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克洛擇克皺眉不語的樣子,林空羽突然靈光一動,一瘸一拐的擠過人群,從手中拿出早已經準備的驅毒藥劑塞到了克洛擇克的手,口中卻語帶歉意的說道:「老師,您要用的藥劑在我這裡呢。昨天收拾東西的時候,忘了將這些還給您了。」
克洛擇克看了看林空羽手中的藥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輕輕搖頭卻也沒有多說什麼,接過了藥劑之後讓周圍的農家漢子給那受傷之人餵下。果然,雖然身受猛毒,但是在驅毒藥劑的作用下,那人的臉色很快好轉,就連腿上的腫脹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減下去。在出了一身散發濃重臭味的黑色大汗之後,那人便悠悠醒轉,除了有些疲憊之外,再無生命垂危的跡象。
眼見如此快就能解開讓眾人都束手無策的劇毒,眾人頓時對克洛擇克稱讚有加,而老藥劑師卻也沒有什麼推脫,卻之不恭的收下眾人的稱讚後,便驅散了圍觀之人,並讓他那名中心耿耿的追隨者關上了診所的大門。
林空羽跟隨在克洛擇克身後,步入後院的書房中,親手關上門之後,就有些好奇的說道:「老師,按說這種驅毒藥劑,以您的水平可以輕鬆製造,為什麼您會顯得很為難,是因為這裡缺少製造的材料嗎?」
克洛擇克摸摸鬍子笑著說道:「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與之前的魔法大陸有很大的不同。這裡的藥草有許多都是我沒見過,各種藥性也在嘗試之中。在這裡已經居住了快兩年,原本隨身攜帶的材料也基本用完,藥劑已經很難再製造了。而且,最大的問題是,以往使用的藥劑中或多或少都會用到魔獸的晶核,但是在這裡根本沒有魔獸的存在,所以……」
「原來如此,難怪以老師的造詣會為這種小傷困擾。」林空羽點點頭。他知道,不光是克洛擇克,魔法大陸上的藥劑師們都習慣用藥劑來解決一切問題。如今,缺少了藥劑的幫助,要想為病人治療卻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呵呵,所謂有所失必有所得。老師我在這裡也不是沒有學到東西。以往,如果遇到病人骨折,除了你那神奇的手術之外,就只能請祭司們來幫忙。但是現在,我也可以用藥材來為人完成這種治療。只不過時間比較長,而且恢復的程度也無法準確把握。」克洛擇克一說起藥劑方面的事情不由來了興趣。
「呵呵,老師還是一樣,只要一涉及到自己所學,就會很開心呢。」林空羽笑道。
說到這裡,林空羽為克洛擇克倒上一杯香茶,隨即問道:「老師,你只是告訴我這個世界與以前的世界不同,究竟這是什麼世界?您又為什麼會來到這裡的?」
「哈哈……」摸摸鬍子,克洛擇克暢快的大笑幾聲之後,這才滿臉讚許的看著林空羽說道:「原本我以為你會更早問,沒想到你可以忍耐到現在,可見你的心性已經沉穩了很多,很好,真的很好。」
林空羽面色一紅,隨即小聲說道:「老師,您謬讚了。」
「呵呵,老師的脾氣會隨便稱讚別人嗎?」克洛擇克打趣一句之後,正色說道:「其實來到這,完全是一個意外。或者說,是有人故意涉及的意外。只不過,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猜想出他的目的,甚至連他究竟是使用了什麼手法都不清楚。正好與你說說,也好讓你一切參詳參詳。」
林空羽點點頭,開始凝神聽起克洛擇克的回憶。
……
當日,身在帝都的克洛擇克本不信什麼傳奇藥劑師的寶藏之類的謠傳,但是卻被帝國藥劑師協會會長,用幾張隱秘的藥劑配方為誘餌吸引。他的想法很簡單,這些藥劑配方自己可以不學習,但是如果林空羽能夠學到,那麼對於他將來的成長必然有很大的好處。就為了這麼一點點私心,在做好遠處的準備之後,他便帶著兩名准武神,兩名武神,一共四名追隨者踏上了前往異國的土地。
沙漠帝國的確對其他國家的人很排斥,但是對於藥劑師卻完全是另一種態度。特別是克洛擇克不像一般藥劑師那麼趾高氣昂,往往遇到需要幫助的人,他總是會出手相助,根本不去考慮自己是個藥劑大師的地位。正因為如此的態度,雖然行進的速度總是需要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停下,可是方向卻始終沒有錯誤,往往在陷入僵局的時候,就會有被他幫助過的人為他指引道路。
在沙漠帝國中曲折奔波了接近半年的時間,他按照各種線索的指引,最終來到了沙漠帝國最北方,接近死亡之海的邊緣。這裡幾乎完全是魔獸們的天下,別說是外國人,即便是沙漠帝國本地的冒險者也很少會到這裡來尋找獵物。
