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一臉平靜,似乎完全不知道羅琳麗娜口中「清洗」意味著什麼的夏月,眾人紛紛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俗話說的好,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一個人,一個少女。雖然清洗記憶並不會危及到生命,但是等於將以往一切的記憶全部都消除掉,這樣還是原來的人嗎?
「小蘿莉,你要想清楚,你的……咳,他們把你培養成武神,不會希望你就這樣……」洛佩茲終於忍不住開口勸說起來,可是話還沒說完,卻換來了夏月不屑的目光。
「他們?他們除了想要我成為他們的工具之外,難道還有其他什麼嗎?或者說,你覺得他們是出於正常父母的愛,所以才會讓我變成現在這樣嗎?」夏月的聲音很平淡,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憤怒與仇恨。洛佩茲黯然無語,他自然明白夏月說的一切。
夏月不再理會洛佩茲,緩步走到羅琳麗娜的面前,輕輕開口說道:「你是一個惡魔吧,我願意用我的靈魂和身體與你完成交易。」
「交易?嘻嘻,好吧,雖然我根本不需要和你完成什麼交易,但是相比主一定會答應你的請求,你就說吧。」羅琳麗娜帶著戲謔的目光依偎在林空羽的身邊,玩世不恭地說道。
夏月絲毫沒有被羅琳麗娜的姿態激怒,反而十分平靜地說道:「我唯一的妹妹,我要換取她能夠重新站起來,從此健康的生活。如果你能夠做到,那麼我就將成為你的『東西』。」
「嘻嘻,主,這可是一個十分感人的故事哦。您不準備幫她說話嗎?」羅琳麗娜的櫻唇幾乎貼到林空羽的耳朵上,極端嫵媚地說道。
「咳……」林空羽有些慌亂地橫開一步,感覺自己臉上沒那麼滾燙之後才認真地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決定自己未來的權力。既然她願意和你做交易,我並不想破壞什麼。但是……」
說到這裡,林空羽雙眼緊緊地盯住夏月洋娃娃般精緻的面容,十分鄭重地說道:「你必須要想清楚,失去記憶之後,你是否還會認識曾經願意為止付出生命的妹妹,而她在失去你這個唯一的姐姐之後,是否真的就能幸福!」
一雙明媚但卻始終如同一潭死水般的美眸,在此一刻發生了瞬間的動搖。即便只是一點點,即便只是一瞬間,卻沒有逃過緊緊盯著她的林空羽。
「我……會記住她的!」夏月十分堅定地說完後,雙眼中再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好吧,好吧,雖然是個十分老套的戲碼,但是人類總是會有那麼一些傻瓜。」羅琳麗娜風情萬種地懶洋洋說道:「本來這種不公平的交易,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看在主的份上,就勉強收下吧。」話音剛落,她的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點,一個臉盆大小的黑色六芒星複雜魔法陣出現在她和夏月的中間。
「我這次滯留的時間已經太長,三個月內,我無法再降臨人世。所以,你妹妹的恢復必須在三個月之後,而你現在就必須成為我主的僕人,這點沒有商量的餘地。如果想清楚了,就將食指尖的心血滴入魔法陣吧。我以深淵靈魂地獄女皇的名義向你保證,這是一個公平,不帶任何附加條件的惡魔契約。」羅琳麗娜十分平淡的解說著。
