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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蕭晚的成長 文 / 祈容

    以前,蕭晚只在蕭玉容面前提及季舒墨的才華橫溢和知書達理,如今這麼一說,反而讓蕭玉容對季舒墨的印象變差了幾分。

    她原以為第一才子的季舒墨是個知書達理並且能改變蕭晚的人,沒想到新婚第二日,就如此不懂禮數,竟然鬧脾氣不肯回府,不由大失所望。

    而蕭晚這些分析的話語完全說進了蕭玉容的心坎裡。見自己的寶貝女兒沒有因為感情誤事,蕭玉容噙起笑容,忍不住稱讚道:「沒錯,晚兒處理的很妥當。若是母親的話,也是希望晚兒能拒絕這些事情。」

    「只是——」蕭玉容頓了頓,委婉地說,「若是和舒墨置氣,也不該把其他男子帶回府啊……還把他的父親也……」

    想到外面傳言,蕭晚自稱是謝初辰的妻主,還和徐家的三小姐差點鬧上了公堂,蕭玉容一陣心塞。她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家女兒這般反常,絕對是在季舒墨這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所以才故意帶其他的男子回府好氣氣季舒墨。

    知曉母親誤會了,蕭晚連忙解釋:「母親,是謝家的人欺負謝初辰,竟將他賣給徐青為夫侍。我看不過,才為他出了頭。如今這件事,孩兒已經處理妥當了。」

    「至於沈氏。」想到沈氏的失明,蕭晚沉聲道,「謝清榮身為庶系,竟暗中對嫡系正夫下毒,謀奪家產。孩兒不放心他們呆在謝家,所以自作主張將他們接回了府,讓雲嫣醫治他們。」

    蕭晚並不是是什麼大發善心的人,突然為謝初辰出頭已經讓蕭玉容覺得奇怪,將他們接回府的理由更是讓她蹙起了眉頭。

    「若是不放心,不如將他們安排在客棧?讓雲嫣醫治即可,何必帶回府呢?」

    想到謝初辰的壞名聲,蕭玉容蹙著眉,又補充了一句:「母親昨天做了一個噩夢,心裡總有些七上八下的。謝初辰拿著玉珮接近蕭家的目的尚不知情,很有可能貪戀……」

    「母親!」

    忽然,蕭晚沉聲地打斷了蕭玉容的猜測,臉上的神情是蕭玉容從未見過的認真和肯定:「謝初辰是,除了您和祖夫外,對孩兒最真心的人。所以孩兒希望,母親能拋去成見,真心地接納他。他是絕不會害蕭家的。」

    她說完,深深地鞠了一躬,蝶翼般的長睫低低地垂著,掩去了她眼中所有複雜的情緒。

    「孩兒這一世,想護他周全,不讓他受半點委屈。枉母親成全!」

    蕭玉容沉默了一會,敏銳地問道:「那舒墨呢?剛才你沒有提到他,難道他對你不是真心的?」

    蕭晚抬起頭,未回,心裡卻因剛才自己焦急脫口而出的話語而震驚著。

    半響,她挪動著唇瓣,輕顫著說:「昨晚,孩兒也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季舒墨接近孩兒另有目的,甚至孩兒太過愚鈍,還因護他,害死了娘親,害死了蕭家。所以孩兒心中忐忑,懷疑舒墨對我是否真心……」

    一想到前世蕭家滅門的慘狀,蕭晚心中湧起一陣陣疼痛的酸澀和窒息的愧疚。她像個孩子一樣,撲在蕭玉容的膝前,輕輕地將頭靠在上面,止住自己嗚咽的話語:「娘親,對不起,這些年,讓你操心了。晚兒以後一定會乖乖的,不會讓娘親再失望了……」

