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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三章 麻煩 文 / 真血的紋章

    雖已是艷陽高照,但靠近帝宮的幾條街道仍然顯得十分幽靜。林空羽以半夢半醒的狀態,耷拉著腦袋靠坐在羅科斯德為他安排的馬車中,晃晃悠悠地向帝宮行去。安娜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己家少爺那種懶散的樣子,最終放棄了說教的念頭,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幾條街的距離,即便馬車行駛的再慢也不過片刻功夫。近衛軍所守護的內宮大門,就已經出現在林空羽的眼前。

    才剛跳下馬車,一名看起來已經等了不少時間的近衛,便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禮後,請林空羽跟隨在他身後,向著皇宮內院行去。

    前次到來時,本是黑夜,再加上眾人擔憂皇后的病情行色匆匆,這座皇帝的宮殿究竟是什麼樣子,林空羽還真是沒什麼印象。此刻,緩步跟隨在近衛身後的他,正好趁著機會好好看看眼前的宮殿。

    雖然宮宇連環,佔地極大,但是赤血帝國的皇宮總顯得有些「寒酸」。與記憶中那座紅磚綠瓦氣勢磅礡的皇宮相比,帝都中的宮城有些小家子氣。即沒有奇花異草,也無異獸靈石,除去獨特的建築風格之外,實在沒有太多可讓林空羽記入腦海的東西。不過,這座宮殿中卻有一點值得他欣賞,甚至感覺高興。這裡,沒有名為「太監」的內侍,除去服飾皇家的宮女之外,便是負責守衛的帝國近衛。

    帝國皇宮分為內外兩部分。外宮不但負擔讓那些皇親國戚居住,還有著行政中心的作用。大多數的帝國主管部門,都在這裡處理關係著帝國命運的要事。而內宮則屬於皇帝的獨立空間,除去絕大多數宮殿是為皇帝的后妃們所用,皇帝私人的書房等等也在其中。只不過,目前內宮中的大多數宮殿卻並沒有作用,只因為癡情的老皇帝僅僅只有一位妻子和他的女兒居住罷了。

    惜鳳閣位於內宮的深處,因此林空羽也行走了不少時間才得以到達。原本按照帝國的慣例,除了皇帝以及那些親族之外,無論是誰進入內宮都需要經過嚴格的檢查。但林空羽這一路行來,除去向他問候的聲音之外,卻並沒有遭遇到任何的盤查。雖然僅僅只有一夜的時間,但是老皇帝對林空羽的另眼相看,顯然已經傳遍了皇宮內院,即便是這些近衛和宮女也知道林空羽目前正是簡在帝心,誰敢給他臉色?

    人都是喜歡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面對一聲聲「林大師」或是「侯爵大人」的問候,林空羽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但慢慢的也就變成無所謂的麻木。權力地位並不是他刻意追求的東西,但是他也沒有成為聖人的資質,至少不會將榮華富貴推出門。

    「侯爵大人,小人只能負責送您到這裡為止,請大人跟內宮總管大人去面見皇后陛下。」帶路的近衛在進入惜鳳閣的院落前停下了腳步,恭敬的向林空羽解釋一句後,就將他交給了一位已經年近五十的婦人。

    「參見侯爵大人,皇后已經等您很久了,請跟我來。」那婦人屈膝行禮後,便帶著依舊有些懶洋洋的林空羽向內院行去。作為皇后當初的貼身侍女,如今的內宮總管,她可以算是皇后的心腹。對於皇后能恢復健康,她也只是最感激的人之一。畢竟,如果皇后歸天,說不定她的好日子也就過到頭了。