夏月絲毫沒有任何的猶豫,她只是隨手一揮,一串鮮紅的血色就從她的食指尖滴落,瞬間被半空中的魔法陣吸收。耀眼的黑光頓時從魔法陣中亮起,片刻後化為兩團,一團隱入了夏月的眉心,而另一團則落到羅琳麗娜的手上。
握住手上的黑色光團,羅琳麗娜瞪了眼神色怪異的洛佩茲,不屑地說道:「怎麼,小弟弟,難道你以為姐姐我的身份會用真身收取這種低級的契約?開玩笑,如果不是主,我隨時可以單方面的收服這種沒有約束力的東西。」
「嘿嘿,姐姐大人,我沒那個意思……」洛佩茲十分尷尬地摸摸鼻子,他可知道眼前的女人絕對不是他能招惹地對象。
不再理會洛佩茲,羅琳麗娜手指上黑光一閃,在夏月的額頭正中央描繪出一個古怪的紋章,隨即便說道:「這是我所賜予你的魔紋。記住了,只要用你的鮮血做引,就可以開啟這個魔紋換取我的力量。只需要一年你的生命力,就可以換取三小時,我的百分之一力量!」
「用生命換取力量,不愧是惡魔的做法。」當林空羽心中暗自嘀咕的時候,羅琳麗娜卻已經再次來到了他的身便,輕輕依偎在林空羽的肩膀上。
「那個……」林空羽鼻尖聞到了那股獨特的幽香,感受到嬌柔的身軀,不由讓他有些心猿意馬,進而慌亂的想逃跑。
「主,請讓我就這樣,就只要一點點的時間。」羅琳麗娜軟語懇求的聲音終於制止住了林空羽的逃跑,就彷彿全世界只剩下這唯一的兩人,絲毫感受到不其他人的存在。
良久之後,羅琳麗娜抬起頭,深情地望著眼前的少年,甚至壯著膽子舉起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龐:「主,您的小丫頭終於等到您的回歸了,這一次您不要想再讓我繼續等待下去。請您記住我的真名,在您危險的時刻,請呼喚我的真名,即便是次序的法則,即便是位面的約束,我也一定會出現在您的身前,成為您的盾,您的劍!主,在我能夠永遠守護在您身邊之前,請您保重,保重!」
羅琳麗娜的話說完時,她的腳下出現了黑色的漩渦,無數的黑霧從那漩渦中升騰起,逐漸籠罩住她的腳踝,她的膝蓋,她的大腿,她的腰,她的胸,直至沒頂。這一切發生的同時,她的目光卻從未離開過林空羽的面容,彷彿要將他的樣子刻入自己靈魂最深處。
當黑色的霧氣消失時,羅琳麗娜的身軀已經無影無蹤。茫然若失的林空羽,感受著身邊最後一絲幽香,心底像是失去了什麼般,古怪卻又失落。
「咳,女皇大人好像忘記了什麼。」洛佩茲一聲咳嗽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他卻轉向夏月古怪地說道:「你的運氣也算不錯,竟然能夠遇到一個善良的惡魔。」
眾人這才想起來,羅琳麗娜並沒有修改夏月的靈魂,也沒清除她的記憶。雖然這也許只是暫時的,也許是一種考驗,但無論怎麼說,夏月除了與惡魔簽訂一份契約之外,並沒有任何的損失,甚至還得到了能夠借用深淵惡魔力量的能力。
夏月沉默片刻之後,便默默地走到了林空羽身後半步的距離,眼神平靜卻清澈。
「那個,如果你有什麼事情要辦,可以隨時離開。」林空羽轉過身望著一頭紫發的小蘿莉,看著她的架勢,似乎覺得有些頭痛。
夏月無言地搖搖頭,身形卻沒有一絲移動。
「那個,你今後就準備這麼跟著我嗎?」林空羽又開口問道。
夏月又默默地點點頭,算是對這句問話的回答。
「師傅,能不能從你穿的衣服上撕塊布給我?」洛佩茲忽然滿臉討好地靠近。
「怎麼了?你受傷了?」林空羽不明所以,但還是從袖子的一角撕下了一塊,「夠嗎?」
「沒受傷,沒受傷。夠了,夠了。」洛佩茲結果布片十分珍惜地藏入了懷中。
「你要我身上的布幹什麼?」林空羽看著洛佩茲的動作,滿頭的霧水。
