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拓小心地躲過在人群中來回穿插的孩童,不由感歎道:「京城還是那麼熱鬧啊!」林立的屋舍錯落有致,連綿的店舖描金塗紅,街衢縱橫,飛橋水道,茶舍酒肆,人來人往。神情傲慢的騎馬紳士,乘坐小轎的少婦小姐,時時還有悠揚悅耳的古樂傳來。
「快過年了,人當然更多!」余文傑笑了笑:「還好隆雲那小子沒來!要不然更熱鬧!」
「是啊!」冷幕白嘲諷道:「他來了,得駿馬開道,黃沙淨水鋪街,還要有人往天空灑花瓣吶!」說著,嘿嘿的笑了起來。
方拓無奈的歎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冷幕白就是對隆雲看不順眼,一提起他就處處譏諷,好像有仇似的。
「師父,咱們到哪去啊?」白仙衣興致勃勃的盯著那些華麗的服飾和街邊冒著熱氣的小吃。
「回家,過年!」方拓輕笑一聲,轉頭看向一直沒說話的江秋水:「秋水呢?你住在哪裡?」
「我在京城有宅子!」江秋水笑道:「你還不知道吧?我現在可是京城雲仙齋的幕後老闆吶,現在已經有十四家分店了!」
「是嗎?」方拓開心道:「那以後得叫你江老闆啦?」她沒想到江秋水現在的身價這麼大了,隨即心裡又有些傷感,自己呢?現在還是窮人一個!看來以後得想著賺錢才是!
接著對一直低頭的婉茹道:「你先跟我去吧!估計你家主子也快來京了!」看婉茹點頭,這才放心,說實話,對於這個便宜丫環,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呢!還是等柳長風夫婦來,交還給他們吧!
「前面就是了!」余文傑指著前方那個立著四個衛兵的朱紅色大門。
「你們先走吧!我自己進去!」方拓拉著徒弟的手不由緊了緊,待會兒就要見到方俊,劉氏,估計有段見親的感人場面要演出,她下意識的不想被朋友看見!
「好吧!有什麼事情知會我一聲,我就住文傑家!」冷幕白看了看她,長歎口氣,跟著江秋水和余文傑就走遠了,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街上擁擠的人群裡,方拓才收回目光,卻沒有邁出一步,只是研究起「樞密使府」那幾個蒼勁的大字來,嗯,那個鉤有點毛病,如果再高點,會更有氣勢。
「師父!咱們不進去嗎?」白仙衣拉了拉方拓的袖子:「那幾個人在看咱們呢!」畢竟,兩個女人帶著小孩站在門口這麼長時間,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周圍有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這裡。
「進去,進去!」方拓平復了一下心緒,終於來到大門前。
「這位姑娘,您要找誰?」其中的一個守衛攔住了她。
方拓沖那人微微頷首,客氣道:「麻煩您通稟一聲,蘭若冰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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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密使府的內宅。
幾塊牌位擺在房間的正面,顧寧,吳蓮的靈位也赫然立在那裡,隨著身後大門關閉的那種厚重的聲音,方拓的心也漸漸沉落到低谷。
「這麼多年,你總算回來了!」方俊輕聲歎息道:「可惜文宇現在不在家,要不然不知道會多開心!」頓了一頓,他轉過身,面向方拓:「你知道我為什麼直接將你叫到這裡來嗎?」
方拓點點頭,接著又搖頭!