    蕭晚從小喪父,蕭玉容又身為兵部尚書很少顧家,導致蕭晚小的時候特別的寂寞,又因年少無知,並不理解蕭玉容的苦心,與蕭玉容的距離也越來越遠,甚至經常對她大發雷霆。

    她恨她母親只為國不為家,恨她只顧關心太女卻無視自己的成長,所以長大後的蕭晚叛逆地和蕭玉容作對,在外惹是生非,嬌縱狂妄,丟下一堆爛攤子給蕭玉容處理。

    其實現在想想,蕭晚覺得以前的自己很傻很天真,她這麼做只是想博得母親的注意,只是想讓母親關心自己,沒想到自己越走越偏,終究一敗塗地。

    「娘親,我會保護您,保護整個蕭家!」

    「晚兒,你別嚇娘親!」蕭晚突如其來的道歉和鄭重的宣誓,嚇了蕭玉容一跳。她連忙輕撫著蕭晚顫抖的背脊,安撫地說:「不過是個噩夢而已,娘親怎麼需要你保護呢?」

    蕭晚悶悶地說:「娘親,這次科舉,我會好好考的,一定會光宗耀祖,不會讓娘親再在官僚面前丟臉了!」

    離科舉的會試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蕭晚決定,今生自己絕不能像前世一般昏昏度日、碌碌無為,而是努力奮鬥,振興蕭家,絕不能讓蕭家斷在自己的手上。

    這樣想著,蕭晚抬起頭,誠懇地說:「以前氣走寧太傅是我的錯,明日晚兒一定會負荊請罪,求寧太傅原諒晚兒曾經的無禮之舉。枉娘親也在寧太傅面前為晚兒說說好話,給晚兒一次改過的機會。」

    寧太傅位列三公,是東魏國正一品的高官,直接參與軍國大事的擬定和決策。她與兵部尚書的蕭玉容是至交好友,曾被蕭玉容請去給蕭晚做老師。

    能被當朝正一品太傅親自指導,可是全京城學子夢寐以求的事情!因為,寧太傅的學子不是皇孫貴族,就是高官權貴,像蕭晚這麼沒出息的還是頭一個。

    誰知蕭晚這個不愛讀書的傻貨,在寧太傅第一次上門時怠慢無比,上課打瞌睡不說,作業都是摘抄而作,隨意塗鴉。寧太傅最恨抄襲之貨,一氣之下說「蕭晚孺子不可教也,必定敗家」,當即拂袖怒去。

    之後,蕭玉容又給蕭晚換了七八老師,無一不被紈褲驕縱的蕭晚氣走。以至於蕭晚這些年來,學業不精,碌碌無為。最終,在考會試時一題不會,理所當然地落榜了。

    後來,蕭晚靠著蕭玉容的關係,在兵部混了一個小小的書令史,昏昏度日。

    與此同時,季舒墨和楚慕青的奸計也因蕭晚的無能策劃成功,順利地扳倒了蕭家和太女。

    雖然離會試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但蕭晚覺得,自己還有時間和機會搏上一搏!

    寧太傅學富五車、滿腹經綸、博古通今,又是此次科舉出題和批卷人之一。聽她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所以蕭晚覺得,自己若是想要拚力一搏,高中科舉的話,寧太傅即是她求知若渴的賢師!

    她必須要把握住這個巨大的資源!好好學習,高中科舉!

    蕭晚從小的頑劣不堪深深地映入蕭玉容的腦海裡,但由於是亡夫唯一的女兒,蕭玉容雖怒其不爭,但卻是捨不得打、捨不得罵,今日蕭晚竟主動要求奮鬥向上,驚得蕭玉容一陣瞠目結舌。

    看樣子,晚兒真心在季舒墨那裡受了巨大的刺激……

    這樣的刺激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蕭玉容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玉珮遞給了蕭晚,深深得看了她一眼:「這枚玉珮,象徵掌管蕭家內務的一切權力,依照蕭家的族規,嫡長女在大婚之後,必須親自將玉珮交予其寵愛的夫郎,許諾其正君之位。」

    「季舒墨和謝初辰的事,你必須親自妥善地處理清楚。季舒墨究竟是否是你的正夫,謝初辰究竟是否進了蕭家的門。這一切的一切,娘親不會干預,只是希望你送出這枚玉珮時,日後不會後悔。而你做出的任何決定,娘親都會支持你的。」

    前世,謝初辰由於燒傷腳腕,蕭玉容覺得愧疚,不顧蕭晚的阻攔,許了謝初辰的要求,讓他成為了蕭晚的正夫,入住蕭家的族譜。只是在外面眼裡,他只是一個無名無份的小夫郎,沒有花轎,沒有迎親,沒有拜堂,沒有洞房,只有一個空空的,只被幾個人得知的正夫之位……

