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很清楚,現在就是天塌下來了,也得先把白河大橋的事情擺平,在這個關鍵時候,其他的事務都要靠邊站。
「咦,子雄,你……你怎麼也去白鹿鎮嗎?」李子雄抬頭,一愣,他旁邊正站著一個美女,長髮挽起,臉上化了一點淡妝,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
「楊桃?你不是在縣人民醫院上班嗎?你去白鹿幹嘛?」
李子雄旁邊的靚女正是楊桃,幾個月不見,楊桃看上去瘦了不少,但是依舊美得讓人窒息。
楊桃澀澀一笑,道:「現在醫療援助,我申請借調到了白鹿鎮衛生院,我這也是第一次去。」
李子雄點點頭,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現在上面在重視農村基礎醫療建設,各大醫院都要組織人才隊伍下去做醫療援助,楊桃顯然也是這其中的一員。
「嗯,你思想覺悟很高嘛!怎麼我就一直沒看出來呢?白鹿可是個吃苦的地兒啊。」李子雄玩笑道。
楊桃臉沒來由的一紅,眉宇間泛過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無奈,突然開口說道:「聽小佳說你找女朋友?什麼時候帶我認識一下嘛!她可是把你女朋友誇得像一朵花似的。」
李子雄笑了笑,點點頭,楊桃眼中則閃過了一絲失望,女兒心是細膩的,他和李子雄之間,雙方家長曾今是有曖昧的。
一年前,李子雄的孫姨孫素芸就和她母親談過她和李子雄兩人處朋友的事,可是當時她母親沒有同意。
這事本沒什麼,但是上次楊桃見李子雄後,她心思卻有些動了,適逢李子雄進縣委,她母親也是勢利人,見女兒有意,李子雄這孩子又出息了,轉過頭去準備找李子雄炒一下冷飯,誰知李子雄卻名草有主了,這一下也算掃了她的顏面。
「子雄啊,你……你是不是得罪了那個劉偉了?」
楊桃坐下後,雙方沉默了一會兒,楊桃又忍不住開口問道。
「咦,你怎麼認識劉偉?」
李子雄有些驚訝的說道。
楊桃臉色一紅,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斷斷續續的說道:「誰跟他熟了?那個人就是一個無賴……可是我媽卻說他好……我……」
李子雄神色一動,楊桃的話再隱晦,李子雄也聽明白了。
心想難怪楊桃會申請往老山上跑,原來是她那個勢利的老媽準備把她朝火坑裡推。
再一聯想楊桃的老爸楊明財不是搞煤礦的嗎?
這裡面莫非還有什麼故事?
一念及此,李子雄心裡突然感到很不舒服,對楊明財夫婦的感官固然是差到了極點,心中卻更是對楊桃充滿了同情。
撇開其它的個人情感不談,他和楊桃也是同學多年,劉偉是啥人他心裡清楚得很,楊桃真要跟了劉偉,那無疑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屎上,那她後半輩子就難言幸福了。
「楊桃啊,現在時代不同了,戀愛自由是你的權利,誰都無權干涉你,對這事你也不要感覺壓力太大。」
李子雄安慰道。
汽車在蜿蜒的馬路上跑著,李子雄一愣不楞的望著窗外,心思卻早飛到了九霄雲外。
白河大橋難題,彭城水電站和小壩水泥廠的派出所問題,這兩件事情都不是小事,這兩件事情背後都有劉國輝影子。
「不會還有什麼事情發生吧?」
李子雄喃喃的說道,一念及此,他心中不安更甚,這人一旦走了霉運,霉運往往會連連串,心想如果彭城縣再出亂子,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李子雄胡思亂想,他旁邊的楊桃更是心裡不平靜,一路上她那小心肝就怦怦的跳個不停。
但是最後通通都無一例外的化作了無盡的惆悵,一切都只因為這個男人已經有女朋友了!
