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門的俗家弟子們來得很快,吳光指揮他們把整個國師府都搜查了一遍,將國師收藏的一些邪門歪道的器物和書籍一一都毀掉了。
弟子們在處理事務,宣知和吳光則在一邊小聲說著什麼。
很快兩人商量完事情,便轉頭問二十來個孩子:「你們願意跟我們去玄天門走一趟嗎?」
大家根本不知道天玄門是個什麼地方,來國師府以前,他們都以為自己是來學修仙的。結果到了這裡,見到跟自己一起進來的人一一都被殺了,才知道自己是羊入了虎口。
現在好不容易脫險,聽到宣知和吳光這麼問,都不由得暗自膽戰心驚,擔心玄天門也和國師府一樣,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些半大的孩子們臉上都藏不住事,見他們不答話,再看看他們的表情,即使是不會看人臉色的宣知也馬上就知道了他們的想法。
竟然把玄天門和國師相提並論……宣知忍不住哼了一聲。
孩子們見他這樣,心裡更加害怕,看向他和吳光兩人的目光也變得懷疑起來。
眼看再這樣下去,事情肯定會鬧得不可收拾,吳光打圓場道:「如果不願意去玄天門的,我們也能送你們回家。
他們想帶著些孩子回去,主要是因為他們都是已經有了基礎的修為。
等帶到玄天門,測過資質,達標的願意留下來的就收下,不願意留下來的、資質不夠的,當然也會由玄天門弟子將他們護送到家。
不過一切還是看他們自己的想法,現在不願意去的,他們也不會勉強。
玄天門聲名赫赫,也不缺這麼二十個弟子。
寧澤笑了一下,剛要開口,卻聽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我們都是被父母親人拋棄,才被或送或賣到這裡來,要是能夠跟著兩位去玄天門,當然是求之不得。」
開口的是個俊俏的男孩子,看起來和比寧澤要高一點,只是長眉修目,有些女氣了。
他一開口,其他孩子表情就好看了不少,儼然是個孩子頭的模樣。
之前身體的主人性格內向,和其他人交往不多,因此也不認識這孩子。
不過這樣一來,寧澤倒是樂的不開口,省事。
「玄天們好歹也是名門正派,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宣知的神色也和緩了一些。
男孩子抿著嘴笑了笑,轉頭對其他人道:「我曾在典籍上見過記載,玄天門根基深厚,在修真界也鼎鼎有名。我是決心要去的,你們打算怎麼辦?」
「雲師兄……」有個小女孩扯著他的衣角,怯生生道,「他們真的不是壞人嗎?」
男孩摸摸她的頭,語氣溫和:「你還不相信師兄嗎?」
「我們當然是跟著雲師兄的!」幾個孩子七嘴八舌的說。
男孩點點頭,對宣知和吳光道:「我們都跟你們去玄天門,不過到時候要是有人不能留在玄天門,你們可得好好將他們送回家。」
「這你放心,肯定的。」宣知大手一揮道。
「不過……」男孩話音一轉,忽然把目光轉向了寧澤,眼神裡露出一絲明顯的厭惡之色。
寧澤心裡一陣不妙,果不其然,下一刻寧澤就聽到男孩問宣知:「你們怎麼會和他在一起,寧澤和國師可是一夥的!」
……寧澤忽然忍不住懷疑自己這個身體是不是長了一張嘲諷臉,所以才會屢屢悲劇。
「何出此言?」男孩這麼一說,寧澤其實自己也有些茫然,什麼時候他就成為國師一夥的了?
努力地檢索了一下腦海裡的記憶,他完全可以確定自己跟這個勞什子雲師兄完全沒有任何交集!
