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琅琊山
從濮陽城前往西秦北魏兩國交界處的琅琊山，足有二十萬餘裡之遙。對於一般修士來說，或許要花上數年之久方能抵達。不過，對於遁速奇快，日行萬里的青鸞香車來說，不過二十來天，便已抵達。
峰巒起伏，連綿不絕，群山聳立，奇峰險峻。琅琊山方圓足有數千里，一座座峰巒呈帶狀排列，宛若天塹橫亙在西秦北魏兩國交界之處。
在其中一座無名山峰上。驟然，一陣高聲激昂的長唳聲在山巒間悠然響起，回音裊裊，經久不歇。兩隻軀體龐大的青色怪鳥拉著一輛銀色輦車，穿雲破霧，宛若流星般從半空中俯衝而下。
只見靈光異芒一閃，青色巨鳥已經拉著輦車落在峰頂之上。隨後，有三男二女五名修士從輦車內走了出來，他們正是凌風、碧兒、靈萱以及藏劍谷兩名元嬰劍修秦鍾和單風雷一行眾人。
「終於到了琅琊山。這些日子，可將我悶壞了！」碧兒走下輦車，立刻活動手腳，遠眺群山，還做出深呼吸的動作。看來她在輦車內待了二十來天，確實悶壞了！
「碧兒妹妹，這琅琊山風光旖旎，景色極美，若你不嫌棄，等正事辦完之後，姐姐帶你四下遊玩一番，你看可好？」靈萱笑盈盈的走到碧兒身旁，親熱的說道。」就這麼說定了！「碧兒聽後拍手叫好。這丫頭有些缺心眼，也可以說性情反覆無常。初次見到靈萱印象極差，甚至心裡還有幾分敵意。誰料在輦車內相處了二十來天後，她跟靈萱關係竟然處得極好，相互之間已經姐妹相稱。
「靈萱姐姐，你說的那處上古修士遺址在什麼地方？我們什麼時候進去？」碧兒目光朝四周峰巒打量了一下，問道。
「先不急！」靈萱笑道，「那處遺址之地十分凶險，我們必須做好萬全準備，才能進入！」
碧兒聽後小嘴一撅，道：「不就是一處上古修士遺址嘛，還能有多大凶險。你放心，只要有主人在，不會有任何凶險能夠傷到我們。靈萱姐姐，你可不知道，我主人的神通道法可厲害了，前些日子他一人獨鬥……」
「碧兒！」
小丫頭正說得起勁，腦海中突然響起凌風的聲音。她心知自己又說漏了嘴，將主人的叮囑吩咐全都拋諸腦後。
目光偷偷瞅去，只見主人滿臉無奈看向自己。她見狀吐了吐舌頭，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對這口無遮攔，缺心眼的小丫頭，凌風算是徹底沒轍。他自己心中有數，憑靈萱的玲瓏心思，想必早已從碧兒的口風中猜出自己的身份，只不過，沒有點破罷了！
靈萱目含深意看向凌風，朱唇輕啟，嬌聲道：「無心道友，這處遺址之地乃是昔日我東越國三大修仙門派共同發現，一直視為最高機密，也只有我們三派的元嬰修士方才知曉！」
說到此處，她輕聲一歎，繼續道：「百年前那場大戰，我東越國三派首當其衝，在南荒異族大軍的攻擊下，損失慘重。其中，天機閣司空道友更是慘遭不幸，在南荒眾多強者圍攻下，殞命當場。後來我三派殘餘修士避禍到西秦國，加入由萬獸宗燭龍倡議籌建的仙盟，共抗南荒異族大軍。可是，由於司空道友隕落，加上我三派實力大損，在仙盟內飽受西秦國三派的欺凌，說起來就讓人心中窩火！」
她說出這一番好似無關緊要的話語後，美眸看向凌風，似有深意的道：「後來，天機閣實在無法忍受下去，在連山道友的帶領下退出仙盟，前來琅琊山重新開闢山門。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在此看守遺址門戶，以免被其他修士發現！」
