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濛濛亮,加特一行就開始出發。
越往上走,越沒有魔獸的蹤跡。在魔獸山脈這樣的地方沒有魔獸,簡直和一片原本充滿生機的深湖裡沒有魚一樣,令人從心底感到不舒服。
加特如此,御夫如此,就連小紅都蔫蔫的趴在拜爾肩上,唯獨拜爾從早上開始,就精神好得不像話,大踏步往前走,也不去管肩上那只令他發毛的海域魔獸小紅。
話說海域魔獸在陸地並不能長久地保持著海域狀態,否則,會越來越虛弱,可憐小紅不敢隨便變幻成蛇形,因為就目前來看,拜爾對小八爪魚形態的接受度稍微比蛇形的接受度高點。作為一隻一心只遵循主人命令的好魔獸來說,只有強忍著了。
御夫一路非常無聊,伸出一條神經帶,啪地搭上了加特的額頭:
說著,非常體貼地為加特補充了些許能量。
加特舒展開眉頭,揉了揉眉心,四處巡視一眼:「我始終覺得,火系曜靈珠就在附近,可是怎麼都尋不到蹤跡。」
四處除了樹還是樹,一片一片葉子隨著風晃得人眼花,看得久了眼睛疼,加特收回目光。
前面拜爾已經停下來,轉過身,和加特面對面。
「我覺得我們得再快點!前面一定有情況!」
拜爾是如此的興奮,簡直和昨夜睡前判若兩人,當然和以前他還執政權的時候差不多了。加特終於可以確定,昨晚的時常的拜爾確實是又一次精神不正常。
也罷。
前方有情況是必然的,一直走一定會和那群碰頭,但是不知道會是什麼個情況。
加特抬頭向前看,前方沒有路,大樹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密。
這裡的樹木全部是三人合抱不過來的,根本看不見一顆活著的小樹,就算偶爾看見一顆,也絕對是蔫蔫的長不出好來。
也難怪,生長在這裡的樹木多數有數百年的樹齡,爭取空間以及陽光的競爭雖無聲、卻激烈,根本沒有多餘的空間去給小樹苗成長。
就算偶爾有一兩棵老樹枯死,不等樹下的小樹苗長成,頭頂陽光早就被其他樹木遠遠伸過來的枝幹給擋了個嚴嚴實實。
還沒開始長大,就被剝奪了養分、陽光,慢慢死去。
腳下是鬆軟的落葉層,頭頂是密不透光的樹葉層,分明是應該充滿生機的景象,加特卻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
就算此刻握著木系曜靈珠,加特也絲毫感受不到任何生氣。就好像,自己置身其中的這片森林,其實是是死的。
這種感覺越來越濃烈,就像是一座死亡之村,由於某些原因,村民們變成了一群死人,卻用某種邪術將他們恢復了生前的狀態,談天做飯下田耕種。
分明是死人,卻做著活人的事,偶爾闖進一個活人,就算他看不清這一切,但那股背後陰冷的感覺,卻是揮之不去。
加特喃喃:「這是一片死地。」
極其不祥。
加特微微抬頭:「拜爾!聽我說……拜爾!」
然而——
加特腦袋「嗡」地一聲,拜爾已經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穿過巨大的樹木之間的縫隙,拜爾的身影一瞬間隱沒在茫茫樹海之中。
「該死!」加特拔腿就追。
可憐之前御夫檢查完加特的身體狀況,又抽空伸出另外一條神經帶搭到了拜爾額前:
還未分析完畢,拜爾就一躍而起,沒入森林,留下御夫緊緊地貼著加特的耳垂,抖動著被扯斷的神經帶,咆哮:
拜爾的速度很快,加特緊追其後,但是無奈樹木太過濃密,越往上走越有種穿梭在巨大木樁之間的感覺。
每次都在即將追到的時候,拜爾有意無意間一拐,使得加特瞬間失去目標。幾個折回之間,加特跟丟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拜爾在故意甩掉自己,加特不知道他忽然發什麼瘋。
「拜爾!停下!」嘴上阻止根本無果,加特咬牙,「御夫,定位!」
一瞬間,3s機甲變身成拳頭大小的虛擬光腦,搜索定位著拜爾:
神經帶連上加特耳後,加特閉眼,以自己為圓心方圓百里的地形、樹木分佈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副巨大的地圖。
不需要睜眼,只需要跟著腦海中御夫的指引。
如果不是森林裡樹木空隙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加特完全可以讓御夫恢復機甲狀態,分分鐘追上拜爾。
而現在……加特深吸一口氣,將速度提到了極致。
虛擬地圖上,綠點和藍點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綠點完全追上藍點,加特猛然睜眼:「拜爾!」
腦中的地圖一瞬間消失不見,但是眼前,除了一棵又一棵參天大樹之外,根本沒有半點拜爾的影子。
不可能,明明已經追上了!
又跑去了哪裡
裡?
以往拜爾隨便亂跑,加特一點也不會多想,但是這次不同,總有個聲音告訴加特,他必須盡快追上拜爾,攔住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並不清楚那個所謂的後果到底代表了什麼,但是這樣的預感來得異常強烈,他腦海中甚至不斷回放著澤塔星上看到的,關於拜爾未來的那一幕,那一幕越來越清晰,加特也隨之變得越來越焦急。
跑去哪裡了?!