    一路慇勤地引領著林空羽走入惜鳳閣之後,簾起了主殿入口處的擋風珠簾,她便站在一邊,示意林空羽可以進入。

    惜鳳閣林空羽自然不是第一次來,甚至可以說對其中的每個擺設都很清楚。這些天來,無聊的守候在皇后身邊時,他就是靠觀察這些擺設來打發時間。

    微微一笑向對方表示感謝之後,林空羽邁步進入宮殿之中,剛抬頭就發現皇后已經坐在主殿中央的黃金椅上,笑盈盈地望著他。

    林空羽一驚,上前兩步抱拳行禮:「參見皇后陛下。」

    「大師免禮。」皇后輕輕抬手,笑容滿面的說道:「這些天來我還沒好好謝謝大師的救命之恩。」

    「皇后言重了。救死扶傷本是藥劑師的責任,我也只是盡了本分而已。再說,陛下已經給了很多賞賜。」林空羽很坦然地目視皇后說道。他可不知道,直視皇后說話,可不算是一個貴族應有的禮儀。

    對於林空羽的直視,皇后非但沒有任何的不滿,反而顯得十分欣賞。畢竟,到了她這個地位的人,面對這種難得一見的「直率」,會有一種驚喜的感覺。

    「呵呵,爵位也好,封地也好,這些都是陛下的感謝,和我可沒有關係。今日,我請大師來,一來是想讓大師再替我診斷;二來,則是想問大師,究竟有什麼心願,只要在我的能力之內,必然替大師完成。」皇后示意周圍的侍女送上軟榻,讓林空羽坐下後緩緩說道。

    林空羽略微遲疑了一下,低下頭似乎在認真考慮。皇后也不著急,只是微笑的看著林空羽,彷彿在等待他提出條件。

    說實話,今天皇后能在廳中等待他的到來,已經是很給他面子。現在又盛意全全地提出滿足他一個心願,讓林空羽心中也小感動了一把。原本,這種情況下,最應該做出的姿態就是推辭,但是林空羽心中卻還真有一個需要皇后幫助的問題。

    正當林空羽拿定主意想要開口的時候,忽然內宮近衛在殿外傳來一聲吼聲:「陛下駕到。」

    聽聞此聲,皇后和林空羽同時起身迎向門外。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羅格特三世畢竟是皇帝,應有的禮儀是不可以廢除的。

    「碧兒你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快些進去。」老皇帝一見到皇后就展露出笑容,急忙拉起皇后走入殿內,隨即又對林空羽說道:「愛卿,可曾確定皇后的身體?」

    「陛下,大師才剛剛來呢,你怎麼這麼著急。臣妾正在和他說話。」皇后不等林空羽開口就搶先說道。

    「哦?呵呵,是我著急了。」羅格特三世也不見怪,在皇后的陪伴下坐上了主位,「碧兒和愛卿在聊些什麼?」

    「臣妾正在問大師有什麼心願,臣妾想聊表寸心以報救命之恩。」皇后坦言道。

    「嗯,碧兒有心了。是我沒想清楚,也不知道愛卿對那些封賞是否滿意。我觀愛卿並不是喜歡權勢的人,也許爵位和封地並不是他想要的。」羅格特三世點點頭,隨即將目光轉向了林空羽,「愛卿就說說有什麼心願吧,如果碧兒無法做主,我也會盡力的。」

    林空羽微微一笑,也不矯情,直言說道:「陛下,皇后,對於爵位和封地,我可以說是受寵若驚。昨日因不知道封地是如此的重要,因此還渾渾噩噩,後來、經過羅科斯德大師的指點才明白這是何等的重賞,實在是受之有愧。」

    「呵呵,愛卿有功,自然要封賞。而且我也很期待,愛卿能為帝國帶來更多的驚喜。」老皇帝摸摸自己的鬍子,一臉滿意地說道。

    「原本我不該在貪得無厭的討要賞賜,但是卻有一事真的需要陛下和皇后幫助。」林空羽話音一轉,開始帶入正題。

    「哦?究竟是什麼事?愛卿儘管說來。」羅格特三世正色說道。

    「陛下,我此次來帝都主要是為了兩件事情。第一是因為聽聞我的老師克洛擇克大師失蹤,因此想來帝都探尋他的蹤跡。後來羅科斯德大師已經告訴我,老師並不是失蹤,而是去尋找幾種可以治療皇后疾病的藥物,我也就放下心了。另外,則是因為我的兩位追隨者。當初……」

