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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雍州風雲 第七十章 窮極則變(上) 文 / 姜尚

    只聽那人續道:「不趁西涼新敗、軍心未穩之際將其一舉殲滅,待吳晨緩過神,以他的詭譎多智,王屋山的險峻多峰,咱們又到哪裡找他去?」張遼沉吟了一下,道:「揚武將軍所說極是,但將軍方才和馬鐵說話時,我也略略聽到一些,聽他的語氣,他是極不情願再次混入西涼軍中。」

    吳晨心道:「揚武將軍?那是誰?」將曹營諸將的官階在心中想了一遍,卻怎麼也想不起其中有稱揚武將軍的。皺了皺眉,順著張遼的話繼續想道:「再次混入西涼軍中?難道他們在這裡不是設伏伏擊黃忠和贏天?」

    先前那人冷哼一聲,道:「哪裡輪到他說話?只要馬超、馬休在我們手中,就輪不到他願意不願意。」吳晨大吃一驚,心道:「馬超馬休都被俘了?」心神激盪,氣息一濁,身下的枝葉喀的一聲輕響。那人低聲喝道:「什麼人?」

    一陣嘯聲輕響,一點銀芒從樹底彈跳而起,迅速爆開,剎那間數丈的空間萬千光點明滅閃爍。

    吳晨長笑一聲,猛地向下一沉,從樹幹直墜而下。在電光火石之間,迅速打量了樹下的兩名曹將一眼。就見右首那人身材敦實,寬肩厚背,此時退後數步,橫刀而立。左首那人身材修長,面容冷峻,見吳晨逆勢而進,冷哼一聲,長矛驀地陡了一個槍花,紅纓飄蕩之際,長矛化作一道厲芒,向吳晨撲去。矛未至,捲起的矛風已排山倒海般向胸口狂壓過來,紅纓旋轉,帶動長矛身周氣流跟著旋轉,一矛之下,矛風卻蘊含直擊、斜衝、側旋等勁力,一時間林中數丈儘是金屬撕裂大氣捲起的細碎氣流。

    吳晨笑道:「張遼張文遠,果然名不虛傳。」身形向後疾退,張遼長嘯一聲,矛影長江大河般滾滾前迫之際,再度暴漲,化成萬千矛影,驚濤駭浪般狂捲而前。

    一個虎步向前,一個向後疾退,氣勢強弱實不可以道里計。

    蓬的一聲,吳晨背脊撞在樹桿,後退的勢子驀地一頓。張遼催迫長矛,矛風鼓蕩之下,落葉狂翻而起,隨矛先至,怒龍一般向前狂撲,氣勢驚人之極。

    吳晨大笑道:「文遠上當了。」突然緊貼樹幹向上直竄而出,便如樹上有人用繩子用力將他提拉上去一般。右首的那人驚聲道:「籐條,他手裡有籐條……」

    「哆!」

    長矛深入樹幹,一人懷抱的大樹在張遼全力一擊之下,枝幹搖撼顫動,碎枝亂葉暴雨般飛落而下。右首的曹軍將領身處數丈之外,視野登時被阻,聽得張遼厲聲喝罵,提聲喝道:「文遠,你受傷了?」正待縱身而上,猛聽得前方破空之聲響起,一條黑影向東電竄而出,當即大喝一聲:「小賊,到這裡了還想逃?」人隨刀進,化作滾滾厲芒,向那黑影撲去。

    喀的一聲,兒臂粗細的樹枝當即斷成兩截,分向兩側拋出。那人一刀劈下已知不妥,便在這時,一根籐條從狂舞的枝葉間隙無聲無息疾捲而出,向他咽喉直刺過來。籐條雖軟,但此時卻崩得筆直,鐵矛一般疾刺過來。那曹軍將領不愧是一等一的高手,驚變之下,不退反進,長刀斜挑,左手驀地從右臂下穿出,將籐條卷在手中,大喝一聲,奮力回奪。吳晨就覺一股巨力順籐條直延過來,虎口巨震,心知以臂力算,自己和這揚武將軍相差實在太遠,笑道:「喜歡就拿去吧。」脫手將籐條向他回擲過去。

