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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驚蟄 第七章 隱隱飛橋隔野煙 文 / 卜印縝

    「吟霄,長六尺,安十三弦」方拓望向玉琴的眼中滿是狂熱,雙手上下撫摸著來之不易的寶物.

    「它是你的了!」江秋水好笑地看著他的反應「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這張琴哩!」據她所知,方拓不懂操琴,要來這個有什麼用呢?

    「當然!」方拓頭也沒抬:「若是不喜歡我也不用麻煩你了!」

    「嘻嘻!」江秋水撫嘴嬌笑道:「看你的樣子。顯然是不希望有人打擾,我先去休息了!」說完狠狠拍了方拓後背一把,轉身又合門而去!

    江秋水的離去正合方拓心意,她此時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吟霄上了。

    這吟霄通體雪白,首尾刻了一些簡單的圖案,雖美觀但屬於稀鬆平常,檢查半天,既無暗格也沒有特別的地方,連普通古琴的題詞都欠缺,難道這只是一張普通的琴?不可能,在仙客來之時,胸口玉珮的反應那麼強烈,不會是幻覺,更何況剛才琴拿到手的時候自己的胸口又是忽冷忽熱,這琴明明就和那兩塊玉有關,想到這裡,又仔細的察看起來。

    不知不覺過了很長的時間,方拓卻仍然一無所獲,漸漸失去耐心的她索性把琴往旁邊一放,打算明早再想辦法,今晚先睡個覺再說!誰知剛熄燈,身後就傳來女人的聲音:「你在找我嗎?」她全身不自主地起雞皮疙瘩,抬頭看看房間四周陰陰暗暗的,由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少得可憐,房間看來更陰暗。這聲音一響,很容易就會讓人與那種東西聯想到一起。

    「你是誰?趕快出來!」方拓歎口氣,無奈的問道,因為這種聲音彷彿是直接在腦中響起,根本不能確定聲音的來源。

    「是我啊!」一股白眼自吟霄緩緩升起,慢慢的凝聚成一個女人的身形,在月光中,朦朦朧朧的,看不清面孔,也可能是根本就沒有面孔。

    「你!」她咽口口水,很是艱難地說道:「你是人是鬼?」長這麼大可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東西,沒當場暈過去已經十分難得了!

    「你不會害我吧!」故事裡這樣寄生在古琴中的鬼魂多半是要殺人的,他的大腦裡禁不住想起恐怖電影中的情節來。

    「誰想害你了?」白煙的聲音透漏著不滿:「你身上有種讓我熟悉的感覺,看你檢查吟霄很久沒有收穫才好心現身出來的,要不然你找一百年也發現不了吟霄的秘密!」到最後還很情緒化的哼了一聲。

    方拓聽那聲音不像電視裡那樣淒厲,覺得如對方所言沒有什麼惡意,稍微鬆了口氣:「你!和這張琴有什麼關係?」

    「我生前有個名字叫憐香,做這把琴的人就是我的丈夫!」白煙悠悠地說道,語氣夾帶著一絲蒼涼,頓了一頓,緩緩地向方拓講述了一個故事。

    憐香的家族秦氏據說是秦始皇的後人,一直隱居蜀中。那是一個美如仙境的人間淨土,群山綠水環繞,民風憨厚純樸。到了她這一代,雖然只剩她一個傳人,但蜀中秦氏的玉器一直聞明天下,無人能出其左右。她嫁給制琴大師雷嘯天之後,夫妻感情深厚,生活美滿,可惜她自幼體弱多病,不到三十歲就因為風寒而香消玉殞。死了之後,魂魄就一直付在由12塊稀世寶玉製成的玉手環上,到現在已經幾百年了,這是第一次以靈體的形式出現在人前。

    「後面的我知道,你的丈夫為了懷念你,將你生前所用的玉器製成了這張玉琴吟霄!」方拓接口道,吟霄的傳說她曾聽江秋水介紹過,卻沒想到今天能親自看到故事中的主人公。

    「是啊!可惜當時我沒辦法現身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傷心失落,一蹶不振。」憐香語氣悲涼,讓聞者也不自覺的跟著傷感起來。「這個玉手環是我的家傳之寶,和它流傳下來的還有一段關於軒轅寶典的秘密!」

    「軒轅寶典?」方拓挑高了眉毛,今晚收穫不可謂不大,她終於探聽出李煜口中那秘密了。她掏出玉珮:「是不是這種東西?」

    「軒轅寶玉?!」憐香看到方拓手裡的東西驚呼道:「正是這個,沒想到你竟然有兩塊,真是有緣人!玉手環和寶玉本來就是密不可分的,怪不得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感覺!」憐香歎口氣:「如果傳言不差,這樣的寶玉共有五塊,合在一起就能找到軒轅寶典了。而這玉手環就是找到其他寶玉的鑰匙!只有它才能感應到寶玉的所在!」