按照手頭上的地圖,克洛擇克很快就找到了一個進入地下的隱秘通道,並且從周圍的環境看,這裡顯然還沒有其他人來過……如果換成是其他人,也許會興高采烈的認為自己第一個找到了寶藏,說不定連想都不想就會衝進去。但是有著上百年閱歷的克洛擇克卻認為如此簡單的找到寶藏,簡直就像是有人故意指引他來這裡一樣。
就因為有這樣的想法,他當時多了一個心眼,找到一個可以觀察到入口,卻又不會輕易被人發現的隱秘場所暫時安置下來。果然,不出幾天之後,一隊冒險者就找到了這裡,他們的手中赫然也有同樣的地圖。克洛擇克並沒有冒然打草驚蛇,而是選擇了隱藏。可這群冒險者顯然沒有想太多,很快就衝進了洞穴中。然而,這是克洛擇克最後一次看他們,之後就再也沒有見他們出來過。
當天夜裡,克洛擇克身邊的一名武神就發現了洞穴附近有異常,一群神秘人來到洞穴的入口附近,開始整理被損壞的痕跡,再次偽裝成沒有到來的樣子。
當時,由於對方的實力異常強大,克洛擇克的兩名准武神追隨者當即戰死。而其他兩名追隨者為了保護克洛擇克也受了不輕的傷。形勢逼人之下,他們只能選擇暫時退入了洞穴深處。
那群神秘人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並沒有追入洞穴,但是卻也守在附近,讓克洛擇克等人無法輕易突圍。在這樣僵持了幾天之後,克洛擇克決定乾脆冒險向洞穴深處突入,看看對方究竟在洞穴中隱藏了什麼秘密。
與手上的地圖顯示一樣,這個地下洞穴非常複雜,可以說各種岔道多如牛毛。但是克洛擇克卻沒有按照地圖上所顯示進入所謂寶藏的路線前進,而是小心的求證出另一條通往最深處的通道。就這麼摸索著前進了幾天之後,他們終於發現了整個洞穴的最深處。
「空羽,說實話,我完全不知道那個地方還算不算是洞穴。即便是現在,我都很難相信,有人能夠在深入地下幾百米甚至上千米的地方,修建出一個比帝國首都更大的城市!」克洛擇克帶起幾分驚歎的語氣說著。
「老師,那裡還有人居住嗎?」林空羽好奇的問道。
克羅克則搖搖頭說道:「那是一個廢棄了許多年的城市,或者說是一個城市的遺跡。但是因為身在地下的關係,雖然很多建築已經很脆弱,但是卻也保持著原本的樣子。這些城市中的建築,完全不是我們印象中哪個種族可以建造的,他們必然是遠古人,或是遠古神族們的產物。只不過,似乎要運行整個城市需要巨大的能量,而我們進入的時候能量已經完全喪失了。」
說到這裡,克洛擇克微微搖頭,有些自責的說道:「當時,我覺得如果可以找到啟動城市的方法,也許可以利用這座遺跡城市來逃脫那些神秘人的追殺,所以我就和他們兩個一起進入了城市的深處。卻沒想到,這座城市中還有古代怨靈隱藏著,在我們接近城市中央一座大型傳送陣的時候,這些古代怨靈們開始啟動,並且向我們展開了攻擊。為了保護我,卡爾犧牲自己和這些怨靈們戰鬥,天師則差點為了啟動傳送陣而被那些怨靈們撕裂,最終也只有我和天師兩個人活著通過傳送陣來到這裡。只不過,那個傳送陣似乎是個單向傳送陣,我們只是被傳送到周圍的山林中,並不是另一個傳送陣上。」似乎想起來為了保護他而戰死的幾名追隨者,克洛擇克此刻的神情顯得異常痛苦。
林空羽望著老師的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樣的安慰語言,最終只能勉強岔開話題,問題起了那些「怨靈」們的樣子。可當克洛擇克經過大致的描述之後,林空羽就發現,這些所謂的怨靈根本不是什麼怨靈,而是被設計成戰鬥類的機器人。只不過,克洛擇克並沒有這方面的知識這才誤會了這些一看就沒有生命氣息的機械。
聽完克洛擇克的話,林空羽也覺得很沒有頭緒。可以肯定的只有一點,所謂的寶藏只不過是某個人,或者某個組織有心安排的騙局,至於其中的目的卻還不得而知。
想了想,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的林空羽,忽然問道:「老師,既然你一到那裡就被逼入了洞穴中,而且很快就通過傳送陣來到了這裡。那麼怎麼還會在一年前發出一封魔法短信給帝都藥劑師協會會長?」
「嗯?發出魔法短信?這不可能呀。這個世界根本無法與魔法大陸聯繫,而且我也沒有發出過什麼短信!」克洛擇克皺眉一皺,隨即斷然否認。
聽聞克洛擇克的言語,林空羽陷入了沉思。究竟那封短信是有心人假造的,還是藥劑師協會會長自身造假?不管是誰,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這些疑問讓林空羽十分頭痛。
