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悲喜交加
「無心道友，無心道友……」
一陣悅耳好聽的女子聲音傳來，將沉浸在美好回憶中的凌風驚醒。他回過神來，抬頭看去，發現廳堂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每個人的眼神都不相同。
其中，自己那位百年未見的好兄弟章無忌，眼眸中更是透出幾分厭惡之意。
這小子，還是一副臭脾氣！不知怎地，心中有了一絲溫暖。凌風嘴角泛出一抹淡淡笑意，目光轉向靈萱。這位心思剔透的女子，此刻臉上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看著自己，就是她出聲打斷自己的思路。
「無心道友，你對這處上古修士遺址的情況還不甚瞭解，就讓連道友來為你簡單說一下吧！」靈萱臉上露出嫵媚迷人的笑容，嬌聲道。
「有勞連道友！」凌風微微點頭，沙啞著嗓音說道。
他在說出此話之時，眼角餘光看見司空雪臉上迷惘不解的表情漸漸淡去，轉而又是一片冰冷漠然。
「此處遺址之地，最先是我司空師兄無意間發現。」提及司空博，連山神色黯然，輕歎了幾聲，方才繼續說道：「大概是三百多年前，司空師兄無意中得到一枚玉簡，其內記載了一處上古修士遺址之地。後來，憑此玉簡司空師兄來到琅琊山，並找到這處遺址門戶入口。當他準備隻身進入這處遺址的時候，發現門戶入口被上古修士佈置下一種威力絕大的禁法——黑湮風！」
「以司空師兄當年元嬰中期的修為，竟然無法抵擋黑湮風的侵襲，險些喪命，最後費盡氣力方才脫身而出。隨後，師兄傳訊給我、靈萱道友、秦道友以及單道友，聚集五人之力，再次進入遺址門戶。誰料到，這黑湮風太過厲害，我五人還是鎩羽而歸！」
說到此處，連山頓了一頓，繼續道：「上古修士遺址之地，可遇不可求。我五人自然不願放棄，於是輪流駐守在此地，其他四人則返回東越國，四處尋找能夠抵抗黑湮風侵襲的靈寶。誰料到，大概過了幾年後，駐守在此地的秦道友發現，門戶內肆虐狂暴的黑湮風，竟然有消散的跡象。於是，我五人再次聚集，冒險闖入進去！」
凌風聽到這裡，心中猜想，他們這次應該是進入了遺址之地，並且有所斬獲。
果然如他所料，但聽連山娓娓道來，「這次我們比較幸運，那肆虐狂暴的黑湮風消散大半，威力只剩下一兩成，我們順利穿過門戶，進入遺址內部。這處遺址實際上是上古修士在琅琊山地底開闢出的一片獨立空間，根據司空師兄所得玉簡上記載，我們一路行去，途中收穫不小。可是，卻無法進入遺址中心位置——琅琊仙境！」
集合五名元嬰修士之力，卻難以進入遺址中心所在，看來，這處遺址的確非同一般！
「遺址之內，危機重重，雖然吾等被門下弟子尊稱為元嬰老祖，可是那個地方隨時都會遇上凶險。特別是通過琅琊仙境的必經之地——鬼域，其內更是凶險萬分，眼中所見所及，儘是凶殘陰狠的鬼物，數量之大，以百萬計。我五人實力有限，根本無法穿過鬼域之地，無奈折返。在離開遺址之地，返回琅琊山後不久，門戶內消散的黑湮風又重新凝聚而出。之後，我五人經過百年觀察發現，此遺址門戶的黑湮風，每過三十年就會經歷三天衰弱期，只有在此期間，才能進入其內！」
在連山說到這裡的時候，靈萱在一旁開口道：「此後，我東越國三派每三十年，就會帶領各自門下精銳進入遺址之內。雖然各有斬獲，可是卻一直無法穿過鬼域，抵達遺址中心琅琊仙境。並且，數百年下來，我們三派門下足有上百名修士隕落在鬼域之中，這些修士都是各自門內精銳，可謂是損失慘重啊！」
