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李思思,木子李,思考的思,你們可以叫我『思思』,也可以叫我『lee』,從今天起我會和大家一起工作,請多多關照。」李思思一開口,立刻成了整個辦公室的焦點,眾人紛紛放下手頭的工作,將目光鎖定在李思思身上:削肩細腰,凹凸有致,明眸皓齒,膚如凝脂,蘇志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誰說警隊無美女!這不就有一枚嘛!看來上帝是公平的,派來一個帥哥,也定會派來一個美女。
「關照關照,同事之間當然要互相關照。」蘇志遠一邊高喊著一邊自顧自地鼓掌,諂媚之情盡顯無疑。
老吳鄙夷地嗤了一聲,蘇志遠直接無視眾人的目光,拉開椅子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伸出自己粗糙的大手,樂呵呵地開始搭訕,「早就聽說李警官的英勇事跡了,沒想到現在可以和你一起共事,真是倍感榮幸啊。」
「哪裡哪裡,獎過了。」李思思泯唇乾笑了兩聲,雙臂垂著,絲毫沒有與蘇志遠握手的意思。
蘇志遠有些尷尬的收回手,假裝淡定地摸了摸腦袋。
「蘇志遠同志,拜託你擦擦你的哈喇子。」看熱鬧不嫌事大,底下的人戲謔地調笑著極盡諂媚的蘇志遠。
蘇志遠轉過身怒瞪著一個個嬉皮笑臉的損友,抬起下巴嗤聲道,「去去去去去」
「去哪裡。」
一個冷冰冰地聲音猛然響徹在後方,蘇志遠心裡「咯登」一下,身體僵直在原地。
修澤楷走到蘇志遠身前,劍眉微挑地看著眼神閃躲的某人,語氣淡淡道,「很閒?」
蘇志遠一反剛才的熱氣洋溢,拉攏著腦袋避開修澤楷具有壓迫性的視線。
「看來大家都很閒,既然這樣,」修澤楷轉過身,掃視著那一個個低著的腦袋,「今晚都留下來分析案件。」說罷,邁開步子向外走去。
眾人齊刷刷地怒目相向:
「蘇!志!遠!我今天晚上和朋友約好了一起去吃烤肉!托你的福去不成了!」
「我媽還在家等我吃飯呢!」
「我今晚要相親……」
確定修澤楷已經走遠後,「嗖嗖嗖嗖」,本子、鋼筆、紙團、水杯一股腦兒朝蘇志遠飛了過去。
「為什麼每次受傷的都是我。」蘇志遠抬手護住自己臉,默默地談了一口氣……
a市的機場裡,顧糖糖踮著腳尖擠在人群中,目不轉睛地盯著出口處。
「嘿,北北,我在這裡。」一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顧糖糖一邊揮舞著手臂,一邊不顧形象地大喊著「這裡這裡這裡……」
不遠處,一個長髮披肩,身著黑色皮衣皮褲,長相神似孫藝珍的妙齡女子拎著一隻鵝黃色的行李箱朝著顧糖糖所在的方向款款而來。
顧糖糖和司徒北北從高中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後來又考入同一所大學學了同一個專業,畢業後,由於就業前景不太明朗,兩人便合開了一個淘寶店,不久,因為興趣愛好,又開始在同在一個站寫言情小說。
司徒北北走近後,顧糖糖嬉笑地上前挽住好友的胳膊揶揄道,「出了一趟國門就是不一樣,這皮衣不錯,回頭把你這皮衣借我穿兩天。」
「一句話的事兒。」司徒北北摘下墨鏡,抽回胳膊轉而一把搭上好友的肩膀往門口走去,「最近店舖的生意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昨天又進了一批新貨,正等著你這模特回去試穿拍照,對了,你在國外有沒有艷遇?」
「沒有,」司徒北北有氣無力地打了個哈欠,「天天縮在酒店房間碼字,哪有時間艷遇。」
「碼字?你開新坑了?」
「嗯。」
「碼了多少了?」
「十萬左右。」
「十萬?!」顧糖糖頓住腳步驚呼出聲,「我去!我十天才碼了一萬多字!你不是去散心度假的嗎?!怎麼有空碼字?!」
「我哪有心情度假。」
「你這個叛徒!那你就有心情碼字?!」
「所以我這次一改以往的風格,寫了篇虐。」
「噗……哈哈哈哈哈……」顧糖糖笑的前仰後合根本停不下來,卻仍不忘取笑好友,「你是一邊寫一邊寄托對腹黑修的相思之情吧。」