克洛擇克眼見林空羽愁眉不展的樣子,忽然笑著說道:「空羽,其實常住在這裡也不錯。如果卡爾他們能和我們一起平安的到底這裡,那麼我也就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說些這些又開始激起了林空羽的興趣,他不由開始追問起這個世界的一切。
克洛擇克微微一笑說道:「我對這個世界其實瞭解的也不多。雖然住了兩年,最遠不過去過百多公里外的省會都市。這個世界中的人種並沒有什麼區分,雖然也有貴族階級的存在,但是卻並沒有魔法大陸那麼森嚴。這個世界的皇帝,猶如炎黃帝國的皇帝,是整個國家的絕對權威,而皇帝則依靠大臣們來治理國家。在這個世界中,各種官員並不是只有貴族才能擔當,就算是平民只要才華出眾,也可以通過一種名為科舉的考試方式,成為國家的管理者。而且,相比我們那個世界,這裡要和平的多,魔獸是完全不存在的,野獸也基本被趕進了深山中。雖然不是很完美,但是這個世界卻更有活力,人民也更幸福。」
聽完克洛擇克的簡單描述,林空羽大致能猜想到,這是一個類似中華故國的冷兵器世界,生產力雖然不夠發達,還處於封建社會中,但是卻已經是中央集權,同時也處理和平時期。
「空羽,你不會相信的,據說,這個國家龐大到從南到北要走整整一年的時間。而且這裡的許多東西都和我們的世界不同,就比如藥劑學,在這裡被稱為大夫,人們依靠各種各樣的草藥來治療疾病。只可惜,這裡的藥劑學還處於啟蒙階段,很多藥劑運用的方式都很原始,並且大夫們也不互相交流,反而擔心自己的技藝被人偷學,所以發展速度很慢。」克洛擇克有些遺憾的搖搖頭,看起來這老頭似乎也想過跟這裡的大夫們切磋技藝,卻碰了釘子。
林空羽笑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在他的記憶中,古代的華夏大地上各種技藝都是十分神秘的傳承。甚至有「傳男不傳女」這種苛刻的規則。相比之下,這裡的大夫們對克洛擇克還算客氣的。
就在克洛擇克嘮嘮叨叨的向林空羽介紹這裡的風土人情時,門外傳來了夏月的聲音。克洛擇克打開大門後,才發現是虎頭站在外面,似乎正等待著他們前往自己家裡嘗嘗爹爹打來的野味。
「哈哈,你看,我們一聊天就忘了時間,要不是虎頭小哥又來一次,我們還真要餓肚子了呢。」克洛擇克大笑著摸摸小虎頭的腦袋。
「神醫爺爺,都是我爹說您忙,讓我別這麼早來打擾您,要不是他攔著,我早就來了。快點走吧,俺娘做的獐子肉可好吃了。」虎頭流著口水的樣子,引來眾人的一陣大笑。
小村莊裡的居民們都很樸素,也因為這裡偏僻的關係,平時根本沒什麼外來人。雖然這裡住著幾百戶人家,有近千人口,規模也不算小,但是卻顯得並不喧鬧。特別是此刻已經黃昏時分,過著日落而息日子的農人們,大多已經回到溫暖的小家中。村莊中各處都是炊煙裊裊,飯菜的香味引人心動。
跟隨在一蹦一跳不斷催促的虎頭身後,克洛擇克一行四人緩緩而行。小村中的景色的確怡人,而虎頭家也並不算遠,十幾分鐘之後,一戶土牆圍繞的農家小院就進入了眾人的視線中。
按路上克洛擇克的介紹,虎頭他爹是村子裡首屈一指的獵人,而虎頭他娘也心靈手巧能夠做很精美的刺繡,因此一家人的生活在村裡屬於富裕的階層。只不過,在一年前,虎頭他爹被一隻白額虎逼住,差點成了老虎口中的美食,正巧當時克洛擇克和天師一起上山採藥,順手就救下了他。從此以後,無論是獵到什麼東西,虎頭他爹都會送來一份,並且也時常邀請克洛擇克過門喝酒。克洛擇克也算是投桃報李,治療好了他的幾處頑疾,兩家之間的關係就顯得更為親密。
「爹,娘,神醫爺爺來了。還帶了小神醫和他媳婦。」虎頭一進門就大聲嚷嚷起來。
前面的還沒什麼,可後面一句媳婦出口,頓時讓林空羽和夏月同時臉紅起來。最近的夏月的確和以前判若兩人,即便是對那些孩子們,偶爾也會露出笑容,不像原本那麼冷冰冰。至於對林空羽,更可以說是無微不至的照料。
克洛擇克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空羽,隨即便輕笑著當先步過門檻。林空羽和夏月尷尬的對望一眼,兩人眼中也滿是笑意,輕輕跟隨其後。
一張小桌已經擺放在院子裡,一個濃眉大眼的壯實漢子,正疾步從屋子裡走出來,拉著克洛擇克就向那張桌子走去,口裡也不斷的叫著:「婆娘,快點把好酒拿出來。」
屋子裡傳來一聲回應,隨即一個青春少婦就端著酒瓶子走了出來。放下酒瓶之後,那少婦只是向克洛擇克行了禮,隨即便快步向廚房走去,似乎還在張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