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景話語落下,殿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見九皇子。
九皇子人生頭一次面對如此眾多的打量,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也未露出怯意,微微一弓腰,道:「父皇您的話語,便是兒臣的言行方向!但是如今,父皇說的哪裡話?!您近日以來,行事愈發出於綱常倫理,讓人不免心中疑惑,若您能證明是兒臣之父皇,兒臣自然聽從您的話語,但是……」話還未說完,忽地天空烏雲湧動,不一會兒,一條火龍然然升空,照射了四周都泛著火光。
「六皇子,不好了,外邊……天……」侍衛連滾帶爬跑進來,「譴」字還未說出口,便被六皇子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皇家人不信鬼神,但是從來敬畏鬼神!
畢竟君權神授,否則怎麼自稱天子?上天的兒子?
九皇子目露一絲的笑意,但飛快的一閃而逝。如今太子,五,六都廢了剩下的還小,就剩下他了!而且,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他與眾人不同,把爭奪皇位寄托與皇帝身上,不易於與虎謀皮。若是借助外界,萬千民眾的輿論力量,士林的口誅筆伐,那麼皇帝無道,自然該換人繼承。
饒是他不是嫡子長子,也名正言順的多。
手微微朝後做了幾個手勢,九皇子與眾人無意呆滯狀的看向天空。
月光皎潔的照亮了「天譴」。
一條四爪金龍翻騰在滾滾雲層之間,若噴火狀,忽地,一注火光彭下,瞬間落在地面,不遠處某座宮殿燃燒起熊熊烈火,火舌立馬躥高,不斷的燃燒著。
而後一道道驚雷從天而下!
巡視殿內眾人詫異驚恐的神色,九皇子微微的緊了緊拳頭,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了,終於還是等到了!
他因母族卑微,想要謀劃皇位,需要大量的財力支持,可最來錢的江南魚米之鄉,都被太子老大他們劃分完畢。等到了他入朝,也只有微末的肉!渣,無奈之下,聽從門客的提議-仿假!反正多的是紈褲公子,他們上當一上一個准。由此無意間發現制假的松脂在無意中能在夜空之下倒影出圖案,如皮影戲一般神奇。
於是,一番苦心孤詣的研究,終於成此「天譴」,可以將所有對手一網打盡。
慢悠悠的下跪,九皇子面色誠懇,「求父皇正視天譴,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那賈璉不過五歲稚齡,便番邦外語,行為乖張……且賈家之中還有帶祥瑞有大造化的賈寶玉攜御出生,父皇,那玉……」——
正當九皇子情深陳述自己的觀點,不遠處,東南一角早已荒落多年的冷宮偏殿,張凌軒帶著一小隊人馬悄聲潛伏到期後,趁著人正聚精會神擺放下一塊玉珮之際,手上匕首飛快割喉而過,那人便瞬間倒下。
張凌軒看了一眼巨大的臉皮,嘴角劃過一抹冷笑,蹲□子,翻看了一眼九皇子下屬手裡正拿著的玉珮,看著上面的「藍顏禍水」,「璉為奸佞」幾個字,面色瞬間冷了一寸,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冷的寒意,手默默的握著玉珮,靜靜的握住。
閻景暗衛頭子膽顫的吞了一口水,嘴巴張了張,緩緩的上前一步,惴惴不安道:「張大人,那……那證據,別……別成粉了!」
「成粉了,爺在刻一塊!」張凌軒冷哼了一聲,「你說晚了!」說完展開了雙手。
修長白皙的手指攤開,掌心上慢慢都是灰白的粉末。
眾人傻傻愣怔的看著快成齏粉的玉珮,忍不住渾身一僵。
暗衛頭子默默的遞過玉珮,弱弱的執行主子的吩咐,將天譴變祥瑞。心裡偷偷腹誹,曲下凡神馬的,皇上您確定嗎?!這不是璉小主子說的哥斯拉?
虎狼之星才對啊?!
深呼吸一口氣,看著玉珮沉入水中,而後翹首朝天望去——
「看看,這才是真正的謀定後動!」閻景冷笑一聲,狠狠的踹掉眼前的御案,指指背後的龍椅,「朕這身後這把椅子,你們為此個個煞費苦心,」
看著閻景臉色驟變,開始喘息不已,九皇子嘴角冷笑勾起,面上都是志得意滿神色,「父皇,您這說的哪裡話,有能者居之!」
「變了!!快看,上蒼顯靈,有箴言!」
九皇子話還未說完,便聽有人驚訝的歡呼起來,眾人紛紛翹首朝外望去。
天空陡然出現一條五爪金龍,龍身熠熠生輝,金光閃閃。三下五除二的扭轉局勢,把四爪火龍撲到在地,而後騰飛,背後雲朵變成華錦的壯麗的錦繡山河,而後尾巴一轉,所過之地,山河之景漸漸融合成16個字:天祐華錦,曲下凡,瑚璉宗祠,大赦天下!
躺在地上的司徒詠微微睜開眼眸,斜睨了一眼他爹,這恩愛秀的,太直白粗暴了!
賈赦也默默一驚,上天預告弄成這樣,好嗎?明眼人一看都會將目光盯在他身上了啊!