    那將領原以為吳晨必會奮力回扯,估不到他竟將斷籐當暗器擲了過來,回奪之力盡數反諸自身,以他身手的強韌也難以抵擋,悶哼一聲,踉蹌跌退。吳晨趁勢而進,雙掌一錯,左掌拍他面門,右掌反切他咽喉。曹軍將領厲聲長喝,長刀飛捲,化成一圈光團,將雄闊的身軀盡數裹在其中。吳晨左掌拍上長刀,太極勁發,嗚的一聲,將長刀向斜側卸開,右足跟進,向他小腹撐去。猛地就覺斜側勁風暴潮般狂湧而來,暗歎張遼來的太快,否則必然能將這不知名的揚武將軍斃在足下,此時卻只能收勢,在那曹軍將領小腹上一撐,斜側翻騰,向遠處的林木投去。

    「什麼人?」「吵什麼?」「安定賊人在這裡了……」

    三人在林中打鬥的聲音驚動溪岸上的曹軍,叫嚷著向林中湧了過來。吳晨攀住一枝斜伸而出的枝丫,那枝丫一彎,跟著彈起,吳晨借一彈之力,驀然加速,兩腳閃電撐出,在曹軍斬腳前,踢中當先兩人的胸口,那兩名曹軍狂噴鮮血,向後拋出。吳晨身形擺盪,貼著地面箭矢般前撲,左手在地上一撐,已欺入一名曹軍兵士懷中,一記膝撞頂在他小腹。那兵卒面容當即扭曲,啊的一聲,整個身子痛得蜷曲起來,吳晨左手探出,將他手中的長刀拿在手中。兵刃在手,精神登時一振,左肩一頂,將蜷曲在肩頭的曹軍兵卒遠遠頂出,身隨其後,疾撲入曹軍陣中。

    曹軍見前方一人疾撲過來,大叫道:「在這裡了……」「砍死他……」數柄長刀齊出,那人連喊也沒喊出聲,便被戳死。吳晨笑道:「砍錯了,那是你們自己人……」以肉眼難察的速度前移,長刀斜劈,那數名曹兵斷線風箏般濺血拋飛。

    風聲驟起身後。

    森寒的殺氣山洪崩瀉一般直撞而來,吳晨旋身揮刀,間不容髮之際迎上電射而至的長矛。

    丁丁之聲連串暴響,張遼力貫千鈞的一擊被吳晨阻擊之下,一往無前的強悍氣勢登時一滯。吳晨半邊身子如受雷亟,整個人向前拋跌。退勢未盡,森寒的殺氣已如影隨形般纏了上來,吳晨心知若不能擊斃張遼,以目下情勢來說絕難逃生,足下疾點,向丈餘外的一株大樹撞去,就在與樹幹相距數寸時,左手在其上一拍,苦練數年的太極勁和天人合一訣終於顯出威力,借一拍之力,改直衝為上升,貼著樹幹直撲樹冠。

    張遼厲聲喝道:「看你往哪裡躲。」左足踢踹,在樹幹上一撐,跟著衝向樹冠,吳晨探足在樹桿上用力一點,利箭般直衝而下。張遼喝道:「來得好。」長矛在頭頂畫了個大弧,森寒的勁氣以長矛為中心,龍捲風般向上直衝,樹幹碎葉朝夜空狂升而去。

    一個逆勢升騰,一個迎頭痛擊,氣勢強悍威猛之極。

    錚的一聲,刀矛撞擊的銳響響徹山林,震得林中曹軍耳鼓生疼。洶湧的勁氣怒潮般狂湧而出,張遼飛沖之勢被阻,當即墜向樹下,吳晨右肩傷口迸裂,鮮血濺出,但仍是在樹冠上立了下來,腳下的樹桿搖晃不停,帶動修長的身形不住起伏,戰袍獵獵,逆風飛揚。

    林中的曹軍眼見張遼被震飛而出,都是一鄂,嘈雜的林中驀地一片死寂。就在這時,一人大聲叫道:「這裡還有一個西涼……」

    吳晨順聲音方向望去,就見一名曹軍縱身跳上鍾惠藏身的樹冠,當即縱身向那處疾撲過去。那曹軍正要探手抓向鍾惠,金屬破空的尖嘯電射而至,環首刀一舉,磕上迎頭砍下的兵刃,就覺一股沛然莫可抵禦的巨力迎胸撞至,右手臂骨當即斷折,環首刀刀背反撞胸口,口中鮮血狂噴,打著旋倒撞下樹。