「taxi。」司徒北北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強行把笑得連路都走不穩的人塞到後座,「師傅,和平療養院。」
「去療養院幹嘛?啊!我的頭!」笑聲立馬變成了哀嚎聲,「司徒北北!你個小賤人是不是故意報復我!」
「你真聰明,又被你發現了。」司徒北北朝捂著腦袋的某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警告道,「我要睡一會兒,你要是再唧唧歪歪我就要你好看!」
顧糖糖的小心肝微微一顫,弱弱道,「我已經夠好看的了你不用再要我好看了……」
夕陽西下,a市籠罩在一片橘色之中,溫暖而美好。
修澤楷單手握著方向盤,目光沉沉地注視著前方,車內放著舒緩的英歌:withyou……everythingseemssoeasy
withyou……myheartbeathasfounditsrhythm
withyou……i」msoclosetofindingmyhome
withyou……idontcareifi´;malittlebitcrazy
causewithyounothing」swrong
……
悠揚而舒緩的曲調將修澤楷的記憶調回到那年的夏天……
那一年,修澤楷剛剛進入警隊,血氣方剛,英姿颯爽,正是一個男人施展抱負的年紀。
那一年的司徒北北,也是正值20歲的花季,朱粉不深勻,閒花淡淡香。
那一年的夏天真熱啊,熱得讓人覺得出門簡直是一場酷刑。
像走親訪友這種事,對於所有男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包括修澤楷,但由於自己那熱情無比廚藝絕佳的姑媽,也就是顧糖糖的媽媽(在這一方面,顧糖糖絕壁是遺傳了她媽的優良基因,無論是廚藝,還是那無與倫比的熱情……),已經打了十來個電話喊他去吃頓飯,所以修澤楷一拖再拖最後實在是推脫不了後,硬著頭皮去了。
有一首歌唱到:我想這是個奇跡,人群之中遇見你。用這句話來詮釋修澤楷初見司徒北北時的心情,想必再合適不過了。
白皙的皮膚透著獨屬於少女的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紅玫瑰般嬌艷欲滴,靈動的雙眸似小鹿一般跳脫,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只是抬頭一瞬,便深深地駐紮在了修澤楷的心間。
很久以後,修澤楷才知道,那晚,心動的不止他一個……
隨著音樂的結束,不知不覺,車已停駐在a市市區外的一所私人療養院下面,修澤楷從回憶中抽離,拎過放在副駕駛上的東西,剛下車,就看到了不遠處那抹俏麗的背影。
「額,腹黑修。」顧糖糖看著幾米開外的修澤楷,有些激動地推搡著身旁的好友,「喂,好久不見,你有沒有覺得腹黑修又變帥了?」
似乎,瘦了好多……司徒北北呆愣在原地,視線凝固,鼻翼間的酸意和眼眶間的濕意逐漸蔓延開來。
「我先走嘍,電話聯繫。」顧糖糖將裝著各種零食的大袋子塞給司徒北北,隨後雙臂交叉朝修澤楷所在的方向揮動著,「嘿,表哥,我媽讓你抽空來我家吃個飯。」
修澤楷收回緊凝著司徒北北的視線,點了點頭。
「好好表現,爭取將功補過。」顧糖糖轉過身湊到司徒北北耳邊支招。
將什麼功補什麼過啊……司徒北北哀怨地努了努嘴,心一橫,硬著頭皮朝修澤楷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司徒北北的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明明只是幾步路而已,卻彷彿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哦,頂住了。司徒北北低頭呆呆地望著自己的鞋尖和修澤楷的鞋尖相互頂著,下意識地抿唇一笑。
修澤楷目光沉沉地看著眼前的人兒,在她逃離之後的三個月裡,自己幾乎沒有睡過一天安穩覺,總是在半夜驚醒,睡眠不足加上超負荷的工作量,修澤楷在短短的一個月裡,體重就掉了八公斤。
猝不及防的相遇,讓司徒北北手足無措。第一句話該說什麼呢?司徒北北絞盡腦汁思忖著,忽然手中一輕,那包有點沉的袋子已經到了修澤楷的手裡。