方俊猛地向前走了兩步,用嚴厲的目光逼視她,厲聲道:「跪下!」
方拓愣了一會兒,卻沒有動作,只是揚起頭,靜靜的問道:「我做錯了什麼?」
「你!」方俊抬手就要打,手掌卻在即將接觸方拓臉龐的剎那收了回去,喂然長歎一聲,木然的垂下手臂,他目光滯惘地仰視著屋頂,有些語無倫次的喃喃自語:「江湖闖蕩這麼多年,竟也沒磨了你的倔強性子,還同當年一樣,同你姨媽一樣……」他的話嘎然而止,沉默窒息著室內的兩個人。
「師伯!」方拓遲疑一下,卻不知道該怎麼把話說下去,她明白方俊又想起了吳蓮。
方俊擺了擺手,穩住情緒慢悠悠的說:「你在外面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化名方拓,顯然是還把我這個師伯放在眼裡!但是……」轉頭對上方拓的眼睛:「聽說你在揚州被人冤枉了,受了不少的苦!為什麼不回來?」
方拓對於方俊誤會她「方拓」這名字的由來,她並不想計較那麼多!她只是淡淡的說道:「既是闖蕩江湖!哪有憑靠長輩的道理?」
「這個算你有理!」方俊瞪她一眼:「可是,這幾年到哪去了?聽說還是跳崖失蹤的,我們都以為你死了,有多傷心你知道嗎?江家的管家傳來消息,說你在成都殺了一幫強盜,這也沒什麼,武林中人就該做這些!可他說你落魄的連鞋也不穿就在雪上走來走去,更有傳言說你瘋了!我和文宇的心情你又能體會麼……」他又在方拓身上打量一番,有些放心道:「看來那什麼傳言信不得!你沒瘋,多少讓我們有些安慰!」
方拓愧疚的低下頭,這些話讓她絲毫沒有反駁的餘地。更不想在「瘋子」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
「你!」方俊看到她黯然的神色,將下面的話嚥了回去,斷然的揮了揮手:「算了,平安回來就好!你在這裡好好想一想!」身子卻又頓了一下,用很輕的聲音道:「你一失蹤就是四年!最傷心的莫過於文宇,希望你能好好補償他!以後你就住在這裡,不要出去了!文宇長大了,江湖,再不適合你了!」說完就走了出去。
身後再次傳來關門的吱呀聲,方拓抬眼看了吳蓮等人的靈位,沉吟半晌,頹敗的跪了下去。
方拓面對著靈位想了很久,雖早有打算,可方俊的話還是深深的刺痛了她。自問一生於世無貪,於人無欠,於心無愧,為何會落到這等地步?又回憶了近日的種種,心頭不免更添惆悵,自己丟了四年的時間啊!而這四年偏偏發生了很多時間,一覺醒來,世界完全變了,什麼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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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現實來,屋裡面已漆黑一片,夜了!她輕輕歎息一聲,站起來反身想要離開,吱呀,那沉重如千斤的門被打開,卻又剎那間停住,她盯著門縫外的世界,愣了!
這是一個風清月白的夜晚,正是月半,圓如銀盤的月亮掛在湛藍湛藍的天空上,把千萬頃銀輝無餘地灑向人間,大地萬物,都被鍍上一層銀白的霜。清冷的夜風中,一個人負手裡在樹下,由於房屋投影的遮蓋,方拓只能瞧清那雙比月亮還皎潔明亮,又帶著些許童稚的眸子,這雙眼睛,她太熟悉了!
那人看見方拓,急忙興奮的奔了過來,卻見即將碰觸她的時候把身子硬生生的剎住。他盯著方拓,好一會兒,才動了動嘴唇,用那剛剛變聲的嗓子抖出兩個字來:「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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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這就是你的房間了!」吃罷熱鬧無比的晚飯,顧文宇將方拓帶到府內一座院落。
方拓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滿意的點點頭:「不錯,這到是挺清靜的,適合我教仙衣練武!」
「師兄!」顧文宇猶豫了一下,說道:「你真的不要丫環來伺候?那個婉茹不是丫環嗎?你幹嗎非要她住客房?伺候你多好?」
「我要丫環做什麼?那婉茹也不是我的丫環!怎麼能隨便使喚?」方拓推門進屋,點起了蠟燭,回頭見顧文宇仍然站在外面,不由笑道:「你站在那裡吃風啊?還不進來?」
「哦!」顧文宇尷尬地搔搔頭,跨步進來,卻沒有關門,隨便挑了張椅子。
方拓無奈的歎口氣,關門將外面冷冽的風堵住,接著走到顧文宇的旁邊坐下,仔細的打量了他:「你長大了!」記得在蕪湖還只是剛剛到自己的腰,現在已經差不多能和她持平了。臉上也有了更多的稜角,多了些陽剛之氣,不再是虎頭虎腦的!懂事了,也沉默了!從見面到現在,和她說的話寥寥無幾,那個只會對她撒嬌的孩子一去不復返,也許只能存在於記憶中了!她親切的拍了拍文宇的肩膀:「你更像個大人了!」
「是嗎?」顧文宇牽了下嘴角:「師伯他們總拿我當小孩子!」
「你的變化是一點一點發生的,經常和你接觸的人自然不會發現!」方拓眨眨眼說道:「對了,這幾年你都作了些什麼?」
顧文宇的眼睛始終盯著地面:「這幾年一直在這裡讀書練武來著!」接著就再沒說話!