    吳晨提起鍾惠,拍開她身上的穴道,鍾惠揮手一掌便向他臉上扇去,喝道:「小賊,你給我記……小心……」

    急勁狂旋,殺氣如針似砭、無孔不入的滲入肌膚,整個林間如墜冰窖,吳晨狂喝一聲,反手一刀,錚的一聲,長刀就像劈在一塊鋼板上,手臂一陣酸麻,吳晨立知不妙,足下用力,借對方強猛雄悍的勁力全力躍出,眼角餘光中,就見一柄長斧從腳下無聲無息疾掠而過。

    「徐晃!」

    這兩個字在吳晨心間一閃而過,頭皮跟著一陣發麻,加速向前衝去。

    兩桿長矛從林中電閃而出,直刺面門,吳晨長刀橫掃,喀喇聲中,兩桿長矛齊柄而斷,兩人狂吼著倒撞入林。但就這微阻之際,身側銀光大盛,長刀高速破空形成的光網,蛛絲一般狂罩過來。

    若被此人擋在此處,身後的徐晃、張遼都將趕來,心念電轉間,吳晨已知此刻只有硬闖一途,大喝一聲:「走!」將鍾惠向前拋出,長刀化成一道厲芒,破入光網。

    錚~~~~~~~

    光網幻影般消退,對面的曹將悶哼一聲向後拋退。

    吳晨就覺胸口如遭重錘,兩道熱熱的液體順著鼻管淌了下來,心知硬拚之下再受重傷,更不敢怠慢,縱身迎上空中落下的鍾惠,向溪岸飛奔而去。

    此時天上星月無光,只有溪岸上篝火映照,想要全身而退,唯有將岸上的明火全部熄掉。

    鍾惠叫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你這臭小賊……」吳晨哈哈笑道:「當我不想放你下來?只是你一身安定軍服,放你下來,那些曹軍正好拿你的腦袋來湊軍功。」鍾惠道:「你……你帶著我跑不了的。」吳晨笑道:「跑得了跑不了,都要試試再說……」

    枝葉擺動,眼前一空,溪岸上的安定兵士齊聲歡呼:「是使君,使君來救我們了……」吳晨將長刀塞入鍾惠手中,喝道:「割開綁縛,帶他們走。」騰身前移,以閃電般的速度欺入揮刀直擊而來的兩名曹軍中間,左拳電轟在左首敵軍的心窩,那兵士哼也沒哼,軟癱在地。吳晨跟著欺身斜移,倒撞入右首兵士懷中,探手奪下他手中長刀,斜身卸力,將那兵士從肩頭直摔出去。百多斤的身軀騰空而起,撞向緊追在吳晨身後的曹軍兵士。兵士驚呼著亂成一團。吳晨趁機飛起一腳,足下曹軍兵士的屍身就著拖地的式子直撞向數丈外的火堆,蓬的一聲,木屑火星飛濺,燃燒的木炭斜側拋飛,向溪中墜去。

    溪岸上火光驀地一盛,旋即暗淡下去。

    「護著火堆,小賊要滅火。」張遼的聲音從林中傳了出來。吳晨哈哈笑道:「不但要滅火,還要救人。」縱身撲向另一處火堆,右足踹處,火堆崩裂四散,火屑沒頭沒臉的飛向蜂擁而來的曹軍,曹軍驚喝著散開,趁這空隙,吳晨又踢毀一座火堆,溪岸上只餘下兩處明火不住閃爍。

    吳晨正待向數丈遠處的火堆奔去,卻見鍾惠手拿長刀,呆呆地站在溪岸旁,也不知在想什麼,不由暗暗苦笑自己所托非人,長刀斜挑,將圍攻而上的兩人遠遠震飛,提氣向溪岸上的安定俘虜急衝過去,驀然間,一點銀光從陰暗的林中閃動,倏地爆開,變成漫天矛影,海嘯狂潮般從身側飛嘯而至。

    溪岸上尚未完全熄滅的火星被勁氣逼起,漫天流螢般飛舞。

    森寒的勁氣逼得吳晨長髮飛揚,湍流般的空氣壓迫得口鼻間呼吸為之停頓。餘光中,一點矛尖迅速擴大,瞬息間充斥至整個視野。吳晨立知是張遼追上來了,長刀斜劈,刀刃分毫不差的劈在急速旋轉的矛尖上。

