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綠洲城是沙漠帝國最靠近赤血帝國的邊境城市。與赤血帝國在邊境上建設要塞不同,綠洲城卻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城市,甚至可以說是個大點的集市而已。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士兵來說,漫天飛舞的黃沙就是最好的防線。赤血帝國人無法適應的氣候和環境,對於沙漠人來說卻是駕輕就熟,因此幾百年時間來,赤血帝國從未大規模遠征過沙漠帝國。
林空羽等人暫居在城中「最華麗」的一家酒店中。和所有邊境城市一樣,這裡也能夠使用赤血帝國的金幣,但是更深入腹地的城市,則必須要兌換沙漠帝國通用的貝殼錢。
一個獨立的小院,在赤血帝國中只不過是十幾個金幣一天,而在這裡卻需要付出整整一百枚金幣每天的價格。即便如此,所有人都能從那些皮膚黝黑的沙漠人眼中,看到冷漠和敵視。常年的緊張關係,以及沙漠人自認是被赤血帝國堵在了荒蕪的沙漠中,這種敵意也就很容易理解。
和林空羽等同來的商隊,大多到了這裡就是最後的目的地。所有赤血帝國的商人都明白,繼續深入腹地不但無法得到更大的利潤,或許還會遭受莫名其妙的圍攻和搶劫。在常年行走兩地的商隊中,流傳最廣的傳言就是,在沙盜中有不少是沙漠帝國的正規軍,他們只不過是換了一身皮,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行事。
商人們從赤血帝國帶來各種糧食、水果、農副產品,而帶走的卻是沙漠中出產的珍貴獸皮、獸骨、黑珍珠以及各種各樣的寶石。雖然沙漠人也知道如此的交易並不公平,但是他們更需要這些在沙漠無法生長,卻必須賴以生存的東西。也正因為是如此龐大的利潤,才會不斷有各種商隊以及冒險團隊來往兩地,即便沙盜再怎麼凶殘,也無法阻擋住他們的貪慾。
林空羽決定在綠洲城中停留一天。原因很簡單,因為這裡有一座可以付費使用的魔法塔,而當初克洛擇克剛進入沙漠時,也是在這裡給了羅科斯德第一封魔法通訊。林空羽想要在這裡尋找一些可能存在的線索。
只不過,結果很讓人失望。這裡的魔法塔收費可以用「訛詐」來形容,因此生意也十分冷淡。其中的老僱員幾乎連想都不想,就肯定的回答說曾經見過克洛擇克,但是對於其他一切卻完全不知道。無奈之下,林空羽只能帶著幾分失望返回了住處。
第二日一早,在補充了一些必要的裝備之後,一行人換騎駝獸,開始向沙漠深處進發。
駝獸很像林空羽曾經見過的單峰駱駝,只不過體積更大,性格也更為暴躁一些。它們粗大的腳掌讓它們可以在柔弱的沙地中來去自如,而不用擔心陷入某個坑洞裡。速度雖然比不上飛馳的戰馬,但在沙漠中已經很少能找到可以比它們更快,並且可以讓人類騎乘的動物。對於沙漠人來說,駝獸即使可以騎乘的代步工具,也是他們的夥伴。
一行六人,每個人都穿著淺色的寬大斗篷。這種斗篷很奇特,即便是連面部都有一層細密的細線編製的面罩,渾身上下更是完全被包裹在其中。然而,即便如此,卻不會讓人感覺到悶熱,反而會有陣陣涼爽透出。這是林空羽在帝國中從羅格特三世手中得到的禮物,據說是一種非常罕見的魔獸皮以及冰蟬絲編製而成,非常珍貴。