方拓揚起眉毛,當然知道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不過她不打算探究什麼:「這幾年過的好嗎?」接著又自己笑了起來:「你那麼沉默不是在怨師兄吧?」
「師兄!」顧文宇這時候卻突然抬起頭來:「他們說,他們說……」
「他們說什麼?」方拓疑惑道。
「他們說,當初在蕪湖,你是自己跳下去的,對麼?」顧文宇說出這樣的話,緊緊的盯著方拓的眼睛,待見到她那瞬間蒼白的臉色,他抿起嘴唇,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對不起!」方拓仰頭長歎口氣,用很輕的聲音說。
這三個字讓顧文宇在門口停下身子,他咬著嘴唇,過了一會兒,他回頭看看方拓,終於很費勁地把哽在喉嚨裡的話吐了出來:「師兄,抱我一下好麼?」
「什,什麼?」方拓睜大眼睛,吃驚的問道。
「抱我一下!像過去那樣!」顧文宇用一種接近呻吟的腔調說,他的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水氣。
「哈哈!」方拓失笑:「剛說你長大了,怎麼又孩子氣起來了?」說著張開了手臂。
顧文宇才十四歲,但卻一直被嚴格的教育成一個男人,而作為男人,平常即便有滿腔的悲痛,也羞於哭泣,而現在,面對思念已久的親人,他心裡沉澱的感情一下子都攪了上來,再也忍不住了,好似要將以往的哀傷情感全部發洩出來,他伏在方拓的身上,號啕大哭。
方拓摟住顧文宇,嘴角微微翹起,接著哈哈笑起來,竟然笑出了眼淚!
夜很深了,在這僻靜的小院子裡,悲蒼的哭聲和沒有絲毫喜悅的笑聲參雜在一起,衝上雲霄,傳出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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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仙衣在蹲馬步,她已經在那裡堅持很長時間了!,小心的瞄了眼一旁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師父,不知道師父睡著沒?要是睡著了她也許就能休息一下了!
「師父?」她很小聲,很小聲的問道。
沒反應,她舔舔嘴唇,再次張口:「師父?你聽到沒?」
還是沒反應,她看了看師父手中的那個長竹竿,想來師父已經睡熟,這長竹竿就不會打到自己身上了。她輕呼口氣,打算直起身揉揉那發酸的雙腿,誰知剛動一下,就覺得腿上一痛,接著就聽到師父沉穩而嚴厲的聲音:「專心專心!還早著呢!怎麼就想著偷懶?」
「可是,我已經站了很長時間啊!」白仙衣委屈的噘起嘴,這個師父和以前那個瘋子姐姐差太遠了。
「要想練好武藝,首先要打好基礎!」方拓懶洋洋的睜開眼睛,沖徒弟笑了笑:「你以後會習慣的!」接著手中竹竿將白仙衣的雙腳又分開些:「接著練吧!我叫你停,才能休息!」
「哦!」白仙衣嘟囔一聲,接著和疲勞戰鬥起來。
方拓再次閉上了眼睛,將頭靠在椅背上,這些日子,她一直琢磨寒風留下來的武功秘訣。《馭劍歌》和《驚鴻訣》,那《馭劍歌》很好懂,是一種劍法,她已經差不多掌握了,就是後面的幾個殺招,太過陽剛霸道,不適合她的體質習練。至於《驚鴻訣》則深奧難懂,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能大概推測是一種闡述天道的口訣。
「天地以萬物為體,而萬物以自然為正,自然者不為自然也!」這個好像是莊子的句子。他還多少知道一些。但是:「玄冥者,所以名無而非無也,敞然俱得,泯然無跡!」這又是什麼意思?而且句子之間排列雜亂,似乎一點關聯都沒有,根本無從察起,也虧得她記憶力超群,要不然背都能給弄昏了!
