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宮,就忙碌得很。剛剛自長樂宮而回,還沒有踏進屋子,便看到宮裡的婢女都站在了外頭。
「皇后娘娘萬福!」
「怎麼都在這裡站著?不去做事?」柳眉是他們的掌事,自然是最先過問他們的。
「回娘娘,回姑姑,陛下來了。正在屋子裡等著娘娘!」
劉徹來了?今兒他們一家子的人倒也真是看得起了,忽然之間個個都來見我。
「衛子夫呢?」我不開口,柳眉自會幫我開口問。
「衛姐姐在裡頭伺候陛下!」
我聽見柳眉冷哼一聲,這丫頭,又在為我不平呢。我到覺得無所謂,反正他的母親和姐姐都要給他選更多的妃子了,我倒也不介意他現在與那衛子夫走的親近。
我帶著柳眉往我自己的屋子走去,屋門緊閉。衛子夫的吳儂軟語,自裡頭傳出來。
「娘娘待奴婢極好,陛下無需擔憂!」
「若是待你好,那你手上的傷是如何來的?」劉徹的話沒有波瀾,到是聽不出他是何反應。
我並沒空聽他們在我的屋子裡交談,「陛下若是要和子夫妹妹閒聊,不如臣妾將子夫妹妹送去未央宮吧?也免得在這裡佔著臣妾的地方,倒是讓臣妾破不習慣呢!」
我一說話,柳眉便將屋門打開了。衛子夫恭恭敬敬的站在劉徹的面前,見著我,立馬就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衛子夫的聲音帶著顫,若是一般人聽著了怕是覺得她是有多怕的模樣。
「臣妾給陛下請安!」我直接無視衛子夫,她之前不入我眼,現在更不可能讓我對她好顏色半分。
劉徹見我進來,原本僵硬的臉上立馬掛了笑意。「阿嬌姐!」劉徹將我抱住,圈在懷裡,像是對我極為恩寵。我下意識的瞧見了衛子夫緊握成拳的手,也真是好笑。白白的將自己一番真心給了這個心中沒有他的人,衛子夫也未免有些可憐。
「陛下今日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朝中諸事都處理好了嗎?」衛子夫跪在那裡,無人理會。倒是柳眉,將她直接給扯了出去。繼而又將我的茶壺端來,熱在火爐子上。
劉徹握住了我冰冷的手,他的手寬大而溫暖。但是比不得楚服的細膩,劉徹的手,倒是像是一個歷經風霜的武士,手心裡全是一股子的粗糙。
「都差不多了,現在推恩令已經分封下去了。朝中平穩了不少!「劉徹往我的手裡呵著氣,陣陣濕潤的暖意在手心形成。
我笑了笑,將我的手拿出。「那麼陛下接下來?」
「接下來,朕便會著重邊疆事宜。此事,還希望阿嬌姐可以支持徹兒才是!」我拿起茶壺的手,頓了頓。明瞭的笑意,在唇邊漾起。
「陛下已經準備好了?」卷卷的苦丁茶被我一葉葉的放入壺中,重新放回火爐子的時候,又是一陣子的暖意。
「嗯,差不多了!衛青和楚服已經準備多日,就等著朕給他們兵了!」
我沒得拿穩水壺,壺子裡的水漾了些出來。「陛下將楚服也派去了?」我抬眼看向劉徹,有時候心裡越是擔心,我到越是想要直視他人。這樣也許能讓我看起來,沒有那麼的慌亂。
劉徹點了點頭,就著我的手將壺放好。繼而重新握到他的手心,「楚服才能出眾,又在邊關生活過。所以,這次,朕有心讓他做軍師!」
我收回了眼神,「難為陛下了,用賢不避嫌!」我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到底楚服在這裡扮演的是個什麼角色。劉徹原本都將楚服疏遠了不少,如今又忽然啟用楚服,也不知又是有什麼隱情。