林空羽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因此就連負責帶路的魯尼都得到了一件這樣的斗篷。相比起其他人的冷靜反應,魯尼則有種在身在夢中的感覺。雖然他生活在底層,但是卻也有一些眼光,拿住斗篷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明白這種珍貴的物品,即便在沙漠帝國中,也僅僅只有皇室或者位高權重的大貴族們才能享用。即便,看起來它們都有些破舊。
自從得到這件斗篷之後,魯尼對林空羽的態度已經從恭敬轉變為絕對服從,而聰明的他也在不動聲色間開始更仔細的觀察每個人。越是這樣,他就越感覺到震驚。空間裝備,這種對於普通人來說也許一輩子連看到的機會都沒有的東西,眼前這群人卻個個都有不只一件。甚至將衣食住行所需要的亂七八糟東西,都裝進這些一般人如同珍寶般供奉的東西裡。而在離開綠洲城的第四天之後,魯尼突然意識到,這一路行來,別說是一隻魔獸都沒看到,就連沙漠中那些蠍子、毒蛇之類常見的危險動物都沒有出現過。
「魯尼,從這裡到下一個城市,還要走幾天時間?」林空羽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魯尼的思索。
不敢怠慢的立刻看了看太陽,魯尼恭敬地說道:「少爺,如果我們保持現在的速度,大概在後天傍晚可以看到清泉綠洲城了。」
沙漠中的城市以綠洲為主,除了少數面積極大並且穩固的綠洲之外,很少建設城市。因此沙漠中的綠洲隨時都可能出現,也隨時都可以消亡。這裡的城市名稱更是古怪,一般都會加上某種「水」的前綴。
林空羽瞇起眼睛望了望空中的太陽,心中暗暗咒罵這該死的天氣實在太熱,即便穿了斗篷仍然覺得渾身好像在桑拿中一樣。
「少主,前往有很強烈的兩股氣息正在快速逼近。少主是想要躲避開他們,還是繼續前進?」巫九忽然回過頭來,面色有些嚴肅的對林空羽說道。
巫九的實力在這裡可以算是「最強」的。夏月不用說,羅琳麗娜和娜娜在未發動被壓制的力量前,兩個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因此他也就到當仁不讓的擔負起警戒的任務。現在,連九境武神的巫九都說對方的實力很強,林空羽頓時有些猶豫起來。
「怕什麼,有本小姐在這裡,管叫他們有來無回。走走!」娜娜唯恐天下不亂的聲音頓時響起。這段時間來,沙漠中一成不變的景色已經徹底消磨光了她的耐心,此刻眼見有熱鬧可看,當然不會放過。
林空羽想了想,覺得對方如果有惡意,必然不會如此大張旗鼓,便也點頭同意。他才剛點頭,巫九就已經皺眉繼續說道:「對方的氣息有些古怪,似乎並不是像一路人。前方那人的氣息在逐漸減弱,而後者逐漸加快速度。如果我的判斷沒錯,應該是在追殺!」
聽聞是追殺,林空羽不由皺緊了眉頭。這種事情最難預測,運氣好,他們先後飛過,什麼事都不發生。運氣不好,說不定殺完人之後就開始想著屠滅目擊者,麻煩也就來了。
可還沒等林空羽決定,娜娜就已經歡呼一聲,飛身而起如同炮彈般射向了那兩股氣息所在的方向。小蘿莉十分狡黠,知道林空羽可以為了怕麻煩而避開對方,當下先斬後奏。這段時間她可算是吃準了林空羽的性格,只要她去了,其他人自然會乖乖地跟來。
果然,林空羽無奈地搖搖頭,招呼一聲魯尼道:「你慢慢向前走吧,我們去看看。」說完,已經飛身而起的羅琳麗娜射出一條類似飄帶的東西,纏繞住他的身體,身形飛射而去。一旁的夏月幾乎在林空羽起身的同時,也飛射而去,巫九更是如同幻影般消失在魯尼眼前。
目瞪口呆的魯尼半晌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說道:「我的媽呀,一群武神?說出去別人一定以為我是瘋子!」
……
