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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雍州風雲 第五十九章 弘農之戰(中) 文 / 姜尚

    桑田原的曹軍兵士見夏侯惇退卻,兵無鬥志,抵擋了一陣,不多時便有兵卒將趙儼、韋端綁著押到安定營寨。待得將所有曹軍圍殲,天色已然全黑下來。這一戰從昨晚四更時分出軍,到此時全部結束,足有七八個時辰,殲滅俘虜曹軍胡車兒、趙儼等部七千餘人,安定軍則死傷千餘人。吳晨望著夜色中深黑如墨的函谷,心知如果不趁夏侯惇大敗之時趁機擊破函谷,讓他緩過神來,要奪函谷將難上加難,即使奪下桑田原也不是什麼值得慶賀的事。當下傳下令去將俘虜的四千餘眾曹軍分批放回,暗中潛派人手混在敗軍之中。曹軍兵士被俘,原不知會被如何處置,值此生死茫然之際,有些兵士便忍不住低聲啜泣,相互感染之下,營寨中滿是哀聲,聽到傳令,登時一片歡歡。這時人人有傷,繃帶或纏面或纏頭,加之天色深黑,即便是熟識之人對面也不見得能相互認出,混雜在敗軍之中的安定兵士,自然不用擔心被守城的曹軍認出來。到夜晚三更時分,已先後有三撥共兩千餘人被放了回函谷,其中安定兵士四百餘人。吳晨黃忠雲儀等人混在第四撥一千人中,趁著夜色向函谷進發。

    昨晚剛下了一場雨,夜空如洗,一彎新月銀鉤一般掛在東面的天空,谷上的林木在夜風中起伏,發出嘩嘩的林濤之聲。進谷的山路還頗為寬敞,兩側的林木也不是很茂盛,向前走出不遠,林木逐漸茂密起來,兩側陡峭的山壁,屏風一般橫亙在身旁兩側,抬頭望天,墨色的黑幕上,隱隱有一絲黑線透出些月光來。早間一戰,山鳥盡皆飛離,眾人行在山谷中,就見山石嶙峋,崖壁高聳,四下裡卻又寂無聲息,唯有雜亂的腳步聲在山谷中不住迴響,似乎曹軍隨時都會從兩側峭壁奔殺而出,只覺心中別有一番驚心動魄。又行出數里,猛見的前面隱隱透出一絲火光,再走近一些,就見前面人群緊緊挨靠,將寬不到三丈的山谷堵上,竟是早先被放出的曹軍兵士。

    吳晨走近問道:「前面怎麼了?」一個曹軍兵士轉過頭,破口罵道:「直娘賊的,竟說咱們裡面有奸細,要一個個驗明正身才讓過。」吳晨向梁興望了一眼,梁興會意,厲聲喝道:「他奶奶的,驗正身?老子身上的繃帶,你們都要一塊一塊撕下來不成?沒老子在前頭被人砍,你們這些要驗正身的畜牲逃得回來麼?」

    這番話一喊,前面的曹軍兵士立時大聲鼓噪,有人跟著大叫:「直娘賊的,老子早上被安定龜兒子砍,好不容易放回來了還要被自己人當奸細,這鳥氣也吞得太冤了。」也有人叫:「我臉上沒繃帶,快讓我先過去。」更有些兵士大哭起來:「我不是奸細啊,將軍大人,放我過去吧,我給您磕頭了。」眾人七嘴八舌,谷中登時嗡嗡一片。這時就聽一人在崖壁高處厲聲喝道:「閉嘴,再喊的就當是安定奸細,格殺勿論。」聽聲音正是早間在谷中大喊,穩住曹軍敗軍的那名將士。人群中的聲音不由小了下去。猛然間,一人尖聲叫道:「他奶奶的,你們見死不救,生兒子沒屁眼。讓我們在谷中乾等,生孫子也沒屁眼。」

