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成是個聰明人,把四周的情況看了一遍,又看辭一臉驚慌,當時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他都懶得理辭,把張虎幾人攔在後面,取出了靈器,以防不測。
就這會功夫,雲見之已經把那些弟子殺得一乾二淨,只留了一個黃軒谷的弟子,將他的靈力禁錮住,扔在了草地上。
那弟子一臉驚惶,顫聲道:「你們想怎麼樣?」
雲見之沒有理他,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辭。
辭往後退了一步,手裡汗津津的,他舔了舔發乾的下唇:「我是楚長老門下的弟子,就算有要處置我,也該等到回天玄門在說。」
柳乘風見他這時候還辯解想活命,心裡已經怒極,他雙指一併,飛劍清嘯一聲,便朝辭襲去。
可辭卻躲也不躲,站在原地,任飛劍將自己刺了個對穿。
飛劍穿過他的身體,卻像是穿過了一道影子,連一滴血也沒有濺落出來。
繼而辭的身形慢慢變得模糊起來,從影子所在的地方掉出一個青色的木偶,木偶四肢俱全,五官栩栩如生,落在草地上滾了兩圈,便不動了。
「這是什麼東西?」柳乘風一怔,把飛劍收起來,一臉驚訝的問道,「辭呢?」
寧澤神情有些複雜,他快步上前把那個木偶撿起來,搖搖頭道:「恐怕他早就跑遠了。」
這個木偶是青木門獨有的法器,能夠化為使用者的形態,長達十二個時辰之久。而且還能夠在使用者的控制下,正常的做出動作表情,可以說是毫無破綻。
不過這種木偶製作的難度也非常高,因此而十分珍貴,除非和青木門關係密切,否則絕無可能拿到的。
寧澤甚至懷疑,從一開始,那個辭就是假的,只是一個被人控制的人偶而已。
不過這人偶只能化為控制者本人的形態,真正的辭一定還活著!就是不知他本人現在在哪裡了。
柳乘風咬牙道:「想不到他這麼狡猾,我一直盯著還叫他跑了。」
「這木偶,就算是元嬰期高手來了,也難得識破。」寧澤搖搖頭,把這個已經被飛劍穿了一個洞的木偶收起來,才道,「這是青木門的東西,回頭我們帶回門派去,說不定能有什麼發現。」
這裡人人都知道青木門,何志言接口道:「青木門和我們向來沒什麼衝突,他們的現任門主可是修真界有名的老好人,應該不會摻和進這件事吧。」
寧澤臉上本來還有點笑意,聽了他的話就變成了一點嘲諷,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雲見之一直在看他的表情,見他神色有異,便開口轉移話題道:「這件事晚點再說吧,我留了個活口,正好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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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偶已經被人毀壞,附在上面的靈識頃刻間消散無蹤,百里之外坐在山崖上的辭慢慢睜開了眼。
他身邊蹲著一個穿著灰色道袍,帶玉冠的小男孩,男孩奶聲奶氣道:「那小孩挺厲害,起碼也是金丹期的修為。」
辭此時臉上哪裡還有絲毫的浮誇之意,他一拂衣袖,淡淡道:「我記得來的時候他才築基五層的修為,恐怕是有什麼奇遇。黃軒谷萬獸門這些人也真是沒用,難怪這幾年被天玄門壓得這麼慘。」
小孩歪著頭,圓圓的眼睛眨巴了一下,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早說讓你叫我去了,他看起來挺好吃的。」
「還不到我們插手的時候。」辭站起來,提起他的衣領,臉上又重新變得笑嘻嘻的,「別打歪主意。快到出谷的日子了,先去料理黃軒谷剩下的人,等下讓你吃個夠。咱們可是天玄門的人,不管怎麼說,也得站在自己這邊吧。」
「別拎著我!」小孩半懸在空中,手舞足蹈的掙扎著,大聲叫嚷著,「不然我吃了你,快鬆手!」
辭對他的話置若罔聞:「雲見之?寧澤?一個修為極高,一個卻極低,真是有意思。」
小孩一邊叫嚷一邊接口道:「修為低的那個才有意思,恐怕跟你一樣,都是死過一次的。」
辭一怔,本來都要御空而去了,這時候卻又把小孩放在地上,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不告訴你。」小孩哼了一聲,伸手去整理衣領,奈何手太短,根本夠不著,他急的臉色通紅,踮著腳死命去夠衣領,「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讓你還拎著我!」
辭臉色微沉,眼裡一股殺氣略過:「說。」
小孩嚇了一跳,縮回手,扁著嘴訕訕道:「他好像有元嬰期的境界。我也沒看太清楚,怕被發現蹤跡。」
辭聞言沉思片刻,抬手替他把衣領整理好,拍拍他的頭,叮囑道:「以後見到他,你再好好觀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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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澤這邊好好地盤問了黃軒谷這弟子一番。