    而那枚玉珮,最終被蕭晚憤怒地搶了過去,送給了季舒墨,釀成了蕭家滿門抄斬的悲劇。

    此刻,蕭晚握著手中的玉珮,心裡一陣繚亂,但更多的是感受到蕭玉容對自己濃濃的關心和愛護。

    她將玉珮小心地收好後,對著蕭玉容甜甜一笑:「娘~最近工作累嗎?晚兒幫你捏捏肩。」說著,蕭晚上前,貼心地給著蕭玉容捏著肩。然而,在看到年僅三十的母親,烏髮裡間雜著不少白髮時,她突然淚目了。

    自從蕭晚懂事以來,極少和蕭玉容親近,兩人之間總有著一步之遙。牴觸、憎恨、反抗,是蕭晚叛逆時所有的症狀。後來蕭晚遇到了季舒墨,在季舒墨的勸說下,蕭晚對蕭玉容的態度改善了不少。可笑的是,這一切不過是季舒墨接近蕭家,讓蕭玉容輕信他的一場局。

    如今,重活一世的蕭晚,真心覺得曾經的自己傻到了極點,為何看不出母親勞累的白髮,為何看不出母親擔憂關懷的眼神,為何自己的眼裡只有季舒墨!

    蕭晚突然貼心的揉肩讓蕭玉容有些不適應,自從蕭晚長大後,她們可是三天兩頭大吵啊!如今竟然這麼乖順貼心?!!見鬼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蕭玉容心裡雖樂呵呵著,但仍板著臉問:「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娘親幫忙,說吧。」

    蕭晚嘿嘿一笑,諂媚地給蕭玉容捏了捏手臂,又錘了錘腿:「娘親,能不能幫我向御膳房要一味血竭?謝初辰的父親身中麻果,唯有血竭方能解毒。」

    「對人家爹挺關心的,怎麼就不見你對娘這麼關心?」蕭玉容一副吃味的語氣,讓蕭晚有些訕訕。半響,她像小時候一樣搖著蕭玉容的手臂,撒嬌地說:「娘親莫氣,晚兒已經長大了,不會像以前那麼不懂事惹娘親生氣。晚兒會日日夜夜關心娘親,把娘親放在心裡第一位!」

    雖知道蕭晚是在哄自己開心,可光是聽著就讓蕭玉容心裡溢出陣陣甜蜜的感覺。她笑著點了點她的腦袋:「好,娘親答應你。只不過,這油嘴滑舌的功夫還是用在哄你夫郎的身上吧……」

    房內,母女倆親親熱熱地對話驚得門口的柳氏一怔,他端著手中的蓮子羹,心裡嫉妒地發狂,狠狠得咬了咬唇。

    這些年來,他努力離間蕭玉容和蕭晚兩人,暗中將蕭晚培養成游手好閒的二世主,籌劃著讓自己的寶貝女兒上位。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還未得到蕭玉容重視,蕭晚卻在成婚後搖身一變,再度討起了蕭玉容的歡心!

    收斂起心中對蕭晚的恨意和對蕭家權力的渴望,柳氏微笑地推開門走了進去,裝作不是故意地打斷了蕭玉容和蕭晚的對話。

    「妻主,這是奴家準備的蓮子羹。」

    柳氏笑著將自己費心熬製的蓮子羹端了過去,誰知蕭玉容接了過去後竟轉手送給了蕭晚,還關心地囑咐道:「晚兒,蓮子羹清心順氣,強神安心,對身體十分有好處。今晚,你多喝一點,一定會睡個好覺的。」

    蕭玉容的關心讓蕭晚暖心。她剛要接過手,卻看見柳氏怨毒的目光,不由似笑非笑得頓住了動作:「這是柳側君為娘親熬製的,晚兒怎敢獨食,還是娘親享用吧。天色暗了,晚兒不打擾娘親歇息了。」

    蕭家有十餘人進入仕途,除了已過世的正一品大將軍蕭萍、正二品兵部尚書蕭玉容外,還有些旁系擔任五六品的官職。除此之外,蕭家有商舖數十,田業十餘處,其中包括兩座山、水田旱田、五所果園,以及大面積的竹林菜圃。