    聲音尖細,吳晨一聽便知是贏天,也唯有贏天這種生性好惹事生非的人,才會在此刻罵得如此尖酸刻薄。那將士登時暴怒,厲聲喝道:「是……誰……誰在罵,給我站出來。」贏天似乎怕了他,竟沒再出聲。人群中齊聲鼓噪,多有一半是在喝倒采,那人更是狂怒,厲聲叫道:「是誰嘴巴不洗乾淨,張嘴就噴糞,給我站出來。」話聲匍歇,就聽贏天大叫道:「你不做生兒子沒屁眼的事,咱們會在這裡罵你生兒子沒屁眼?他奶奶的,既然干了生兒子沒屁眼的事,就怨不得咱們罵你。」方才說話時,贏天還在前面數丈遠處,此時卻又向前走了數丈,方才在谷道的北面,此時卻不知怎麼轉到了南面。山谷中人人緊挨,想移一步也難,卻不知他是怎生做到的。谷中眾人聽他罵得暢快,盡皆大笑,有的跟著破口大罵。

    那人怒不可遏,暴喝道:「臭小子敢做敢當,給我出來,趁早少躲在人後頭亂嚼舌根子。」壘上的曹軍見長官大怒,跟著叫了起來:「他奶奶的,小賊好大的狗膽。」「小賊,快滾出來,看我一箭射不射得死你。」

    吳晨看不到人,聽聲音是從谷上方傳來,心想曹軍既然在山崖上築壘,應當是有路可以從谷中通到崖上。仰頭上看,火把光只能照一丈方圓,視野所見,崖壁刀削一般,絕非常人能夠攀援,再向上看時,就只見一些黑煦煦的輪廓。轉頭向右,這時黃忠正轉過頭來望向左側崖壁,兩人相視,黃忠微微搖了搖頭。吳晨知他也是一般心思,但看他的神色,顯然也未能找到通向山崖之上的路。尋思道:「或許各段崖壁不盡相同,前面那處恰好有路通上懸崖也說不定。」心想曹軍守衛如此森嚴,即便自己這些人混入函谷關,只怕負責接應的大軍也難以穿越三十里的石穴,裡應外合圍殲函谷關守軍,心中已隱隱有放棄偷襲函谷關的念頭。仰天沉思道:「如果在山谷中和佔地利之勢的曹軍硬拚,即便能奪下函谷關,也必死傷慘重。有沒有什麼路能夠繞出函谷呢?」

    就聽贏天大聲叫道:「你們就只會在咱們面前逞英雄,到了安定那些人面前,怎麼就做了縮頭烏龜?他奶奶的,在自己人面前逞威風,很得意麼?」寨上兵士氣得哇哇大叫,猛聽得谷中啊喲一聲慘叫,贏天大叫道:「射死人啦,射死人啦。」一人跟著大叫:「跟他們拚了。」

    桑田原之戰,夏侯惇未能衝出山谷夾擊安定軍,這才令這些曹軍兵士被俘,本已窩了一肚子火,在谷中耽擱了一個時辰,更是火冒三丈,此時又聽到前面有人被射死,再忍不住,大聲怒喝著湧了向前。

    梁興興奮地道:「明公,咱們跟著沖罷。」吳晨搖了搖頭,低聲道:「撤。」梁興神色登時愕然。吳晨望著前面狹窄的谷道,搖了搖頭:「衝不過去,曹軍守將居高臨下,谷中又狹窄展不開手腳,沒機會的。」梁興不甘心地道:「就這麼撤回去,早上的勝仗不是白打了?」吳晨笑道:「自然沒有白打。那四千俘虜足夠夏侯惇忙上幾天的,有這幾天功夫咱們就可以繞出函谷了。」梁興驚喜道:「明公已經想到出路了?」吳晨點了點頭,梁興歡呼一聲,身旁的親兵隱隱約約聽吳晨說另有通路的話語,都是低聲歡呼。黃忠轉過頭半信半疑地望向吳晨,吳晨笑了笑,轉身而行。