「不知阿嬌姐,是否可以成全徹兒?」
我重重的歎了口氣,「陛下,莫不是你和太后是商量好了的?」
劉徹皺了眉,「阿嬌姐在說什麼?」
我見著爐子中的水煮沸了,便將壺提了過來。將我自己的茶杯灌滿,劉徹不喜苦丁茶,柳眉倒是聰明重新有備。
「皇上可知今兒太后找臣妾去做什麼?」茶水苦澀,但是我這心裡卻瞬間清明。
劉徹一臉無辜的看著我,「母后?找阿嬌姐做什麼?」
劉徹倒是這樣,每次裝無辜的時候,就喜歡皺著他那濃濃的眉毛。
「母后的意思,是希望臣妾為陛下擇一些『良家女』,為陛下充實**!」我淡淡的說,劉徹的眉頭皺的更深。
似乎他也沒有想到,他的母親會有此舉。
「我已經應下母后了,此事由她和皇姐操辦。我只負責下旨便是!」
「誰准你同意的?」劉徹忽然動了怒,手中的茶杯直接被他摔的老遠。茶水四濺,茶杯碎的七零八落。
我倒是被他忽然提高的聲音下了一跳,我自己手中的杯子也險些掉落。
「這可是你母后的主意,莫不是你還要我與她爭執一番?」
「你如何爭執不得了?我是你的相公,難不成你當真喜歡有眾多的女子來與你分享我?更何況,現在我大事未成,要那麼多的女人做什麼?」前半句是假,後半句是真!劉徹是個事業心極強的男人,套一句後人說的話,『匈奴未滅,何以為家』,這便是劉徹現在唯一的心思。
哪怕他對我不再像是以前那般的真心,但是至少我還不多事。這宮裡的女人若是多了
,事便多了。這是劉徹從小看到大的,自然不願意早早的便開始選妃。
「陛下何必與臣妾動怒?臣妾不過是蓋個印就是了,事事操持還在太后與平陽公主的手中。陛下若當真不願,自行去與她們說就是了!」
「你,你!」劉徹看來是氣的不輕,只怕他是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的母后和皇姐會在這個時候搞出這事來吧?
最近的劉徹都在竭盡所能的討好我,太后和平陽卻在後面給他捅了簍子,他定然是心中不平得很。
「陛下可莫要氣壞了龍體,你還放心,惡名臣妾都擔著的。不會損你母后和皇姐半分!」既然我現在還有資本可以這般囂張,那我自然是要囂張的。
只怕是,過不了多久,我就必須得要和囂張說再見了。
劉徹被我氣的直接奪門而去,完全也忘記了自己初來時候的事情。看來,明日,長樂宮那位,又得埋怨我了。
柳眉一臉擔憂的進來,「娘娘,你和陛下說什麼了?怎麼陛下氣成了那般模樣?」
柳眉上前將我撒落的水漬擦乾淨,下面就是在緩慢的撿著破碎茶杯的衛子夫。我這心裡不由得起了分壞心思。
「本宮啊,請陛下選妃。陛下不樂意,說本宮不在乎他。這不?小孩子氣一來,就跑了!」
「啊!」
我話剛剛一說完,下面的衛子夫便劃到了手。血紅的血滴,連我離得這麼遠都看的真切。我這心裡忽覺得有些暢快!
「叫什麼叫?還不快些下去!」柳眉直接將衛子夫呵斥,衛子夫低著頭。手中抱著那些被劉徹打碎的茶杯!
「諾!」我分明瞧見,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晶瑩的淚水落在那些破碎茶杯上,還真是一個玻璃心來著,一碰就碎了。
這劉徹只怕當真是衛子夫的真心所在吧?不然,她何苦只是聽我這麼一說,便難過成了這樣?如今的她,讓我不由自主的想起過去的我。想起過去那個初陷愛情的我,是那般的純粹而乾淨,那份愛情容不下一丁點的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