此女話音落下後，凌風看見她和另外三位元嬰修士臉上都露出黯然神傷之意。還有，司空雪亦是如此。
「我司空師兄的愛子，靈萱道友的親妹妹，以及秦道友和單道友門下親傳弟子，全都隕落在鬼域之中，屍骨無存！」充滿沉痛的聲音從連山口中傳來，看得出，他此刻十分感傷。
「原來雪…雪兒的爹也隕落在此地，怪不得她會如此悲傷！」凌風清晰看見站立在連山身側的少女，眼角微微泛出淚光，心中不由為之難過。
一時間，廳堂上氣氛陷入沉悶，眾人全都默然不語。坐在凌風身側的碧兒，好似有些不適應此刻氛圍，美眸環顧一周，開口說道：「你們放心吧，只要我主人出手，想要闖過那個什麼鬼域的地方，一定能成功！」
「碧兒妹妹說得不錯，有無心道友相助，此次我們闖過鬼域的把握定會大增！」靈萱笑盈盈看了凌風一眼，繼續道：「更何況，此次妾身從豐都山陰陵手上借來了陰羅教鎮教至寶『鬼王拘魂令』。此寶具有克制鬼物的絕大功效，有它相助，加上我五人之力，當有九成以上的把握闖過鬼域之地！」
「鬼王拘魂令？」連山聽後一驚，連忙開口問道：「靈萱道友，這陰羅教陰氏兄弟性格孤僻，最難說話，他們怎肯將鎮教至寶借給你？」
「連道友，這你就不知道了！」秦鍾撚鬚微笑道，「鬼王拘魂令一向是由陰老二掌管，這傢伙長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偏生十分迷戀靈萱道友。莫說靈萱道友開口向他借『鬼王拘魂令』，就算讓他將這件鎮教之寶相送，估計這傢伙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連山聽後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靈萱則捂嘴輕笑，白了秦鍾一眼，嬌聲道：「秦道友，妾身可沒你說得那般有魅力！」
秦鍾聽後笑而不語。坐在他身旁的單風雷臉上卻有些不好看，至於是什麼原因，只要明眼人應該都能夠看得出來。
這時，凌風思緒飛轉，想了一下，開口道：「四位道友，在下想確認一件事，這遺址內部是否真有天香蘭蔻？」這是他現在最關心的事。
「無心道友且放心，遺址之地的確有這種罕見靈藥生長！」說話的是連山。他稍一沉思，繼續道：「並且，這天香蘭蔻就生長在鬼域之中。大概在一百多年前，秦道友門下有一名弟子進入鬼域的時候，還得到過一粒天香蘭蔻！」
「老夫那弟子的確得到過一粒天香蘭蔻。知道這件事的人沒幾個，後來，因為南荒異族入侵，老夫那弟子不幸身隕，他身上那粒天香蘭蔻也隨之失去蹤跡！」秦鍾目光轉向凌風，歉然道：「否則，只要無心道友一句話，老夫定將那粒天香蘭蔻雙手奉上！」
天香蘭蔻雖是稀有罕見的仙品靈藥，可是對元嬰修士來說，並無多大功用。凌風相信秦鍾所說都是真話，並非客套虛言。
「那……我們何時可以前往遺址？」凌風接著問道。既然此處遺址有天香蘭蔻生長，他當然想要盡快得到，哪怕有千難萬險，他也會毫不猶豫前往。
「遺址門戶的黑湮風在前幾日就有減弱的跡象，如果老夫預料不錯的話，明天就應該是黑湮風最弱之時，也是我們進入遺址最佳時段！」說到此處，連山眉頭緊皺，目光看向靈萱三人，有些難以啟齒的道：「有件事，老夫還沒跟三位道友通傳，唉！」
「連道友有話不妨直言！」靈萱見狀微蹙秀眉，道。
