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殭屍列隊而去,而那邊村內卻是傳來了陣陣的哭號。
哭聲淒厲連成一片,是村裡死人後慣常的哭號
趙才說:「唉,準是又一個老人沒了。」
劉胖哭喪著臉,說:「這樣下去,怕是這一村人都要死光了。」
張美說:「真是怪呀,都是正常的死去,我們又不能說什麼,這樣下去,還真是有問題呀。」
三人起身,向村內走去。而身後,還是慣常的陰風陣陣,工地夜間,出些不乾淨的東西本也算正常,只是這殭屍真的出現,況還伴著村內不斷的老人,這才叫人心裡恐慌。
村西已是一片的燈火通明,碰到路人,說是村西頭老倔頭死了,他兒子媳婦悲痛得不得了。趙才一驚,這老倔頭,身體一直好著呢,其實稱這老倔頭,就是因脾氣倔,當初南村工程動土,老倔頭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當時大家都覺得這老人不好說話,火氣大得嚇人。
現在,卻是說沒就沒了。他兒子媳婦之所以悲痛得不得了,還有一個原因,是因這老倔頭一直還是家裡的硬勞力,那田里家裡,可是一把好手,讓他兒子媳婦放心地在外打工,所以,這猛一去,還真的是失去了一個硬勞力呀。
老倔頭倔,但也是出了名的熱心腸,東家有事,西家需搭把手,他都是熱心腸快的,所以,雖說是脾氣倔,但村人都識得他過性,所以,人緣在村內還好。
張美說還是去看看吧,唉,這猛一去,心裡還真是有點捨不得。
三人走到村西,老倔頭家哭聲一片,老倔頭當屋躺著,白布白幡擺了一滿屋。眾人見到趙才來了,都說趙村長,現在村裡真是出了難了,怎就不斷地老人呀。趙才黑著臉不說話,沒法說,說清了,怕是要引起大亂來。
他兒子媳婦哭著說了緣由。老倔頭白天下河去網魚,其實村內一直有打野魚的習慣,倒不是說可以打多少的魚,現在生活條件都好了,下河網魚,倒還真成了一些老人休閒的一種方式,過去老倔頭也常去,家裡人也都習慣了,一直沒什麼事。往往是下河半天,網得一小袋小野魚,他媳婦就著滾油炸了,老倔頭二兩白酒,喝得滋兒美。
白天下河,據老倔頭和他兒子兒媳講,怪得很,網網落空,老倔頭覺得興味索然,但來都來了,索性脫了鞋,下河在淺處往深水區走了幾步,離水面更近了些,一網下去,覺得有動靜。拉起來一看,一條花色的鯽魚,魚兒嘴一張一合,雙眼滴溜圓,這把個老倔頭搞得有點不知所以,一直打魚休閒,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魚,還詭異地眨著眼。老倔頭也沒多想,想是自個老眼昏花,想多了。提起網,將魚拉了上來,準備收網回家,想著一條做個魚湯也不錯。可就在將魚從網內取出準備放入隨身的袋子裡時,魚卻是大力地掙脫,老倔頭用手一搶,魚背上的魚翅卻是硬得非比尋常之魚,一下劃破了老倔頭的手掌,鮮血直冒,老倔頭手一鬆,魚迅急地溜進了水裡。而據老倔頭生前和他兒子講,那魚進水的一瞬,似還回頭用眼瞪了老倔頭一眼。
老倔頭捂著受傷的手回了家,鄉里人割破點皮傷點口子,那是常事,老倔頭也沒在意,照常做事。哪知到後半夜,突地傷口處冒出黑血,整個人高燒不退,一嘴的胡話,說是別拉我別拉我什麼的。兒子媳婦著了急,正忙著想請醫生,卻是來不及了,老倔頭竟是白眼一翻,去了。事發突然,兒子媳婦自然悲痛難忍,話都沒交待一句,就這麼去了。
沒別的說,當然按鄉里的規矩安葬了。
趙才卻是心裡打起了鼓,他以及劉胖還有張美是和我們一起經了那一劫的,所以,他斷定,那魚有問題,怕不就是催命的無常所化呀。但又不能明說,只得安慰他家人,說是人去了,享福去了,不要過度悲傷。
而張美卻是發現,在老倔頭身上,彌著一層的黑霧,隱隱約約,當然常人看不出,這黑霧將老倔頭整個人罩了,像是要馬上拉起走一樣。
哭聲一片,三個離去,呆下去,於事無補。
回到張美院內,隱覺樹陣內有異響。
三人立馬放慢腳步,劉胖剛想一腳踏進樹陣,被張美一把拉住,說:「看清楚了再說,現在李總和錢總都不在,別搞出亂子來了。」
