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攬月在一旁好笑的搖了搖頭,阿九可真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
「哎呀呀……你這表情好,一看見你這恨不得吃了我的表情,我這心裡就越發的舒暢。」鳳九歌紅唇微勾,對著那人輕快的道。
其實吧,鳳九歌這姑娘也挺壞心眼兒的,這人都被她殺了,她還非得說出來往人家心窩子裡捅。那青衣衛首領被她這一句話氣得雙眼赤紅,恨不得吃了她。
聽他這麼說,鳳九歌心下微鬆,既然哥哥不讓他們回去,那就說明事情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轉頭看向地上的那青衣衛,「怎麼辦呢,你的人全死了,誰去給君漠北那蠢貨報信呢?」
那隊長點點頭,沉聲道:「知道,但是小王爺說沒事,不需要我們回去,所以屬下們一直在山谷裡尋找您跟王爺的下落。」
「嗯!」鳳九歌輕輕點頭,然後看向鳳羽騎的小隊長,道:「帝京的事兒,你可清楚?」
「郡主。」此時去追那群分散逃跑的青衣衛的鳳羽騎也回來了,「那些逃跑的人已經全部殺了」
鳳九歌聽見『北絨』眸光微微一閃,冷笑一聲兒,「居然還敢說我們叛國,他自己倒成了賣國賊。」
見他神色,君攬月也肯定了這個猜測,溫潤如玉的臉色一沉,「他倒是越發出息了,居然跟外邦的人合作,都不怕引狼入室麼?」北絨一直都窺覬著璃淵,這些年來在邊境上不斷有摩擦,君漠北那個蠢貨,居然跟北絨人合作。
那人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向君攬月,「你……」
「是北絨的人吧?」君攬月輕笑一聲,並不在意那人的不合作,緩緩說出了答案。
「哼!王爺不用套我的話,我無可奉告。」那人雙眼一閉,不在開口。
君攬月眸光微動,溫聲道:「皇上何時有這個勇氣了?還是說他跟誰合作了?」
那人見君攬月走來,嘿嘿一笑,然後道:「王爺是想說為什麼皇上能下如此決定而沒人阻止吧?不錯,魏國公和大司馬他們從來都不相信,但是現在他們都被下到了天牢裡,誰都沒辦法改變皇上這個決定。()」
君攬月走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然後轉頭看向地上坐著的人,道:「皇上是何時下的命令?淵王府和帝師府叛國,可有什麼證據?」
「阿九,等等。」一旁一直沒出聲兒的君攬月阻止了鳳九歌下殺手,鳳九歌手一頓,然後不解的看了過去。
鳳九歌右手一動,赤血綾瞬間纏上他的脖子,狠狠一拉,「真可惜,下去陪你的,只會是你的主子。」
驚駭的看向已經落在自己跟前的鳳九歌,怎麼也想不到她的內力既然如此深厚,一張臉慘白的看向鳳九歌,「你……你就算殺了我又如何,帝師府的人早就被皇上扣押了。」見鳳九歌臉色一變,啞著嗓子一笑:「哈哈……你們就等著回去收屍好了,我在黃泉路上有帝師大人相陪,也算不錯。」
一口血噴了出去,那領頭的人被鳳九歌一掌拍出三丈遠,然後重重的砸在地下。
「噗!」
卻不過瞬息,鳳九歌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現在他的前方,堪堪擋住了他的去路,然後鳳九歌翻手就是一掌,直直的拍了過去。
「走!」扔下手中長劍,朝著林子深處掠去。
話音剛落,還不等他們分散,鳳九歌手中的赤血綾已經帶著呼嘯聲朝著他們而來,那領頭的人臉色一變,立刻橫劍一擋,只聽見一聲兒清脆的斷裂聲,手中的長劍已經從中斷開。
青衣衛的人一聽鳳九歌那陰寒的話語,瞬間頭皮一麻,知道她是動了殺心,立刻朝後退,「分散走,回去告訴皇上,君攬月還活著。」
鳳九歌冷笑一聲兒,「我今日不僅罵了那蠢貨,還要你們有去無回。」
「大膽!鳳九歌,你居然敢辱罵皇上。」青衣衛首領見鳳九歌當著他們面就罵皇上,臉色一沉,怒斥道。
鳳九歌臉色一沉,「叛國?君漠北腦子被狗吃了?我們要是真叛國,他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
見鳳九歌走近,青衣衛的人微微往後退了退,「淵王府和帝師府叛國。」
「呵~這就奇了怪了,我家王爺和帝師府的人怎麼了,還能讓皇上下旨捉拿?」鳳九歌雙眼一瞇,向前走了兩步。
一青衣男子看樣子是這隊人馬領頭的,警惕的看向二人,沉聲道:「我們是奉皇上聖旨,捉拿淵王君攬月和帝師府一干人等。」
青衣衛的人警惕的看著鳳九歌和君攬月,他們似乎也沒想到居然這二人還活著,不是說掉下雲崖了麼,那麼高的雲崖,居然會沒事兒。
另一方的人馬確實是大內侍衛和君漠北的青衣衛,之前暗算他們的也是君漠北的人,但是奇怪的是之前暗算他們的人,都是遮遮掩掩的,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對他們動手啊,君漠北是腦子抽了?