可他一問三不知,只知道師門吩咐下來,叫他們一進秘境就對天玄門的人動手,其他幾個門派也是一樣,務必不能留天玄門的人活口,這樣等出去了才死無對證。
沒有得到任何線索,無奈之下他們也只好殺了這個弟子。
接下來的時間,眾人一邊追尋其他幾個門派殘餘的人的蹤跡,一邊採集藥草。
不過奇怪的是,一路上他們連一個活著的人都沒
有遇到過,反而見到了不少其他門派弟子的屍體。屍體死狀極慘,大部分都被掏掉了心臟。天玄門剩下的人都在這裡了,殺人的只可能是辭。
這山谷中,除了他們和辭,也不知道還有幾個還活著。
寧澤和雲見之心中對於辭的評價又上了一個檔次,他一個人能夠殺掉這麼多人,絕對不簡單。
到了晚上,眾人在一條小溪邊停下來,準備歇息。
現在沒了其他門派的弟子的威脅,可大家卻絲毫高興不起來。鍾成微微歎了口氣,道:「後天就是出谷的日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隨著出谷的日子臨近,長夢谷已經開始變得霧氣瀰漫起來,稀薄的陽光根本照不透霧氣。
大家也都明顯能夠感覺到靈氣也開始變得稀少起來,而原本活潑的動物們也逐漸變得安靜了。要是明天不出谷,留在裡面,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異變。
可要是出谷,就免不了要和其他門派的四個人打照面,雲見之雖然是金丹期的修為,可在外面那些高手面前,根本不夠看的。
「總會有辦法的。」柳乘風勉強笑道,「咱們這麼多人,到時候出谷就給師門傳訊,撐個一時半刻,等師門的人趕到了,就能得救了。」
說是這麼說,可他們一群築基期弟子,在元嬰期化神期高手面前,就是螻蟻一般的角色。別說一時半刻,恐怕一個照面就被當場轟殺了。
寧澤遲疑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
「什麼辦法?」鍾成眼睛一亮,「說出來咱們商討商討。」
雲見之沒有說話,但是已經擺出了側耳傾聽的模樣。
寧澤斟酌了一下用詞,才開口道:「先前我採藥的時候靠近過中心地帶,發現那邊的禁制我曾經在一本書上學過,一時好奇就進去看了一看,卻發現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危險。而且還發現那邊的禁制似乎可以通往谷外,只是我擔心出去了進不來,就沒有親身試一試。」
「你的意思是我們從那裡出去?「張虎是個急性子,聞言立刻問道。
雲見之眉毛皺起,想了想,才說:「你確定是可以去往外面的?出來的時候我師父曾經叮囑過,中心地帶有不少妖獸修煉,要是遇到高手,可能會當場死在那裡。」
「可以。」寧澤肯定的點了點頭。
他這番話還是因為不能直說自己是被晏雪姿推進去的,還有司成醫的事也不能說出去,否則叫有心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風波來。
裡面確實有妖獸,不過寧澤一天前就給司成醫傳訊了,按理司成醫應該已經收到了消息。到時候有司成醫坐鎮,就算裡面妖獸再多,應該也不會有危險。
鍾成臉上卻有些遲疑。
不過很快權衡過利弊,他就點頭道:「寧師弟,咱們的性命就托付給你了。」
出去面對四個能秒殺自己幾人的高手,還不如跟著寧澤賭一賭,萬一賭對了呢?
再則寧澤這一路也非常靠譜,使得幾人不由得就相信了他。
「大家先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外圍地帶看看。」
寧澤安慰道,「天無絕人之路,不會有事的。」
一宿大家都難以入眠,只有寧澤倒頭就睡,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個個都掛著黑眼圈,只有雲見之可能覺得想那麼多也沒用,和寧澤一樣睡了個好覺,臉上氣色極好。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本來就離中心地帶不遠,到了下午眾人就已經在禁制前面了。
此時長夢谷霧氣已經濃郁的三丈之外就看不清東西,好在外圍地帶沒什麼危險,否則的話一旦發生意外,恐怕防不勝防。
仔細的觀察著禁制,寧澤才發現隨著谷內情景的變化,禁制也變得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司成醫的回復還沒有過來,寧澤也不敢叫大家先進去,而是叫噬魂籐先伸出一根籐蔓,去試探禁制。
噬魂籐細細的根須碰觸到禁制,以根須和禁制的接觸點為中心,蕩起一層又一層的波紋。
噬魂籐的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來:「不行,進不去。」
進不去?
怎麼會進不去?
寧澤臉色一變,不死心的伸手去摸禁制。此時的禁制如同一面冰涼的鏡子擋在前面,任他如何用力,都無法將手伸進去。
可他清清楚楚的記得,當時晏雪姿偷襲他,他可是一接觸到禁制就被吸了進去。
此時司成醫給他的玉簡一閃,出現在他面前。
寧澤連忙把玉簡拿過來,探入神識,整個人卻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潑到了腳。
「長夢谷閉谷,禁制已經無法啟動,只能從谷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