汽車往前每行一段路,楊桃的這種惆悵就多一分,因為她知道自己和李子雄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翻過了前面的那道山梁,李子雄就到地兒了。
她輕輕的瞟了一眼李子雄一眼,這個男人正呆呆的望著窗外,目光深邃幽遠,眉宇間有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憂慮,楊桃的心沒來由的一顫,連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子雄,白河馬上就要到了,你快要下車了。」楊桃鼓起勇氣提醒道。
「哦?到了?」
李子雄如夢初醒,訕訕一笑,感激的看了楊桃一眼,提上包就準備下車。
「還沒呢!還要轉兩個彎才能到。」楊桃急道。
李子雄很是尷尬,暗罵自己腦子不想事兒,只好又順勢又坐了下來。
「白鹿鎮雖然幸苦,但是那裡也可以體會到城裡體會不到的東西,你去那裡鍛煉一下也是有好處的。」李子雄轉移話題說道。
楊桃低眉順眼的恩了一聲,她興致明顯不高,只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李子雄還以為她初離家,感到有些不適應,連忙安慰道:「沒事,楊桃,白鹿鎮的人很好、很淳樸,你不用擔心。對了,過一段時間我也會去白鹿,到時候我去看你?」
楊桃眼睛倏然一亮,抬起頭來正準備說點什麼,只聽「吱!」一聲,汽車穩穩的停了下來。
「李主任,白河到了,您可以下車了。」
司機畢恭畢敬的說道。
「好了,那楊桃我就先走了,回頭見。」
李子雄提著包,朝楊桃點點頭,逕直走下車去。
白河號稱是彭城縣第一險,這裡的山全是懸崖峭壁,而且又是沙質地,水土保護難度大,所以一年四季這裡地質災害不斷。
白河新大橋橋址,李子雄下車後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新大橋橋高80米,兩邊青石混凝土結構的橋墱果然已經鑄造完畢,此時工地上一片安靜,大橋顯然已經停工了。
李子雄,站在橋墱上往下望,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由於汛期還沒到,此時下面的溝壑還是乾涸一片,但是李子雄心裡清楚,再用不了多久,下面將會洪水滔滔,那個時候再想裝模挽拱,如此高的距離,那難度就大了。
在工地上轉了一圈,李子雄沒有什麼大收穫,不過他還是細心的發現了工地上並沒有任何裝模用的工具,他不禁有些疑惑,照說橋墱好了要裝模挽拱,這是常識,這路橋公司怎麼就沒準備呢?
難不成他們算準了政府沒錢付?
帶著這個疑惑,李子雄四處漫步,不一會兒便走到了建築工地的工棚,此時工棚沒什麼人,可是李子雄正想剛進門看看的時候,卻被人叫住了。
「哎,哥們,幹啥的呢?咋進工棚幹啥?」
對方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著樸實,應該是路橋公司留下來守工地的,從口音判讀,對方應該是錦城人。
「哦,大哥你好!我就是隨便走走,早聽說這白河是彭城縣第一險,一直想來看看,果然名不虛傳啊!」
李子雄賠笑說道,邊說邊從口袋中掏出煙來遞上,那中年漢子神色立馬緩和了不少。
「哎!大哥,我看這架勢這裡要架橋啊,你們就是架橋的人吧?」「哥們好眼力,我們是廣月路橋公司的,廣月路橋你聽過吧?嘿嘿,這橋就是我們架的。」那漢子有些得意的說道。
「哎呦,廣月路橋啊!那可是大公司啊!大哥待遇不錯吧?不過這橋咋停工了呢?」李子雄佯裝奉承的說道。
那漢子顯然很是受用,神態更是得意,笑道:「工資也不太多,還行吧!。」
他傻笑了一聲,然後才道:「我看哥們穿著不俗,不過說到修橋你可就外行了,現在我們要等汛期過了才能動工,不然挽拱的時候一漲大水,那橋就會變形,甚至倒塌,那傢伙一塌可不是開玩笑的,那可是幾百上千萬打水漂的事。」
李子雄恍然的點點頭,自顧搬了一把椅子坐了一下,繼續和他套近乎,沒多久兩人就更熱乎了,那兄弟呆在這荒山野嶺守工地,嘴裡早淡出鳥兒來了,話題一扯開,他便開始滿嘴跑火車。
「哥們,你是不知道啊!這修橋也是個驚險活兒啊!就這橋啊,開工以來已經丟仨人命了,我王大勇修了一輩子橋,可這樣的骨頭還是頭一次啃到。」
李子雄也點頭表示贊同,在這樣的地質條件下架橋,難度確實很大,工程機械基本難派上用場,
李子雄看過資料,根據資料介紹這一邊一個橋墱,就灌到地下八十多米,耗資1000多萬。
「可是這橋不修沒辦法啊?白河水電站大壩就要攏了,這下面全都要被水淹,哥們,白河你知道吧?」
「什麼?」
李子雄佯裝驚訝的說道,「白河大壩合攏後這下面都要淹?我的乖乖啊,那你們這橋得抓緊修啊,不然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