    方拓愣了下,她今天才知道玉珮真正的名字,沒想到會是這麼嚇人的名字,當下問道:「軒轅?難道同軒轅黃帝有關係?」

    「不錯!」憐香道:「但具體的事情我也說不清楚,只是傳說參透軒轅寶典的秘密會得到神仙幫助,到時候,上天入地,羽化飛昇也不是不可能的!」

    神仙?方拓雙目一亮,那樣的話……她搶上前幾步,急聲道:「那玉手環真的能找到其他的玉珮?」隨即又皺眉:「既然是從琴裡出來的,玉手環必然是吟霄的一部分,能拆下來麼?」走到哪都帶個這麼大的琴,怎麼也是不方便!

    「當然可以!」憐香淺笑:「琴額上便是玉手環了!」

    「噢!」方拓恍然大悟,之前只是按照玉珮的形狀去尋找,自然忽略了琴額一大串的玉石,但是單純的以為那是裝飾!若不是憐香提起,自己恐怕還找不到呢!當下取了玉手環,因為不習慣在手腕上戴東西,所以就揣到了懷裡!

    「我就付在手環上,以後只能跟著你了!」憐香笑道!

    「對不起!」方拓覺得有些愧疚:「打擾了你的平靜!」

    「沒什麼!」憐香滿不在乎:「跟著你也見見世面,總好過成天呆在琴盒裡,幾百年了,還真悶哩!」

    「現在是不是就能去尋找其他玉珮了!」方拓有些興奮。她原本以為自己要當一輩子女人,但軒轅寶玉的出現卻給了她一個希望,也許,這就是回復過去身份的契機,她又怎麼能不興奮。

    「看你急得!」憐香道:「這天下之大,玉珮又只有五塊,分散在各地,你在沒有玉手環幫助的情況下湊齊兩塊純屬運氣,想立刻找到其他的玉珮,豈是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她頓了一頓,又說:「這玉手環也並不完整,所以只能感應百米的距離!若是完整的玉手環,感應距離起碼高上幾倍!」

    方拓自悔失態,訕訕道:「怎麼會這樣?」

    「哎!」憐香長歎道:「當年,我……」說到這裡卻生生頓住,似乎在避諱什麼,轉移話題道:「反正,這玉手環還缺六塊玉珠!」

    「那只能憑運氣了?」方拓有些氣餒,一百米?怎麼感應?但是中原地區就不知道有多少個一百米?碰運氣不成?

    「你也不用失望!」憐香感受到她的失落,卻又笑了起來:「那六塊玉珠就在揚州!而且很容易找到!」

    方拓聽得糊塗,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

    「揚州不是要辦個花會嗎?獎品中有個玉ju花,那幾塊玉珠便嵌在玉ju花的葉下!你武功高強,還怕那獎品弄不到手?」

    「偷東西那種事情非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做的,那麼只有……」方拓聽她所言,總算放下心來,腦中卻開始算計起來。精明如她,只因為軒轅寶典帶來的希望,心緒再平靜不下,根本就沒在意,這晚的情況,完全掌握在憐香的手中,更沒有仔細考慮過,憐香何以知道她會武功的事情,那剩餘的六塊玉珠又怎麼如此巧的也在揚州?而憐香又怎麼對外面的事情如此清楚?

    看著她思索的背影,憐香突地放散出幽暗的,透著陰寒的光來。

    「天魔珠湊齊,軒轅寶典的遊戲才真正開始……」隨著這聲旁人根本聽不清楚的幽幽長歎,憐香的身形也消失在陰暗的角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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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拓一覺醒來已經是正午了,洗簌完畢,見院子裡面靜悄悄的,找人一問,才知道江秋水領著顧文宇出去逛街了,難怪今早顧文宇反常的沒有來打擾他睡覺,心下歎氣,江秋水對待小文宇比自己這師兄還體貼細心,看來自己不是個稱職的監護人。

    剛要出去吃些東西,余文傑就差人送來了一張請柬。「今日午時,蓬萊居,敬侯光臨。」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為什麼要發請柬那麼隆重了,蓬萊居不是酒樓,而是畫舫,此時停靠在岸上,入口處都有帶著武器的武士把手,如果沒有請柬,還真的進不去。

