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明晃晃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在陳默臉上時,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同時一把抓住了一直放在枕邊的破滅刀。
感受到了破滅刀冰冷的刀柄就在自己的手中,貼合著自己手心內的紋理,那種冷冰冰的觸感,和讓人安心的一絲淡淡血腥氣,才讓陳默略微安定了下來。
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後,陳默才確定自己的確是身在酒店之中。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緩緩靠到了床頭板上,看了看手中的破滅刀,突然握緊了刀柄,緩緩地將刀拔了出來。
冰冷鋒銳的刀鋒就像是一道有如實質的殺氣,讓陳默驟然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刷!」刀身回鞘的同時,陳默眼中也閃過了一絲黯然。這種眼神,和當時陪著——時,他所顯露出的痛苦一模一樣……
陳默從不問隊員們的過去,實際上也是為自己構造了一個繭,將自己也裹了進去……
「隊長,起床了嗎?」當門外突然傳來宋靈的聲音時,陳默猛地閉上了眼睛,隨即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恢復了淡然和清澈。
「稍等。」
簡短的回答之後,陳默迅速穿上了在戶外旅行店收集到的一套登山服。至於那套從暗夜分部帶出來的作戰服,在昨夜洗澡的時候,就被宋靈抱走了,說是趁這個機會洗洗乾淨。想必月刀和蒼穹也不得不換上了登山服吧,只不過一想起宋靈願意主動洗這幾套沾滿了血跡碎肉的衣物,陳默還是有些感慨。經過了這半個月之後,宋靈真的改變了不少。
也許宋韻當初死在她懷中所帶來的創傷,經過了這半個月的沉澱,終於徹底轉化為了她生存和強大的動力。
快速刷牙洗臉後之後,待陳默開門一看,卻意外地發現門外站著的不光是宋靈,還有面無表情的蘇語辰。
宋靈看上去十分清爽,長髮紮成了馬尾,身上穿著簡潔的t恤和牛仔褲,腳下踩著一雙運動鞋,顯得很有活力。儘管穿著t恤,身材火辣的宋靈還是十分性感漂亮,讓人眼前一亮。
至於蘇語辰,她也脫掉了那身被蔡迪強迫穿著的護士服和白大褂,換上了一件不知從哪裡找來的吊帶衫,下身穿著一條清涼的小短褲,身上又套著一件半袖的牛仔外套。一頭亞麻色的大卷髮此時已經放了下來,讓她那張毫無表情的俏臉也顯得十分嫵媚,甚至更加吸引人的注意。
這二女的改變,讓陳默也不由得微微一愣,平時見慣了她們臉上髒兮兮的模樣,突然變得這麼整潔,反而讓人覺得有些不適應。
「隊長,是不是覺得喵喵姐特別漂亮?我剛看見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呢。」宋靈見陳默有些愣住了,頓時笑道,「別站門口了,我跟喵喵姐幫隊長拿了早飯,快點吃吧。葉戀吵著要出去,蒼穹哥說等你起來了再拿主意。」
「怎麼,今天就我起來得最晚嗎?」陳默頓時有些尷尬,連忙從宋靈手中接過了盤子。這盤裡放著饅頭,還擺著一碗稀粥,很是簡單,不過能在這種時候吃上正經的早飯,已經十分不易了。
儘管是第一次在如此安全舒適的環境下入睡,但陳默卻意外地失眠了,隨後又做了大半夜的噩夢,直到剛才才被驚醒。也許是因為從戰鬥的緊張狀態下解脫之後,反而有些一直被壓抑在心中的東西被釋放了出來。
蘇語辰自然還是一言不發,站在門口一動不動,而宋靈則進來幫陳默整理著床鋪,一邊笑道:「沒關係啊,其實本來他們都說不要讓我來吵你,讓你睡一天的。不過,難得有機會能夠規律飲食,還是趁機養養胃吧。要是打攪了隊長,那就不好意思了。」
「沒關係,多謝你們了。」
陳默隨手將盤子放到了一邊,拿了個饅頭慢慢地啃了起來,同時站到了窗邊,掀開了一絲窗簾,打算看看早晨的中京究竟是一副什麼樣的情景。也許對於那些在變異獸的殺戮中苦苦掙扎的人來說,中京就像是傳說中的天堂,是末世中的一片淨土。能從這麼高的地方俯瞰一番,也是一種享受。
但就在剛剛掀開窗簾的這一瞬間,陳默的瞳孔頓時一縮,下意識地就要拔刀出鞘。但下一秒他就很快地冷靜了下來,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放下了窗簾,三兩口將饅頭塞進了嘴巴。
「隊長,今天要跟我們出去嗎?」宋靈絲毫沒有注意到陳默的異常,接著剛才的話題問道,「我們都對這座倖存者營地很感興趣,前台的那位軍官說,可以派車載我們四處參觀一下……」
她話音未落,就聽陳默說道:「不了,我昨夜沒睡好,今天想繼續休息。你們去就可以了,注意安全。」
有蒼穹和月刀在,陳默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聽陳默不打算跟他們一起出行,宋靈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但她還是笑了笑,說道:「那好吧,我會跟他們說的。隊長你好好休息。」
等到宋靈拿著空無一物的餐盤出了房間,和蘇語辰一起離開後,陳默立刻反鎖上了房門,然後一臉陰沉地拉開了窗簾。
在他的窗戶外,此時正漂浮著一個人影,一張細瓷般的臉蛋,顯得清秀而靈動,長髮隨風微微飄動,一雙清澈的黑眼眸正冷冷地看著陳默。正是海藍。
「你不跟他們一起出去,真的可以嗎?」隔著有些朦朧的玻璃,海藍突然開口問道。
陳默盯著海藍看了好一會兒,這才伸手打開了窗戶。在窗戶拉開的一瞬間,陳默的左手立刻往前一抓,強大的吸力直接作用在了海藍身上。
然而陳默的動作,卻似乎並沒有影響到海藍,她的眼神甚至都沒有一絲變化,身子在空中微微往前一滑,直接從窗戶口鑽了進來:「我要是來害你的,你睡覺的時候我就動手了。」
「你到底在外面呆了多久了?」陳默一擊不中,也並不意外,對方敢單獨來找他,必然是有所依仗的。不過讓陳默鬱悶的是,如果不是剛才拉開窗簾,他根本就不會發現海藍的存在。和別人不同,海藍這個人身上彷彿沒有一絲生氣一般,她漂浮在窗外,就像是一縷微風,沒有任何特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