「唉,師傅您隔幾天就有美女送上門來,徒弟我學不到這泡妞的精髓,只好問您要點貼身的東西,收起來沾沾仙氣,說不定也能遇到投懷送抱的好事!」洛佩茲一臉認真地說道。
「……還給我!」林空羽沉默片刻口,伸手大喝。
「絕不,這可是我要做傳家寶流傳下去的!」洛佩茲敏捷的跳下來獸車,一溜煙跑沒影。
「哈哈……」羅巴克放聲大笑起來,而在林空羽身後的夏月雖然神情不變,但眼神中卻也出現了一絲笑意。
……
深淵,準確的說,這應該算是另一個位面的世界,至少在魔法大陸上,誰也沒見到過深淵的入口或是別的什麼。在人類的眼中,深淵是惡魔的集中地,在宗教組織中,只有墮落的靈魂才會出現在深淵中。然而,無論是何等惡毒的言語,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深淵中有著無數的強者。
深淵有多大,沒有人知道,人類喜歡性地把深淵分成無數的階層,按照力量的強弱,每個階層又被稱為「地獄」。靈魂地獄位於深淵的第九層,這裡已經是人類的認知範圍之外,即便是再博學的長者,也最多知道這裡的統治者被稱為「深淵女皇」。
傳說中,深淵女皇與天地同在,當深淵出現時,便已經有了深淵女皇的存在。她是靈魂的掌控者,任何生靈的魂魄都無法逃過她的玩弄,只要,她願意!
如果有人能夠穿越過人類無法通行的空間,走入真正的靈魂地獄,必然會為這裡的景象震懾。也許,最虔誠的教徒都會誤認為自己是到達了神居住的天堂,而不是深淵中的地獄。
明媚的陽光,和煦的微風,開滿鮮花的綠色大地,遠處連綿不絕的群山,近處宛若明鏡的碧綠湖水,偶爾響起的鳥語蟲鳴,如果不是那些飛翔在高空的異獸長的有些猙獰,這裡根本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和地獄沾邊。
在這片世外桃源般的美麗山水中間,有座不高的山峰,而其上則是氣勢恢宏的雄偉宮殿。從宮殿的大門開始,一條蜿蜒而下的山道順著山勢與地面連接,偶爾還能見到幾個身著古怪服飾,面容奇特的生物,在山道上直立行走,上上下下……
如同花園般美麗的草地上,突兀地亮起了黑色的光芒,在這陣光芒中,羅琳麗娜的身影慢慢浮現。她的神色雖然平靜,但是眼角卻還能見到淚痕。誰能相信,統御靈魂地獄的王者,會落下晶瑩的淚珠。
羅琳麗娜的身影出現時,她的面前就亮起了五團黑色的光華。華光散去時,五個面容俊美的年輕男女單膝跪在地上,低頭做出恭順的樣子。
當羅琳麗娜向前移動一步時,中間看起來二十五、六歲,身穿黑色燕尾服,儀容整潔,面容俊朗的銀髮男子,抬起頭用他那水晶般銀色的雙瞳望向女皇,嘴角帶起一絲微笑,恭順地問道:「我的王,旅行愉快嗎?」
羅琳麗娜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低著頭在思考著什麼,只是她嘴角偶爾帶起的笑容,顯露出她現在的心情很愉快。
那男子似乎也已經習慣了羅琳麗娜的冷漠,並沒有絲毫的不滿,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良久,羅琳麗娜露出了一個迷人的笑容,這才抬起頭,恢復了她一臉冷漠的神色:「銀,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我的王,在您的領地內並沒有任何值得向您稟告的要事。」被稱為「銀」的男子恭順地回應。
羅琳麗娜的眉頭略微皺了皺,隨即說道:「死靈地獄的骷髏王呢?他難道沒有來搗亂?這可是最基本的戲碼,每次只要我不在,他總是會來顯擺他那幾根少得可憐的骨頭!」