    林空羽將自己如何與艾麗絲等人認識,又如何被羅巴克等人挾持,最後又如何回到大陸等等,除了隱瞞落神峽谷中的詳情之外,其他全部說出。最後則神色暗淡的說道:「保羅大哥雖然犯下了嚴重的罪行,但是他已經付出了生命作為代價。但是卡蓮只是和他組隊的同伴,根本沒有參與到任何的作惡中。如今,卡蓮生死不明,她只是一個精靈族的女子,如果不能將她盡快救出來,我真的於心不安。可是,帝國騎士團並不是我可以影響的,他們也不願意將卡蓮交還給我。所以我想懇請陛下,如果可能的話,將卡蓮找回來。」

    說到這裡,林空羽已經單膝跪下,俯首等待老皇帝的決斷。對於帝國騎士團,林空羽可以說真的是沒有任何辦法。古德裡已經很清楚的和他說過,帝國騎士團是完全站在馬克一邊的軍事力量,他沒辦法影響到。而羅科斯德也曾委婉的說過,即便是他出面,帝國騎士團也不會有什麼反應。林空羽雖然知道自己最近風頭正盛,但也沒自戀到以為憑借自己的聲望就可以影響那些有帝國權貴後裔們組成的帝國騎士團,因此,思來想去,只能趁現在這個機會,讓皇帝出面救回卡蓮。

    聽完林空羽的述說,羅格特三世並沒與馬上拍著胸脯答應,而是低頭陷入了沉思。就連一邊的皇后,也是陷入沉默之中,只不過她的一雙美眸卻神采奕奕,似乎已有決斷。

    良久之後,老皇帝這才抬起頭,緊盯著林空羽的眼睛問道:「愛卿,你真的要為找回一個精靈射手,而不惜一切代價嗎?」

    林空羽一愣,但很快抬起頭,用堅定的眼神回答道:「陛下,我的老師曾經和我說過,一個人有時候可以退讓,但有的時候必須堅持自己的原則。我深以為然。卡蓮既然是我的追隨者,那麼我就必須為她的安全負責。如果她真的身犯重罪,我必然會將她繩之以法,但是如果她無罪,那麼我也一定要將她救回來。不惜一切!」

    此番話說完,讓老皇帝的雙眼一亮,但隨即卻有暗淡下去。只見老皇帝長身而起,來回踱步之後,長歎一聲,無奈地說道:「你沒錯,可惜卻不容易實現你的願望。」

    反手一揮,阻止了林空羽的進言,只聽老皇帝語氣深沉的說道:「馬克雖然只是一個宰相,羅格斯特家族也逐漸沒落,但是有句話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羅格斯特家族是傳統的上位貴族,也是真正的帝國豪門。幾年前,他的獨子受襲之事,成為了當時帝國中最為喧囂的事件。那時候,他還不是帝國的宰相!甚至連我都知道了內裡的詳情,而下發了全國通緝令。林愛卿,你要明白,上位貴族的尊嚴是不容任何侵犯的。即便他們再無能,但也是帝國權力的支柱,如果輕易觸犯上位貴族的權益,那麼必然引起極大的反彈。

    名為保羅的賊人雖然已經受死,但是與他關係親密的同伴在抓捕之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據你所說,你現在身邊的艾麗絲已經被你強行救出,而到今天馬克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可以說他已經在退讓了。如果,你現在還要讓他交出另一人,那就不是簡單的幾句話可以解決。無論是作為一個上位貴族,還是帝國的宰相,他都不可能接受這個條件。即便是我出面也一樣。」

