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先聊著吧,我還要去照顧母親,就先告辭了。」直美彷彿是受不了這麼壓抑的氣氛,向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就欲離開。
「啊,你就這麼離開了嗎,不用這麼著急吧?」勇介試著挽留直美。
可是……。
「好,那你先走吧,有空我會去拜訪一下你母親的。」香阪加乃卻在這一刻搶著說道。
「嗯,有心了。」直美再次向所有人告別,之後轉身離去,身影消失在某個角落處。
不知為什麼,勇介的目光此時有些不捨。
「好吧,那我也要回去工作了,在這裡站了那麼久等會被工頭捉到又得說我偷懶,剋扣我工錢了!」送別了直美,勇介也不顧香阪,轉身向著工地前進著。
「現在有一個很有錢的男人在追我!」不知為什麼,香阪突然在勇介身後扔出了這一句。
勇介稍微一愣,卻沒有回頭,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用難以捉摸的語氣回道:「哦,那很好啊……。」
「你就真的不怕我被人搶走,變成其他人的女人?」而聽到了勇介的回話,香阪語氣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
「是我的終究是我的,不是我的我再勉強也是無用。」勇介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平和,聽不出絲毫快樂,也聽不出任何悲傷。
「走!你就是向我走,離開你越遠越好!之後你好跟直美兩個人終成眷屬,雙宿雙飛嗎?!」香阪在這一刻崩潰,語氣稍許哽咽,指著勇介怒吼道,而眼眶中早已泛著點點點淚光。
然而又能如何呢?
「如果沒有事,那我就先走了。」勇介不知是聽不出香阪口氣中的激動,還是故意不想理會她,自顧自的繼續向著工地走著。
「矢島勇介,我香阪加乃可是東京大學的學生,是未來日本社會的公主,有的是男人追求我!現在香阪喜歡你,你最好真心的愛護我,要不然我一旦離開你,你一定會後悔莫及的!」看著漸離漸遠的勇介,香阪拼盡全力的喊著。
可是勇介並沒有回頭,也沒再注意香阪多一眼,回到了工地。
轉眼間,原本三人沉默的戰場上就只剩下香阪加乃一個人無力的癱倒在地,失聲痛苦的聲音。
而太陽,也帶著這一天的繁瑣漸漸的落下了,又是一個夜幕降臨之時。
東京銀座,銀座是日本具有代表性的高級商業街。有「銀座」大型品牌以及海外品牌、日本高級珠寶店,高檔服裝店。對於商家來講,擁有銀座店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對於消費者來講從銀座店購物也是富裕者的象徵。
同時銀座也是與巴黎的香謝麗大街,紐約的第五街齊名,是世界三大繁華中心之一。
但繁華的商業滋生的,必然是新興的服務業與精神消費區,所以銀座後街則是另一番景象,這裡容納了1000多家酒吧、歌舞廳、夜總會。雖然大小各異、檔次不同,但可都是名副其實的「消金窟」。一個人一晚上消費數萬日元是很正常的,正因為如此,這裡的夜總會、酒吧的經理們擁有十分豐厚的收入,足可以讓大學教授們望而興歎。
當然,從「博大精深」的日本文化中,我們不難發現,日本文化一直有著一個核心思想,就是追求**的享受,從而使精神得到昇華,所以日本在人類的繁衍事業上可謂是盡心盡力,毫無保留的將最優秀的文化結晶化作縷縷「和風」奉獻給全世界。
所以,即便日本的生育率下降,全世界的人口卻還是處於迅猛的增長中!
另一方面,能夠在銀座工作的,也無一不是日本社會的高收入者,而如果在夜總會、酒吧等服務業工作的,那更是錢財滾滾來。
在日本這個社會,笑貧不笑娼!
而在東京這個地方,簡直可被稱作是不夜城,一整個晚上均是一片霓虹光彩,直達天明。
「美秀,西田董事喝多了,趕緊幫忙扶他上車!」一個身穿黑色服務員服飾的男子向著身後一招呼,頓時就有一個年輕女孩走出來,將一個渾身酒氣的胖子扶在自己的肩膀上將他送到門口停放的勞斯萊斯車上。
別小看這些黑衣服務生,他們表面的確是服務生沒錯,可他們在夜總會中被稱作「黑衣」,主要負責照顧不同客人的需求,自然認識這許許多多不同行業的客人,而來到銀座這個地方消費的非富即貴,自然手中也握有了相當強悍的人力資源。可以說,除了一些極紅的小姐手中握有的資源可能比較多之外,沒有人可以跟他們比!
