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這不是張美嗎?
她怎麼會被裝了來。不好,定是她院內出事了。
劉胖光著屁股,在地上叫個不停。老錢說叫你媽的叫魂呀,你一叫,媽地我們心裡都起毛。趙才將褲子撿來給劉胖穿上,大家一起七手八腳地將地上的張美抬了,快快回到小院。
果然詭異。院內陰風陣陣,張美家的大門洞開,記得走時是關了門的。
而一眼望進門去,卻是懸著的相框不見了。
趙才臉色越來越難看,輕聲對我說:「真的出事了,該怎麼辦才好。」
將張美抬放至屋內,放到她的臥室,張美還是緊咬牙關,氣若游絲。
走出屋外站在院內,八卦樹陣內還是風起聲急。
注意地看了看南邊的新墳,紅衣子不見現形,而靈貓也不知去向。難道是無影門發現被騙,報復來了?我的心急得如火燒,工地停工,是大事,現在卻又是張美出事了,一連串的事不讓人喘息呀。
陡地一個念頭升起,這一段來,媽地,只要是工地順利開工,就出事;只要是我們一動工,怪異就頻現。看似沒有聯繫,卻為何這麼巧,這明明就是衝著什麼事來的,千方百計阻了工程,到底是什麼原因。先是挖不動,現在第二次出現挖不動,一次次升級,搞到了人的身上,下一步,還不定出什麼大亂子。想至此,心中一個哆嗦。
進屋再細看張美,真身和魂靈都在,這我能看清,還好,剛才殭屍過境,許是我們衝撞之故,沒不得及帶著這活祭之人的魂靈。但卻是身上無端地彌著一層薄霧,當然常人不可見。
沒別的辦法,先救醒張美再說。
到了張美身邊,我拉起張美一隻手,將其輕放於我懷中銅鈴之處,銅鈴微動,張美之手明顯感到有溫熱回轉。呀地一聲,張美竟是悠攸醒轉。
突地一下從床上坐起,駭了眾人一大跳。
我放下張美的手,張美卻是捂臉大哭起來。
我問:「有什麼人逼你。」
張美搖著頭,只哭不住。未幾,抽泣著說:「怪我自己,怪我自己。」
眾人焦急地圍著張美。老錢說:「別哭了,急死個人了。」
張美抽泣著給我們講述了一段陳年舊事,卻是讓我們都張大了嘴。
那時張美未嫁,還是個嬌俏的小姑娘,與鄰村的李清相好。男有情,女有義,本是一段看起來都很好的姻緣。李清自功傷母,只與老父一起生活。一老一小,日子因了張美,而多了很多的味道。一日,張美和李去鎮上玩後回家,走到城址山,張美對了山上的野果發起了嬌嗔,纏著李清非要去摘野果玩。李清沒法,只得帶了張美上山去摘野果。
高高的山崖,野果當然是越是陡俏的地方,越是長得鮮艷,當然也因是一般人摘不到的原因。城址山南端絕壁上,一簇野果紅得誘人。張美跳著腳興奮得不得了。熱戀中的男女,女的發嗲,男的自然不顧了安危勇往直上。還好一切順利,在張美驚呼連連中,李清爬上了絕壁,摘到了野果,紅紅的一簇,在他的手裡鮮艷異常。李清很高興,一手攀抓著絕壁上的長籐,一手拿了野果對著張美晃動,興奮不已。這情景,還倒真是浪漫。
此時卻是出事了,長籐突地一鬆,李清一個站立不穩,整個人一下墜了下來,底下就是不見底的深淵,張美嚇得花容失色,驚呼連連。好在天可憐見,有驚無險呀,李清被半腰一根長出的小樹掛住了,準確地說是一下騎坐在了小樹桿上,雙手亂抓,還好沒有掉到懸崖底下。
慢慢下得絕壁,張美忙忙地問有沒有事。李清呲牙咧嘴,捂了下體,整個人疼得臉都變形了。還是強裝笑臉說是沒有事。張美看來,也確是沒什麼大事,可能只是摔痛了。
兩人歡歡喜喜地回了家。一段小插曲就這樣過去了。張美和李清終於到了談婚論嫁的時侯,兩家人都是歡歡喜喜。
當然得去例行體檢了。張美約了李清,快快樂樂地去醫院體檢。這裡長話短說,體檢出來,兩個人就似變了個人。張美沒事,而李清卻有事。事在哪呀?一報還一報,李清當初騎坐在樹桿上時,不偏不倚,卻是一下碰到了命根。醫生說以後恐難做父親了。這一句話,一下如五雷轟頂,要知道,鄉里講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不管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感情,可這是個致命的硬傷呀。
准小兩口,這下都是傻了眼,再拗,也是拗不過科學的。一想到沒有孩子的可能性,任誰的心裡都是靜靜疙瘩成團呀。
李清老父不知,老人家一輩子辛苦,全部人生的希望,就在李清的成家立業,好為自己這殘缺的人生好歹也劃個完美的句號。