「說起來都是老夫管教不嚴。大概在十天前，谷內負責看守遺址門戶的一名築基弟子私自離山，結果遇上了陰陽宗的人，被他們施展『惑心術』套出谷內遺址的隱秘。結果，人是被放了回來，可是陰陽宗也來了一名元嬰修士，威逼老夫開放遺址門戶，讓他們陰陽宗也參與尋寶探秘！」連山苦著臉說道。
「陰陽宗可是北魏七大修仙門派之一，底蘊極深，勢力強大，若是讓他們參與此次遺址之行，我們就算進入琅琊仙境，也休想得到半點好處！」秦鍾臉色劇變，沉聲道。
靈萱和單風雷兩人也是這個意思，看得出他們十分忌憚陰陽宗修士。
「沒辦法，若是老夫不答應的話，以陰陽宗的實力，可以輕易將我天機閣給滅了，強行佔據琅琊山！」連山臉上泛出苦笑。
「他們要進去，就讓他們進！」靈萱此刻開口，心中好似有了主意，「我們實力雖然不如陰陽宗，可是卻有一個大優勢，遺址內的情況我們三派可以說瞭如指掌，而陰陽宗卻一竅不通。等進去之後，我們可以將陰陽宗這幫傢伙引至鬼域最凶險的地方，消耗他們的實力，等到雙方勢均力敵的時候，他們就算有心侵吞獨佔，也無力為之！」
「此計甚妙！」連山聽後臉泛笑容，豎起拇指讚道。秦鍾和單風雷也表示贊同。
至於凌風，他現在的身份畢竟不同，屬於靈萱請來的外援，有些事他還是不便提出自己的意見。
靈萱連山等人也不避諱，當著凌風的面商量起來，該如何對付陰陽宗的修士？他們想出了幾條對策，甚至有打算，等到陰陽宗的人實力大損之後，不惜採取強硬手段，將敵手全部滅掉。
反正，只要取得遺址藏寶，包括天機閣眾修士在內，可以全部撤走。到時就算陰陽宗想要尋仇，也休想在琅琊山找到半個人影！
「無心道友，若是我等真跟陰陽宗撕破了臉皮，到時，還望你能夠出手相助！」四人商量結束之後，靈萱臉色一正，用請求的語氣說道。
「只要道友在關鍵時刻肯出手相助，不管此次我等能否在遺址之內有所收穫，出來後都會奉上一份豐厚報酬答謝道友！」連山也開口請求道。剩下秦鍾和單風雷兩人也紛紛表明心意，希望凌風到時能夠出手相助。
凌風聽後沒有多想，淡淡說出一句：「放心吧，有事我不會袖手旁觀的！」他雖然沒有直言承諾，話語中的蘊意已經表明了立場，等同於答應了下來。
對於凌風如此爽快的應承下來，靈萱好似沒有半點意外。她笑盈盈對凌風道謝一聲，隨即目光轉向連山，嬌聲道：「連道友，妾身忽然想起前不久發生的一件事，你若是聽了，必定會拍手叫好！」
「哦？什麼事？」連山一聽心中驚奇，連聲問道。
坐在靈萱右手位置的凌風，此刻卻不禁皺了皺眉。
「愧木門惹上了仇家，在一夜之間千年基業盡毀，九命那傢伙宛若喪家之犬，被人追殺萬里，倉皇鼠竄逃到莽山！」靈萱滿臉嬌笑的說道。她眼角餘光，卻始終落在凌風蠟黃色的臉龐上。
「九命這狗賊壞事做盡，活該有此報應！」提及九命真君，連山咬牙切齒，滿臉恨意。站在他身旁的司空雪章無忌等四人也是滿臉憤恨怒容。
「連道友，你先別急，且聽我說下去，精彩的還在後面呢！」靈萱笑嘻嘻的道。
「道友快請說！」連山一聽還有下文，立刻讓靈萱繼續說出。
「九命本以為逃到仙盟總部，就可借助絕刀燭龍等人之力剷除仇家。可是，他沒料到對方神通廣大，實力竟然堪比元嬰大圓滿修士。燭龍等數十人聯手圍攻，卻佔不了半點便宜，反而落了下風。最後，還是絕刀護法出手，方才將那人擊退！」
說到此處，連山滿臉震驚，脫口道：「以一人之力獨鬥燭龍等數十名元嬰修士，此人實力好強啊！」站在他身後的司空雪等人，臉上也透出無比震驚的表情。