「天機閣定居在琅琊山？」凌風聽後心頭劇震。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一處一位容顏絕美的白衣少女身影。」我等跟司空道友昔日有過約定，若要進入遺址之內，三派必須要同進同出！「站在一旁的秦鍾開口說道。
「如今天機閣在琅琊山定居之處，便是遺址入口位置所在。我們想要進入遺址，必須要先去跟天機閣連山道友碰面，然後一同進入遺址之內！」
在靈萱說出此話後，凌風怔立不語，心底好似翻江倒海般，五味雜陳。師母遺言，讓他前來北魏國尋找那位被自己傷害很深的少女，對此，他心中既渴望又抗拒，充滿了矛盾心情，一直無法做下決斷。
誰料到，最後還是來到北魏國，來到琅琊山，來到天機閣新山門所在地。也就是說，很快，他就能見到那位隱藏在自己心底深處，揮之不去的少女倩影。
無心插柳之舉，讓他此刻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靈萱和秦鍾單風雷三人看見凌風此刻舉止反應，臉上全都露出怪異的表情。當然，也包括碧兒在內。許久之後，方才聽凌風輕歎一聲，目光悠遠，看向遠方隱藏在雲霧中若隱若現的峰巒，說出一句，「既然來到這裡，我們還是盡快前往遺址之地吧……」
隨後，靈萱取出銀色短笛，吹出一道尖銳的笛聲。兩隻青鳥立刻扇動巨大翅膀，拉著輦車沖天而起，瞬間隱沒在飄渺雲海之中。
「天機閣山門就在前方不遠處，道友請隨妾身來！」
一聲嬌喝。但見靈萱身化流光，從峰頂上一躍而下，朝正北方連綿起伏的峰巒飛了過去。凌風等人也在同時祭出遁光，緊隨其後飛了過去。
最多不過一炷香時間。在靈萱的帶領下，五人來到群山峰巒之間，一處隱蔽山谷前方落了下來。他們剛穩定身形，便有五道人影從谷內激射而出。
「來者何人？請報上名來！」
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凌風抬頭看去，只見一名築基修士帶領四名練氣修士來到自己身前，看他們的衣飾打扮，正是天機閣弟子。
「快去跟你們家連山老祖通報，就說靈萱如期而至，跟眾位道友前來拜訪！」靈萱淡淡說出一句。在這些低階修士面前，她不言苟笑，玉臉上充滿威嚴氣勢。
「原來是**門靈萱老祖，還有藏劍谷兩位老祖駕臨，晚輩失禮，失禮……」那領頭的築基修士想必見過靈萱三人，立馬上前躬身行禮。
「還不快去通傳！」靈萱秀眉微蹙，不耐煩的道。
那幾名修士聽後，連忙告罪一聲，轉身朝谷內疾飛而去。這時，靈萱目光轉向面無表情的凌風，輕聲一歎，道：「經歷百年前那場浩劫，我東越國三派中天機閣損傷最為慘重，不僅司空道友隕落，門中精銳也十喪**，底蘊實力所剩不足一成。有誰會料到，原本東越國第一修仙門派天機閣，如今會衰敗到這等境界，藏身隱居在琅琊山這處靈氣稀薄之地！」
琅琊山峰巒險峻，山清水明，可是天地靈氣卻十分稀薄，對修仙者來說並非理想定居之地。故而，偌大的琅琊山地域，看不見西秦北魏兩國修士的身影，只有天機閣修士避世隱居在此。
凌風心中清楚，天機閣之所以會選擇此地隱居，一來是因為宗門衰敗弱小，沒有實力佔據靈氣鬱結之地；二來，也是在此看守遺址門戶，以免被其他修士發現！
對於靈萱來到琅琊山之後，總是若有若無用天機閣試探自己，凌風倒也沒放在心上。對方是個心思玲瓏聰慧之人，只要自己不主動表明身份，她就算心中猜測出一二，也不會貿然點破。在這一點上，大可放心！