    說到這裡,老皇帝轉身望向林空羽:「愛卿是一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我說這些的用意。我可以幫你下達一道命令,但是我可以保證,如果我下達了命令,那麼你能得到的必然是那名精靈的屍體,而理由可能是千奇百怪,但卻天衣無縫。你需要嗎?」

    林空羽的眉頭深深的皺在一起。原本他想的比較簡單,羅格特三世看起來在帝國中很有權威,並不是傳說中那些被架空權力的皇帝,甚至給人乾綱獨斷的感覺。在他看來,只要老皇帝肯幫忙,即便帝國騎士團再囂張,也必然是乖乖就範。

    但是聽聞老皇帝的話之後,他明白這件事情涉及到上位貴族間的臉面問題。換句話說,如果馬克或者帝國騎士團退讓了,那麼就等於是害怕了林空羽,他們的威信也會一落千丈,這點是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艾麗絲的事件,他們還可以推脫是不知情,但是卡蓮的事情卻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的確,如果老皇帝下達命令,那麼帝國騎士團也必定會乖乖答應。除非是想要造反,否則敢於反抗老皇帝的人在帝國中還不存在。可是,卡蓮真的能平安無事的回來嗎?無論是馬克也好,還是帝國騎士團也好,只需要回答一句,剛好死了,然後交出一具屍體,即便是老皇帝也不能說他們什麼。畢竟,只是一個精靈射手而已。而一旦這樣,林空羽也將會成為上位貴族眼中的異類。不但很難在短時間內融入其中,甚至會帶來極大的麻煩,因為他公然挑戰了上位貴族的權益。

    什麼都得不到,並且為自己引來一大堆的麻煩,這並不是他所想要的。但是,難道就這麼算了?任由卡蓮過著可能生不如死的生活?林空羽在心底暗暗搖頭,這樣的結果無論是他自己,還是艾麗絲,都無法接受。

    「陛下,微臣並不精通時事,現在又心亂如麻,能否請陛下指點一二?」林空羽猶豫片刻後,嘗試著問道。

    老皇帝面色微微一變,隨即展露出笑容,輕輕搖頭後扶起了林空羽,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呵呵,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你真的還是個孩子呀。」

    皇后也輕笑著說道:「陛下,這可是赤子之心,否則哪個臣子敢這樣直言讓您較他呢。」

    「呵呵,碧兒說的是,真是赤子之心。」老皇帝依舊輕笑著,卻讓林空羽一臉的茫然。

    老皇帝也不介意,隨即認真地對林空羽說道:「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只有等待,等待到手中有足夠的籌碼時,才能與對方交換。當然,我也會暗中幫你留意,甚至會給馬克一點風聲,讓他暫時不能拿你的小精靈開刀。而你呢,就老老實實地做你的侯爵大人,盡快融入到貴族中。只要你將來能得到一定的支持,再擁有讓他們心動的籌碼,自然就會心想事成。」

    林空羽一愣,雖然對於這種費時費力的做法有些不滿,但仔細想想也是唯一的辦法。既然老皇帝已經開口答應了會照顧卡蓮,相信卡蓮暫時應該也不會有危險。因此,他還是點頭答應。

    事件既然已經暫時放到一邊,林空羽便開始為皇后複診。通過靈力的感應之後,發現皇后雖然有些氣血虧損,但是並沒有任何其他問題之後,林空羽也完全放心下來。只是進一步交代了今後調養方面的知識。

    就在他準備告辭離去的時候,老皇帝的目光卻望向了殿外的角落。先是眉頭一皺,隨即展露出笑容,故意用低沉的聲音喝道:「誰在外面賊頭賊腦的窺探?近衛給我拿下!」

    話音剛落,角落裡就跳出一個宮裝少女,搖手驚恐地說道:「不要,不要,是我!」

    林空羽回身望去,就見安妮卡小公主,正用不滿的眼神瞪著他,似乎將錯誤歸咎到了他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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