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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誕生 第四十七章 初踏紅塵 文 /

    路天涯終於離開了父母,離開了紫雲山脈,獨自一人踏入青雲大陸,踏入這一片未知的新天地,到底冥冥之中,這一切又在注定些什麼?而迎接他的又將會是什麼?

    一個嶄新的傳奇,將會從這一刻開始譜寫!

    對的,就從這一刻開始譜寫……。

    一個月過後。

    「天啊,誰可憐可憐我啊,我快要餓死了……。」

    一個落魄的小男孩在一條小路上,面黃肌瘦,十足的營養不良的樣子,左手捂著一直在發牢騷的肚子,右手拿著枴杖,勉強支撐著自己前行,顯然是好久沒吃過東西了。

    男孩身上衣服凌亂,頭髮混亂不堪,皮膚黝黑,一副乞丐模樣,失魂落魄,身上卻還背著一把與他身軀差不多的巨劍,整個看起來就是極不協調。

    可是……。

    如果紫雲能看到這個人,一定會再度痛哭流涕。

    因為這個極像乞丐的小孩,不是別人,就是初踏紅塵的兒子,路天涯……。

    為什麼天涯會如此落魄,此事說來話長,不過也就是這一個月的事情。

    當初天涯在跟父母分開之前,父母自然得幫從來沒有涉足塵世的天涯進行一輪補習,包括生活所應注意的事項,為人處世,以及最關鍵的——錢的用法!

    路無雙把自己當時行走江湖所剩下的錢都交給了天涯,而那錢也有數百兩白銀之多,而紫雲更是手把手的教會了天涯諸多事項。

    然而,紫雲只告訴天涯怎麼使用錢,卻沒告訴天涯物品的價值以及「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

    所以嘛,天涯走出森林後,手中有錢,看到一些自己從來沒見過的事物以及一些讓他唾沫直流的食物,好奇心理確實使他過得還相對滋潤,不過那僅僅是幾天內的事情。

    幾天後呢?

    市集上的眾多賣家,都遺憾的發現,那個超級冤大頭,已經消失在他們的視野裡了。

    對,就是那個買個燒餅會扔幾十兩銀子的小孩,就是那個會把全部身家擺在你面,讓你自己取的小孩,就是那個「視錢財如糞土」的小孩……。

    富家子弟啊……。

    再加上天涯從沒接觸過世面,出手又這麼沒有節制,自然會吸引很多「三隻手」的注意,所以運氣不佳時被人騙、被人偷也是常有的事。

    什麼,為什麼不是「搶」?

    一句話,天涯不反搶別人,別人就該謝天謝地了。

    有些人看天涯一個小毛孩,身上卻又那麼多錢,自然也動過歹意,但他們的人數與實力放在天涯眼裡,跟螻蟻有什麼區別呢?

    讓你打又沒有感覺,而輕輕推你一下,你就得頭破血流,這又是何苦呢?

    但是,短時間的瀟灑之後,嚴峻的事實即刻擺在眼前。

    身無分文,兩袖清風,聽起來很灑脫,其實卻是淒慘至極。

    連溫飽都難以解決的天涯,卻仍然牢記紫雲的教導,不願意去做些辱沒良心的事情,哪怕再餓!

    所幸,天涯還有一手野外生存的絕活,當他實在餓得不行時,他還能爬過高高的圍牆,或翻過帶刺的籬笆,去捉一些他認為的「野雞」、「野鴨」,甚至是「野牛」來一解飢腸之困境。

    不過,在每次得手之後,天涯心中總是會產生一絲疑惑,為什麼這些野雞們會生存在這麼小的籠子裡呢?為什麼這些野味長得跟山裡差那麼多呢?還有,為什麼我明明捉的是野味,可當有人看到我時,不是興奮的跟我一起捉,而是怒容滿面,還放狗出來追我呢???

    對於一個初踏紅塵的天涯而言,一切都帶著那麼多的問號。

    還好,哥是練過的,跑起來是狗也追不上的。

    可這次,天涯又餓得手腳發軟了,直走在一條林間小路上,眼神卻相當迷離,環顧四周,一心寄望於能捉到什麼東西來填飽肚子。

    「老天啊,你行行好吧,即使沒有野豬,有只野兔撞樹上給我撿到也好啊,我好餓啊……。」天涯無力的嘀咕。

    可是,兔子撞樹這種事,不是經常有的。

    突然,前方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似金屬相撞的錚錚之聲,相當混亂,還伴隨著馬的嘶鳴與大片的喊殺聲,似乎是有很多人在劇烈的交戰。

    天涯一個激靈,立即來了精神,輕手輕腳的向聲音來源地摸去,撥開草叢,只見前方約數百人在混戰中,刀光劍影,不時還夾雜著人員受傷的哀嚎,地下血流一片,人員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整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無比真實的修羅場!