在谷口外最多待了一炷香工夫，旋即，只見一道道人影從谷內激射而出，當先一人，是個鬚髮皆白，高大威猛的老人，正是天機閣僅剩的一位元嬰修士，連山老祖！
「三位道友大駕光臨，連某未能遠迎，還請恕罪！」他人還未到，洪亮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容貌，這一切都讓凌風心悸不已。跟在連山身後一起出谷的人，還有他曾經一起歡笑暢聊的兄弟，也有……曾經為之魂牽夢縈的人兒。
「這兩位是……」連山來到靈萱身前，目光看向凌風和碧兒，臉上充滿驚詫的問道。
靈萱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櫻唇翕動，用傳音術說了一句。連山臉上驚詫表情立刻轉為驚異，語氣無比客氣的對凌風道：「無心道友，久仰久仰！」
客套的話語，落在凌風耳中好似未覺。只因為，他整個心神，整個人已經落在一張絕美驚艷的臉龐上。
她還是那麼美，美得讓人窒息，美得讓人不敢親近。一襲白衣長裙，獵獵飛舞，配上冷艷無雙的容顏，直讓人感覺好似九天仙女謫落凡塵，渾身不帶半點俗氣！
「無心道友！」連山眼見面前這位對自己的話好似未覺，不由眉頭微皺，又喊出一句。
這時，凌風恍若黃粱夢醒，回過神來，淡淡說出一句：「連山道友，久仰大名！」
「無心道友客氣了！」此刻，連山豪邁一笑，伸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請諸位道友進谷一敘！」
隨後，凌風等人隨著他一起飛身朝谷內而去。跟在連山身後一起出谷相迎的四位金丹修士中，其中一長相俊美，有些娘娘腔的年輕修士看向凌風離去的背影，呸了一口，對身旁同伴恨恨道：「不過就是個金丹大圓滿修士，也敢如此放肆無禮。看他見到司空師姐那副色迷迷的模樣，我真想上前抽他兩個大耳光子！」
「無忌，你小子可千萬莫走了眼。此人能跟**門和藏劍谷師叔一起前來，並且師父如此謙卑以禮相待，必定不是普通金丹修士，你說話可要有點分寸！」另一濃眉大眼身材魁梧的年輕金丹修士說道。
娘娘腔正欲辯白，卻聽他們中間一位身穿白色長裙，容貌絕美的少女淡淡說出一句：「趙師弟所言極是。無忌，待會兒你可莫要亂開口，若是得罪了人家，有可能會給宗門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司空師姐，我可是為你打抱不平，難道你沒發現，剛才那癆病鬼一臉色迷迷的表情看著你，好像……好像就要將你活吞了一般！「娘娘腔憤憤不平的道。
「我天機閣今非昔比，有些事，能忍則忍！」白衣少女淡淡說出一句後，飛身朝谷內遁行而去。剩下那幾名金丹修士，也顧不得多說，連忙緊隨其後而去。
一路行來，眼前所見讓凌風心中蹉歎不已。東越國第一修仙門派天機閣，曾經的輝煌氣勢，如今卻只是三三兩兩簡陋的建築，讓人看上去，還不如普通修仙家族。如此淒涼衰敗的景象，怎能不讓人為之心酸蹉歎！
跟在連山身後，凌風來到谷內中心位置，一座兩層樓閣內。這座建築是凌風一路行來，看見最氣派，也是最具氣勢的建築，想必應該是連山這位元嬰老祖的居住之地！
相比起天機閣鼎盛繁華的建築群，眼前這座樓閣還不如昔日天機閣一名普通築基修士的居處！
目睹眼前這一切景象，凌風默然不語。或許，若是沒有自己，沒有自己昔日所作所為，今天的天機閣，就算再衰敗，也不至於落到如此田地？
這都怨自己！
