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這事兒真靠譜?」賈赦看上去有些舉棋不定,默默的瞧著太和殿沸反盈天的場景。
太和殿廣場上,司徒詠斜靠在欄杆上,意氣風發狀指揮著工匠擺放打鼓,賈小璉在一旁蹦蹦跳跳,眉開眼笑。廣場,噴泉,來啦~\(≧▽≦)/~
「隨便他們鬧吧!」閻景揉揉額頭,「阿詠他心裡有分寸的,放心!」
「可是,感覺,一點也不靠譜!」賈赦皺眉,偏頭看了一眼閻景,指指桌案上成堆成堆的奏折,滿滿的都快溢出來了,「還放心,這奏折都快把你壓垮了!」
「沒事,就是一幫老臣念叨祖宗規矩。」閻景低頭親親賈赦臉頰,「反正,我在籌劃改革一事,正好先借此試探一番。不過,」閻景轉移話題,語調一沉,「賈政搬出榮禧堂了?」
「嗯。太太找了史家表哥來當中間人,示意我回去給太太認個錯。珍哥兒也來過一趟!」賈赦揉揉臉,一想到史家三兄弟一起拜訪張家,給他送了賈政道歉信的話語,一番話說的那個態度誠懇,可是話裡話外卻是指責他居然如此不顧賈家的臉面!還有珍大侄子,沒說其他,就是抱著他哭,哭那些年他們叔侄的情誼,他這個族長,壓根一點也不好做!
可明明他沒有錯,這樣讓他回家,忽地就想任性的一路試探下去。
「等到賈政上門來請,若是可以,你們各退一步便可。親情也是需要雙方共同維繫的。」閻景嘴角彎彎,抱著人,低聲緩緩的開解著。
賈赦聞言沉默,垂眸看向地面,露出一絲的希冀!——
太和殿被改造一事,不過兩天時間,皇帝接六部閣老奏請,嚴厲呵斥太子,賈璉。翌日便有流言傳出,當初皇帝特收賈璉為義子,乃是礙於難民欲為賈璉塑金身,民心所向,眾望所歸之由,實則,心裡並未有多少好感度!期間又有張凌軒被御史彈劾,指責對方處理地動之時,任人唯親。皇帝受理。
至於太子嗎,被廢過一次了,還自我作死,他兄弟們都磨刀霍霍呢,私下裡小動作不斷。
一夕之間,朝堂風雲色變,市井流言蜚語不斷。
接二連三的不啻於噩耗的消息傳到賈家,賈母沉思了一下午。
「太太,您莫要擔心了,保重身子要緊,如今大哥出了事,正需要您掌眼呢,您就算看在幾個孩子的面子上……」
王夫人話還未說完,賈元春匆匆跑過來,小臉哭喪著,「祖母,太太,哥哥被欺負了!」
「什麼?!」王夫人心下一動,一想到他哥哥的計策,眼眸一轉,面色惶然起來,「元春你胡說什麼呢?你珠大哥哥學習去了,哪裡會被人欺負?!」
但是邊說,邊餘光看了一眼賈母,忙招呼媳婦把人帶過來。
看著賈珠衣冠還未整,面色黯然,聽到對方的回復,「外面都說父親竊居正房,沒有規矩,各種指指點點,話語……孫兒不敢說!」
賈母頓時氣的怒不可遏,大房父子出事,為什麼受牽連的會是她寶貝孫子?!賈母趕忙將賈珠招呼跟前來,細細的看了又看,確定沒傷到什麼,才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這與你父親沒有關係,都是你大伯!你大伯被人一點小恩小惠就勾著走,沒點分寸,偏心到他岳家,惹出這樣的禍端,只可憐我的大孫兒啊,怎麼就要遭受這罪~~」
「太太,老爺是朝廷命官,珠兒先生也說明年可以下場考童生了,如今污了名聲可如何是好?」王夫人頓時哀戚的開口哭訴起來。
正勸慰著,忽地賈政步履匆匆的走了進來,「太太不好了,皇上遷怒到賈家了,連妹夫原本已經定的揚州知府的任命書都被壓下了。」
「什麼?!」賈母心中原本只有一把小火苗,一聽這話,瞬間如潑了一盆油,嗤啦嗤啦的熊熊燃燒起來。
「去把你妹妹叫回家,我們商議商議!」
「是。」看著賈母怒喝的場景,領命前去的賈政心中一顫,走出大堂之際,目光久久停留在榮禧堂的匾額,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他既然能住進來一次,就能住進來第二次!絕對不希望那個紈褲無能的大哥住進來。從小,母親就是按著繼承人來教育他,話語中對著只會吃喝玩樂懂點金石古玩的老大隱含著深深的不滿。而他卻是擔負著發揚榮國府的重擔,努力的讀書,以士大夫的標準嚴格的要求自己。
但是,每一次,他總是敗於嫡次子的名號上!即使他拿到了蔭庇監生的名額,入國子監學習,可是他哥卻是太子伴讀,他成婚,父母為他擇媳,千挑萬選,卻是比不過老太太對老大的溺愛,拖著病重之身,為他求娶張尚書之女。雖然張家沒有爵位在身,可一家父子都是實打實的實權朝臣,簡在帝心。
何其的不甘!!
