘋了?」余文傑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雙手抱起了頭:「怎麼會這樣?」

    「哎!也許,她這四年不來找我們,就是這個原因吧!」冷幕白搖搖頭,雖然早有準備,但一經確認他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丟了什麼:「不知道這幾年她過的是什麼日子!」

    蘇婉眼圈紅紅的從房裡走了出來,看到低著頭的丈夫,上前拉住他的手:「不要擔心,她會好起來的!」

    柳長風歎口氣,拍了拍妻子的手,轉頭又向余文傑他們問道:「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余文傑陰沉著臉站了起來:「我帶她走,馬上!」

    冷幕白也點頭:「今天太晚,明天早上就走,我會叫人聯絡秋水和顧文宇,讓他們盡快到睦州,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他一想起剛才帶方拓進府時柳老頭那副嘴臉就來氣,什麼帶個瘋子進來晦氣啦那樣的話他也能說的出口?再怎麼說他孫子也是方拓救下來的。

    柳長風又何嘗看不出兄弟們的不滿?只是,在怎麼樣,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當下輕聲地說:「我和你們一起去?」

    「不用!」冷幕白看了蘇婉一眼:「你孩子剛滿月!還是陪陪老婆孩子吧!以後有的是機會!」

    「好吧!」柳長風無奈的點點頭。

    蘇婉神色複雜地看著丈夫,突然說道:「我把婉茹留在你們身邊吧!畢竟,你們兩個人沒個女眷,也照顧不好她!」

    冷幕白沒說什麼,算是答應了!

    ************

    「瘋子姐姐!咱們這是去哪啊?」乞兒坐在方拓的腿上問道,她現在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衣服,顯得更加可愛了!那水靈靈地大眼睛正好奇地觀察著馬車,雖然上車一經半個時辰了,她還是沒有看夠,過去別說坐上這麼華里,舒適的馬車,就是摸也沒摸過啊!

    「江南!美麗的地方!」方拓看她那樣子笑了起來!和乞兒不同,她仍然是那付裝扮,赤著腳。

    「江南啊!聽別人說起過!」乞兒張大嘴巴,突然又神色一暗:「可是到了春天,我娘找不到我怎麼辦?」

    「春天還有很久才到!到時候再回來就行了!」方拓捋了捋乞兒的頭髮,又轉頭對紅著眼睛的婉茹說道:「你還在傷心啊?」女人還真是水做的,不過和她主子分別幾個月的時間,這婉茹就哭的死去活來的。

    婉茹聽到她的話,反而哭得更凶了!

    方拓歎口氣,決定不理她,想來哭夠就好了!這時候乞兒趴在她的耳邊說:「姐姐!外面那兩個哥哥好凶啊!也不告訴人家要到哪裡就把我帶上車了!」

    「你不要告狀!小心他們打你!」方拓支起牙,嚇唬道。她其實也很無奈,被當作瘋子的自己現在算是沒有過去那樣的風光了!一點發言權都沒有!自己不也是被強拉上車的?連軟劍都被沒收了!

    「姐姐,唱歌聽好不好?」乞兒非常喜歡方拓的歌,所以央求道。

    「好吧!」方拓想了想,這才開口唱了起來: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變換

    到頭來輸贏又何妨

    日與月共消長

    富與貴難久長

    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

    眉間放一字寬

    看一段人世風光

    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海連天走不完

    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鳥飛去了

    縱然是千古風liu浪裡搖

    風瀟瀟人渺渺

    快意刀山中草

    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飄!」

    歌聲飄出馬車,一直傳向很遠的地方,和上一次在揚州相比,這次的心境有著非常明顯的不同,所以多了些悲傷,少了點自在!雖然依舊淒婉悠揚,卻彷彿融入了一絲別樣的惆悵。那哀傷的感覺久久不曾消散。

    駕馬車的余文傑和冷幕白在這個歌聲裡,也漸漸有些迷失了,不由得想起當初在瘦西湖畔的那個飄逸灑脫,天仙化身一般的潔白身影。而現在「駕!」余文傑帶著異樣的腔調呼喝著馬匹,而他旁邊的冷幕白則仰首望天,陷入沉思,寒風吹過他的臉龐,那晶瑩的,會是什麼?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