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時候,世事便是這樣!歡喜之後總會伴隨著些許的痛苦,皇帝舅舅病重一事傳到長門園的時候,我正在樂悠悠的吃著我的綠豆糕。
母親在早間剛剛戲說我越大越顯得有些小孩子氣,倒不像我小時候那般乖巧懂事,莫不是我要越活越往小了去?我還跟母親說,「世事無常,我得把我的年少輕狂時,當玩則玩!」母親對此一笑而過,倒也沒有怎麼與我計較。只說望我開心無病無災便好,卻是哪裡知道會來了皇帝舅舅生病一事?
我趕到未央宮的時候,皇帝舅舅的寢宮裡已經躺滿了人。個個面色凝重,頗有些悲傷。
「母親!」我母親站在一旁,皺著眉頭。
「嬌兒,你怎麼來了?」
「聽說皇帝舅舅病了,我便來看看!」
我被母親牽在手裡,看著躺在床上的皇帝舅舅,面色蒼白的有些嚇人。
「皇帝舅舅怎麼了?」外祖母坐在皇帝舅舅的床邊,雙手握著皇帝舅舅的手,目光中一片悲慼。我見此情況不妙,下意識的便詢問母親。
母親衝我指了指正在把脈的太醫,我這才閉住了嘴,靜等他的結果。
太醫的結果很是不妙,不停的搖著頭。外祖母憂慮的犯了病,直接暈了過去。母親只得將外祖母往長樂宮送,我心下覺得擔心,歷史上的景帝哪裡有這樣的短命?我仔細的看著那太醫,他的眼神似乎一直在看皇帝舅舅,醫者不停的看病人,應該也不是一件多麼奇怪的事,但是我怎麼覺得那太醫看皇帝舅舅的眼神就那麼奇怪呢?
我心下覺得不安,在太醫說下去給皇帝舅舅抓藥的時候,便急急的穿過人群,直接跟在了那個太醫身後。
太醫一路走得急切,我也頗有些小跑的才跟了上去!
回到太醫署,他便直接將藥箱給了藥侍!「去取些紅糖,混著生薑煎些湯藥出來!」
「老師不是去未央宮了嗎?哪位主子得了病?怎麼就需要這道湯藥就好了?」
「你問那麼多做什麼?自行去煎服了,給我拿來就是!我待會還得送過去!」
太醫似是有些不耐煩,我也覺得有些奇怪。那個藥侍竟然會不知道這太醫去看的何人?按說未央宮哪位主子請太醫的時候會不記錄在冊?今日皇帝舅舅病重直接請了太醫署的總太醫,卻是瞞著太醫署的筆錄先生的。
藥侍嘀嘀咕咕的走出了房門,我連忙躲到柱子之後。眉頭卻是越皺越緊,這皇帝舅舅到底在搞什麼鬼?還是太醫署在搞鬼?若是前者還好說,可若是後者?
我心下覺得擔心,連忙扯了裙裾就往未央宮跑。這皇帝舅舅若是出了意外,那麼歷史就得發生了多大的轉變?
等我跑回皇帝舅舅的寢宮的時候,那裡面已經就只剩下王夫人了。
「皇帝舅舅!」我氣喘吁吁!
「嬌兒,怎麼了?跑的這麼急?」王夫人連忙來將我扶著,我藉著王夫人的力,跑到皇帝舅舅的床邊,看著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皇帝舅舅。心裡更是涼了一大截,皇帝舅舅的病看來這麼嚴重,那該是的庸醫怎麼會只用紅糖水煮生薑?
我想要把我所看到的說出來,但是王夫人在這裡,我又不敢亂說。只得不停的為皇帝舅舅揉搓手指!「皇帝舅舅,你要堅持啊!」
「嬌兒,到底怎麼了?」
「王夫人,你,不如你先去太醫署看看藥好了沒啊!我在這裡陪著皇帝舅舅!」我想要將王夫人支走,我剛剛喊皇帝舅舅的時候他分明就張開了眼睛的。他還聽得到我說話的,這樣的話,我倒是必須把太醫署的事給他說了。
「如此也好,太醫署也是,都這麼久還沒有端來藥水!」
王夫人說話間便走了!
