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蓮和寧澤正面交過手,明白寧澤的修為是自己萬萬比不上的,聽寧澤這麼一說,覺得自己要是再不開口,恐怕寧澤說到做到真的廢掉她的修為。
對修道之人來說,廢掉修為可比死還可怕得多!
「凌海閣!」紫容見到紫蓮表情有異,正想出聲阻止,可還沒來得及開口,紫蓮的話已經脫口而出,「我們是凌海閣的弟子!你可別亂來!」
「紫蓮,你怎麼能……」
紫容提心吊膽,眼神卻不由自主的看著寧澤,但心裡也暗自期待他臉上出現驚懼的表情。
可讓她失望的是,寧澤聽到自家門派的名字,臉上的表情更加冰冷了。
「凌海閣——」寧澤拖長了聲音,語氣森冷,每個字都是咬著牙吐出來的。
他千想萬想,也沒想到這麼早就能碰到當時參與殺自己的人門下的弟子。
當初他們一起進去的一共八個人,其中一人就是凌海閣的閣主莫問天,當時殺寧澤的,當然也有他一份。
寧澤自認是算不上什麼好人的,他絕對沒有辦法原諒莫問天,也沒有辦法原諒他的弟子。
此仇不報,他就是白活一場!
「寧澤,我凌海閣可不是你惹得起的!不要以為你跟國師學了一招半式,就能耀武揚威!」王氏這時候已經回過神,從椅子上站起來,把陳氏推開,遠遠地和她拉開了距離,尖聲道,「等我門派人來了,你只能吃不了兜著走!」
寧澤閉上眼睛,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嘴角揚起一個不高不低的弧度,再睜開眼的時候,臉上已經換上了溫和的表情。
陳氏還在場,千萬不能嚇到她,算這三人走運。
沒有理會王氏,寧澤在紫蓮面前蹲下來,出手如電,凝氣於指尖,隔著衣衫正正點在她臍下三寸的地方。
紫蓮臉色蒼白如紙,只感受到自己的丹田像是穿了一個孔,辛辛苦苦修煉而來的靈力如同流水一般,瞬間就從那個孔中漏出去了。
——修為全廢。
她整個人如遭雷亟,腦子裡只剩下了這四個字。
「你……你說話不算話。」
「說話不算話?我說過什麼了?」
同樣廢掉了紫容的修為,寧澤手一招,收回那條粉色緞帶,才淡淡道:」沒那個本事就別出來丟人現眼,凌海閣,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王氏心裡不忿,可想到剛才寧澤的手段,連紫蓮紫容都不是他的對手,只好硬生生把話嚥了下去,正要摔門出去,就聽寧澤道:「我讓你們走了?」
王氏白著臉:「你還想怎樣?」
「不管怎麼說,你得跟我娘道聲歉吧。」寧則施施然走到她面前,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語氣卻滿是威脅,「念在我們一家人的份上,我也不追究你當年大冬天的讓我娘在院子裡跪的事,更不會追究你動手打過我的事,只要你現在跟我娘說一聲,過去是你不對,是你太惡毒,我就放了你們三人。」
王一隻手死死拽著自己上好錦緞面的袖子,嘴唇氣得發抖。
叫她想這個賤人道歉?想她向這個賤人低頭?
寧澤不慌不忙走了兩步,從儲物戒指裡把那把飛劍拿出來,抬指在劍身輕輕叩了兩下。
王氏身子一抖,有些恐懼的看著他。
寧澤問:「大娘想好了沒?」
王氏把牙一咬,小步走到陳氏面前,乾巴巴的擠出幾句話:「姐姐,對不起,一直以來是我不對,是我太惡毒,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還請你原諒我。」
王氏一邊說話,心裡屈辱的簡直要哭出來。
她出生就是被爹娘捧在手心的小姐,哪裡受到過這種待遇?叫她認錯簡直比死還難受!
陳氏早已對她很到了極點,這個時候有些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就立刻轉開了眼神,根本就不想多在她身上停留一分一秒。
見寧澤沒有反對,王氏和紫容紫蓮忙戰戰兢兢地快步走了出去。
才出門,王氏就看到寧靖洪正站在門口,心裡立刻就明白過來,恐怕寧靖洪早就得到通報,得知寧澤回來了。可看到裡面的動靜,就站在門口不敢進去,眼睜睜的見自己挨打。
想到這裡,王氏心裡又氣又怒,把手裡的一方手帕拽的繃直,重重哼了一聲,又不敢當著寧澤面發脾氣,只好拿紫容和紫蓮撒氣:「還不快跟上來,修為廢了又不是腿廢了!」
她遲早要叫寧澤後悔今天的事!
別以為打得過紫容紫蓮兩個小丫頭,就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學了點三腳貓法術,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從前她王秋燕能踩在她們頭上,以後也能踩在她們頭上。
回到自己房間裡,小丫頭連忙迎上來,看到王氏臉上的指印:「夫人您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叫大夫看看……」
王氏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打得丫頭一個踉蹌,訓斥道:「找什麼大夫,還嫌不夠丟人?叫人給我大哥帶信,算了紫蓮你去,把這邊的事說清楚,叫他派人來殺了這小子,不,是抓到這小子,留著我好好折磨!你去給我煮碗蓮子茶,清火!」
說罷,王氏覺得氣消了一點:「今天的事誰也不敢往外面說,不然我拔了她舌頭!」
陳氏性情溫順,剛才怒火
攻心打了陳氏幾巴掌,這時候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激動了,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的神情。
猜到她的情緒,寧澤走過去扶住她的一隻手,溫和地說:「娘,別怕,現在有我呢。」
陳氏低下頭,就看到兒子小小的臉上滿是自信,似乎任何事都難不住他一樣,一時間七八年的委屈都湧上了心頭,忍不住抱住兒子大哭起來。
她隱隱約約也有了個感覺,從此以後兒子再也不是那個需要自己庇護的兒子了,她這個娘恐怕也再也見不了兒子幾面了。
可又覺得心裡欣慰,天下間又有哪個娘不想看自己兒子頂天立地呢?
