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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413章 馭龍升天(3) 文 / 樓枯

    西天還掛著殘月的時候,李迎便像往常一樣來到落髻山政務堂前,自打柳絮兒建議少衝每日抽出一個時辰教授李迎劍法武功,少衝便要她每天天不亮就趕到落髻山,在政務堂前的空地上練習劍法。紫陽宮也有要弟子早起練劍的習俗,十幾年來李迎早就習以為常,因此也絲毫不覺得苦。

    政務堂的燈一夜不曾熄滅,自昨日酉時起少衝一直在與李久銘、吐故納蘭、董先成、張羽銳、湯玉露等人商議調撥銀兩打造海船尋訪南大洲的事項,眾人對耗費巨資尋訪南大洲之舉皆不以為然,少衝費盡口舌才說動眾人。當日議定由八大總舵精選八千對少年男女,落髻山各府院挑選兩千精幹,合計萬人,南下崖州預備遷往南大洲殖民建國。按照圖中所載地理氣象暫將南大洲化為七道,定名為山南道,山北道,江南道,江北道,漠南道,漠北道,漠西道。又因此處亙古未有人煙,為求穩妥起見,先開發山南道,以此為根基,積蓄力量,再圖進取。

    約丑時,眾人才各自散去。張羽銳留待眾人走後,道:「屬下奉令密查東使領關西行轅大總管兼川中總舵主金岳貪腐一案已有眉目,金岳貪污受賄所得計十七萬八千兩,所得錢款多已揮霍。他還誤信妖道所獻壯陽術,生食嬰兒腦漿,用少年腎臟泡酒服食,所害三百六十三人。此外,屬下查訪途中得知李久銘也插手此事,手中的證據足可讓金岳伏法認罪。」

    少衝聽完,心中焦躁,苦笑道:「《刑律》推行前我就告誡他要收手,他全當了耳旁風。無公不信,不信不立,如此簡單的道理他怎麼就不明白?」自己生了一通悶氣,轉身對張羽銳道:「你再給他提個醒,懸崖勒馬,不可再誤。」張羽銳輕輕應了聲是,眼見少衝滿臉疲態忙退了出去。

    少衝頓覺睡意全無,躺在軟椅上拿起一本《南華經》翻閱。忽覺眼皮沉重,少衝打了個哈欠正要去睡,猛然間瞥見案頭上停著一隻毛色綠得發黑的烏鴉,兩顆黑黢黢的小眼正盯著自己。少衝驀然想起當年自己在劍院五色碑前也見過這樣一隻烏鴉,相傳它們是神秘的守靈人的使者,當日少衝是親眼見識過它們的神奇的。而今神鴉停在自己的案頭,所為何來?

    少衝一愣神的工夫,烏鴉跳下桌案飛到大殿門口的石階上,又轉過頭來看著少衝,少衝猛然明白它是在等自己,便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烏鴉將少衝引到一條山間小道上。此時夜霧正濃,三丈之外不能見人,少衝只得緊跟不捨,迷迷糊糊地到了一個破落的山洞前,洞口用鐵柵門封住,洞中隱隱透出燈光。神鴉穿過了鐵柵門仍往前走,少衝正思索如何打開鐵門,但聽「嘩啦啦」一聲脆響,鐵柵門上的鐵鏈銅鎖竟自己滑落了。

    少衝深吸一口氣跟著神鴉進了山洞,穿過一段百餘丈長的逼狹山洞,眼前是一座穹頂石廳,石廳正中央是一座祭台,一盞油燈只有豆大的一點火苗,發出微弱平和彷如星月般的光。藉著這一點光亮少衝得以看清在石廳的穹頂和四周的牆壁上畫滿了近百幅壁畫,每幅畫長寬三丈,筆法寫實,多是些有人物場景畫,也有純粹描畫景物的。

    大廳的穹頂上是一幅人物眾多,場面恢弘壯闊的巨畫。在畫中,一座輝煌壯麗的波斯城堡上空濃煙滾滾,城堡外成千上萬的波斯人圍在一座砍頭台前,觀看自己的國王和王后被一群身材粗壯的黑衣武士肆意侮辱後砍下頭顱。少衝對天火教的歷史潛心研讀過,知道圖畫表述的是教史上有名的「天火焚城」一案。太平興國年間,西域吐火國為遼國附庸石城所滅,國王、王后及諸王子皆被害,惟有長公主赫麗婭隨駙馬楊天潛逃至大宋,請求大宋出兵復國未果後。楊天便攜赫麗婭公主上了落髻山,創立今日的天火教。

    每一幅壁畫都敘述著一個故事,這些故事有的世人皆知,有些則則知之者甚少,而表意的手法或直白或含蓄,但熟悉教史的人都不難看懂其中的含義。

    少衝捨去那些年代久遠的壁畫不看,單從倒數第四幅看起,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四個蒙面人提著四盞色彩不同的燈籠飛馬疾駛,而前面不遠處就是萬丈深淵,四人卻渾然不覺。在圖畫的右下角一個面目模糊的人背著一個女人在匆忙趕路,在兩人前面畫著許多手持刀槍的人,每個人都目露凶光,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四個騎馬人所牽引,對近在咫尺的一男一女卻視而不見。少衝知道這四個騎馬的人暗指繼昌師徒四人,中州大難時,中原武林圍堵截殺聖女楊清,卻不想他們在對付繼昌四燈時,顧楓已經護著楊清,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落髻山。

    倒數第三幅壁畫中一個年輕人縱馬疾駛,張弓搭箭準備射殺一匹野馬,那匹野馬雖然高大卻已老邁不堪,它噴著粗氣,做垂死掙扎,跟在少年身後的是一群禿鷹和野狗,正貪婪地盯著那匹野馬。少衝心裡咯登一下,這幅畫說的不就是自己在隴西大破馬千里的舊事嗎。

    緊挨著的一幅壁畫,色調灰暗壓抑,一座被戰火焚燬的城市,野狗穿行在殘垣斷壁間啃食著屍體。城中的一角,得勝的武士們正在興高采烈地瓜分著金銀和女人,他們不知道自己的頭頂上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正在貪婪地吞食著死者的冤魂,怨氣不斷凝結,惡鬼的身軀正急劇膨脹越來越龐大,現在他只需用爪尖輕輕一按就能置所有的武士於死地。

    石廳中驟然間冷氣逼人,少衝驀然而驚:這可不就是自己征服金山城的曲筆寫照?那個貪吃的惡鬼豈不就正存在於自己心中?

    少衝不想再看下去,轉身正要走,卻怎麼也抬不起腳,眼前的這幅畫實在太吸引人了,不由得他不看下去:這是人站在山頂上繪製的圖畫,由遠及近有大海、港灣、海船、城鎮。大海廣闊無比,海面上隱約可見帆影,平靜的海灣裡一艘巨大的海船正向岸邊駛來,面對著海灣依山有一座初具規模的城鎮,城中心一棟三層小樓上插著一面旗幟,正是天火教的烈火熏天旗,而在最近處的山頂岩石上蹲著幾隻兔頭鼠身的怪獸,其中一隻歪著頭似乎正看著作畫之人。

    少衝突然被鎮住了,類似的情景不止一次地出現在自己的夢境中,畫中所描繪的一切可不就是自己一心要尋找的南大洲嗎?林清玄出海已經有三個多月,就算一切順利也不過是剛剛抵達南大洲,圖中所描繪的城鎮根本就不會有。這幅畫究竟是何人所作,他又如何能預見未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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