    叮得一聲脆響,張遼嘿的一聲,向後斜退丈餘,吳晨趁勢前衝,一刀劈斷一名安定兵士的綁縛,將長刀遞到他手上,喝道:「不要管我,帶他們走……」話沒說完,一股潛力如怒潮奔騰,從身後直擊過來,強勁的氣流逼迫的戰袍緊貼在身,急側身時,就見一柄長斧疾攉胸口,左手隱在袖中,甩袖急迎長斧。

    斧袖相擊的悶響轟傳溪岸,勁氣湍流中,袍袖化成片片碎布四散飛揚,吳晨隱在袖中的左手一翻,已抓住長斧的榫頭,順勢欺向持斧人胸腹空檔。持斧的曹軍將領怒吼一聲,撤斧後退。

    吳晨這才看清楚持斧的曹軍將領是個身型魁偉,絡腮鬍直連鬢腳的三十歲上下的將領,一身皮製的軟甲與張遼身上的鎧甲幾乎相同,只是張遼頭上戴著兜鏊,而此人頭上卻是一頂布弁,但從鎧甲制式來看,兩人屬同為一軍統領,心知此人必是徐晃無疑。趁他撤斧後退之際,正欲順勢跟進,眼角驀地一亮,點點銀光暴散而開,數十道矛影水銀瀉地般狂捲過來。吳晨抽身疾退,徐晃雙拳一錯,已縱身躍進。

    「彭!」

    氣勁以拳掌相交處為中心,狂翻而出,一時間溪岸兩側枝幹順著風勢向外齊齊彎出。吳晨全身巨震,踉蹌向後跌退。張遼厲聲長嘯,縱步之際已迫至吳晨身側,長矛倏然爆裂,滾滾矛影鋪天蓋地般向吳晨狂翻而去。

    安定兵士齊聲鼓噪:「兩人打一個算什麼英雄好漢?是漢子的就一個一個地上……」喊聲中,當即便有幾個剛脫出綁縛的兵卒挺身而上。徐晃大聲喝道:「亂漢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喊什麼?」安定兵士厲聲呼喝,當即便有數人縱身向徐晃撲去。徐晃身形微側,雙拳揮出,撲上來的兵士登時慘呼著向外震飛而出。吳晨知這些兵士根本不是徐晃的對手,撮手成刀,在萬千矛影中逆勢而上,彭的一聲已劈在長矛矛尖與矛桿相連處,身形一側,作勢欲進。以張遼的強悍,此時長矛被吳晨盪開,中路大開之際,也只能斜側讓開。吳晨改進為退,剎那間已撲至徐晃身側,一拳轟向徐晃肩頭。徐晃側身斜步,反手一掌斜撩吳晨右腕,右足跟著反踹,無聲無息之際,直蹴吳晨小腹。吳晨左掌疾沉,反切他腳踝,右足側步,一拳轟向徐晃右肋。

    彭的一聲,掌腳相擊,兩人上身都是微震。徐晃喝道:「小賊,好功夫。」吳晨笑道:「不是受了傷,功夫還能更好。」說話之際,兩人手上卻絲毫未停,以快打快,蓬蓬之聲不絕於耳,氣勁以兩人接手處為中心,疾旋開去,一時樹葉紛落,塵土潮湧翻騰。

    這時那名安定兵士已將所有俘虜的綁縛都已割開,紛紛在地上尋覓兵刃。吳晨此時已近燈枯油盡,見這些兵士不走反而圍攻而上,暗暗焦急,喝道:「走,這是軍令。」猛聽的張遼喝道:「想走沒那麼容易。」長矛吞吐閃爍,怒潮般滾滾前迫。吳晨左手一帶,突然脫開徐晃的拳風,反身欺入一名安定兵士的懷中,右肩上頂,左手反撐,那名安定兵士驚呼著被他拋擲出數丈,呆站在岸旁望著吳晨。吳晨喝道:「還不快走。」

    那十餘名兵士相互望了望,齊齊向吳晨一拜,向上游狂奔而出。鍾惠望著吳晨的背影,驀地咬了咬牙,轉身追在兵士身後。徐晃縱身攔阻,猛然間眼前一花,吳晨已斜奔而至,一掌直拍面門,掌風凜冽,厚牆一般直壓過來,心中一凜,側步繞開,右拳電轟吳晨胸口。就這一阻間,安定兵士一轟而上,衝開岸上曹兵的阻攔,向上游疾奔而去。