我眼見她走出老遠,才將房門關起。
「皇帝舅舅,皇帝舅舅,您聽嬌兒說。嬌兒知道你病重,但是那該死的太醫竟然只給您開了風寒之藥!在太醫署,您可有什麼信得過的太醫?嬌兒這便去將他請來,為您重新診斷!」我趴在皇帝舅舅的耳邊說,生怕他聽不見。
我心裡捉急,卻見皇帝舅舅只是搖了搖頭。隨即睜開眼,我竟看見了些許笑意。
「皇帝舅舅,您怎麼了?」我急得有些厲害,若是景帝因此而去世,那麼接下來的大漢朝不得都變了樣?
皇帝舅舅卻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
「陛下!」門外突然傳來栗姬的聲音,我有些害怕的抖了一下。手卻立即被皇帝舅舅抓住,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極為有神,立即給我指了指床下,我匆忙躲下去!
「陛下,臣妾進來了!」栗姬在我剛剛徹底爬進床底下便推門而進。
我進去的時候才想起,我在躲什麼躲?皇帝舅舅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忽然間又像個沒事人似得?為什麼他要我躲起來?難道他也知道我與栗姬不對盤?我的胡思亂想還沒有來得及發展的更遠,便被接下皇帝與栗姬的話驚的回過了神!
「陛下,您覺得如何了?」栗姬的聲音在這個時候也顯得頗有些嬌媚,我在床下都不由得打顫。我清晰的聽見皇帝舅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聲音頗有些有氣無力的說!
「栗姬,如今,也就你一人在此。你乃太子之母,朕便也不瞞你了!朕這病,怕是好不了了!」
「陛下何必說這樣的話呢?陛下洪福齊天,可別這樣自暴自棄!」我看見栗姬朱紅色的
靴子慢慢的接近床榻!
「栗姬,你無需安慰朕。朕的身體,朕還是瞭解的。只是朕想在還能說話之時,交代你幾件事情。愛妃。還需謹記!」
「陛下!」栗姬聲陛下喊得三環五繞的,我倒是冷的渾身起了雞皮。
「第一,朕死後,栗姬身為太子之母,還請善待**諸人!」
「陛下,您在說些什麼話?」栗姬忽然叫了起來,「陛下若是駕崩了,**諸人可都是要給您陪葬的。到時候陛下顧著就好了,何須臣妾善待?」
我被栗姬這話嚇得握住了手,這栗姬當真心狠又天真得很!竟敢直接在皇帝面前說出這話!
「咳咳……」我聽見皇帝舅舅的咳嗽聲傳來,我甚至能感覺整個床的震動!「栗姬,你!」
「陛下,臣妾說的可是遵循祖宗制度!陛下可還有什麼要交代的?」我聽著栗姬這話倒是沒有半分的憂傷!
「第二,我這大漢天下乃劉氏之責,栗姬萬不可對日後太子施政之時有過多的干涉才是!」
「陛下……」栗姬的聲音此時倒是不再顯得妖嬈,「陛下擔心這些做什麼?榮兒還小,若是他不懂的,我這個做母親自是應該教的。」
「你!」
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皇帝舅舅的怒氣,卻見栗姬站起來!
「陛下,您啊還是好生休息吧!這些日子,臣妾就叫太子多費費心,把朝中之事,學著料理了!臣妾告退了!」
栗姬的朱紅色靴子越走越遠,直到我看不見,才忽然聽見皇帝舅舅重重的垂了一下床板!
「唉!」重重的歎息聲傳來,我連忙爬出來,卻見皇帝舅舅一臉怒容的瞪著床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