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十章非他非你
睜開眼,古色古香,嗯,回來了。
白闕離眨了眨眼,坐起來,身上是白色的內衫,想了想,還是隨意套了件黑色的外袍,及地拖曳,光著腳走出去。
「離離。」腳步聲走近,他就被拉進懷裡。
「言。」他雙手摟住男人的腰,「這是哪?」
「我尋的住宅。」白闕言拍了拍他的頭,「有沒有哪裡難受?」
「沒有。」
「小離兒?」慕蘇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白闕離轉身看嚮慕蘇:「慕慕。」
「你睡了七日了。」慕蘇忽然看到他露出的光潔的腳,直接把他打橫抱起,「為什麼不穿鞋?」
白闕離晃了晃腳:「不想穿。」
「父。」白闕念帶著慕寶走進來。
白闕離眨了眨眼:「是不是讓你們擔心了?」他伸手把兩個小傢伙抱上床,瞟了眼兩個男人。
「是我們不好。」白闕言開口,「離離,別生氣了。」
「小離兒,是在生我的氣麼?」慕蘇側身,表示很難過。
原來演技是一早就有了的,白闕離翻白眼,不能信。手卻不聽話的扯了慕蘇的袖子。
他撅嘴,撇頭。
「父,讓父爹生個弟弟來玩吧?」慕寶忽然開口。這父爹,自然就是慕蘇。
「小寶想要弟弟了?」白闕離低頭。
「因為這樣就可以多一些人來保護父了。」慕寶大大的桃花眼忽閃忽閃的,「皇爹也可以,不過皇爹似乎很忙。」
白闕離撐著下巴:「唔,是哦,總是我來,有些虧誒。」
他的眼睛瞄向兩個男人,兩男人抿唇,孩子的出生他們都沒有見到,這……
打了個呵欠,門外又走進來一個人。
「你還在?」白闕離挑眉,「看你的兩位哥哥過得如何的?那你繼續,我先出去了。」
也不等所有人反應,他就直接閃身出去了。
到了街上,白闕離到處亂晃悠。
「小孩。」
白闕離抬頭,三樓靠窗的人正含笑看著自己。他看了看擁擠的一樓,腳尖輕點,就飛了上去,拎著袍邊,用眼神示意晏寂閃開,這位置他瞧上了。晏寂也配合,往旁邊移了移,白闕離這才滿意的坐下。
「你們在這兒幹什麼?」白闕離眼睛轉了轉,嗯,白落帶著白綿出場。
「商量事情。」晏寂笑,「你光著腳在街上晃悠什麼呢?」
「對方找來了,躲著呢。」白闕離眉眼張揚肆意,「不介紹一下?」
「哦,這是言綿,這是言落,言大丞相的兩兒子。」晏寂咳嗽幾聲,「另外一個你已經認識了。」
「你弟弟嘛,晏默。」白闕離把手裡的茶杯放下,「你生病了?」
「小病而已。」晏寂笑。
白闕離不由分說扣住他的手腕,攏眉:「你找的什麼大夫?小病?你最近是不是跟妖獸觸碰過?妖息入體了。」
「什麼?」晏默手邊的茶盞碰掉,「父皇宮裡……」
白闕離掀眼看了他一眼,掏針,在眾人瞪大的眼眸中,將晏寂右手的袖袍撩高,開始施針,並塞了一顆藥丸進他的嘴裡。
最後一根針收回來,白闕離慢悠悠的掏出帕子,湊到劇烈咳嗽的晏寂唇邊,烏黑的血跡可見。
「好了。」白闕離把帕子包好,「誰來一團火,燒一燒?」
晏寂身後的某侍衛上前,火花上前,白闕離把帕子放在火舌上,不一會兒,就成灰了。
「這樣,就好了?」言綿湊過來。
「那你覺得還能怎麼樣?」白闕離拍了拍手,繼續吃點心。
「宮裡。」晏默站起來,看著晏寂,視線盯著白闕離。
「小孩,你可能要跟我,進宮一趟。」晏寂開口。
「為什麼?」白闕離端起茶杯。
「因為妖獸在宮裡。」晏默回答。
「你們擔心你們的皇帝或者是你們的母妃也會染上妖息?」白闕離垂目,「所以打發我去救人?」
「自古以來,染妖息者必死無疑,而你,不過片刻便救了一個染了妖息的人。」言落開口,「他們這樣做也是合乎情理。」
「那你們真是看錯我了。」白闕離笑起來,「我只救我在乎的人,其他人跟我沒關係,我為什麼要動手?更何況,他們讓我救的還是我不認識的陌生人。」
「小孩。」晏寂低低開口,「皇帝死,這個國家必亂。」
「不是還有太子什麼的,你們這些人麼?」白闕離單手撐著下巴,陽光進來,他的眼睫下是一片陰影,「少了皇帝,後面繼者無數,指不定就多出來一些能人出謀劃策,我說你們朝廷的那些貪官也該除除了,從我坐在這裡開始,下面已經有二十五個良家女被強行帶回富家子弟的家當小妾去了。」