「卡爾迪加,你跑不了!等我抓到你,一定要先讓你嘗嘗什麼是欲仙欲死的滋味!」金髮劍士打扮的追擊者肆無忌憚的刺激著前方奪命狂奔的修長身影。
被稱為卡爾迪加女性,藍色短髮,身穿很常見的盜賊裝飾。只不過,此刻她的右胸下方有一個細小的孔洞,正不斷滲出血水。看她滿臉憤怒的表情,似乎很想罵回去,但是有多年殺手經驗的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身體需要保持每一分力量,因此默不作聲的繼續狂奔。
「哈哈,沒想到魯迪奧也有機會嘗嘗血玫瑰的滋味。」滿臉淫笑的追擊者魯迪奧,似乎算定對方無法逃出他的手掌,並不急於在這裡就追上對方,而是不斷用言語刺激著卡爾迪加的神經,「不用跑啦,反正都是一死,不如先讓大爺我嘗嘗你的滋味吧。否則,豈不是……」
正說話間,兩人的神色都是一變。前方突然出現的幾道強大氣息,讓兩人不由自主的都放慢了速度。對於已經快要接近極限的卡爾迪加來說,如果前方出現的也是攔截者,那麼她必死無疑。而對方面的魯迪奧來說,其中的變數就更多。
僅僅是眨眼之間,卡爾迪加就咬咬紅唇做出了決定,忽然加快速度向前方飛去。而後方的魯迪奧一愣間被拉開了一段距離,但他很快回過神來,眼中凶光一閃,隨即不再以貓捉老鼠的心態追擊,而是拿出了全部的實力。他要在卡爾迪加與那些橫空插手的強者見面前,將她抓回來!
「救我!」卡爾迪加幾乎在一瞬間就感覺到了身後逼近的強者,而她的眼前也出現了娜娜的身影,當下不顧一切的開口呼救。原本就是憑借這一股氣在勉強逃竄,現在氣息已散,她的身體已經很難在繼續維持飛行,眼看著就要栽到地面上。
「嘻嘻,是個姐姐呀,那我就要插手了!」娜娜掃視了一眼卡爾迪加的容貌,隨即便衝到了她的面前,手指一探,射出一道白光,包裹住卡爾迪加的身體,將她穩定在空中。
魯迪奧早已經察覺眼前突然出現的美麗少女只不過是初境武者的實力,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沒有達到三境前,就可以飛行,但手下去絲毫不慢,一柄閃爍銀光的長劍突兀地出現在他的手掌中,飛斬向不已經近前的娜娜。
很顯然,魯迪奧是一名由劍士進階的武者,對於劍氣的控制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此刻又是蓄意出手,無數劍芒從銀劍中射出,將娜娜緊密的包裹在其中,彷彿要將她碎屍萬段。
「啊!」娜娜雖然有很強的實力,但此刻卻無法發揮,再加上她是天使一族,根本不擅長近身肉搏,原本還想用個禁錮之類的魔法,但是卻沒想到對方不但實力高強,戰鬥經驗也非比尋常,僅僅片刻之間就已經將她逼近了死地。一時慌亂之下,發出了一聲驚呼。
「閣下實力高強,但手段太過毒辣。如此,老夫就不客氣了!」正當魯迪加以為自己即將得手,甚至已經考慮起該怎麼帶著卡爾迪加快速離開時,天空中灰光一閃,一面只有拳頭大小的暗色光盾出現在的娜娜的身體前。
別看這個光盾似乎什麼都無法護住,但它卻像是有靈魂一樣,每當劍氣逼近,它就會快速迎上,抵消之後,立刻又轉向下一道最有威脅的劍氣。即便是幾十道劍氣集團突擊,它也能化身千萬遮擋住這些攻擊。在它的護衛之下,娜娜渾身上下連根頭髮都沒有傷到。
巫九的手段可不僅僅是這些。在確保了娜娜沒有受傷之後,他的身影也逐漸浮現在魯迪加的眼前。手中的法杖已經高高舉起,數團跳躍著五彩顏色的光球在法杖上來回浮動,彷彿一群精靈正在嬉戲。
