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是他們,蔓姬輕輕笑了起來,她身上未著寸縷,雪白的手臂伸出水面,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卻叫她做得分外妖嬈勾人。
阿九哼了一聲,拿出一把匕首在蔓姬眼前晃了晃,緩緩湊上她的臉頰,「想勾引誰呢?你給我安分一點,否則我就在你臉上劃個十刀八刀的,再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四肢……」
阿九知道這女人極為珍惜容貌,便對症下藥,蔓姬果然變了臉色,但她到底不像當年那麼稚嫩驚慌了,定了定神,問:「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閒得無聊就來逛逛,不行麼?」阿九漫不經心的道。
蔓姬冷笑,就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響起,有人試探著開口:「蔓姬小姐?」
「……什麼事?」感覺脖子上的劍寒氣又重了幾分,冰涼涼得刺得她直打哆嗦,哪怕池裡的水還泛著熱氣,也絲毫減少不了這種滲入體內的寒氣,蔓姬抬頭看了看楚陌景,抬高聲音回了一句。
「蔓姬小姐,方才又人擅闖禁地,我們追著他們一路往這邊來……不知蔓姬小姐有沒有看到外人?」
蔓姬若有所思的轉了轉眼珠,故作大怒:「什麼外人我怎麼不知道?我如今正在洗澡,剛脫了衣服,你們要進來嗎?」
外面的人一聽就驚駭了,連忙道:「不敢不敢,不知蔓姬小姐是在……實在抱歉,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等我們沒聲音了,阿九才似笑非笑的說:「看不出來你還挺會演的啊。」
蔓姬沒搭她的話,而是緊緊皺著眉:「你們闖了禁地?」
頓了頓,她想起什麼,倏地恍然:「我知道了,你們是為北郡之事來的!」
阿九見她一語道破,又想想那些魔教弟子對她的態度,就清楚蔓姬在魔教中的地位必定不低,說不定能利用她順利解決此事……
「禁地裡是什麼?」楚陌景抬眼,面無表情的問。
蔓姬指了指脖子上的劍,又指了指靠近臉頰的匕首,幽幽一歎:「你們這樣對我,還想讓我透露禁地的事給你們?」
「若非如此,只怕你就不安分了!」阿九轉著匕首,笑了笑,隨即就沉下臉:「還不快說!」
「那你們起碼得讓我穿上衣服吧?」蔓姬說:「過會兒水可就涼了,這禁地的事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說得清的……」
阿九想了想,掏出一個小瓶子來,倒出一顆黑漆漆的藥丸硬塞進了蔓姬的嘴裡:「這是紀叔叔自己配得毒藥,天下間也只有他的獨門解藥能解……三日內若不服下解藥,就會全身潰爛而死!」
蔓姬臉色一變,阿九接著說道:「你也別想耍什麼花招,我跟師兄這裡都沒有解藥,只有紀叔叔那裡有。」
「你……」
楚陌景收了劍,蔓姬摀住喉嚨直咳嗽,恨恨的道:「你這丫頭小小年紀,還是正道人士,行事手段怎麼也是如此惡毒?」
阿九不以為意的笑道:「對付你這樣的女人,不就得這樣嘛……」
楚陌景走到外間去了,阿九笑意更深,瞥了蔓姬一眼:「趕緊把衣服穿好!」
蔓姬抓著一把花瓣在水裡揉碎了,她自認美艷更勝阿九,裙下之臣亦如過江之鯽,那個楚陌景眼睛瞎了不成?
等到蔓姬穿好衣物,這才裊裊娜娜的走出來坐下,臉色被氣得還沒恢復過來。
「你配合一點,到時候我們自然會帶你回去拿藥。」阿九輕輕柔柔的說:「時間被耽擱了可是你的問題。」
蔓姬撫著頭髮的手僵了下,表情也隨之凝重了幾分,「禁地之事是魔教至高機密,一旦被教主知道我透露出去,他一定會殺了我……你們為北郡之事而來,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你們得跟我合作。」
「合作?」阿九隱隱猜到一些,心思立即轉開了。
「助我除去段承澤,掃清障礙,登上教主之位!」
阿九斜眼瞥她:「現在受制衡的是你,可不是我們。」
「可你們也在乎北郡的問題,而知道禁地之事的除了我就只有教主和段承澤,他們絕不會像我這麼大度,不計前嫌!」蔓姬冷冷的開口,她方才得知兩人闖了禁地後,腦中立刻就浮現了這個想法,其實若不是到了這種地步,她也不想與虎謀皮,可如今魔教情勢已容不得她猶豫了!比起段承澤登上教主之位,跟昔日敵人合作又算得了什麼?
還有一點就是,蔓姬的直覺告訴她,比起她,眼前這兩人應該更討厭段承澤!