    天涯認真的看了幾眼,總算明白了個大概。

    只見戰場核心,聽著十餘輛馬車,車上裝載這許許多多的大箱子,似乎很重,車輪都已微微的陷入泥土之中。而馬車之上,一道錦旗迎風而展,旗幟上卻已被濺灑鮮血,然而四個大字仍是清晰無比——天勝鏢局。

    而圍攻他們的另一群人則是統一服飾,似是同一門派。手上均持著一柄三尺青鋒,然而劍身輕薄,薄弱紙片,細如銀蛇,揮劍中劍身尚會化作一陣陣波浪紋,使人難以判斷其真實的攻擊點。

    更重要的是,那群門派中人身著的衣服上竟然還繡著門派的名號與徽章,等於亮開旗號來開戰,這也實在是……太囂張了。

    「你們輕劍門竟然做出*的勾當,身為學武之人,你們不覺得可恥嗎!?」只見鏢局有一位頗有威嚴的虯髯大漢,手提一把開山刀,刀口與衣襟處均遍灑鮮血,然雙目圓瞪,指著那群門派中人一陣怒罵。

    原來這群門派中人來自輕劍門。

    而不遠處,一個類似輕劍門一個小隊長的人起身應話:「這附近方圓千里,都是我們輕劍門的地盤,你最好乖乖的交出所有貨物,否則就是他-媽-的死路一條!」

    「我們學武之人,當以行俠仗義為己任,你們輕劍門也不失為一個武林門派,佔山為王,*殺人,實在是無恥之極!」那鏢局領袖再次怒罵。

    「呵。」那隊長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嘲笑道:「現在誰還他-媽-的講究武林規矩,講規矩的早他-媽-的死在上次的戰爭了!」

    說完,輕劍門隊長搖指著那虯髯大漢喊道:「兄弟們,再加把勁,把這些人都殺了,門主一定會大大的犒賞大家的!」

    「誰他媽敢,老子是天勝鏢局的總鏢頭陳霸先!」虯髯大漢再次發出一聲怒喝,「你們敢這麼對待我天勝鏢局,日後我鏢局定來討回公道!」

    虯髯大漢這句話說得鐵骨錚錚,硬氣至極,可誰知那輕劍門小隊長只是一絲冷笑,不屑的說道:「人都死了,還討回屁的公道!!!」

    那小隊長對著身後一聲呼喝,大群的輕劍門門徒齊聲應和,大呼大叫的像蟻群一樣朝鏢局衝殺過來。

    戰局對鏢局人員極其不利,原本鏢局的人員就已帶傷在身,而人數亦是遠遠不及輕劍門,這一來,很有可能是玉碎之局。

    而鏢局的人員早已且戰且退,在絕對優勢的衝擊下,他們根本無法多做抵抗。他們將所有馬車集中在一起,並將其保護在中心,而戰鬥亦圍繞著那數輛馬車激烈地進行。

    而再看總鏢頭陳霸先,一把開山刀使得是凌厲之極,剛猛無匹,迎面擋在輕劍門之前,身後還護著個馬車。馬車上似是有人,窗簾不時的拉出一個小-縫,露出一個水汪汪的小眼睛。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啊!!!」刀劍入肉的聲音與人臨死的最後一聲廝嚎交織形成了一曲最顫動人心的死亡交響曲。

    鏢局人員與輕劍門弟子的實力差距太大,而每一個鏢師卻仍要同時大戰三、四名輕劍門弟子,儘管鏢師們竭盡全力拚死一戰,最後仍然難逃被圍殺的命運!

    如此,鏢局的人員越戰越少,眼看就要盡皆戰死於此!

    「住手!!!」一聲怒喝力震全場,直懾所有人的耳膜,條件反射的手腳一怔,停下了戰鬥。而交戰雙方也慢慢的向己方陣營靠攏,眼神中滿是戒備,相互怒視著對方。

    陳霸先喝止這場幾乎是單方面屠殺的戰鬥,他將剩餘的人重新集合起來,自己卻獨自一人走向眾輕劍門徒面前,艱難的咬牙說道:「我將所有貨物都讓給你們,只求你們放我兄弟們一條生路,好嗎?」

    其他鏢局人員聽到這句話,眼神均是一怔,但思慮過後,還是黯淡了下去。

    須知對於一個鏢局而言,貨物就是他們的信譽,就是他們的生命,若無法完成僱主的要求,對於一個鏢局而言,錢的損失是小,名譽的損失可就不可估量!

