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面白霧繚繞,完全看不清楚裡面的事物。寧澤召來一陣清風,風吹霧動,很快就將裡面的霧氣吹散,逐漸現出景物來。
山洞深處有一個小小的銅爐,銅爐三足獸耳,濃郁的霧氣正不斷地從銅爐上方的耳鼻中裊裊的冒出來,銅爐周邊還擺了不少靈石,明顯是陣法的模樣。
寧澤捏著那張符紙,走近了才發現銅爐邊還散落著幾張符紙。有一張還兀自粘銅爐的一側,顯然這些符紙之前是用來封住這個銅爐的。
撿起那幾張符紙,寧澤毫不猶豫的重新貼在了銅爐上。
微光一閃,那銅爐上方的口處,白煙立時便熄滅了。
看來這個銅爐果然就是鬼霧產生的地方。
寧澤又轉眼去打量地上的陣法,仔細看了幾遍,才發現陣法只是一個單純的聚靈陣,而那銅爐正好位於陣法中央,將陣法所聚集的絲絲靈力都據為己有。
稍微沉思了片刻,寧澤見墨璽沒有反對,便將那個陣法上的靈石全都收了起來。
沒有了靈石催動,陣法立時就停止了運行。很快那個原本還神光內斂的銅爐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起來。
撲哧撲哧的輕響過後,那銅爐竟然碎成一粒一粒的細粉。
一絲又一絲的黑霧慢慢冒起來。
尖銳的哀鳴如同針尖一般,忽而紮在耳膜上。
但這聲音極為短促,很快就隨著黑霧的消失而消失了。
「冤魂。」墨璽面色凝重,上前捻起一點銅爐的細粉,放在鼻子前面聞了一下,「是人骨的粉末。」
山洞後面還有個石門,關的嚴嚴實實。
寧澤推開石門,就看到門後有個還有個小石室。石室中空蕩蕩的,地面上正躺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男人一身青衣,面朝裡面,看不清模樣。而女人面朝石室上方,臉色蒼白,五官小巧精緻,閉著雙目如同睡熟了一般。
「他們是我們門下的人。」墨璽彎腰把男人的臉轉過來,轉頭對寧澤道,「他是元嬰期的一名長老,叫吳清昕,旁邊的女人應該是他的道侶,現在應該是金丹六層的修為。」
吳清昕?不就是司成醫要找的人?
寧澤看清楚男人的臉,見他面貌清俊,不由得在心裡有些鄙夷。難怪自從跟司成醫分開就杳無音訊,原來是又找了個漂亮的女修做道侶。
「他們體內的靈力很混亂。」墨璽微微皺起眉頭。
寧澤把一道靈力探入兩人的身體,立時就感覺到他們體內一片混亂,似乎整個靈力運轉系統都已經被完全摧毀了一樣,毫無章法。
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沒有辦法替他們順導靈力。
「太長老有辦法救他們嗎?」寧澤問道。
墨璽輕輕搖搖頭:「有人毀掉了他們的金丹和元嬰,恐怕……回天乏術。」
寧澤對這兩人沒什麼感情,只是也跟著搖搖頭,然後取出一枚玉簡,給司成醫發了消息。
「我見到吳清昕了。賀雲山旁廣靈門後山懸崖下。」
墨璽見到他的動作,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側頭仔細感應了一下。
「有妖獸靠近了。」
寧澤很快看了一眼地上的吳清昕和那名女修:「只能在洞口佈陣,遮住我們的氣息,這樣妖獸發現不了我們。」
墨璽也贊同他的想法,沒有多說,就和他一起走向洞口。
墨璽負責畫陣法符符篆,寧澤則將靈石擺在合適的地方。很快陣法成形,靈力在洞口形成一道淺白色的水光,將洞內的氣息完全隔絕住。
為了保險起見,這個陣法還附帶有一定的防禦能力,不會輕易被破解。
放下最後一塊靈石,寧澤忽然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有一件事物。
現在只能呆在山洞裡等妖獸過去,寧澤便取出那枚從鬼靈身上得到的鬼珠,遞給墨璽:「之前在雲家的時候,我被人襲擊,從那人身上得到這件東西。」
鬼珠灰不溜秋的,只有拇指大小。
「這是?」墨璽沒有看出來這是什麼,伸手去拿鬼珠。
「那人身上附了個鬼靈。」寧澤解釋道,「這是鬼靈身上的……太長老!」
此時墨璽正好接觸到鬼珠。
鬼珠上瞬間化作一團黑氣,將墨璽整個人包圍在內。
寧澤轉手扣住墨璽的胳膊,凝聚起靈力,試圖驅散墨璽身上的黑氣。
墨璽整個人都木木的站著,黑氣爭先恐後的湧進了他的身體之中。