    總之,嫡系中的嫡長女蕭晚,是蕭家的第一繼承人。

    蕭輕如是庶女,庶女一般不能承奉祖廟的祭祀和承襲母祖的地位,但若沒有嫡女,亦或者嫡女實在是昏庸無用,庶女有資格替代嫡女繼承府邸,但祖業將傳給旁系的嫡女繼承。

    前世,蕭輕如曾動過這個歪腦筋,惹得蕭玉容大怒。但具體做了什麼,蕭晚因實在是太

    太厭惡蕭輕如和蕭玉容,完全沒有關心過此事,以至於她努力想了半天,只是零星地記得,蕭輕如和柳氏曾在財政方面動過手腳。

    離開蕭玉容的院子後,蕭晚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去藏書閣耐心地搜刮了一圈。

    被蕭晚派出去照顧沈氏和打聽消息的雲嫣和畫夏早已在院中等候多時,見蕭晚捧著滿懷的書籍,皆個呆若木雞。

    畫夏驚訝得說:「小姐,你竟要看書?!明兒的太陽可是要從西邊出來了?」

    「明兒太陽不會從西邊出來,但你家小姐從今天起,是真的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蕭晚促黠地說完,認真地問道,「謝清榮如何了?」

    畫夏愣了一下,笑嘻嘻地說:「小姐高明,布了如此高超的一局。」

    剛才,畫夏受了蕭晚的吩咐,塞給官差們一些銀兩,於是謝清榮被惡狠狠地打了六十大板,還因態度惡劣為由,被關入大牢三天,以儆傚尤。謝沉也以未還清賬款前是徐青的人為由,被徐青哭哭啼啼地搶綁回了徐家。

    「如今謝曦急得團團轉,到處花錢派人疏通,不過奴婢已經按照小姐的吩咐,全部打點好了,謝清榮在牢裡可有罪受了!」

    一切盡在蕭晚的掌控中。她挑了挑眉,又沉聲問:「三年前的事,你可有調查清楚?」

    畫夏搖了搖頭,道:「時間倉促,奴婢只查出了一些事情。三年前,謝昕璇在寧州跑商,回京的路上馬車忽然衝出管道,墜落懸崖,她和當時的車伕都因此喪了命。不過,奴婢還調查出一件事,謝昕璇出事之前,謝清榮因賭博輸了一大筆錢,但出事之後,卻是突然還清了。而她那時故意接近沈正君,待沈正君和謝公子十分友好,直到從沈正君那謀奪了謝家的權勢,才漸漸原形敗露。如今謝家被她啃噬殆盡,她便將謝公子賣出抵押還債。實在是可恨!」

    為謝初辰憤憤不平後,畫夏撓了撓頭,有些訕訕地說:「謝公子和傳聞差得好多啊……」

    「謝公子三年前,曾失蹤過……」雲嫣忽然插話,說出了自己從昭兒口中打聽到的事情,「在謝夫人去世後的第二天,謝公子失蹤了。沈正君不僅僅因為謝夫人去世而悲傷過度,導致失明,而是那時四處傳言,謝公子失蹤已遭遇不測……不過三天後,謝公子又自己回來了。從那天起,他整個人都變了。」

    謝昕璇的馬車忽然衝出管道?沈氏突然失明?謝初辰突然失蹤?

    已猜測沈氏是謝清榮動的手腳,那其他呢,是巧合,還是……?

    蕭晚蹙著眉,吩咐道:「畫夏,你再仔細查查,三年前謝昕璇出事和謝初辰失蹤的原因,是否和謝清榮有關。雲嫣,你去查季舒墨和季家。當年我救助季家時,季家是否真的經濟困難。」

    雲嫣遲疑了下,問道:「小姐,你在懷疑季正君?」

    蕭晚冷笑一聲:「季正君?他,不配做我的正君。而是我蕭晚的仇人!」

    她眼裡強烈的仇恨和滔天的怒意驚得雲嫣一怔,還未思索明白蕭晚為何從「深愛」變為「深恨」時,只聽蕭晚幽幽地說:「好好盯緊季家,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向我匯報。」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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