鳳九歌微微點頭,然後看向另一方人馬,一雙清澈的桃花眸微微一瞇,隨後輕笑一聲兒:「喲,這是怎麼回事兒?大內侍衛和青衣衛怎麼跟我家的鳳羽騎打起來了?」
「郡主。」
一襲黑衣的鳳羽騎在看見鳳九歌後,齊齊雙眼一亮。
這突來的二人,讓兩方打鬥的人馬一驚。
君攬月抱著鳳九歌的手微微一緊,然後速度加快了一倍,轉瞬間就落在了打鬥的人群邊上。
還沒接近,就聽見前面林子裡傳出的兵刃交接的聲音,二人互看一眼,眸子裡都有暗光閃過,能這樣正大光明的跟鳳羽騎較勁的人可不多。
「走。」君攬月面色不變,一把攬過鳳九歌,就如一抹煙雲急速的朝著那方而去。
那是鳳羽騎特有的暗號,看來真出事兒了……
鳳九歌眸光一沉,「是鳳羽騎。」
遠處的天空上突然出現一朵紅艷的鳳羽焰火。
「彭」
君攬月如玉的臉龐也微沉,他也有這樣的感覺,這幾日裡,他在外面留了不少暗號,墨輕他們居然還沒找來,「嗯,先出去再說。」
「既然我恢復得差不多了,今日就離開吧,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鳳九歌看向身旁的君攬月不安的道。
站在洞口看向外面,這山谷裡是片茂密的叢林,跟熱帶雨林很相似,鳳九歌微微蹙眉,算上她掉下來昏迷的時間,已經有四天了,她不相信以滄瀾山的實力會找不到這裡來,莫非是出了什麼事兒?
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鳳九歌總算把內體亂竄的真氣給調節了過來。
「嗯!」
「好,你先運功療傷,剛剛趁你昏睡著在外面採了藥草,我去給你熬藥。」君攬月對著鳳九歌溫聲道。
鳳九歌好笑的看著面前緊張的男人,這人哪裡還有往日的雍容淡雅,「沒什麼,運功調息一會就沒事了。」
一聽見她的話,君攬月才想起鳳九歌有傷在身,立馬鬆開了抱著她的雙手,緊張的問道:「可有哪裡不舒服?我看看。」
「別抱這麼緊,我還有內傷呢。」鳳九歌靠在他的懷裡,她能感覺到此時這個男人的激動和欣喜若狂,可是再這麼抱下去,她真的會被他勒吐血了。
緊緊地抱住鳳九歌,君攬月覺得此生再沒有此時能如此讓他快活。
紅唇微勾,鳳九歌一張絕艷的小臉上帶著從認識以來,第一次明媚的笑顏,看著君攬月極其認真的道:「你若不負我,我必不棄你。」
原來,在她的腦子裡,對他的記憶已經這麼多這麼深了啊……
腦子裡一幅幅畫面一一閃過,巷子裡的刺殺,他以身擋住了衝她而來的暗器,邀月閣中的朝夕相處,雲崖之上那驚怒之極的那聲兒『阿九』,他不顧一切的追著她跳下雲崖和剛剛他說的他願意,即使拿了他的命又何妨……
聽見頭頂上那帶著欣喜和激動的喊聲,鳳九歌抬頭看向君攬月。
君攬月雙手一顫,一雙狹長的鳳眸裡閃過一抹欣喜和激動,「阿九……」
「那就試試吧。」
君攬月此時只覺得胸膛裡的那顆心跳得更快了,半響才自嘲道:「早就入了魔障,何必還留什麼退路。」
「呵~」一聲輕笑,鳳九歌淡淡道:「你倒真是不給自己留退路。」
輕抿薄唇,啞聲道:「無解。」
鳳九歌輕輕垂下眼簾,週身似有雲霧籠罩,讓人看不真切,君攬月卻捧著她的小臉,靜靜地看著她,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到她輕聲道:「那蠱可有解?」
伸出雙手輕輕捧住她的小臉,君攬月認真道:「為何你不覺得這是老天重新給你的一次機會呢?」
「心裡背負著這道傷的我,如何能再去相信別人,更談何愛人?」鳳九歌無聲的勾唇嘲諷一笑,語氣淡漠如冰。
君攬月心裡一震,果然如此,在她跟朝月女帝的談話間,他就隱隱有所察覺,只是那樣的想法太過荒謬,但是如今親耳聽到她說來,還是很震驚。
「你說要下怎樣的決心,才能對馬上要大婚的妻子下殺手呢?」鳳九歌涼涼一笑,繼續道:「那一槍穿心而過,我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他,也從來不曾防備他,所以當我倒下的那一刻,看到是他對我下的殺手,我怎能不恨……不過就算再恨又如何呢,再次睜開眼睛後,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世界,我也不是原來的我。」
君攬月抱著鳳九歌的手一緊,他知道她在告訴他那道傷口的原因,卻還是被鳳九歌這樣蒼涼的語氣,驚得心裡一緊。
「從前有一個人,他對我說一個人太寂寞,不如兩個人一起生活…。」說起這段往事,鳳九歌以為她已經差不多徹底忘記,原來那些點點滴滴,還是刻在了記憶最深的地方,想不得,碰不得。
良久,鳳九歌疲憊的把自己埋進君攬月的懷裡,低啞的聲音緩緩傳出,似那穿越了千年的空寂一般,蒼涼而麻木……
鳳九歌垂下雙眼,任由君攬月這樣靜靜地抱著她,山洞中,頓時一片安靜,只能聽到耳邊傳來的有力的心跳聲。
只有願不願意啊……
君攬月緊緊注視著鳳九歌的雙眼,如詩如畫的容顏上滿是認真,溫聲道:「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只有願不願意,阿九……對於你,不管什麼,我都是願意的。」
鳳九歌震驚的抬頭看向君攬月,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桃花眸裡幽暗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半響,才輕聲道:「值得嗎?」