    吳晨這一掌原本是虛招,只是想纏住徐晃,令他難以阻擋安定兵士,眼見安定兵士衝出,長笑一聲,驀地退向火堆,右足反踢,篝火應聲崩裂。

    徐晃厲聲喝道:「文遠,今日讓小賊逃走,你我可還有臉去見司空大人?」

    原來兩人和吳晨交手以來都顧忌身份,一人交手時,另一人並不上前圍攻,此時見吳晨將安定兵士放走,都動了真怒。

    吳晨心知兩人夾擊在即,縱身奔向林中。猛然間眼前一亮,一柄長刀斜劈而至,看刀勢正是那位不知名的「揚武將軍」。吳晨右手縮在袍袖中,回袖迎向匹練般的刀光中,嗤嗤聲中,長袖寸斷,飛舞的碎片在暴漲的氣旋中如蝴蝶般偏偏亂舞。長刀攪碎袍袖的剎那,雄渾的刀勢隨之一滯,吳晨右手疾探,在長刀側背一拍,立時將長刀蕩向外側,跟著斜身進步,直欺「揚武將軍」胸腹。揚武將軍怒吼一聲,抽身疾退,吳晨如影隨形,一掌轟向他胸口。那揚武將軍脫口驚呼,翻身側滾,喀嚓一聲,吳晨一拳擊在他背後的碗口粗細的櫟樹上,樹幹斷折向外側傾翻,四周的曹兵驚呼著四散而開,吳晨趁這空襲,疾奔入林。

    就聽張遼在林外厲聲喝道:「小賊身受重傷,逃不了很遠,將火把亮起來,看他向哪兒逃。」

    吳晨暗暗苦笑,心知張遼所說不虛。方才和徐晃的激戰,令傷勢更加沉重,真要疾奔,確是跑不了多遠。長吸一口氣,縱身躍上一株大樹,縮身隱在樹冠中。就聽得身下腳步聲響,跟著燈火閃動,曹軍從身下向林中疾奔過去。吳晨輕舒一口氣,便這這時,猛聽得一人喝道:「什麼人……」

    那喊聲倉促尖厲,「人」字才喊出口,聲音便嘎然而止。另外一人尖聲叫道:「西涼賊寇在這裡……」吳晨心中怦怦直跳,心道:「難道是黃忠抑或是贏天看到火光前來探查情況?」從樹冠枝丫間隙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可惜密林參差,根本看不清河岸上的情況,隱隱間聽到戰馬的長嘶不住傳來。身下腳步聲響,湧進密林的曹軍紛紛奔了回來。卻聽張遼喝道:「是自己人,不用打了。」

    吳晨心念電轉,登時將張遼方纔所說的「苦肉計」想明白。那些被押在溪岸的安定軍,正是為這個安定將領救人所設,難怪這些兵士只是被繩索綁縛,正是為了此人救人方便。再想到方才張遼和那個「揚武將軍」所說的一席話,來救人的十有**就是馬鐵。略一沉吟,猛地疾沉下樹。那些曹軍聽到聲響,齊向上看,驚喝道:「小賊在這裡……」吳晨已欺身到他身後,左掌劈在他脖頸,那人悶哼一聲,軟倒在地。

    衣袂聲響,徐晃、張遼等人應聲撲進林中,吳晨提起那人衣領,用力將他林中疾拋而出。張遼、徐晃厲聲呼喝,從吳晨身旁一掠而過,向那人身影疾追過去。吳晨反向奔出,嘩的一聲,破林而出,就見溪岸不遠處,一名身穿安定軍服的將領高據戰馬上,正詫異地向林中觀望。

    那人正是馬鐵。

    吳晨喝道:「馬鐵,真的是你!」

    馬鐵此時也已望見吳晨,面色登時一片蒼白。圍在他四周的曹軍齊聲呼喝著奔了過來。吳晨縱身而上,手掌劈處,兩名曹軍應聲拋跌,跟著順勢翻騰,縱身來到馬鐵頭頂。馬鐵雙手顫抖,手中鐵矛驀地彈起,抖了一個槍花,直刺吳晨胸膛。吳晨右手探出,蓬的切在長矛毛尖與矛桿交接處,馬鐵就覺一股巨力潰堤洪水一般透矛而入,胸口如被雷擊,吃不住式子,向斜側跌開,拉得胯下戰馬長聲驚嘶,向斜側橫移。吳晨凌空翻騰,已撲至馬鐵身後,單足立在馬背,一掌拍在馬鐵的兜鏊。馬鐵悶哼一聲,軟倒馬背。吳晨正要奪下他手中的鐵矛,驀聽地衣袂振風聲呼嘯而至,林木晃動,徐晃,張遼,還有曹軍的揚武將軍齊齊縱身出林,吳晨狠狠踢踹馬股,戰馬仰天長嘶,縱身向溪水上游狂奔。