「大精靈陣?!」魯迪加雙目圓睜,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隨即立刻醒悟過來,飛快的轉身就跑。此刻他的速度可以用流光來形容,與之前追擊時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七境武者也想跑出大精靈陣?可笑!」伴隨著巫九的一聲冷哼,他手法杖上的光團們分為八個方向四散而去。這種速度已經無法用肉眼來形容。
狂飛中的魯迪加突然感覺到眼前紅光一閃,身體根本做出任何反應,就被灼熱的火焰團包圍。瘋狂的慘叫一聲之後,他身上的火焰已經被鬥氣強行壓滅,但是灰頭土臉的樣子,以及被逼回原地的無奈,讓他心中充滿了絕望。
「前輩,你我無怨無仇,而且我也無意與你為敵。我追擊的人,你可以帶走,難道這樣你還不願意放過我嗎?」魯迪加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僅僅是瞬間就已經判明了情勢,當時下就低頭軟語相求。
「一切等少主裁決!」巫九的雙眼又閉了起來,竟然漂浮在空中開始冥想。
然而即便是如此,魯迪加卻絲毫不敢有任何的異動。巫九可不是什麼托大,此刻魯迪加身旁漂浮的各色光團已經將他的所有進退路線封住,只要他有一個微小的動作,就會被這些光團圍毆致死。
「少主!?」魯迪加的眼珠亂轉,明白眼前的超級強者竟然還是某人的手下時,面色變得更為難看。無論所謂的少主實力是強還是弱,但只要性格惡劣,或者喜好女色,一看到卡爾迪加的真容,那時……
魯迪加還沒想好該怎麼辦,遠處就慢悠悠地飛來了三道人影。羅琳麗娜挽著林空羽的手臂,像是一對情侶在空中散步般逐漸飛來。而夏月則依舊是一臉冷漠的跟隨在身後,在她眼中似乎根本沒有其他人存在的必要。
「姐姐,姐姐,你看,她可是我救來的。怎麼樣,可以給我做侍女了吧!」娜娜飛快的回到羅琳麗娜的身邊,像是獻寶般指著已經昏迷過的卡爾迪加。原來,小蘿莉這麼興奮,只是因為可以有一個好玩的玩具!
外人在場,羅琳麗娜自然也不好太過教訓小蘿莉,只能給她一個白眼之後,就一臉溫柔的倚靠在林空羽的身旁,靜靜觀看事態的發展。
「少主,老奴已經將對方擒下,聽候少主的發落!」巫九一改之前的傲慢神色,滿臉恭敬地對林空羽說道。
魯迪加知道正主來了,急忙微微彎腰行禮後說道:「尊敬的閣下,我是隸屬於沙漠帝國皇家武神的魯迪加。我這次是奉命緝捕在我國多次刺殺貴族的兇手血玫瑰。不想和您的麾下發生了誤會。我個人非常願意聽從您的裁決,但也請您考慮到沙漠帝國的體制!」
「他,他胡說!」忽然間卡爾迪加虛弱的聲音傳來,「是,我的確是血玫瑰,也是一個殺手,但是這和他追殺我沒有半點關係。只因為我無意中撞破了他在屠殺沙漠遊民,並且和他發生了衝突,不敵之後,他為了遮掩醜事才會追殺我!各位,只要向西六百里,就能看到整個被屠滅的營地!」
卡爾迪加的話,頓時讓林空羽的眉頭皺了起來,正想要說話時,卻被魯迪加搶先。
「閣下,在沙漠帝國中,遊民和沙盜一樣讓人厭惡。他們不但會霸佔新出現的綠洲,而且經常搶劫過往的商隊。帝國中有明文規定,發現遊民可以任意殺戮,我只是做了本該做的事情!」
林空羽對於這些不太瞭解,將目光轉向了巫九。巫九會意的點點頭,表示沙漠帝國中的確有這樣的條列。甚至,沙漠人對於遊民從來不抱任何的好感。
「走,先去那個營地看看吧!」林空羽不是笨蛋。如果對方真的在做正常的事情,那麼根本不需要掩飾。起先魯迪加的謊言,就是最大的破綻。他決定用自己的眼睛來確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