    這時函谷關內又是另一番景象。胡車兒的兩個兒子聽到父親戰死的消息,連夜趕到夏侯惇所在的營帳哭訴,趙儼、韋端的子侄聽說兩人被圍,也都派人前來打探消息。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有的哭有的鬧。今日戰敗,近萬人被殲,夏侯惇本就是一肚子悶氣沒出發,聽得幾句,便已不耐,眼見這些人哭哭啼啼,心中更是煩悶,終是沒忍住,蓬的一聲拍翻桌案,厲聲喝道:「都給我閉嘴。」帳內眾人頓時止住哭聲,呆呆地望著他。站在一旁的韓浩打圓場道:「胡車兒將軍的仇咱們一定要報,趙將軍,韋使君咱們也一定會救。但這次安定賊寇有備而來,加之函谷深險,必要想出萬全之策才可出兵,大家在此哭泣也不是辦法,散了罷。建武將軍會深自籌謀的。」

    韓浩字元嗣,河內郡人,年紀約在三十五六。興平年間,曹操與呂布爭袞州時便是夏侯惇的副手。夏侯惇遠征三輔,其時曹操正用兵河北,糧草皆從河南而出,韓浩任參河南尹軍事兼屯田校尉,掌管一方糧草調度,夏侯惇以河北戰事為先,因此便沒有將他調來。但和吳晨征戰數年,屢遭敗績,而且此時袁紹已死,河北袁氏兄弟爭端又起,反倒是出河東的安定軍成了心腹大患,遂將韓浩調了來。

    胡車兒的大兒子胡沛抽噎道:「家父為賊寇所殺,侄兒也沒什麼本事,全指望夏侯伯父了。」其他人見他開口,也跟著叫了起來。韓浩見夏侯惇濃眉又豎了起來,急忙勸說,終於將營帳中一干人勸走。返回身時,就見夏侯惇負手站在廳側的羊皮地圖前,雙眉緊鎖,知他對今早的戰事仍耿耿於懷,卻始終不知安定軍從何處潛入到桑田原。其實對白天的戰事韓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從潼關到桑田原只有一條黃巷阪,如何卻是遠離黃巷阪和黃河的胡車兒部最先被殲,以至谷口被安定封死,連趙儼、韋端都救不出?但他卻知這件事不但自己不知,便是夏侯惇也不知,不然也不會呆在地圖前不住皺眉。歎了一聲,從桌案上拿起火燭,走到夏侯惇身側。

    夏侯惇聽著腳步聲便知是韓浩,也不回頭,用手指著地圖道:「潼關這一帶儘是森林崖壁,唯有黃巷阪能通往桑田原。如果是從這條路出兵,應當是伯然部先與吳晨交戰,絕不會是胡校尉部。」頓了頓,沉吟了片刻,道:「吳晨水性極佳,因此用兵也一向喜穿行水路,但這次即便是穿行黃河,也應當是韋端部先迎敵。」伸指在地圖函山南側的黃河河段上點了點,搖頭道:「不明白,不明白。除非……」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絕無可能。」

    韓浩自然明白夏侯惇說除非之後的意思。既然潼關東出只有一條黃巷阪,而該處又已有大軍駐守,除非有人放行,否則無人能潛入原內。只是韓浩與趙儼相交甚厚,知趙儼非是這樣的人,若說是趙儼放安定兵士進桑田原,倒不如說是安定兵士突然人人肋生雙翅,進而飛進桑田原更令人信服一些。

    猛聽得腳步聲響,一名兵士在外叫道:「稟將軍,路校尉和被放回的兵士打起來了。」夏侯惇唔了一聲,目光卻不離地圖分毫。韓浩見他不動,說道:「不如讓屬下去看看。」夏侯惇冷笑道:「不用管。吳晨放人怎會如此簡單?當年馬騰接收他放的五百俘虜,結果被混進亂軍中的奸細打開營寨,馬騰被他追殺六十里,成為三輔笑談。我看這次他放俘虜也沒安什麼好心,隨他們鬧罷。」

    韓浩躬身道:「屬下是想,吳晨既可以潛進桑田原,函谷地形又和黃巷阪相似,若是不探查出敵軍潛進桑田原的法子,難免會有再次之失。那些俘虜中,說不定有胡校尉的部曲,他們最早與安定賊寇接仗,問問他們或許能找出賊寇進軍的端倪。」