遲遲不見動靜。張美被自己的父母逼得沒法,遮遮掩掩地對母親說了實話。這下還了得,斷難同意。
也還別說張美還算是個有情有義的姑娘,不管不顧,住進了李清家。鄉里這是傷幾敗俗呀。張美母親三日上門一小吵,五日上門一大吵。生生地把個李清家攪得雞飛狗跳的。
簡潔點說,就是發生了三件事,一件是李清出門打工一方面是撈點錢因張美還是承諾嫁給他說是現在醫學發達以後慢慢來。第二件事可不得了,李清老父不知咋地,許是一輩子的陰憂,老了以為有個好結果,不想更慘,一口氣沒上來,去了,按鄉里的說法,是被張美的媽罵死了,還有一說是被張美給剋死了,總之是人沒了。第三件事也是慘得很,李清在外打工,做建築,失事也去了,賠償款就放在我們眼前,就是這棟小樓,張美認為是拿命換來的。這下子,張美
更慘了,父母認為她不孝,早不理她了,鄉里認為她不祥,所以成了人們口中的寡婦,事實上應叫單身,因她一直還沒和李清舉行正工的婚禮。
媽呀,怪不得我們初來時問起張美,大家都是吱吱唔唔,趙才當初還一再阻了我們不要我們住到張美家呀,卻原來內中還有這段隱情呀。
唉呀不好,那石棺,還有第一次石棺出現時我送到奈何橋的老者,天啦,怕不就是李清的老父呀。老人是死不瞑目呀,看來事事都是有因。
張美接著說:「昨晚睡下,夢中有兩人闖入,抬了我就走,掙扎不得,卻是到外面看到李清在招手,心下還是一喜,他回來了。卻是眼前一黑,被人裝進了麻袋。最後身上巨痛,似有千棍打在身上,一下昏了過去,現在被你們救了。我知是我原先作櫱呀,我應和李清完婚就沒這些事了。」
張美說完,我們一個個倒抽一口涼氣,這些怪事,竟然還連著陽世的一段姻緣。
旁的趙才和劉胖這時也是徹底轉過了神,劉胖也是相信了這些事還真的有鬼作怪,又是嚇得臉色慘白。
張美披頭散髮,突地雙手朝了屋外一指,大聲哭叫著說:「我屋外院內有鬼,不騙你們,天天逼我,我真是生不如死了。」張美又是捂臉嚎啕大哭。看來這個女人,一樁陳年舊事久壓心間,被了陰風纏繞逼得已是崩潰。劉胖這傢伙還真是個感性人,嚇住時嚇得屁滾尿流,此時被張美的嚎啕一煽情,一下又是激動得跳了起來,「錢總,李總,你們發話,幹了那狗娘養的,媽個逼的,陰鬼還害陽人,草!」
我冷眼看了下已然跳起來到處想找個什麼順手的傢伙衝出去的劉胖說:「你干了誰呀?」
劉胖眨著眼住了腳手,大家一起望向我。
「事情明白了,陰魂不散,陽世難動」,我說,「敢不敢再我和闖一趟。」
「去呀,媽個逼的,誰怕誰了!」看來人都是情緒的動物哦。
到得院內,一行人毫不遲疑,直闖入樹陣內。
「冷,媽的,好冷。」又是劉胖。
繞來繞去,媽的,儘是樹。我心裡有準備,低聲說大家跟了我來,我腳踩蓮花,還好,一下眼前開闊。
天,駭然一具石棺,而石棺旁,怎地紅得耀眼。細看,天,紅衣子垂在一邊,靈貓躺在紅衣子的腳邊。陰風陣陣,隱有厲吼傳來。
「紅衣子,靈貓!」我大叫,卻是寂然無聲。
突地石棺轟然作響,蓋開棺內帽起一團黑霧,轟地朝了我們逼來。
媽呀!眾人驚慌,急躲了在樹後。
黑霧散開,亂叫一片,哇哇之聲,鋪天蓋地。
草,竟全是烏鴉。烏鴉叫,禍來到,老話說得沒錯。
不整血蝙蝠了,改整烏邪了呀,草你大爺的。我心裡暗叫。
鴉群亂撲,一起撲向我們的臉面,瞬間明白,不好。我大聲叫:「護了眼睛,鴉雀子要啄眼。」
大家忙將手擋雙眼,鴉群亂撲個不停。
此時趙才掏出平時抽煙的打火機,一下打燃,嘴裡大叫著「燒死這群狗日的。」
打火面火苗小,鴉群雖近火苗處一下飛開,卻又是更凶狠地撲了上來。
老錢此時嘩地一下脫了上衣,舉著對趙才說:「快點了。」
趙才依言將上衣點了,嘿嘿,你還別說,老錢這傢伙平時有品位,穿的都是純棉製品,一下燃成一個火團。老錢拿了在空中對著鴉群亂舞。鴉群怕火傷毛,轟地一下飛散,卻又是不管不顧地撲上來。
「紅衣子,靈貓,你們倒是幫忙呀。」情急之下我大叫,而卻還是沒有反應,媽的,該不會被害了吧,我心下裡又是一片駭然。
「幾次三番害我們,修橋補路是積德行善,什麼東西出來說個清楚,要不然老子放火燒樹了。」我不管了,大聲喊叫。
老錢手上的衣服已然燃完,鴉群更是兇猛,拚命地護了臉,而前胸後背,卻是火辣辣地痛。張美卻是一手護臉,一手護胸,更是狼狽不堪。劉胖順手從頭上一摸,腥臭無比,全是鳥屎。
「我來告訴你!」一個陰陰的聲音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