    剛剛登上船,就感覺到腳下微微晃動,看來自己是最後一個客人了。

    「方兄弟這麼晚才來,該罰!」余文傑微笑的迎了出來,像認識多年的好友一樣摟住他的脖子:「到你的地方還讓我吃閉門羹,你卻在那睡大覺,更該罰!」與昨日不同,今天他身後竟然背著一把連鞘的大刀。

    「罪過罪過!」方拓喜歡他的直率,在仙客來又聊得甚是投緣,於是也親熱道:「那些婢女丫鬟們捨不得叫我起來,誰讓你老兄沒我英俊來著!」

    「該死,說我難看?我不管,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比試一場。」余文傑雙眼閃爍著異樣的光彩,有後退一步,狀似打量方拓,扯了下嘴角,一語雙關的道:「我要讓秋水小姐知道,我可比你這小白臉『健壯』多了!」還特意在「健壯」二字上加重的口氣。

    「要死!」方拓笑罵,過去同朋友在一起,也經常說一些帶色的段子,余文傑話中的意思她豈能聽不出來?

    「哈哈!」余文傑哈哈大笑,站到甲板中央,抽出了背上寶刀:「我等不及了,咱們現在就開始如何?」

    方拓看看四周,空空蕩蕩的,連個僕婢都沒有,而先前看管畫舫的護衛更是不見蹤影,看來余文傑早有準備,當下也甩出軟劍,輕笑道:「好!那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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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的時間了,比武的兩人卻誰也沒動,方拓瀟灑的側身而立,軟劍在內力的摧動下嗡嗡做響,劍尖斜指地面,另一支手靠在背後,臉上表情平靜,而且一番怡然自得的樣子。若不是在船上而是在林子裡,再加上陣陣微風,偶爾幾片飄下的落葉,那蕭索的景象真的很像電影裡高手決鬥的唯美場面。方拓想到這裡,不由微微一笑。

    余文傑把刀橫在胸前,小心的觀察著方拓的一舉一動,看方拓的站姿和神態就知道,還真是個高手,好武成性的他異常興奮,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更是專注的尋找對手身上能讓自己突破的缺口。

    就是現在,方拓剛剛露出笑容,余文傑就知道機會到了,大喝一聲,掄刀就向方拓劈去。那邊正想的出神的人見寶刀來勢兇猛,挺起精神險險的避到一旁,心裡暗暗後悔,以後在打鬥的時候一定不要胡思亂想,即使比武也不行。再像這樣失去了先機就糟了。就這樣狼狽的躲過了四五招,她終於能緩口氣,運起青蓮劍法,劍光流轉,聚成一朵朵花環,一環接一環,壓向余文傑,真力潮湧般送入他的刀上,每次都與前次力道不同,在正午陽光的反映中,她的劍彷彿生出一朵蓮花,美的讓人目眩,更使人不能摸透其劍路。

    余文傑的刀法大開大合氣勢磅礡,仿若上陣殺敵的猛將鐵騎,攔道而立的高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而方拓的劍法輕靈飄逸,時上時下,忽左忽右,虛實難測。仿若隨風搖擺的落葉,穿梭於波濤中的小舟。卻能在陣陣刀風中來去自如,攻守兼備。這一勇猛一飄逸,一剛強一柔和的身影交織在一起,說不出的絕妙道不盡的精彩。

    「好!」艙門處突然傳來這聲叫好聲,但兩人比武在緊要關頭,根本無暇顧及。

    兩人以快打快,對了數十招,誰也佔不到便宜。要說方拓的功力比得過余文傑,那純粹是胡扯,正式算來才練了不到兩年的內功,即便《園玉訣》再奧妙無窮也不能讓他一下子達到一流高手的境地。方拓暗暗叫苦,這余文傑武功強橫至此,讓她感到有些失敗。再過十數招,感到氣息一窒,知道自己消耗甚巨,看到寶刀又一次襲來,深吸口氣,在絕不可能的情況下,撥開他的側攻,腳尖輕點地面,後退數丈,與余文傑拉開距離。一聲脆響,軟劍插回腰間,方拓負手而立,朗朗說道:「這次小弟敗了,余兄的武功果然厲害!」說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再看余文傑,卻仍舊氣息平穩,不由大是佩服。

    余文傑慢慢的收回了寶刀「馭風」,感歎道:「能如此坦然的說出『敗』這個字,兄弟的氣量當真讓人心折!」他走到方拓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功力並不差,關鍵之時在對敵經驗上有所欠缺,不會保留力氣。過些時日與人多多切磋便會好很多!」

    方拓失笑,這也才有時間去看方才較好之人,只見一個從未見過的華服公子站在艙門處,而冷幕白正在那公子身後沖這裡眨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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