寧澤心裡一慌,但馬上就鎮定下來。
他將自己的神識凝結,探入墨璽體內。
四處都是血霧和濃重的黑霧。
這是寧澤第一次見到墨璽體內的情形,所有的靈力被血霧死死地纏住。從體外湧入的黑霧毫不客氣的撲向了靈力,試圖吸去他體內的靈力。
而血霧卻牢牢地禁錮著黑霧,另黑霧全無辦法吸收靈力。
——血霧應該就是靈毒。
寧澤猜到這一點,並沒有立即動手,而是觀察著裡面的情形。
黑霧也馬上就發現了血霧是自己最大的阻礙,方向一轉,就撲向墨璽體內的血霧。
血霧也感受到了危機,和黑霧纏繞廝殺在一起。
黑霧長牙五爪,來勢洶洶,卻明顯不是血霧的對手,很快就被血霧蠶食了大半。然而血霧也被黑霧化去了一小部分,些微的靈力失去禁錮,緩緩流動起來。
這樣看起來,只要黑霧能消滅血霧,墨璽的靈力就能夠恢復正常。
——寧澤心裡冒起了一個念頭。
一念起,寧澤毫不猶豫的將靈力輸入到了黑霧之中。
得到靈力灌注,黑霧轉眼之間再次壯大起來,和血霧交纏在一起。
然而此時神識都集中在墨璽身體裡的寧澤,並沒有發現,山洞洞口已經聚集了許許多多的妖獸。
「我沒騙你吧。」辭懶洋洋的抱著胳膊,站在妖獸後方。
他旁邊站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女人木著臉,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著已經沒有煙霧冒出的洞口,一揮手:「進去看看,裡面有沒有人。」
妖獸們眼神裡帶著驚恐,朝洞口走去。
到了洞口處,他們似乎被什麼擋住了一般,再也不能進入。
女人道:「闖進去。」
一隻白色的狐狸妖獸,足足有三個人高,當先竄出去,一頭撞在洞口處。
洞口看似什麼都沒有,他卻像是撞在空中,瞬間就被反彈回來。
緊接著是第二隻妖獸。
第三隻妖獸。
辭目光緊緊盯著洞口。
這些妖獸不懂,他卻是知道,洞口一定有陣法。
這一次一定要讓寧澤幾人死在這裡,否則回去了也沒法跟楚幕交代,等著他的結果也不會好。
他一路追著寧澤幾人過來,沒想到誤入一片白霧,遇到這只妖獸,差點死在那裡。好在他急中生智,告訴妖獸還有幾人當先闖進來,才逃過一劫,跟著妖獸暫時達成和平。
不過待會一定要甩掉他才行,否則殺了寧澤幾人,這妖獸翻臉就糟了。
隨著妖獸的不斷撞擊,洞口逐漸出現了如同水波一般的波紋。
卡擦——
卡擦——
一聲聲脆響。
陣法搖搖欲墜。
辭勾起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轟——
陣法碎裂。
妖獸吼叫著闖了進去,有些過於高大的妖獸直接撞塌了洞口邊緣處的岩石,碎石滾滾落下。
此時寧澤正到了緊要處,他臉色蒼白,滿頭大汗。
他渾身的靈力都已經灌注到了黑霧之中,黑霧才勉強和血霧打成平手。此時血霧已經快要完全消失了,而黑霧也消磨的即將消失,寧澤渾身的靈力更是被完全掏空。
砰——
仍然是那只白狐妖獸先衝了進來,將寧澤狠狠地撞出去。
寧澤捏著墨璽的手腕得手瞬間脫開,整個人撞在了山壁上。
寧澤瞬時回過神來,入目的就是擁擠在一起的妖獸們。
他下意識就要召出法器,可現在他靈力枯竭,哪裡還能驅動靈力。
一邊之前就沒被他收起來的小肥,發抖拍著翅膀攔在它面前,轉眼之間就被妖獸丟了出去,摔在山壁上。
「小肥!」
小肥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一邊的墨璽還木然的站著,他體內還被黑霧控制著,一時半會恐怕醒不過來。
怎麼辦?
怎麼辦!
寧澤手裡握著沉鋒,心念電轉,卻想不出任何辦法。
妖獸太多了,擁擁擠擠的。
白狐伸出爪子,再次朝他衝來。
寧澤橫劍一攔,可他到底腕力不如妖獸,手腕立時如同撞到了石頭,傳來了尖銳的刺痛。
他悶哼一聲,沉鋒脫手而出。
白狐爪子來勢不減,抓向他的脖子。
——噗嗤,血花四濺。
白狐被什麼從後面斬為兩截,血花濺了寧澤一身一臉。
寧澤抬眼看去,墨璽臉色蒼白,右手執一柄墨色的長劍,左手伸到了面前。
寧澤長長出了口氣,把手放了上去。
墨璽把他護在後面,轉身去看被他鎮住的妖獸們,嘴上問道:「不礙事吧?」
「不礙事。」
墨璽點點頭:「那便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