阿九在考慮蔓姬的話,楚陌景已道:「我們不跟你合作,此事各取所需。」
「對,」阿九說道:「段承澤這人心思不好,詭計多端,如若惹上我們,不用你說我們也會殺了他,至於你想成為魔教教主,還得靠你自己的本事!」
蔓姬聽了點點頭,面上笑意盈盈的,心中卻暗道,你們想獨善其身?等你們知曉禁地之事只怕會趕著攙和進來!
阿九敲了敲桌面,「現在可以說禁地的事了?」
蔓姬點點頭,頓了頓方低聲道:「此事還得從魔羅十三刀說起……」
魔羅十三刀,就是凌茂群昔年在卻憂谷偷練的邪功,阿九知道,當年谷主為楚陌景演化招式,她還跟祁少陵偷偷瞧過。
「魔羅十三刀,是天下至邪的刀法,然而以尋常辦法來練,根本無法達到這種刀法的極致,」蔓姬緩緩
道:「這麼多年來,教主搜遍古籍,尋找魔羅遺篇,還真的琢磨出了一個方法,他想……重鑄魔刀!」
「魔刀?」阿九奇怪道:「什麼魔刀?」
「那是一把邪刀,傳說中魔羅的兵器,充滿邪性,」答話的是楚陌景,只聽他淡聲道:「後來魔羅死去,這把刀也被人毀了。」
阿九瞭然,蔓姬點點頭,頗為驚異:「沒想到你這樣的正道少俠也知道這種邪門歪道的事?」
楚陌景搖搖頭,阿九嘴角一扯,說:「邪的不是功夫,是人心,只要心正,看什麼不是一樣?」
「說的真是比唱的還好聽,可這世上有幾個人的心是正的?」蔓姬不以為然,「面對天下無敵的誘惑,誰能不動心?」
阿九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教主跟我們說他找到了魔刀的碎片以及重鑄魔刀的辦法,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他是教主,他說什麼我們就得做什麼……」蔓姬不自覺的皺眉,眼裡儘是憤懣和怨氣。
「北郡百姓所患的病症跟魔刀的重鑄有關?你們究竟做了什麼?」
蔓姬張了張口,煩躁的一拍桌子,起身道:「我說不清楚,我帶你們去禁地看看,你們就知道了!」
阿九跟楚陌景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夜色愈發暗沉,巡邏的魔教弟子正到了換班的時候,落在最後的兩個人,無聲無息地就被打暈拖到了灌木叢裡。
阿九跟楚陌景套上了魔教弟子的衣服,跟在了蔓姬身後,蔓姬細如蚊蟲的聲音響起:「你們倆跟著我,別露出馬腳,現在這種時候,教主早就歇下了,段承澤也不在……小心點應該不會被發現。」
「你這麼晚還去禁地,不會讓人起疑嗎?」阿九動了動嘴唇,目不斜視。
蔓姬冷哼,「我行事一向如此!」當一個人行事怪異在別人眼中成為慣常,那也就不算什麼了。
阿九心說,這女人還挺聰明。
到了禁地鐵門前,蔓姬動了動門上的機關,鐵門自動就打開了,阿九跟楚陌景一路低著頭,好在進來裡面,就沒什麼巡查的人了,想來凌茂群也不想大張旗鼓的宣揚此事,阿九覺得,如若不是需要人為他辦事,凌茂群恐怕誰也不會告訴。
鐵門之後是一條光禿禿的路,周圍樹木都枯萎了,直至盡頭,蔓姬拐進了旁邊的石洞裡,再抬眼,阿九有些呆住了。
這個石洞又高又大,寬敞之極,邊上鎖著一排排昏迷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一個個的要麼是根骨上好,要麼是內力深厚。
周邊有幾個魔教弟子愣愣坐在一旁,阿九皺了皺眉,就聽蔓姬道:「這幾個弟子又聾又瞎,你們不用擔心。」
楚陌景望著被鎖住的一排人,目光凝住了,有的從衣物就能認出來,其中不乏正道各大門派的人。
「這些人……」蔓姬掃了一眼,「都是魔刀重鑄的犧牲品。」
「是鑄刀,又不是鑄人……」阿九手心攥緊,心中怒火翻騰。
蔓姬嘲諷的笑了笑,「是教主吩咐的,說魔刀需要容器,還需要飼料,你看這些年輕的,根骨好的,都是我勾引來的,作為容器而存在……那些年紀大的,內力深厚的,便是作為飼料而存在。」
「你這般看我做什麼?」蔓姬沒什麼好氣的回她,「我也不過聽命行事,再說,我可沒練魔羅十三刀!」
當初蔓姬不是不想練這刀法,只是這刀法女子根本練不了,如今她倒是慶幸了,這種邪門的功夫,練了還不知道會怎樣。
楚陌景握劍的手微微收緊,阿九按住他的手,轉頭問:「蔓姬,你說的容器與飼料是什麼意思?」她也不算孤陋寡聞了,可這種說法還真是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