聽聞羅琳麗娜帶著嘲諷的聲音,銀微笑著回答:「據說,最近在死靈地獄中出現了一位法力非常強大的巫妖。您知道,那些死靈可都是一些什麼樣的貨色,幾乎每百年就會出現一次所謂的王者戰爭,呵呵,相比骷髏王閣下現在也在頭痛吧。」
「王,你不知道呀,在你離開的三天時間裡,黑龍的小寶寶終於從蛋殼裡出來了,只有這麼小,好可愛呀!可那臭黑龍就是不讓我碰一下,真想揍她一頓。」一旁清純美麗的紅髮少女突然開口說道。
銀的眉頭一皺,不滿地瞪了她一眼,「你還敢說!你激怒了伯格卡特恩夫婦,還差點把他們的巢穴給拆了,他們必然會向王要求懲罰你!」
「意外,這只是一個意外啦。王,你不會處罰可憐的小艾麗吧。」少女裝出一副乖巧寶寶的樣子,就差眼睛裡落下幾滴淚水了。
長歎一口氣,滿臉無奈地羅琳麗娜捂著臉說道:「艾麗,你自己去搞定伯格卡特恩夫婦,要是他們不滿意,就罰你給他們的龍穴打掃一千年!」
「遵命!」艾麗絲毫沒有被處罰的恐懼,反而是一臉輕鬆,隨即便轉頭對自己身邊依舊動都不動,滿身肌肉的大個子男人說道:「歐力大哥,你不會看著可愛的艾麗被趕去龍穴打掃吧?給我一箱子珠寶吧,我知道上次掠奪邪靈地獄時,你得到了不少好東西哦。」
「哪……哪有!我……我什麼都沒拿!」歐力滿臉漲紅,顯示不善於言辭。
「好啦,都給我起來吧。艾麗,不許再欺負歐力,否則你就去給骷髏王做小妾!」羅琳麗娜頭痛的向前走去,似乎對這些性格各異的部下十分頭痛。
「啊?不行呀,王,骷髏王就剩那麼幾根骨頭了,我去就是守活寡了。王……」艾麗跳起來追著羅琳麗娜的身影,其他三男一女也慢慢起身,好笑地互相看了眼,跟了上去。
這五人是羅琳麗娜最為信任的五位下屬。
魅魔族的艾麗,被稱呼為靈魂地獄的最強精神使,她甚至能夠操縱地獄王者的精神!除了極少數對於靈魂影響有一定抵禦能力的強大惡魔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人是她的對手。
力王一族,是地獄中天生的大力士,而歐力則是其中的佼佼者。據說,當年靈魂地獄重修時,整個山峰就是被他一個人給搬來的。
綠發的成熟美女「星」,擁有交換時空的能力。如果無法破解她的能力,與她交戰的時候,或許她的人在眼前十米,而手卻會突然出現在你的咽喉上。
如同正太一般的戈米,別看他的人長得很小,卻是知識最為淵博的心族天才。誰也沒有見過他真正戰鬥的樣子,但即便是幾乎能夠解釋所有疑問的才能,就足以讓他為人重視。
而五人中的最強者銀,擁有和其他地獄魔王持平,甚至超越的強大戰鬥能力。最近有記錄的十萬年間,羅琳麗娜幾乎沒有出手對付過任何魔王,每一個膽敢真正入侵靈魂地獄的魔王,都已經死在了銀的手下。
他們五人的存在,也是羅琳麗娜可以自由離去的原因,只要有銀鎮守,任何窺視靈魂地獄的魔王,都會三思而行。
在人類眼中,惡魔降臨人世似乎只需要一瞬間的時間,但是真正從人類世界返回地獄,實際上需要不短的時間。這也正是次序法則的約束。也因為如此,雖然羅琳麗娜在林空羽的身邊只停留了短短幾十分鐘,但實際上卻需要花三天的時間才可以抵達。
「王,您的心情似乎很好,難道有什麼好事情發生嗎?」終於讓羅琳麗娜改變主意的艾麗,心情愉快的圍繞在她的身邊。
「心情愉快?也許是吧。」羅琳麗娜淡淡地回了一句,隨即就轉問戈米:「你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抵擋次序法則的約束,讓我可以長時間的停留在人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