    但還有辦法嗎?

    沒有。

    更何況,留著青山在,怎怕沒柴燒?!

    可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嗎?

    那輕劍門的隊長囂張至極的從己方陣營中走出來,一臉無恥樣,手指搖晃晃的指著陳霸先的鼻子罵道:「這樣就算了啊,那我傷亡的兄弟們呢?!」

    陳霸先也是江湖一條好漢,重視自己的兄弟情義與尊嚴更勝於生命,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兄弟們,一咬牙,傲然說道:「我賠!並願意隻身留在這裡,任憑處置!」

    「鏢頭,不可以!」剩餘的鏢師們齊聲阻止,眼神熾熱的喊道:「我們不怕死!大哥,你還有家室啊!」

    那陳霸先向後一揮手,制止鏢師的勸告,「如果大家還當我是你們大哥,就服從我的命令!」說完,陳霸先似有牽掛,看著身後的那一輛馬車,繼續黯然的說道:「等你們平安回去後,幫我照顧好我的女兒。」

    眾人還想說些什麼,但陳霸先心意已決,無法更改,只能紛紛將頭低下來,臉色低沉,沉寂無聲,可牙關卻都咬出血來。

    報仇!眾人心裡想的均是回去之後,日後必將再來尋仇!

    可聽到陳霸先的話之後,輕劍門隊長卻輕蔑的笑道:「就憑你這條老命,就想換我們輕劍門兄弟的性命,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那你們想要什麼?!」陳霸先雙眼怒視著那小頭目,怒氣滔天,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那小頭目卻當做視如不見,不斷的玩弄著自己手中的輕劍,抬頭看了看陳霸先,張口說道:「這樣吧,你就把你持刀的那只右手砍下來,我就放你們走。」

    鏢局眾人皆是一驚,隨之怒氣不可遏止的往頭頂上衝,即刻有人衝出隊伍,指著輕劍門大罵:「你他-媽-的說什麼?!」

    然而,緊接而來的就是一個破空之聲。

    「小心暗器!」陳霸先心覺不妙,剛想提醒,可哪裡還來得及!

    「撲哧」一聲,一枚毒針直入頭顱,剛剛那名鏢師應聲倒地,臉上還遺留著剛剛憤怒與不甘的神情。

    那輕劍門隊長不屑的看著那具屍體,微微的擦了擦手,說道:「不知好歹!」

    「混賬!」鏢局人員看到自己的兄弟就這麼慘死在別人的毒手下,無不義憤填膺,怒火再度被點燃,鋼刃一抖,正待往上衝……。

    「全部給我站住!」陳霸先大聲喝止,看著慘死的兄弟,再抬起頭狠狠地盯了那頭目一眼,全身不可抑制的顫抖著,似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強鎮壓心中的怒火!

    「鏢頭,我們不怕死!你平時待兄弟們那麼好,是兄弟們報答你的時候了,你就帶著語馨全力跑吧,兄弟們拚死都會擋住他們的!」鏢師們紛紛上前,將陳霸先護在身後,面對死亡,毫無懼意!

    有兄弟如此,也不枉這一生於江湖中走這麼一回!

    可是身為總鏢師,身為鏢師們的領袖,身為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陳霸先又豈是會棄兄弟而跑的人?!

    左手拿起自己的那把開山刀,一咬牙、一狠心,對自己右臂狠狠地砍了下去!

    這就是一個真正的漢子——陳霸先的回應!

    這一刀下去,就連一直在旁觀站的天涯也是一聲驚呼。

    多少年後,每當天涯看到語馨的時候,還會想起她父親的這一刀,因為就從這一刀開始,天涯開始明白了什麼叫做——義薄雲天!

    右臂離身而去,偌大的血柱迸射而出。陳霸先卻看都不看已經飛離身體的那胳膊一眼,忍著斷肢的劇痛,硬是沒有叫出來,只有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滴落。

    「這下你們滿意了吧!按照約定,該放我們走了。」陳霸先臉色一片慘白,聲音嘶啞的說道。

    而這份勇氣,使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深深的被震撼著。

    不知不覺中,天涯已經將手向身後摸去,緊緊地握在「無匹」的劍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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