那一邊宣知和吳光也被他的話震住了。
宣知第一反應就是罩著幫自己找到玉珮的寧澤:「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要不是寧澤我們可不一定能順利除掉國師。」
那一邊男孩子不慌不忙,緩緩說道:「前些天國師手下最親近的弟子,帶走九個孩子和寧澤,可是後來活著回來的只有寧澤一個人,之後國師還將他收為入室弟子。說不定那九個孩子被殺,也有他的份,否則的話國師怎麼會對他另眼相看。」
說到這裡,男孩又看了寧澤一眼,秀氣的眼睛裡鋒利的光芒一閃而過。
寧澤之前一心想著完成任務,加上國師府都是些小孩子,也就沒放在心上。
現在冷不防鬧出這齣戲,實在是大出他的意料。
沒想到之前的事都被人看在眼裡。
看來這個雲師兄,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說這些話了。
男孩話音方落,馬上就有孩子用力點頭,說:「小七就是跟他一起去的,結果就沒有回來!」
「還有暮秋!」另一人說。
有幾個年紀小的,說著說著就開始抹眼淚,頓時院子裡一片抽泣聲。
「大家先別哭了。」男孩柔聲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大家以後好好修煉,沒有人敢再欺負咱們。」
寧澤心裡十分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小男孩籠絡人心的手段實在是高。
反正他自己是沒這個本
事的。
宣知沒什麼耐心,見他們磨磨蹭蹭哭哭啼啼的,不耐煩的說:「你們的意思是他和國師一起害死了不少人?」
男孩子欠身道:「這些只是我們的揣測,至於試試與否,還需要兩位查明。」
這男孩子一舉一動都恰到好處,但是放在他這個年齡,就很是有些彆扭。
——老氣秋橫了一些,加上他偏女性的眉眼,反而讓人覺得有些矯揉造作。
當時宣知見到寧澤的時候,印象就好不到哪去。現在男孩子這樣,宣知就更加覺得他做作,開口也沒有什麼好聲氣:「你們就憑借揣測就說他是國師一夥的?」
「這……」男孩子一時語塞。
吳光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寧兄弟,這是怎麼回事?」
「吳大哥,當時確實是我一個人回來的。」寧澤實話實說,「因為我和另外九個人修煉進度太慢,國師認為我們沒了用處,就讓朱興把我們處理掉。當時朱興把我們丟下山崖的時候,我恰好被松樹掛住了,我才撿回來一條命。」
男孩步步緊逼:「那之後呢?為何國師會收你為入室弟子,為何會殺掉朱興?」
寧澤腦子裡急速的轉動,思考著應對的話。
一時半會他還真想不出什麼沒有破綻的借口,但是噬魂籐又是絕對不能拿出來的,否則的話,傳出去了難免會有人想殺人奪寶。
「看來你是認定我確實是殺人兇手了。」寧澤努力做出一副風淡雲輕的表情,好拖延一下時間,「我資質太差,是整個國師府修為最低的,當時國師本來是一定會處死我的……」
對了!
青凰佩!
寧澤忽然想起來當時國師順手丟給自己的小玩意,腦子裡立刻就編出了一個好借口:「……不過我被掛在松樹後上,偶然發現樹後有個山洞,進去後發現了幾件法寶……所以國師才會將我收為入室弟子,還將一件玉珮留給了我。」
說到這裡,寧澤從袖口裡把那枚青凰佩拿了出來,「朱興後來想搶我的玉珮,可是被國師撞到了……」
其實寧澤這一番話,省略了好多要點。
他是怎麼上去的,為什麼國師沒有殺他自己霸佔法寶,一樣都沒說。不過他說話很有技巧,省略的地方都是帶過去的,不仔細琢磨的話根本不會注意到。
這麼一聽起來,似乎就是他被丟下去,運氣好撿到法寶獻給國師,才被重視,而朱興則是因為想殺人奪寶,結果害死了自己。
吳光和宣知因為之前寧澤幫他們除掉國師,對他本來就有好感,先入為主就覺得他不是壞人。現在聽到他的話,馬上就信以為真了。
那邊的男孩子沒想到寧澤還真能說一番毫無破綻的話,有些憤恨的瞪了寧澤一眼,完全沒了之前風淡雲輕的模樣,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死孩子,也沒那麼機靈嘛。
寧澤暗自擦了把冷汗,決定以後就算面對小孩子,也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了。
不過聲音並沒有提示自己被鎖定,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這個孩子修為太高所以不會鎖定,還是他只是單純的懷疑自己和國師是一夥的,對自己其實並沒有主動的惡意。
想歸想,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寧澤無奈道:「以我的修為,就算想殺人也殺不了啊。我僅僅只有凝神一層的修為,其他人最低的都比我修為要高上一層,更何況是凝神四層的朱興。我知道你們要好的同伴死在國師手裡,心裡不忿,可我也只是運氣好,才撿回來一條命,你們又何必針對我呢?更何況若我和國師是一夥的,又何必帶宣知大哥他們進來?你們說話也要講證據啊。」
宣知和吳光聽寧澤這話句句在理,雖然總覺得似乎漏掉了什麼,但一時也沒聽出來。
「大家收拾一下,準備動身吧。」吳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