    刀光閃爍,三名曹軍從林旁直衝過來,吳晨左手疾探,將馬鐵手中的鐵矛抓在手中,持矛橫掃,滾滾矛影風舞狂沙般疾掠而前,三名曹軍慘呼聲中,狂拋入林。

    身後勁風暴漲,吳晨單足旋轉,就見張遼在左,徐晃在右,揚武將軍在中,長矛、環首刀、大斧齊攻而至,吳晨厲聲長嘯,鐵矛矛尖波浪般抖動,驀地爆裂而開,化成萬千矛影向夾擊的三人狂飆而去。

    雖是向三人齊攻,但鐵矛攻勢卻仍有強弱,攻向徐晃、張遼以封御為主,剩餘的七分力,全部攻向武功與兩人相差一線的揚武將軍。

    錚錚錚~~~~~~

    三聲銳響幾乎同時響起。揚武將軍肩頭濺血,抽刀疾退。張遼、徐晃前撲之式一窒,探足在溪岸上一撐,利箭一樣疾撲單足站立戰馬的吳晨。

    鮮血從吳晨眼角,嘴角齊溢而出,淒厲之極。見兩人再度逼近,大喝一聲,挺矛居高臨下疾迎而上。

    長矛、大斧、鐵矛的交擊聲如疾雨吹打密林,錚錚之聲,響徹溪岸。

    戰馬狂馳,溪岸景物風煙一般從身側傾瀉而去。

    吳晨越戰越是心驚,張遼、徐晃以足代馬,奔行之速絲毫不在足下的大宛良馬之下。更可畏處,兩人的攻勢絲毫不受位置局限,雖是以下攻上,攻勢卻如怒海狂潮一般無窮無盡地從前方洶湧拍擊而來。

    起初三十招吳晨出招還能將張遼、徐晃的攻勢逼退一線,三十招之後,吳晨的鐵矛只能防護在身周數尺處,張遼、徐晃的招數卻是越來越凌厲,耳旁勁風呼嘯,就覺像是置身在颶風的鋒線邊沿,隨時都會被暴潮掀翻,命喪當場。

    直到這一刻,吳晨才對當年翟星力戰關、張、趙一戰有了至深的體會。

    錚~~~~~~~

    張遼長矛攪擊,吳晨手中鐵矛向空中疾飛而出,直衝上十餘丈的高空。徐晃吐氣開聲,大斧巨山一般向吳晨胸前疾砸而去。

    吳晨筋疲力盡,再無餘力應對如充塞天地的一斧,望著空中不斷翻騰的鐵矛暗暗苦笑,心道:「不想我竟然是這樣死的。」

    其時天色初明,身後的朝輝從林間散射而出,汨汨流淌的溪水波光粼粼。

    溪水環繞青山,別有一番動人的滋味。

    吳晨心中驀然一動,猛然想起當年自己和小倩在景山山谷中初練《天人合一訣》時的「山不讓息土以成其高,海不讓細流以成其廣」。這一句是張良評注《天人合一訣》時所寫,當時自己還對小倩抱怨張良盡說的空話,值此生死之際,心中卻別有一番感悟,就覺靈台清明,心頭一派平和。猛然間頭頂一涼,先天真氣天河傾瀉一般奔流而入。氣機感應之下,一掌拍向擊到胸口的大斧。此時千招萬式,聚成一式,其化繁為簡、大巧若拙處,已達至吳晨修習《天人合一決》以來的巔峰。

    大斧前擊激起的氣浪,潮水般被掌式中分而開。

    蓬的一聲,斧掌相交。

    徐晃驚喝一聲,倒翻而回。張遼大吃一驚,喝道:「公明……」

    吳晨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蓬的一聲狠狠撞在剛從昏迷中甦醒、剛直起身的馬鐵背後。馬鐵悶哼一聲,當即噴出一口血箭。

    戰馬厲聲長嘶,載著吳晨、馬鐵絕塵而去。

    張遼望著面色慘白的徐晃,心中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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