瑚璉宗祠,這說的是當年賈家與張家的約定啊,他有兩娃,一邊繼承一個,勳貴圈子裡的基本都知道。
閻景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賈赦,大赦天下,這是他在大舅兄凶殘逼迫之下,說的最含蓄的表白話語了。
原本按著他的想法,直接來一句「景皇赦後,天造地設一對,將會帶領大家奔小康,實現發家致富!」要不然就是來藝版的,「願為君傾盡天下!」、「山有木之……」總之種種情話大全都被殘忍的給呵呵掉了。
看著賈赦微微皺眉的模樣,閻景握握袖子下相握的手,低聲道:「等以後,我們在弄個在一起的神跡!」
賈赦:「……」
皇上,求專心一點好嗎,現在還在造反啊!
就不怕有皇子玩逆襲?!
還沒笑到最後!
一想起凶殘暴力的大舅子,賈赦又如此的「不信」神色,閻景略淡淡的不爽,直接揮手。不玩貓抓老鼠的遊戲,示意人全部帶下。
「父皇,我們什麼都沒有干啊!」看見閻景精神奕奕的樣子,六皇子面色露出一絲的扭曲,「父皇,兒臣只不過是嫉妒賈璉,真沒有想過您的……」
「閉嘴!」閻景話說一半,一直等候出場的賈璉瞬間清醒過來,兩隻眼睛亮晶晶的,「羞羞,你那麼長那麼壯,嫉妒我什麼?璉萌萌很努力學習的,每天要學好多規矩還有詩歌,很辛苦的,不要……」賈璉頓了頓,蹙蹙眉,「寧叔叔說過,不要拿你的自卑弱勢去看人家的光鮮一幕,還有……最重要的一句話,敢作敢當,輸了不過重頭再來!」
眾人一愣怔。
躺在地上的太子爺雙手撐地,橫屍般悠哉的躺在地上,「讓爺當螳螂?呵呵!」
「別跟朕拉仇恨值了!」閻景忍不住抽人一頓,直接示意將眾皇子帶走,去昭和大牢先帶著,關在一間,互相先咆哮一會,然後他在去收拾。
至於站隊的朝臣們,正好愁沒空位置呢,全部擼官,這一批人接受勞動改造,下鄉掃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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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著能改造過來就感化一下,畢竟好歹是兒子,個個謀劃心機都不錯,把才能壓搾乾淨,但是牽出蘿蔔帶著泥,一大串的違法亂紀的事情就不說,各種盼爹死強取豪奪,罔顧人命,簡直不能忍!
閻景臉色明顯陰沉了許多,冷冷的處理中秋政變的後續工作。最不能忍的直接賜白綾。
都不拿他當爹,當仇人看待了,他還顧念什麼父子之情,說白了,不就是精!子嗎?!
還不如當年射!牆上,然後多種顆樹,沒準二十年後的今天,也是小樹林一片!
看著沒日沒夜工作的閻景,還有眼底那隱隱的失望神色,賈赦絞盡腦汁想計策,想要人開心一些。而後使勁的磨張大舅子還有太子,終於給人空出半天的時間。
「皇上,還記得上次我們一家三口逛街嗎?現在不要璉兒這個小燈泡,就我們逛街!」
「嗯?」
閻景看著人忐忑的神色,有些哭笑不得的揉揉賈赦的頭髮,鄭重的點頭答應。
馬車悄聲無息的離開皇宮,賈赦掀開簾子,一路指著內城街肆之景,各式街店零零總總,一片繁華盛景,週遭人聲鼎沸,熱鬧極了。
賈赦介紹過來,而後鄭重其事的總結,「皇上,其實您當皇帝不錯的,你看,人民富足安康,自從你登基一來,就算走錯了一小步,但是大方向還是沒有錯過的,人民的生活水平逐漸提高,精神……」
閻景默默的囧了一下,並沒有打斷賈赦的話語,即使這話聽起來,有那麼淡淡的憂傷!回憶當年,政治書上依稀出現的話語,額上不自然的露出了三根黑線。
「所以說堅持經濟建設為中心……」賈赦默默饒頭,看著閻景露出的一絲笑意,含糊的略過了又長又不好背的東西,往前湊了湊,親了親嘴角,「皇上,開心一點了沒有?」
「你啊~~」閻景把人抱住,拍拍他的背,低頭吻吻那柔軟髮絲。
看著人眼底滿是笑意,賈赦環著腰,「笑笑,我們下去壓馬路,看我老公創造的盛世繁華!」
「……」
看著臉色爆紅的賈赦,閻景幫他整整頭髮,揚揚嘴角,低聲鄭重道:「恩侯,你不喜歡,不用說那詞的!」
「誰……誰說的!我……我們都互相求婚蓋過戳了!」賈赦氣嘟嘟的,「都怪穿越的,咱們重新去打個戒指!」
「嗯。」閻景默默和人十指相扣,發覺自己硬撐的苦澀心腸都化為蜜糖,連指尖都有些變棒棒糖帶甜味感覺。
兩人迎著陽光,走在路邊,遠遠看去,像是鍍上一層絨金,帶著耀眼的光芒。
無比的美好。
但是,一轉彎,忽地兩衣著襤褸的道士,還有一個和尚,像是憑空出現一般,站在了他們面前,攔住去路,口喊:「善哉善哉,兩位施主,你我有緣相遇,不如聽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