而就在張美話音剛落之際,突地一個黑影躥出,將眾人嚇了一大跳。
細看,卻原來是一直在這一帶活動的先前的老道,最近一直在幫著料理村人喪事,現在不知為何從樹陣內躥了出來。
老道似驚魂未定一樣,見了三人說:「快快進屋,我有話說。」
三人將老道讓進張美的屋內,老道還是像剛被什麼嚇住了一樣,顯得很是慌亂。
「我按不住了,快快要李總和錢總回來吧。」老道說的話沒頭沒腦。趙才和劉胖驚得睜大了眼,只有張美緊張成一片,問:「都拉去了呀?」老道點點頭,手上的白幡已然亂成一片,本是引路幡,此時卻如亂片在老道手裡纏著。
張美對趙才和劉胖說:「大家都是經過事的人,所以此時我們也不要遮遮掩掩了,剛才我們看到的事實,加上今晚的怪事,還有道長的說法,我可以斷定,是什麼人在拉南村的魂靈,所以,道長說是按不住了。」
老道還是臉色慘白,說:「是的,我盡力了,因一直受李總和錢總的關照,我一直想著盡力而為,但現在,我確實是維持不了了,現在當著大家,我也是逼得沒法了,只能是實話實說,確實來說,我也是個半吊子貨,實在拉不住呀,我本來將魂靈剛安下,卻是沒待我再做法起靈,魂靈竟是被什麼強大的法力給吸走了,一直是這樣,剛才老倔頭那又是這樣,我怕負不了責呀,這太詭異了。」
&nbs
p;這些話,經由一個道長的口裡說出來,還真的是滑稽可笑,道家本是安魂起靈的,現在,卻是安不了魂,也動不得靈了。
「我怕以後對李總和錢總沒有交待,我自作主張,剛才老倔頭之魂靈又被取走之時,我拚力追趕過來,哪知不知不覺,竟是入得樹陣,陣內的情形,我的天啦,竟是這一段來的魂靈都是在陣內列隊,一些巨形魂靈在旁看守。我想,媽地,還這樣呀,我來破你。想過去做法,哪知媽地,倒是真碰到鬼了,人家一動手指,差點要了我的命,還好我學得點逃生術,才從樹陣內逃了出來,我這一去,倒是驚了陣內魂靈,瞬間,那巨形魂靈竟將一眾的新魂一起帶著朝南飛了,我沒法,保命逃出,找你們商量呀。」老道一直驚魂未定,語言慌亂不已,但確實可見駭得不輕。
這下,眾人明白,這是假道長碰到真魂靈了,南村確實是被什麼人盯上了,這魂靈之事,還真的如他們所料一樣,要出大事,老人死完,不知還會出什麼樣的不可預見之事。
大家和道長都愣住了,道長都沒得法,想來,如何能破。
突地,一陣陰風乍起,陰風勁得不比平常,竟是帶著呼呼聲,將剛才進屋時半掩著的大門一下吹開,轟地吹進屋來,大家都覺陰風撲面,涼到心裡。
陰風是從樹陣內吹進來的。而隨了陰風的吹進,突地又有黑霧從樹陣內彌起,大家正驚成一片時,還好,黑霧卻是只彌起,沒有隨了陰風吹進屋來。
此時,卻是一個陰陰之聲傳了進來。
「見不不該見的,你本來就麻煩了,現在,你又說了不該說的,你還想不想活?」
大家驚得不明所以,而老道卻是面如土色。強自鎮靜著划動手裡的白幡,那亂成一片的引幡嘩然而響,卻是舞不出成形的光圈來。
陰陰之聲再起,「不要再騙人騙己,你剛才所見,現在又是透出,你是自取滅絕。」
老道大聲說:「道有道行,路有人路,你之相逼,我若奈何。」
陰陰之聲說:「本來是不想驚動,你卻是驚動了。」
突地一聲嘩響,老道的引幡一下斷成幾截,老道面如土色。引幡折斷,一如武者斷刀一樣,這可是大忌。老道一見引幡折斷,整個人如崩潰一般,立下呆住。
「斷幡如斷命,你好自為之,再不可妄動妄語。」陰陰之聲再響,語畢陰風竟是突住,外面復歸安寂。
這一番,一下把我們驚住了,看著老道面如土色,也是心下駭成一片。
張美走上前想安慰一下老道,畢竟沒有喪命,這還是萬幸的。
老道突地慘笑連連,嘴內撲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慘然說:「斷我幡,如斷我命,此後事情,皆由天定了。」
說完,老道走出門外,形如枯葉,寂寂遠去。
趙才等三人看著老道的背影,再望望樹陣,也是無話可說。
而此時屋內,卻是又傳來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