    夏侯惇點頭道:「好,你去罷。」

    一連數撥俘虜竟都是韋端、趙儼部下,問起戰事,皆說是被胡車兒營寨中的鑼聲驚醒,奔上寨時已被安定兵士將三營分開。夏侯惇一連問了十餘名兵士,皆是如此說,其後再聽是趙儼、韋端手下便不再盤問,只問回來的人中有沒有胡車兒部下。到第三日午時時分,卻仍沒有胡車兒部將士被放回來,夏侯惇正在營帳中大發脾氣,猛聽的外面腳步聲響,一人哭叫著奔了進來:「將軍,屬下原以為這次再見不到將軍了。」撲通一聲跪下,伏地大哭。韓浩一看,這人便是前日被派往桑田原送信的曹安,此人正是夏侯惇心腹,不然也不會派他前往知會趙儼、韋端等人。

    夏侯惇心腸登時軟了,一把扶助他的肩頭,安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不用哭了。」曹安卻是止不住地大哭,哽咽道:「屬下自出函谷關後,便想,屬下蒙將軍見遇拔擢在帳下聽令,肝腦塗地亦再所不惜,這次將軍以重任交託,必當克己復禮、謙恭忍讓,方不負將軍所托。想到這次終能為將軍完成大任,屬下便一身是勁。剛到函谷,正遇安定賊寇偷襲,屬下心想將軍平常教誨『大丈夫馬革裹屍』……」

    夏侯惇和韓浩齊聲歡呼,曹安不知兩人在高興什麼,登時住口。夏侯惇大笑幾聲,追問道:「你說什麼?」曹安咕咚一聲嚥了一口吐沫,道:「『大丈夫馬革』……」夏侯惇道:「不是這句,前面一句……」曹安暗叫糟糕,心想:「莫非我到函谷後裝死的事已被發現?」原來曹安傳訊時,恰逢吳晨圍攻胡車兒營寨,他原本撥馬便逃往函谷,卻被一箭射中馬屁股,那馬驚厥,便將他撂了下來。他見安定兵容鼎盛,乾脆躺在地上裝死,但仍是在戰後搜尋俘虜時被抓了起來。這時以為醜事被發現了,心中一怯,顫聲道:「正遇安定賊寇偷……偷襲。」

    夏侯惇長笑一聲,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拖到地圖前,問道:「安定是從何處發起偷襲的?」曹安驚疑不定,向夏侯惇瞟了又瞟,戰戰兢兢地指著潼關南處的密林,道:「這……是這裡了。」

    夏侯惇急撲到地圖前,瞪著地圖上尺寸方圓的地方,猛然間大笑起來:「吳晨啊吳晨,原來這次你又是在溝上架橋。」韓浩道:「將軍什麼意思?」夏侯惇笑道:「當日我和他曾在雍水打了一仗,他便是在雍河河谷上架橋,潛到我軍營寨側旁。我原以為他真有通天徹底之能,原來也不過是故技重施。」韓浩看了看地圖,面色登時一沉,向曹安道:「遠望溝離胡校尉的營寨有多遠?」曹安搔了搔頭,道:「約莫有二、三十里。」

    韓浩面色愈見陰沉,夏侯惇見他面色不對,詫異道:「出什麼事了?」韓浩不答他的話,卻向曹安道:「你走時,安定營寨是何狀況?人數有多少?」曹安道:「屬下是將雙眼蒙上布條後,才被放出來的,也不知有多少人……」韓浩面色一緩,長出了一口氣:「看來還得及。」夏侯惇追問道:「究竟怎麼了?」

    韓浩側轉過身,指著地圖道:「從潼關出函谷是從關中出關東的捷徑,卻不是唯一的一條路,沿燭水還有軒轅關、直轅關、大鼓關等,都可以通到燭水平原。桑田原向東,走三十里是函谷,向東南穿密林走六十里,則是軒轅關,向南走八十里則是直轅關。尤其是軒轅關,不但道路較寬,關城也較低,高祖就曾從此關繞道商南,進入武關。桑田原一役,吳晨既可以穿越三十里的密林偷襲胡校尉大營,自也可以穿六十里密林偷襲軒轅關。」