可是私下裡看著老大對母親露出的眷戀之情,對他與小妹兄妹之情的嚮往,心裡的郁氣又一掃而淨。賈赦再是如何,在榮國府裡,他也不過是空有大少爺的名號。
但,賈政疾步朝林府走去,就是這大少爺的名號讓他次次落後人一籌!
如今,那張老夫人不是說,讓老大入贅張家,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嗎?既然有張家言語在前,他們賈家也沒拒絕之理。
只要說動了妹妹勸慰太太一番,他們一家人和和睦睦多好。更何況,還有帝王之怒在眼前,他賈政也不過是割腕斷臂,求得一線生機!——
且不說賈政如何苦口婆心的勸說,賈敏又各種思量,聽到皇帝遷怒林如海身上,唯恐危急林如何的仕途,又被各種說服,哭花了妝容。
林如海一下衙門,回家,入得內堂,聽到管家媳婦的稟告,凝眉微微蹙起。
太子連日連受帝王怒喝,甚至讓人跪在殿門外整整兩個時辰,先前受寵的賈璉也是冷淡非常,連著張家也因此受到責難,更不提原本就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皇子們。
皇子……腦海中忽地閃現出一人,林如海重重的歎口氣。他先前與微服私訪的九皇子交好,還是在求學時期。那時不過幾月時間,但也是說得上來的朋友,可是到了京城之後,這朋友身份陡然變化,他隱藏身份又有正當的理由,奉皇命私下調查。
這私下交情斷斷續續的延續到了如今,他隱隱幫人出個主意,成了背後的隱謀。身為一個男人,總有名利權勢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夢!這種談笑之間指點江山的謀士風範,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誘!惑。但是如今,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一切都變化的太快,快的讓人猜測不到帝王心思。
被人在背後各種嘀咕的皇帝如今噴嚏連打不斷,揉揉太陽穴,看著眼前兩熊孩子,尤其是翅膀硬了的超齡熊孩子。
「你腦袋被夾了,朕好不容易嘔心瀝血穩定了朝綱,你現在又求著廢太子,合著好玩?!」
「不好玩,但是父皇,連賈小璉都知道,要征服大海,在海的那邊,」
「有一群藍精靈,他們活潑又聰明……」聽到自己的名字,還有熟悉的韻調,賈小璉忙哼唱道。
「璉兒,你閻爸爸要教育大哥哥,你自己進去玩去。」閻景揉揉一直被當擋箭牌的賈小璉,嘴角抽搐一番,道:「最近御廚新出了你最愛的小動物包子,讓戴權帶你看去,還有香蕉船,甜甜圈……」
「可是,太子哥哥……」賈小璉眸子一亮,但是瞬間黯淡起來,璉萌萌要抵住糖衣炮彈的誘惑,跟太子哥哥一起坐船出海去!