「上去吧。」修澤楷語氣淡淡,聽不出絲毫的情緒起伏。
「額……」司徒北北猛的一抬頭,見修澤楷要走,便下意識地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那個,你最近,過的還好嗎?」哎,暈!司徒北北懊惱地咬了咬嘴唇,這麼俗套的問候……她怎麼問的出口……
「嗯。」修澤楷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怒意,淡淡應允。
修澤楷從來不是個喜形於色怒於言表的人,即便是面對修美玲,他也極少展露真實的情緒,但惟獨面對司徒北北,卻極易暴露情緒,她的一顰一笑,都緊緊地牽引著他的神經。
「我也過的挺好的。」司徒北北緊了緊拽著衣袖的那隻手,思緒有些紊亂,心幾乎已經跳到了嗓子眼,在見到修澤楷之前,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他說,而此時,她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是嗎。」
「嗯。」司徒北北低允了一聲。
相識,相知,相愛,相離,兜兜轉轉這麼多年,終究還是回歸到了原點,司徒北北雙眸微垂,有些失落的鬆開拽著修澤楷的那隻手,他們現在的關係,應該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吧……
「走吧。」
修澤楷,你果然是屬蜥蜴的!「嗯」、「是嗎」、「走吧」,你敢不敢說一句超過五個字的話……
司徒北北絞了絞手指,心裡涼颼颼的,卻還是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療養院裡很安靜,大多數老人都已早早入眠,修澤楷打開316房間的門,裡面一個身材瘦削滿頭銀絲的老人一看到修澤楷後,立馬爬下床像個小孩兒似的蹦躂了過來。
「外婆。」修澤楷蹲下身子輕輕的抱住年老的外婆。
去年年初,外婆被查出患有阿爾茨海默症,隨著時間的推移,病情越發的嚴重,生活已經不能自理,對從前的人和事也都記不清,但每次看到自己一手帶大的外孫,卻總能喊出名字。
「有好吃的!」看到修澤楷手裡提的兩個袋子,老人驚喜的拽過袋子就地而坐,把袋子裡的東西一股腦兒地都倒了出來,還自顧自地一邊分類一邊低估著,「這個我喜歡吃,這個我不喜歡……」
「外婆,地上涼,你坐到床上去。」司徒北北從修澤楷身後走到老人身邊,彎下腰,語氣輕柔地像是在哄小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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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老人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司徒北北,「你是誰?」
「我是修的女……」說到一半,司徒北北猛然一頓,硬生生地將「朋友」兩個字吞了下去,現在,她已經沒有資格自稱是修澤楷的女朋友了吧……
老人「哦」著嘴巴等待著司徒北北繼續說下去,司徒北北頓時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只能尷尬地乾笑了兩聲,習慣性的回過頭求救。
修澤楷眉目微凜地緊凝著底下的人兒,看的司徒北北一陣心虛。
室內一陣靜默。
「哎,好睏。」老人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我想睡覺。」說罷便一骨碌站起來爬到床上鑽進被子裡,連同腦袋也一起蒙在裡面。
修澤楷扯了扯嘴角,走到床邊伸手掖了掖被子,又隔著被子摸了摸老人的頭,心裡忍不住一陣酸楚,時間真的會帶走很多東西,比如健康,又比如幸福,很多東西往往只在那眨眼一瞬間,就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