腳下、四周的那些樹木,種種擋道,恨不得全部粉碎掉才好!
至於拜爾本人,抓回來狠狠地抽一頓,抽死了也沒關係!
御夫道,
「嗯。」加特無奈,只得又閉上眼睛,這才發現,代表拜爾的那個藍點又離得遠了一大截,而且速度較之以前,變得飛快。
「x的!」
加特怒得爆了粗口,幾乎將自己在組織裡的壓箱底絕活都拿了出來,用幾乎和逃命相媲美的速度追拜爾。
五分鐘後,氣喘吁吁的加特狠狠地將拜爾拍到了樹幹上:「x的你發什麼瘋!」
許是加特怒氣之下的表情太過殘暴,拜爾肩頭的魔獸顫顫巍巍從拜爾肩頭掉了下去,摔了個肚皮朝天。
仔細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隻小八爪魚變作了迷你蛇形態,攤在地上,小小的紅信子保持著吐了一半的狀態,作被唬得一愣一愣狀。
加特的力道之大不是蓋的,即使身體素質強悍如拜爾,也感到了胸口傳來一陣隱痛。
拜爾低頭,俯視加特。
對方眼睛裡充滿了怒火,幾乎要將他當場瞪出兩個窟窿來。
拜爾心裡很是愉快,眼睛裡帶了一絲笑意,和加特對視。
氣氛詭異的曖昧。
十秒鐘後。
「怎麼了?」拜爾壓低聲音,慢慢地低頭湊近加特的唇,語調緩慢,「我沒事,別擔心……」
彭——!
拜爾被揍出了兩管鼻血,再被一腳踹翻在地。
小紅縮回了吐了一半的信子,異常迅捷地避開了拜爾的泰山壓頂。
揍完人,加特一聲不吭前頭繼續開路,拜爾捂著鼻子,語塞:算了,這莽夫簡直不懂風情。
御夫嗖地竄到了拜爾耳後,綠色的神經帶輕輕觸碰拜爾的鼻尖。
拜爾抿著嘴巴低著頭,坐在地上,沉默。
小紅扭動著身體,吐著信子爬到拜爾撐在地上的左手邊,慢慢地一圈又一圈圈上了拜爾的左手腕。
御夫不依不饒,問:
拜爾拉下臉,將御夫從耳後扒拉下來,狠狠地捏了又捏,語氣變得陰森:「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是吧?」
拜爾心滿意足,站起身跟著加特走遠。而他剛才左手所在的地方,幾滴黑色的血液慢慢滲入泥土。
而一棵樹的旁邊,竟然浮現出一道虛幻的身影,赫然是前幾天剛剛死在山洞之中的第一式神!
「呵,哈哈哈哈哈,死吧!都死吧!整座森林的生機,都已經通過木系曜靈珠的靈力為我所用!獸帝啊獸帝,你沒有想到,我死後還會棲身於木系曜靈珠之內吧?哈哈哈,我要借你的手,毀了其他三系曜靈珠!毀了這獸界!哈哈哈哈!」
是夜。
帳篷之中。
加特拿著木系曜靈珠,仔細端詳。
珠子晶瑩剔透,似乎有碧綠色的液體流淌其中,在黑暗中熠熠生光,異常美麗。但是不知為何,加特總覺得有一絲不安,於是愈發仔細地觀察,這一次,用上了精神力探查。
然而,精神力剛剛接觸到了木系曜靈珠,那絲不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加特起疑。
「木系曜靈珠,交給我吧。」
拜爾的聲音從帳篷外傳來,加特不明所以:「進來說吧。」
話音剛落,拜爾已然擠進了帳篷:「這個,借我玩兩天。」
加特抬頭,藉著曜靈珠綠色的光芒,看著拜爾被印得慘青的臉:「曜靈珠事關重大,別鬧。」
拜爾歎氣,躺在了加特的睡袋上,伸展開手腳,緊貼著加特。
過了一會兒,又歎氣。
赫歇爾第一共和國的官員們確實都有把玩明珠的愛好,但作為執政官大人的拜爾,卻從未聽說過他也好這一口。估計也是狗改不了吃屎,現在看見好看的珠子就想往上湊,拜爾和那群是一類人。加特如是想。
果然,拜爾又開始歎氣,歎完氣後,道:「先前我見他們一個個收集明珠還覺得嗤之以鼻,但是現在倒覺得,這些珠子還挺好看的。那把你那顆紫色的珠子借我玩兩天吧?」
那顆紫色珠子,還是加特第一次遇到銀狼,被銀狼帶到一座小石屋裡時發現的,有種凝神的功效,所以一直交給御夫放在儲物箱裡,也算是隨時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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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現在要上門來,加特從御夫儲物箱裡拿出來,遞給了拜爾。
而就在這時,木系曜靈珠忽然間光芒大盛,與此同時,御夫打開了探照燈,直直照向了加特及木系曜靈珠:
突如其來的強光,加特幾乎被刺得流眼淚,簡直快氣死了,閉著眼睛問御夫:「你在搞什麼鬼啊!」
拜爾趁機幫加特輕輕地摁著眼皮:「沒事吧?御夫最近老是發神經,別和它計較。」
御夫簡直委屈透了,神經帶戳了戳拜爾:
然後被拜爾暗暗一句閉嘴給堵了回去。
御夫整只機甲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