「不懂啊!不懂!」方拓輕歎口氣,索性睜開眼睛站起來,不再考慮那讓人頭疼的口訣,看了看徒弟,滿意的點點頭:「可以休息了!」
「好啊!」白仙衣瞬間將疲憊全部甩開了,歡呼一聲就衝了出去。
方拓好笑的看這她遠去的背影,如果練武有玩耍的一半精神,白仙衣現在就能練劍了!突然想起自己徒弟還沒有武器,而自己答應給的見面禮也沒個影子,再次歎口氣,自己得想辦法搞到才行。可是,錢哪來呢?向師伯要?搖搖頭,不行!向冷幕白他們借?她又搖搖頭!最後還是想到一個辦法,雙眼不由一亮……
「是你?」耶律芳站在驛館的院子裡,衝著立在牆頭的驚呼道。
「是我!」方拓笑了起來:「小妹妹,沒想到你還認得我!」耶律芳就是那天在城外被自己裝鬼嚇暈的刁蠻少女。
「你,你想幹什麼?」耶律芳那天算是被嚇怕了!她也聰明,知道自己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態度也就不像第一次見面那樣蠻橫無禮了!
方拓看她那驚恐的樣子皺起眉頭:「把耶律隆雲叫來,就說老朋友來訪!」隆雲那小子沒把自己和她是朋友的事情告訴她妹妹?
「你要幹什麼?在這裡胡來可是要殺頭的!」耶律芳向身後退了兩步!
「呵呵!」方拓蹲在牆上,溫和的笑道:「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胡說!」耶律芳反駁道:「朋友來見面有這跳牆的麼?偷偷摸摸的一定不是好人!」
方拓無奈的搖搖頭:「你既然認為我不是好人,怎麼不叫人來抓我啊?是不是害怕了?」
「我,我……我自己就能對付你!」耶律芳嘴硬道,她剛才實是害怕得忘了求救,現在看看四周,這院子確實只有兩個人,心裡更加慌亂了!方拓揚起嘴角,雙腳輕點,就站到耶律芳的面前:「小妹妹,我現在站在你面前了,你怎麼對付我?」她不願意和小姑娘糾纏,索性用點手段。
果然,耶律芳看她來到跟前,哭了起來,這哭聲一下子引來大票的人。
「什麼人?敢到這裡來撒野?」一幫契丹武士拿著武器衝了出來,其中一個大漢很有氣勢的大喝道,可惜,他在看清楚方拓長相的時候倒抽口涼氣,和身後的十幾人不約而同的,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把你們主子叫出來!」方拓負手而立,傲然說道。面對這些讓人討厭的嘴臉,她可不會客氣!
「阿拓!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隆雲這時候「剛好」走了出來,看到方拓眼睛一亮,驚喜的說道。
「我來找你下棋!」方拓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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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方拓將棋子往前走了一步,接著淺淺一笑,伸出一支手:「不好意思!五十兩銀子!」
隆雲沒好氣的白她一眼,拿出一錠金子,狠狠的放在她手裡:「給你!真那麼缺錢?」
「是啊!」方拓笑呵呵的收起錢,接著擺棋子:「春節將至,我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了,只好想辦法賺了!」
「那你也不用欺負我啊?余文傑不是大財主嗎?你直接找他要不就得了?」隆雲撇撇嘴。
方拓笑道:「這樣賺錢才是我自己的!」
「那我給你幾千兩得了!」隆雲抬起頭,神色複雜的看著方拓,緩緩說道:「樞密使府不發月例銀子?」
「我這算是寄人籬下!即便他們對我再好,也會不自在吧?」方拓仍然低頭擺著棋子,隨口說:「錢,真是奇怪的東西!想當年三餐不濟,只能吃饅頭鹹菜,放十兩銀子到我面前,我都會流口水,現在……」頓了頓,看看擺好的棋子,催促道:「下棋,下棋!我中午之前必須買東西回去!」
隆雲愣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卻硬生生把嗓子裡的話嚥下去。強自牽動嘴角:「敢情你是為了這個才特意來找我下棋的啊?我還以為真的是要來見見老朋友的呢!」
「也算是吧!」方拓抬眼看了看他:「你不也是沒去見我?」
「樞密使大人和我可算是死對頭,我到他家去?不想活了?」隆雲苦笑道。
「所以啊!我特意跳牆來了!」方拓用手指敲了敲棋盤:「我下了!」說完,就走了當頭炮,她下棋一向都是這樣,每把必走這老步子。
隆雲不再說話,也走了當頭炮,一副對著干的架勢,他喜歡進攻,喜歡拚殺,喜歡在戰場爭取主動。
「聽說你還帶兵打仗,這棋藝怎麼會一點進步都沒有?」走了幾步,方拓搖了搖頭。
「你管我?棋藝和打仗有關係嗎?」隆雲嘟囔著說:「我可是打了不少的勝仗!」
方拓自嘲的笑了笑,不再說話,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棋盤上!