「璉兒,你先去,我馬上就來。」司徒詠揉揉賈小璉,又說了幾句,讓人抱走之後,才看著他爹沉下來的臉色,正色道:「父皇,我一廢除卻你我父子互不信任,越長大越提防,但追根究底,不過我們政治理念不同!先前你保守,想要慢慢進行改革,而我一直順風順水過於想當然,大刀闊斧,因此動了不少人的利益蛋糕。可是如今父皇你有如此大機緣,知道海外的一切,就算命人去闖,若是沒有自己人,說實話,你放心嗎?!」
「你……」閻景面色一沉,看著信誓旦旦的司徒詠,忽地說不出話來。兒子翅膀硬了,而且這腦子靈活,心思活絡,許久之後,長歎一聲,「你真沒打算要皇位了?」
「呵呵,爺在海外雙宿雙飛,多好,不過,這皇位,」司徒詠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微笑,「爺的太子之位,那幫弟弟也別想,哼!」隨後神色一鬆,露出一絲的狡黠來,「親爹,你便宜兒子,考慮一下?」
哈哈哈,以後早朝先跳個廣播體操,健身,他真的非常非常想看!
「滾!」閻景額頭黑線滿佈,怒喝連天,「滾!」
司徒詠淡定從容的按著計劃又跪在殿門之外,神色真摯非常,「父皇,兒臣求您考慮一下啊~」
拿著滿滿一堆零食準備跟小夥伴分享的賈小璉看見門外太子又在下跪,瞬間奧斯卡小金人演技爆發,小手沾沾茶水,往自己兩眼一塗,而後也興沖沖的跑過來下跪,道:「父皇,兒臣求您考慮一下啊~」
「父皇!」司徒詠哀嚎了一聲,看著同跪過來的賈小璉,詫異,「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你爹呢?」
賈小璉頭左右轉轉,非常的專業壓低聲響,小聲道:「爸爸接到祖母的信,去榮國府了。太子哥哥,我們今天喊什麼啊?」
「我是你兒子,你一百塊錢都不給我!」
賈小璉:「……」默默的拍拍太子的小肩膀,道:「閻爸爸好小氣,他都是給我刷卡的!」
司徒詠:「……」好兄弟,就等著你去噎死大臣!插刀技能無敵!
同樣被震撼到的還有賈赦,他也真想咆哮,我是你兒子,不用過多寵愛,就那麼一絲的關懷都不給嗎?!
璉兒又沒有被廢親王之尊,大舅兄只不過被御史彈劾了那麼一次,這些有眼色的都看得出來,政敵在趁機生事呢,皇帝要是真遷怒,那必須是下監獄的狀態啊!
回到榮國府,看著齊聚一堂的母親,弟弟,妹妹,嘴角一彎,恭敬的行禮。
看著兩不搭理他的弟妹,在看看怒氣沖沖的母親,賈赦低聲的把入住張家,不過是陪賈璉還有大舅子私下給自己開小灶的話語合情合理的解釋了一番。
賈母面上冷哼一聲,「就這樣?你岳母都有膽子鬧到跟前了!想必你也看不上區區一榮國府了。身為長子襲爵之人,保不住祖宗的家業,爵位到你這就一下子遞減到一等將軍,在看看你無能每逢出事讓張家出面給你出力,你把賈家至於何地,不說外面的閒言啐語,就說你妹妹,都牽連到你妹夫了。」
「妹夫,哪個?」賈赦茫然。
「原本外放的揚州的官都沒了!」賈母厲聲道:「雖然咱們這樣的人家,區區一揚州五品知府也看不上眼,但是就是這舉動,外放陞官這透著的信號便是姑爺原本簡在帝心,就因為你,被活活牽連了,親家啊,我對不起……」
人和人之間還有沒有基本信任了?!
林如海他外放號稱天下糧倉的的青州知府,任命書他看著皇帝親自寫下去的啊!
到青州總比富商權貴雲集,每過幾年總要砍一批貪官腦袋的揚州要好吧?
而且,揚州還有特產瘦馬,誰知道
他妹夫禁不禁得住誘惑?
反正,他要是跟沒跟閻皇桑有這麼一出,將心比心,官場應酬,肯定會叫一個。否則,就不合群了。
作者有話要說:入贅難,畢竟人都沒了,但是分家之後,認干親,直接叫張家兩老為乾爹乾娘,操作起來就容易多了?(^?^*)
作者不喜歡賈母二房等人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