特別是他們還有一個工作,就是負責安排女孩們坐-台和監督他們的工作,所以女孩們能夠得到多少機會這完全要看「黑衣」的意思,如果他們願意,甚至在一夜之內捧紅一位坐-台小姐都不困難,自然小姐們就要認真地聽他們的話。
而剛剛被「黑衣」叫出來的美秀,此刻扶著那個死胖子,心中雖然厭惡到了極點,可臉上依然保持著極為燦爛的笑容,畢竟能在這裡工作的,都是素質極高的女孩。
「你的名字叫做美秀啊,今晚就陪我了,只要你今晚把我侍候好了,明天我就給你一張空白支票,金額任你寫!」那胖子雖然此刻連直路都走不好,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但還是一臉猥瑣的將嘴巴拚命的往美秀身上湊,雙手也不「乾淨」的在美秀身上遊蕩著。
「這個不行啦。」美秀一個錯身,頗有技巧的躲開了這位什麼西田董事的「狼爪」,甚至看起來還不像是在躲閃,而是整個人往西田董事的懷中撞。而後美秀嬌聲的說道:「今夜我已經有約了,西田哥哥如果真的看上小妹我,那下次一定還有機會的,就下一次嘛。」
顯然,美秀對這一套已經是駕輕就熟。
「什麼下一次?我西田董事要的東西還有下一次?!誰敢包了你今天晚上,叫他出來跟我比誰錢多啊,我用錢砸死他!」西田董事從懷中猛然的拿出一大疊鈔票,數都不數,直接塞入美秀的衣襟裡面,頗有豪氣的喊道:「我有的是錢,只要你跟我走,想要什麼我都買給你!什麼金銀首飾、衣服鞋子,還是想全世界遊玩我全部都滿足你!」
「真的嗎?」
美秀驚喜的回道,表情極其燦爛而目光滿是期待的看著西田董事,讓西田一看還在心中暗喜道:「女人就是容易騙,又一尾小魚要上鉤了!」
但西田嘴中仍是說道:「那當然,只要你願意跟我走!」
「呵呵。」美秀燦爛的笑著,並扶著西田董事到了車邊,打開車門……。
之後用力的將他推入車內,並狠狠地關上門!
「西田董事,一路走好啊。」美秀「熱情」地揮舞著雙手,同時告訴司機可以開車了。西田董事原本就爛醉如泥,經美秀這麼一扔,攪動腹中的酒液,頓時就在車上狂吐了出來!
而開車司機卻哪敢怠慢,一見老闆上車,急忙引擎發動,直接將西田董事送了回家!
而也就在這時,美秀臉上方纔的燦爛笑容突然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明顯的厭惡與憎惡的表情,猛然的拍拍剛才被西田摸過的肩頭,似乎想甩開這令人作嘔的晦氣。
而後,就在一個轉身的瞬間,眼神中的無奈與失落一覽無遺。
都是為了生活啊……。
「呀,這不是美秀嗎?」這時又有一輛豪車停在夜總會之前,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走了下來,第一眼就看到美秀,於是滿臉堆笑的打著招呼。
一時間,美秀臉上的厭惡表情又瞬間消失了,表情仍是那一臉燦爛,笑意漣漣的迎向那一個中年男人撒嬌道:「哎呀,原來是新田社長,好久不見了,今天怎麼那麼有空來看望美秀啊?」
「最近比較忙啊,今天一有空我就來看你了,還不夠?你等會可要好好的接待我啊。」新田社長淫-蕩的笑道。
「那是當然了,新田社長裡面請。」
……
嗯,至於剛剛那胖子塞給美秀的鈔票,美秀自然沒有還給他,畢竟那可是美秀的合法收入和勞動所得,這一樣是一份工作,只不過工作內容跟尋常觀念下的有所區別而已。
而就在這家夜總會不遠的一個角落中,發出了點點火光,只看到一團白色的煙霧從口中吐出,風輕雲淡。而同樣是一個身著西裝中年男人則從很久前就一直站立在這裡,默默的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透過他如鷹眼般犀利的眼睛,自然剛剛美秀表情的變化也沒有逃脫他的視線,而這個男人就是櫻木健二。
為什麼他這麼關注這個美秀呢?
自然,這個美秀不過就是某個人在夜總會用的名字,說白了就是一個代號,而她的原名自然是——蒼井有空!
所以,櫻木的出現,不算是一個偶然或意外了。
「看來這笨蛋也不算無藥可救!」只聽到黑夜中傳來了這一個聲音,接著這位中年男子將嘴角煙蒂扔到地面,用腳踩息它,隨後轉身離去。
不過到底怎麼解決蒼井有空這件事呢?
其實如今櫻木健二也沒有什麼辦法,但辦法是人想的,慢慢來吧。
只要看出這孩子還有得救就行!
櫻木整個人漫步在銀座的街頭,看著來往穿梭的人群,女的一個個打扮得一個個妖艷無比,男的就一個個變得性別不分,不由顯得自己在這一片空間中有點奇特。
年輕人總把這種東西叫做潮流,可對不起,櫻木健二隻是一名三十九歲的中年大叔,他有著睿智的腦袋,卻沒有去接受這種新新人類的時間與勇氣。
你說他落後了嗎?
就某種程度而言,櫻木是跟不上這個時代了,他已經被這個社會拉開了很遠。其實不僅僅是社會,看著銀座的燈紅酒綠,錢似糞土,櫻木雖然就站在銀座的道路上,卻無論怎麼樣看都顯得格格不入。
櫻木,只是一個身無分文的無名律師。
……
這時,手機的鈴聲打斷了櫻木的思緒。
「這個時間,會是誰來找呢?」櫻木滿是疑惑的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奧野一郎,也就是曾經補習班的一員,考上東京大學的三人之一!