可寧澤才十歲啊……正是應該天真爛漫的年齡……
都是她這個娘沒用,才讓兒子跟著自己受了這麼多委屈。想到這裡,陳氏抬起袖子擦乾了眼淚,打起精神,拉著寧澤的手道:「澤兒,晚飯吃了沒?」
「吃過了。娘,我替你把東西收拾一下。」陳氏一臉疲倦,寧澤也不願意她操勞,「待會我就帶你去別的地方,這寧家咱們不住了。」
王氏和凌海閣有聯繫,現在在自己手上吃了虧,肯定會找上門來。寧澤必須要先把王氏安頓好才行。
陳氏對兒子向來百依百順,也沒有問去哪裡:「娘自己收拾吧,你先坐會,娘給你倒杯茶。」
說到這裡又想起來茶水被自己剛才拿來潑王氏了,就笑了一下,也沒多說什麼,轉身去櫃子裡找衣服。
寧澤早就察覺到了門口站著的寧靖洪,可懶得理他。陳氏一心都撲在寧澤身上,哪裡還注意得到門口。
寧靖洪尷尬的站了半天,終於忍不住走了進來,輕咳了一聲。
寧澤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對他來說寧靖洪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如果說對陳氏好是為了報恩,那麼對寧靖洪就應該抱怨。可畢竟寧靖洪也是這具身體的父親,有生恩在,寧澤也不會真和他計較。
陳氏這個時候才看到寧靖洪,抱著衣服走到寧澤身邊,下意識的把寧澤往身後擋:「你來幹什麼!」
寧靖洪見她這麼排斥自己,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躡嚅道:「聽說澤兒回來了……我來看看……」
「兒子是我兒子,和你有關係嗎?」陳氏撇了撇嘴,目光卻閃了一下,把衣服放到床上,又翻了兩雙鞋出來,看也不看寧靖洪一眼,對寧澤道,「澤兒,娘給你做了兩雙鞋,你看合腳不合腳。」
寧澤應了一聲,彎腰就開始試鞋子。
寧靖洪看著妻兒旁若無人的模樣,有心想往前幾步看兒子,又怕被嫌棄。
他自己對妻兒還是有點感情的,只是奈何他的生意都是靠王氏娘家的關係做大的,在家裡一直都是王氏說了算。
當年陳氏帶兒子找上門來,他苦苦哀求王氏好久,才把人接進來。可王氏特別不喜歡他來探望妻兒,寧靖洪也只好狠心不看兒子。有時候眼睜睜的看王氏欺負自己妻兒,他有心想說兩句話,卻始終沒有勇氣。
後來把寧澤送去國師那裡修行,也是王氏的主意。
他和王氏相處久了,對另一個世界的事也多多少少有些瞭解,知道國師不是好東西,只是沒有辦法改變王氏的想法,自己又說不上話,只能眼睜睜看自己的獨子去送死。
聽到小廝說寧澤回來了,他馬上就趕過來了,結果卻看到自己兒子竟然能讓王氏難堪。
不得不說,他也覺得出了口惡氣。
「這半年……你……還好吧。」寧靖洪往前走了半步,陳氏一眼瞪過來,他又站住了。
陳氏見他這樣,有些惻隱之心,不過現在她把一切都想通了,根本就不留戀這個無情無意的男人,
「澤兒挺好的,用不著你掛念。」
寧靖洪猶豫道:「王家那麼厲害,你們真的不怕他們報復嗎……要不你們走遠點吧,我這裡有幾百兩銀子,是這兩年存的……」
寧家的錢都是王氏管,這幾百兩銀子也是他好不容易存下的。
「剛好合腳,娘親手藝真好。」寧澤誇了一句,站起來轉了一圈給陳氏看,「好看。」
陳氏見他懂事,眼眶又紅了。
寧澤主動開口說:「娘,以後日子就好過了,別想那些不開心的。」
說完轉頭看向寧靖洪,寧靖洪看到他的目光投過來,臉上有些激動。
寧澤道:「寧老爺子,以後我們娘倆跟你就沒關係了,銀子你留著自己用吧,你和王夫人情投意合,相比能夠百年好合的,就不用操心我們的事了。」
***
一個時辰後。
紫蓮匆匆來到位於城西的王家。
「我要見大少爺。」
「大少爺現在有事!」書房門口的小廝壓低聲音,見紫蓮面色蒼白,腳步虛浮,好奇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什麼事啊,讓她進來。」一個尖利的嗓子在書房中響起。
紫蓮渾身一僵,垂頭快步走進去,恭恭敬敬道:「見過劉師叔。」
發話的男人坐在桌邊,面容陰鷙,身材削瘦,看起來皮包骨一般。同他一起坐著的,還有七八個年輕男女,都是滿臉倨傲的神色。王
王家的大少爺正陪在一邊站著,也是屏氣凝聲,不敢說話。
男人看著紫蓮:「何事如此狼狽?」
「回劉師叔,紫蓮和紫容都被人廢掉了修為。」
男人聞言臉色一變,重重一拍桌子,怒道:「是誰這麼大膽!」
「紫蓮,你先說說怎麼回事。」旁邊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瞪了男人一眼,溫聲問紫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