「好戲還在後面呢！」靈萱輕笑一聲，繼續道：「原以為那人被絕刀擊退之後，便會有所收斂。沒想到，三天之後，此人不知施展何等大神通，竟然祭出一座金色城池，將莽山門戶堵住。其人盤坐在城池之上，立下誓言，只要仙盟一日不將九命交出，就不許任何仙盟修士出入門戶，否則，見一個，殺一個。對此，以絕刀護法的修為，竟然也無能為力，跟燭龍等人灰溜溜的返回莽山之內，並下令仙盟任何人等，不可輕易走出門戶半步！」
「好氣魄，好神通啊……」連山聽後歎贊不已。他似乎對仙盟遭此羞辱，分外開心。
「後來，在夜晚的時候，此人也不知施展何等神通，竟然神不知鬼不覺潛入莽山之內，尋到九命真君，將之擄走。之後，他收起堵在莽山門戶的金色城池，在絕刀護法和燭龍等一眾元嬰修士目視下，大搖大擺的離去，竟無一人敢上前阻止！」
在靈萱說到此處時，連山一拍木椅扶手，大聲道：「好，九命這狗賊活該有此下場！」他目光轉向靈萱，問道：「道友可知此人名號？他日我連山若有幸得見，必定要親口感謝他手誅九命惡賊，為我天機閣除去一大仇敵！」
「說起此人，他好像跟你們天機閣還頗有淵源！」靈萱輕笑一聲，美眸不經意瞟了凌風一眼。卻見凌風面無表情，好似木雕般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跟我天機閣有淵源？此話怎講？道友快說明白些！」連山此刻更是驚奇，急聲問道。
「當時的場面妾身也沒有親身經歷，不過，事後聽仙盟內部傳出的消息，此人之所以毀了愧木門，萬里追殺九命，全因司空師兄的弟子仲孫天而起。他姓李，自稱是仲孫天的弟子！」
此言一出，宛若一石掀起千層浪，廳堂上所有天機閣修士立刻驚呆了，包括連山在內。
凌風此刻端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心底卻宛若掀起驚濤駭浪，心緒無法平復下來。
廳堂上一片靜謐，除了呼吸聲，再無其他。許久之後，方才聽一道充滿苦澀悲傷的女子聲音響起。
「靈萱前輩，他…他長得什麼樣？」
凌風不用抬頭，也知道問出此話的人是誰。他的心底，在此刻也充滿了苦澀，還有刀絞般的痛楚。
靈萱看向滿臉蒼白的司空雪，似有所悟，點了點頭，柔聲道：「司空師侄，那人的容貌我也沒親眼見過。不過聽仙盟內的人說起，他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容貌清秀，身穿一襲青衣長袍，並且……他精擅獸變神通，應該是一名南荒生蠻族的四魂戰士！」
「啊！」
司空雪聽後臉色更加蒼白，沒有半點血色，嬌軀更是顫抖不已，搖搖欲墜。站在一旁的章無忌見狀，連忙伸手將她扶住。
「孽障，果然是這孽障……」此刻，只見連山長歎一聲，連連搖頭，臉上露出無比痛心的表情。
凌風此刻低下頭去，臉上雖無表情，心底卻在流血。他不敢再看司空雪一眼，他每多看一眼，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就會加深一分。
「連道友，難道此人真的出身你們天機閣？」秦鍾也不知有意或是無意，開口問道。
「百年前南荒異族入侵，我東越西秦六大修仙門派全都有蠻夷奸細混入，這件事，道友們想必應該記憶猶新吧！」說出此話時，連山好似蒼老了許多。
「原來此人是……」秦鍾似有所悟，口中喃喃道。
「不錯。他名叫李長青，是蠻夷派來混入敝派的奸細。唉，我天機閣之所以沒落如此，跟他脫不開關係啊！」連山看向一臉蒼白，失神怔立在旁邊的司空雪，目光充滿了憐惜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