一種愧疚的感覺湧上心頭，凌風忽然有想要離開的念頭。他實在無法面對眼前的一切，面對昔日熟悉的面孔。
渾渾噩噩，就像丟了魂魄般，他如同行屍走肉跟在連山身後，走進閣樓。相伴而行的人，除了碧兒靈萱等人之外，還有昔日的兄弟，還有那讓自己愧疚一生的人兒……
「諸位道友，請坐！」
廳堂上，連山無比熱情的招待凌風一行。他們剛坐下，立刻有弟子奉上靈茶。
「雪兒，趙敏，無忌，寧穎，你們快來拜見幾位師叔！」在眾人坐定後，連山對座下四名弟子，也是如今天機閣僅有的四名金丹修士吩咐道。
百年前一場浩劫，天機閣老一輩金丹修士死的死，傷的傷，所剩無幾。如今，經過百年休養生息，天機閣後輩中有四人成功結丹，成為金丹修士，他們，都是天機閣的希望所在！
司空雪四人聽後，立刻上前先行拜見靈萱以及秦鍾單風雷三人，隨後，他們轉而躬身朝碧兒一禮，最後，方才勉強的喊了凌風一聲前輩。
明明跟自己一樣，只是金丹期的修為，卻要稱呼一聲前輩，四人心底有些不自在，包括司空雪在內。
凌風承受四人一禮，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心底卻宛若驚濤駭浪般無法平息。
「你們四個小輩可莫要走了眼，無心道友的神通，比起你們師父可要強上十倍不止！」坐在凌風身旁的靈萱忽然開口，笑靨如花對司空雪四人說道。
連山經過百年苦修，實力已經達到元嬰中期。不過，相比他而言，靈萱早在幾十年前便已達到元嬰中期，道行比起連山猶要高上一籌，她的話有足夠的信服力！
司空雪四人聽後，臉色全都一變，看向凌風的眼神，多出幾分敬畏之意。
「靈萱道友謬讚了！」凌風沙啞著嗓門，淡淡說出一句。他處處低調，可是嗎，身旁那名叫碧兒的小丫頭可是毫不避諱。
「靈萱姐姐好眼光，以我家主人的神通，勝過這白鬍子老頭十倍算得了什麼，就算來上五十個……」
「碧兒，住口！」凌風冷喝一聲。他目光看向坐在主座上的連山，發現對方臉色有些不好看，連忙出聲制止碧兒這缺心眼的小丫頭。
碧兒誰都不怕，唯獨對主人的話不敢有絲毫違抗，立刻閉住小嘴，再也不敢亂說一句。
「下人無禮，還請連道友多見諒！」凌風拱了拱手，對連山客氣的說道。
「哪裡，哪裡！」連山臉色一改，豪爽一笑，道：「無心道友道法精深，神通廣大，在下心中佩服得緊！」他這句話倒也並非客套言語，實乃發自內心。試想一下，能夠擁有一名元嬰初期女修為侍婢，其主人的神通道法豈會一般？
凌風聽後也不多說，微微點了點頭，隨後眼簾下垂，不再看廳堂上任何人。特別是，他不敢再多看司空雪一眼，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將那份隱藏在自己心底深處揮之不散的愛意宣洩而出！
在司空雪心目中，這位名叫無心的怪人，雖然其貌不揚，面若癆病鬼，可是不知怎地，她總感覺到對方身上，若隱若無散發出一股讓自己十分熟稔的氣息，讓她心神恍惚，不能自已！
「好熟悉的感覺……讓我魂牽夢縈，卻又恨之入骨……你明明跟他就是兩個人，為何……卻又讓我想起了他，想起一個不該想的人……為什麼？」
這個答案，司空雪自己不知道，也沒人能夠解答。她站立在連山身後，目光卻始終落在凌風身上，沒有移動半寸。凌風此刻也清晰感受到，對方充滿迷惘不解的目光，他心旌搖曳，一幅幅昔日溫馨醉人的景象浮現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