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飯店的十二層內某個房間中,海天正捧著一本厚厚的英文原裝書籍靜靜地閱讀著,而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椅子上,則坐著嚼著口香糖的凌夢。他一手把玩著那把袖珍手術刀,一邊頗為無聊地打量著房間內的佈置。
「喂,天哥,真的不要緊嗎?藍藍出去很久了。」
他似乎實在覺得太無聊了,突然接住了高高拋起的手術刀,轉而有些期待地詢問海天道。
海天翻頁的手指微微頓了一下,但口氣卻仍舊十分平淡:「別叫她藍藍,叫海藍。另外,她出不出去,跟你有什麼關係?」
凌夢笑了笑,又拋起了手術刀:「好奇罷了,平時天哥都不允許海藍離開你的視線範圍內,今天海藍從半夜就不見了,天哥居然還這麼淡然。我嘛,也只是關心海藍罷了。所以說天哥,海藍雖然才十八,不過在這個世界,能早點嫁人總比沒機會嫁人好……啊!」
他話音未落,就突然感覺眼前一個黑影閃過,隨即就覺得胸腹一陣劇痛,等到回過神來時,他整個人已經被抵在了牆上,海天的左手臂正橫在他的脖頸處。當接觸到海天眼中的那一抹狂暴時,凌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和平時的海天,完全判若兩人。
海天緊盯著凌夢的眼睛,低聲說道:「藍藍是我一個人的,你聽懂了嗎?還有,不管她做什麼,我都不會干涉,因為她自己也知道,她永遠都沒辦法離開我。所以一些小小的任性,我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但我討厭有別人來指手畫腳!既然你決定依附我,就老老實實做小弟該做的事情,不該你干涉的事情,最好當做沒有看見。這樣的話,我會保證你能活得長久點。不過一個百分之五的能力者,我想殺你,就想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你懂嗎?」
「咳咳,」凌夢被他的手臂壓得直咳嗽,臉也漲得通紅,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懂……懂了,可是海藍……她拿了激素針劑……」
「那又怎麼樣?」海天嘴角一勾,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藍藍是個聰明的孩子,她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裡。所以她不會背叛我,只會幫我。她的意圖我知道,否則,你以為她真的能偷到激素針劑?你未免太小看我了。還有,我說過吧,跟我說話的時候,不要嚼口香糖。」
「對……咳咳……對不起……」感受到海天的手臂越來越用力,凌夢的雙手開始無力地掙扎,伸手去掰海天的手,卻根本沒有起到任何效果。無奈之下,他除了求饒,也說不出更多的話了。以他百分之五的能力,在面對海天的時候,卻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海天又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地放開了他,然後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又坐回了窗前捧起了他那本厚厚的大部頭,溫和地說道:「小夢,去開門,藍藍回來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咚咚」的兩聲敲門聲傳來,居然真的是海藍回來了。
凌夢在原地捂著喉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待呼吸稍稍平復了一些之後,這才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海藍,你回來啦?」凌夢的聲音雖然還是有些變調,但聽上去似乎已經努力維持著平靜了。
海藍的手臂這時候已經恢復了正常,她冷冷地看了凌夢一眼,見對方臉色有些古怪,便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凌夢連忙答道,「剛剛我在做俯臥撐呢。」
「藍藍回來啦。」海天放下了大部頭,轉頭露出了一絲笑容,對海藍說道,口氣雖然溫和,卻透出了一貫的嚴厲,「下次不要那麼早,多休息才是好事。我們今天要去做任務了,你去準備吧。」
面對一切表現得如此正常的海天,海藍顯然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她伸手拉起了兜帽,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說道:「沒什麼好準備的,現在就出發吧。」
「不急。藍藍,你怎麼看那個暗黑小隊?」海天卻似乎沒有動身的打算,笑著問道。
一聽海天的問話,海藍正在整理兜帽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而一旁的凌夢更是悄無聲息地往後退了一步。儘管海天的表情十分正常,但他卻從中讀出了一絲極為危險的氣息。
海藍稍微沉吟了一會兒,才淡淡地說道:「哥哥,他們不是願意屈居人下的那種人,別想著招攬了。但我們也不是敵人,沒必要動手。這是你教我的。」
「我只是覺得那個陳默,倒是挺有意思的,既然不能招攬,那就算了。」海天的眼神和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帶著幾個普通人,能夠做到什麼地步,我倒是也很想看看。在這個世界,那些沒有能力的人類,就是被自然界選擇拋棄掉的對象,他們注定終有一天會滅絕。只有能力者才是被挑選出的新人類,當能力者強大到足以將變異獸像家禽和寵物一樣飼養的時候,新的社會秩序才會被真正建立起來,那個時候,新世界就到來了,一個以強者為尊的新世界……」
「哥哥!」海天話音未落,就聽海藍突然尖叫一聲,同時她身上的衣服驟然無風自動,在她的體表周圍,彷彿突然出現了一股颶風一般,讓距離她不遠的凌夢驟然被擊飛,重重地砸在了牆上。
「你當初選擇拋棄我們的親戚朋友時,已經說過這番話了。那時候我不認可,現在我同樣不認可。」海藍的身上猛地爆發出了一陣極其危險的氣息,她的聲音雖然仍舊甜美如常,但卻帶著一絲如墜冰窖的寒冷,「普通人的確不夠強大,但他們也有生存下去的權利。你作為生物學家,應該為他們謀求變強的途徑,而不是將他們當做淘汰的對象。」
海天雖然坐得較遠,但在海藍突然的氣息爆發下,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那風暴彷彿鋼針一樣掠過他身邊,在他的臉頰上造成了一條細細的傷口,殷紅的鮮血緩緩地浸了出來。待海藍說完之後,他抬手抹去了臉上的血跡,微微笑了笑:「藍藍,你跟我是不同的,我們是海家的希望,最後的火種。」
凌夢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看著面前的海藍,她不斷鼓動的衣服緩緩平靜了下來,然後猛地轉過了身來,冷冷地說道:「我去大堂等你們,另外,」在經過凌夢身邊打開房門時,海藍低聲補充了一句,「對不起,我情緒激動了。」
「沒……沒關係。」凌夢體內一陣氣血翻湧,卻還是不得不苦笑道。就像海天所說的,做小弟的,就要有做小弟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