靜默。
「喲,這是誰家的美人兒啊?」一個剛從樓上下來的公子哥從屏風的一側瞄見了白闕離的側臉。
白闕離抬頭,公子哥腳一軟,逕直滾了下來,推開屏風就衝到白闕離面前:「你不就是毀了一半橋曉學府的那個人麼?」
「……」
「什麼?」眾人討論起來。
「說起來,確有那回事!」
「一半的橋曉學府啊!」
……
言綿眨了眨眼:「你,怎麼弄的?」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公子哥一揮扇子,「聽說他是閒得無聊去找他朋友來著,結果正好看到他們練習,一揮手,然後半個學府沒了。事後人就不見了,但是不久後造學府的錢就送來了,一個學府都夠了啊了啊,神人吶!」
白闕離依舊慢吞吞的吃點心,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與他沒關係。
「據可靠消息,他似乎是某受寵的皇子喲~」公子哥一句話說話,一個茶杯就在他腦袋邊碎開,化成粉落下。
白闕離起身:「有些話,還是不要講為好。」
「阿顧。」軒妝找來了。
「我聞到一股很強大的妖獸的味道,似乎是赤蛇。他正在擴散妖息。」他開口。
白闕離掀眼看了看晏寂,左手扣住軒妝的腰,從窗口躍下,朝那雄偉建築掠去。晏寂幾人見狀,也紛紛顧不上馬車,追了上去。
「站住,什麼人?」侍衛上前。
白闕離瞇眼,身形一隱,就消失在了原地。
巨大的牢籠,黑色的巨獸,不,是紅似黑的蛇。常人無法看見的黑霧慢慢的溢出來。
「想吃嗎?」白闕離側頭問軒妝。
軒妝舔了舔唇,點頭。白闕離摟著他的手一用力,軒妝就被送進去了。赤蛇似乎是察覺到了兩人的厲害,拚命撞擊著牢籠,妖息蔓延的更快了。白闕離手一揮,周圍就是一道屏障。
軒妝手上握著勾戟,淡綠雙眼看著赤蛇,慢慢靠近。白闕離轉頭,看到一群人跑過來。
「別過來。」他開口,「中了妖息者,除了晏寂,我誰也不救。」
那些人果真停住,只有晏寂走到屏障邊。
赤蛇捲上軒妝,軒妝的勾戟已經刺穿它的尾部,將他固定住,雙手成爪形抓撓著赤蛇的身體。
白闕離右手光芒一閃,湧動的黑色妖息出現,紛紛朝他的手心翻湧而去。
等他弄好,軒妝正蹲在牢籠裡瞧著他,嘴角還有血跡,地上是幾塊鱗片與血跡。
他走過去,單手把牢籠摧毀,把軒妝拉起來,施水給軒妝洗臉洗手,然後不顧其他人驚駭的目光,撤了屏障。
他瞧了瞧晏寂:「妖息雖然乾淨了,但是你還是應該休息幾日。」
「你說也沒說的就跑過來,我擔心你……」
「擔心我亂來?」他瞄了眼後面那群人,「他們也值得我動手?」
「九王爺,晏寂,你要記得,我對你好,是因為你真心對我好,換了別人,那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緣分。」他認真的看著晏寂,「但是如果我相信自己,你們的心是真是假,我都不需要施法就能看明白。」
「所以你不要希望,我會像對你這般耐心對別人。」他拉過軒妝,「所有懷有不軌心思的人,就算他跟你有莫大的關係,除了你不殺,其他的都要陪葬。」
話音剛落,兩人就消失在了晏寂面前。後面的人紛紛驚駭的退後一步,白闕離對晏寂說話,並沒有放低聲音,所以,那些人覺得自己的心思彷彿被挖出來一般,曝光於光天化日下。
「吃飽了?」白闕離摸了摸軒妝的頭。
軒妝點頭:「它的爪子好硬。」
「你的牙齒更硬。」白闕離抿唇笑,「還不是照樣被你咬碎了?」
「這倒是。」軒妝認真的點頭,「下次還有嗎?」
「你要是喜歡,聞著哪裡有喜歡的獵物,在能確保自身安好的情況下,自己去,如不能,告訴我便是。」白闕離半闔眼眸,「我從來沒有要求你克制自己,只是不希望你被原身的本性控制,那並不好。」
「嗯。」軒妝點頭。
「離離!」白闕言看見兩人,連忙走來,「出什麼事了?」
「沒事,就是讓軒妝吃了一隻妖獸。」白闕離閉了閉眼,「怎麼了?」
「大廳,來了一個人,他……」白闕言的聲音被打斷。
「阿離。」一個人站在白闕言身後。
白闕離神色並沒有半分改變,繞過白闕言走到這個長得與童析一模一樣的人面前,又側頭看了看一旁的童析:「還真是一樣。」
童析已經冷冰冰的不說話。