「會有什麼事呢?」
櫻木接通電話,說道:「喂,我是櫻木健二。」
「老……老師。」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電話中竟然傳來了一個有氣無力,聲線沙啞的聲音。
櫻木一聽就本能地覺得不妙,急忙回道:「嗯,我是櫻木,是奧野嗎,你發生什麼事了?」
「老……老師,我現在……在東大……附屬醫院,請您……過來一趟。」聲音的確是奧野沒錯,但一聽他此刻在醫院,櫻木相信他的確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心中大驚!
也不多說,櫻木掛掉電話之後就向著東大附屬醫院奔馳。
進了醫院打聽一下奧野的病房之後,櫻木急忙走去病房,只見奧野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房間內空無一人,空蕩蕩的,就像是一個被遺棄的世界。
而奧野緊閉著雙眼,留著還是那一頭簡短的頭髮,標誌性的咪咪眼,瘦弱的身軀和略顯黝黑的肌膚,除了那白的嚇人的臉色,其他的跟以前沒什麼兩樣。
「奧野,我來了!」櫻木可不管這些,他只關心自己學生的安危,儘管奧野如今已不算他的學生了,但是曾經的師徒情怎麼可能輕易磨滅!
「是……是老師嗎?」聽到櫻木的聲音,奧野才勉強的睜開雙眼,嘴角浮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而一笑起來就帶著厚重的眼角紋。
櫻木稍微看了一下奧野的傷勢,卻發現熬夜的腹部綁著好幾層的繃帶,並且有著一大灘鮮紅的血跡,前後都有並且是同一位置,很明顯,奧野是被人用利刃貫穿了身軀!
「是誰這麼做的?!」一看到奧野受了如此重傷,櫻木的火氣立即就上來了,身為律師的他立即就向著奧野保證道:「你放心,無論是誰傷了你,我都一定會替你打贏官司,討回公道!」
奧野還是掛著淺淺的笑容回道:「謝謝老師。」
「那告訴我傷害你的究竟是誰?!」
奧野沒有直接回答櫻木,而是眼睜睜的看著天花板,口氣有些梗咽的說著:「老師……你知道……為什麼我……父母都沒……在這裡嗎?」
這時櫻木才想起來,的確,為人父母的,沒理由在自己的孩子發生事故的時候,比自己還晚出現,難道這其中還隱瞞了一段故事?
「我父母……他們……此刻都在……警局,照顧著……二郎。」這時奧野的眼淚終於抑制不住,流淌了下來,而在奧野沙啞而悲痛的敘述中,將一段骨肉相殘的傷感故事娓娓道來……。
奧野腦子其實不太好使,一直被認定是一個沒有任何前途的笨蛋,而從小到大奧野的表現也從來沒有超出身旁人的意料,的確是錯誤不斷、一事無成,而耳邊所充斥的評價,仍是一句句的——笨蛋!
好吧,笨就笨了,至少奧野還活得像是一個人,一個普通的人。
可是偏偏奧野這個笨蛋,卻還有著一個弟弟,一個極其聰明的弟弟!
於是從小到大,所有認識奧野兄弟的人都在不停的再問一個問題,為什麼奧野弟弟那麼聰明,而奧野這麼笨?!
問奧野做什麼,奧野也不知道……。
漸漸地,奧野開始對父母感到有絲絲距離感了,只因為無論是什麼東西,只要弟弟看上的,父母就會買給他,而奧野想要的任何東西,父母都對奧野理也不理,簡直就當奧野是一個完全透明的存在!
甚至他們吵架的時候,都會互相指責著:「那大郎就是繼承了你的基因,才會變得那麼笨!」
「誰說的,他分明是繼承你的基因!二郎才是繼承我的基因!」
……
而每當奧野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都在思考著一個問題:到底那兩個名為『父母』的人,可曾考慮過身為孩子的「我」,心中的感受嗎?
沒有,他們絕對沒有想過,否則他們不會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
真的嗎?
或許吧……。
終於,因為太多人說奧野是笨蛋,弟弟二郎也開始對奧野毫不理睬了,就連偶爾有事找奧野時,就連「哥哥」這個基本稱呼都很少被提及,即便說了,也是「笨蛋哥哥」。
而奧野卻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忍受,連同他鄙視的眼神,還有令人難以忍受的命令,奧野都得一一接受,而接受之後,還得展露出一個……笑容。
即便是他打奧野,奧野也不能還手,而只能露出一個笑容,然後任他打!!!
終於,奧野的聰明弟弟不負眾望的考上東京最好的高中,秀明館高等學校,而奧野也「不負眾望」的上了與秀明館僅隔一條街的垃圾院校——龍山高中。
奧野認命了!
奧野真的認命了!!!
只要弟弟能考上好的大學,在社會上出人頭地,那奧野這個作哥哥做什麼都無所謂了!
但奧野原來認定的命運,卻沒想到因為一個人——櫻木老師,而出現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