    夏侯惇登時色變,道:「元嗣的意思,吳晨一直釋放我軍俘虜,是要將我軍羈留在函谷,他卻尋路偷襲其它關隘?」韓浩點了點頭,說道:「只怕是如此了。但他也擔心被我軍俘虜看穿他主力已穿林而去,因此才要他們蒙上雙眼才能被放出,由此推斷,敵軍還在行軍途中,應當來得及通知其它關隘的守將。」

    便在這時,猛聽得一騎戰馬遠遠奔來,親衛的聲音喝道:「什麼人?」一人高聲叫道:「是張校尉遣小人來的。賊寇……賊寇圍攻軒轅關。」

    張校尉就是屯駐軒轅關、時任厲鋒校尉的弘農人張琰。韓浩面色登時灰白,喃喃道:「他竟又快我一步。」夏侯惇喝道:「小賊,這次要你有去無回。」點起城中大部兵馬,共二千餘眾,飛馳出函谷關。

    函谷關坐落在函山與餚山交匯處,燭水從南面的枯縱山北麓流出,在函山與餚山間衝出數十里的平原,函谷關就在燭水西側平原一帶,軒轅關則在其上游。夏侯惇率軍一路疾馳,離軒轅關還有五里便見遠處濃煙滾滾,當即大喝一聲,縱馬疾馳。奔到關下時,就見西面煙火沖天,但關東仍是掛著自家旗幟,心中大定,轉過山卻見東面的吊橋不知何時已放了下來,一隊兵士灰頭土臉奔了出關,領頭的正是張琰。夏侯惇縱下戰馬,幾個起伏已到了張琰身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厲聲喝道:「你怎麼跑出來了?如今是誰在守關?」

    張琰面色青灰,渾身打顫,顫聲道:「守不住了,守不住了,賊寇太強了。」夏侯惇怒喝一聲,將他遠遠甩開,厲聲喝道:「將他給我宰了,臨陣脫逃,沒用的懦夫,呸。」一口濃痰吐在張琰臉上。

    身後的親兵一擁而上,將張琰揪住,手起刀落,頭顱登時掉在地上。夏侯惇厲聲罵道:「誰臨陣脫逃,老子就砍誰的腦袋。」那些跟著張琰的兵士登時噤若寒蟬,夏侯惇冷哼一聲,大步奔入城中。軒轅關原是為駐軍所建,關內建築簡練而實用,並沒有多少高大的樓宇,一眼望去便見到關西的城牆,就見城頭上密密麻麻儘是兵卒,寬約十餘丈的城牆已被安定兵士撕出數道缺口。那些兵卒上到城牆後,立時便散作扇形,護住登牆的城梯,後續兵卒順著城梯源源不斷爬了上來。夏侯惇見戰況緊急,厲聲喝道:「張琰臨陣脫逃,已被我就地正法,敢有臨敵不死力前拼者,斬立決。」邊說邊奮力向城牆上奔去。

    城上的兵士聽見夏侯惇的呼聲,轉身後望,就見援兵已至,齊聲歡呼。那些在城下擔土遞石的兵士急忙讓開一條路,夏侯惇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城牆,放眼望去,就見城下安定兵士漫山遍野,狂呼聲中奔踏而來,暗暗驚異,心道:「史書上載,秦兵左手提人頭,右手夾生虜,六國之軍莫敢當其鋒,我原以為是史家誇大其詞,今日一見,才知世上果然有虎狼之師,秦軍復生,想來便是如此了。」

    猛聽得頭上一陣呼哨,一人厲聲喝道:「夏侯惇,你不要命了。」那聲音蒼老雄渾,夏侯惇一驚之下,抬頭上望,就見一人左手扯著山籐,巨鳥一般疾撲而至,發須灰白,正是前日將胡車兒硬生生震下山谷的那員老將。人未至,雄渾的勁氣潮水般席捲而至,勁風撲上夏侯惇面頰,直壓得一身戰袍逆風飛捲,如此威勢,當真威猛之極,當即大喝一聲,挺矛直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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