隆雲吃子,必將自己的子咂在對方子的頭上,咂完了才心滿意足的將「吃」掉的子從下面提出來放在一旁。
方拓不然,慢條斯理,不慌不忙,用自己的子將對方的子一推,便取而代之,然後再像打掃戰場似的將對方被「吃」掉的子丟到一邊。
「我說,哪天你化妝和我同游汴京怎麼樣?」下了一半,隆雲突然提議道。
「好啊!」方拓喝了口婢女送來的熱茶:「不過冬天有什麼好看的?」
「這裡真是繁華,比我們燕京熱鬧多了!」隆雲抬起一隻眼睛,望著她:「中原還真是富足啊!」
「有道是『畫山不畫海上山,山在杳靄飛雲間。畫水不畫滄江水,水在波濤煙雲裡。不如畫作汴京圖,汴京富麗天下無!』啊!」方拓揚起眉毛:「你下次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你有入侵中原的野心!」她在「誤會」兩個字上加重的語氣,手卻沒有停下,用馬將對方的炮吃掉。
「我要是確實有這種想法呢?」隆雲哈哈一笑,豪氣萬丈的說:「別忘了,我畢竟是契丹國的王爺,要說沒有野心,那是騙人的!」他突然向前傾斜身體,直視著方拓的臉,用一種近乎孩子氣的歡愉的口氣打趣說:「我若是帶兵佔領中原,你會怎麼辦?像其他漢人一樣反抗到底?」
方拓微微一笑:「你根本不可能侵入中原,大宋的將領再無能,也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的,再說,也要看你們契丹的國力能不能支持下去!」她頓了頓:「你也活不到大宋向契丹稱臣進貢的時候!」
「聽你的口氣,你很肯定我們滅不了大宋,而且……」隆雲皺起眉頭:「大宋能向我們稱臣?很奇怪,你是怎麼想的?難道你有……」
「我沒有你說的預言能力!」方拓斷然的揮揮手:「我也是聽來的!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提起這件事情!要不然我和你翻臉!」她現在很後悔自己一時的多嘴!
隆雲無奈的搖搖頭。
「這棋!」過了一會兒,方拓突然直起身子,抱住手臂,眼睛緊緊盯著隆雲驚訝的眼睛,冷冷的吐出剩下兩個字:「很怪!」
「怪?」隆雲不解的問道:「你不是贏得很精彩麼?」
「算了!」方拓抬頭看了看屋頂,長長的歎息一聲,站了起來。
「不下了?」隆雲的口氣有些遺憾:「我下次一定會打敗你的!」
「哈!」方拓笑了一聲,那笑容有些慘然:「我該走了!」
「給你銀子!」隆雲又拿出一錠金子遞了過去,這回倒顯得心甘情願。
方拓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這錢,算是我借的!」卻沒有接金子,一個閃身跳到牆上去,下一刻,就消失不見了!
「誰贏了?」耶律芳這時候走進來,看到屋裡只有大哥一個人,問道。
「五把!全勝!」
「你又贏了?」耶律芳在方拓剛才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是她贏了!」隆雲看著方拓消失的方向笑了起來。
「那你還那麼開心?」耶律芳白了大哥一眼:「你不是自稱小棋聖麼?怎麼會贏不過她?」
隆雲坐回座位,拿起自己的棋子,啪啪啪走了幾步,竟一步一步的將方拓的棋子逼死,最後將軍,對方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真搞不懂你們!」耶律芳看著棋局,擰緊了她的小眉毛。
「小丫頭懂什麼?」隆雲悠閒的喝了口茶,看了看窗外,今天可是個好天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