「阿離,你不認識我了?」對方的眉攏起。
「我為什麼要認識你?」白闕離掀眼看著他,「軒妝,言還有童析,進去,不要逼我動手。」
三人見事情沒有轉折,頓了頓,還是進門去了。
「那麼,現在。」白闕離的視線從關上的門上收回來,「究竟童析是你缺失的一部分,還是你能填補完整童析?」
那人眨了眨眼,笑:「當然都可以,阿離,想要哪個呢?」
「我想要,你就會去做嗎?」白闕離抿唇笑。
「這就要看,你是否要決定拿童析來填補我了。」對方笑,「畢竟,我可不想成為『補品』啊。」
「你叫什麼名?」
「萬析。」
白闕言點頭:「你是想要拿童析來補全你自己?」
「本來我此行的目的是這樣,但貌似會讓你不高興。」萬析笑,「所以目的臨時改成你了。」
「我不會喜歡一個殘缺的人。」白闕離回答。
「那為什麼可以是童析呢?」萬析咬唇。
「你從哪看出來的?」白闕離側頭,「我曾經以為他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但是他的行為讓我明白,他並不是那個人,他少了什麼。」他抿唇。
「你最好不要做任何惹怒我的事,否則後果自負。」白闕離看也沒有看萬析一眼,離開。
「你怎麼就覺得,殘缺的我就不值得你喜歡!」萬析忽然大聲開口,「看見童析你能覺得他是你尋找的人,那麼我呢?」
白闕離眼睫半垂,看過去:「遇到童析,只是因為我認為那時只有他一個人,但是,我現在不是放棄了麼?而且,憑你這樣的想法,你就已經輸了。」白闕離低笑起來,「童析對我,是不屑,而你對我呢?」
萬析後退了一步,忽的大笑起來:「原來是這樣,那如果我強行拿童析彌補了自己了呢?」
「我不知道。」白闕離背過身,「我不會殺你,但是我可能會因為世界上少了童析而難過。」
「和我相處幾日吧?」萬析開口,「看看,這樣的我,究竟值不值得你在乎。」
「好。」白闕離閉眼,「好……」
白闕言和慕蘇同時站起來看著白闕離身後的萬析。
「他是童析缺少的那一部分,童析是他失去的那一部分。」白闕離走過去,「當初可能有人強行從你們的弟弟身上分離出了萬析。」
「怎麼會這樣?」白闕言擰眉。
「有辦法把他們融合麼?」慕蘇開口。
白闕離走到一旁的位置:「他的目的,是想吞併童析,也就是說,童析可能會成為他的一部分,而非他重新成為童析的一部分。」他頓了頓,「影子和主人分開多年,再相遇的時候,影子已經有了替代主人的實力。」
童析一直坐在位置上,手裡拿著一盞茶杯。
「你們童門,每個人都是這樣吧?」白闕離笑。童析手裡的茶杯落地。
「我還以為是什麼正派,原來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白闕離閉上眼眸。
「我不允許你這樣說!」童析站起來,劍尖指向白闕離。
「分離術,分離人體與人影,人影成長後若是吞併了人體,則為成功體,則分離者此時可乘虛而入,乘人影消化人體的虛弱時刻,吞沒人影,修煉大增,瞬間增加幾萬年功力。」白闕離已經悠然的坐著,「你說,現在的童門的掌控者,把的是什麼主意?」
「不會的。」童析劍尖刺過來,卻被慕蘇打開,「他不會的!」
「就因為他在你快死的時候順手救了你?」白闕離的黑眸變成血眸看著童析,「那是因為,他可是覺得,你的影子能夠打敗內心脆弱的你呢。從小不被父皇關心,母妃的視線也總是在自己的大哥身上,大哥二哥一個能繼承父位,一個雖髮色異常,但是天賦異稟,通曉許多異能,而你,一覺得不能勝任父位,二覺得沒有所長。你看,在你自己的心裡,你把自己想的那麼不堪,你怎麼能勝利?」
白闕離閉上眼,他剛才竟然不受控制的查探了童析的心。
「你……你……」童析瞪大了眼看著白闕離,「你怎麼能……這樣。」
「是,我怎麼能這樣。」白闕離冷笑,「那你呢?在我沒有向童門要求要雇你的時候,你卻忽然不收取任何報酬的跟著我。可憐我?還是憐憫?」
萬析忍不住了:「我真想現在就吞併了你!」他的面容有些猙獰,似乎在抑制什麼。
白闕離的手在他腦袋上一揮,一個蟲子躺在他的手心,他瞥了眼,丟到童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